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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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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夫既能得孙老夫人另眼相待,是因他医术与人品俱佳。

他略一诊脉,就得知姜姨娘已油尽灯枯。

姜姨娘身子本就不好,气血两虚,脉象细弱而涩,已伤及心脾。

说白了,就是积郁成疾,谁人都无力回天。

但有些话对上这个五六岁的孩子,他却说不出口。

“六爷放心,姜姨娘这身子并无大碍,我先开一副方子吃上三日,等着三日过后再来看看……”

曹桑实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侧身转头看向姜姨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姨娘,我就说您没什么事吧。”

“您莫要多心,好好养病,过几日就能痊愈。”

贺大夫见屋内多是刚拨过来的丫鬟,一个个群龙无首、惶然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多交代了几句。

虽说姜姨娘已是病入膏肓,但若保养得宜,也能多活一年半载的。

曹桑实听得是认真极了。

等着贺大夫离开时,他更是主动道:“贺大夫,我送送您吧。”

谁知他刚随贺大夫行至屋外,就开门见山道:“贺大夫,方才您的话是骗我们的对不对?其实我姨娘根本活不了多久了,是吗?”

贺大夫微微一愣,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还是点点头。

“既然六爷您都猜到了,那我也不瞒着您。”

“以姜姨娘的脉象来看,不过一年有余的寿数,若是安心养病,尚能多活一年半载。”

他说的“安心养病”,则是用人参等物好生调养,显然兰畹上下并不具备这个条件:“六爷多多劝慰姜姨娘一二,要她莫要多思多虑。”

曹桑实虽意外,却还是客客气气与贺大夫道谢。

贺大夫既是奉了孙嬷嬷之命前来给姜姨娘看诊,出了兰畹,他自是要前去给孙嬷嬷答话的。

萱瑞堂的孙嬷嬷刚服侍着孙老夫人睡下,就听说了这般噩耗。

但她感叹几句姜姨娘后,则对贺大夫道:“老夫人的病症贺大夫比我更清楚,如今幸而得皇上命秦院判来江宁,老夫人的身子这才好转一二。”

“老夫人如今对什么病啊死啊的很是忌讳,还望贺大夫莫要声张此事,免得叫老夫人知道了心里又不痛快。”

贺大夫连声应是。

孙嬷嬷转身又进去照看孙老夫人。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孙老夫人是曹家的主心骨顶梁柱,可不能有事。

至于姜姨娘……不过当初二老爷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黑心玩意儿罢了,没了就没了,不值得因这点小事影响了老夫人的心情。

但她想着曹桑实这孩子可怜,还是吩咐大丫鬟石榴给姜姨娘送去两根二十年的野山参。

***

石榴前去兰畹时,曹桑实正陪着姜姨娘说话。

曹桑实原身虽是个沉默寡言的,但穿越而来的曹桑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泼猴儿,再加他前世被困在医院几年,实在无聊,如今是搜肠刮肚与姜姨娘说着闲话。

主对主。

仆对仆。

按理说该由黄妈妈迎出去的,可黄妈妈因办事不利,被罚了半年月钱,如今正称病躲在屋子里养病呢。

曹桑实并不露怯,见过石榴,收下野山参,道谢之后,他还不忘命玉树拿了赏钱。

“多谢石榴姐姐这样冷的天还跑一趟,小小心意,还请石榴姐姐莫要推辞。”

石榴方才也听孙嬷嬷闲言几句,知道曹桑实母子日子难过,自不肯收这赏钱。

但曹桑实却道:“石榴姐姐,你就收下吧。”

“你该不会是嫌这赏钱少吧?”

石榴无法,只得收下。

跟在曹桑实身后的张乳母见状却不由嘀咕几句:“六爷一出手就是两钱银子,未免太阔绰了些!石榴姑娘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这点钱对她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可对您来说却不是小数目。”

曹桑实生病之前,若姜姨娘不在,曹桑实的大事小事她都是能做主的。

说起来曹桑实每月月钱也就四两,姜姨娘每月月钱二两,加起来虽不少,但有黄妈妈刻意刁难,姜姨娘夜里想用热水、吃碗面都要使银子。

一来二去的,六两银子自是不够用。

当着墙头草·张乳母的面,曹桑实并未解释。

等着他行至屋内,则与姜姨娘道:“……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祖母就是曹家最大的官,她身边的人可不能得罪。”

“有些钱是不能省的,若能得祖母多问上几句,谁还敢为难我们?”

姜姨娘想着这几日夜里吃喝都不用再使银子,也能猜到是常二夫人有所顾忌,笑道:“好,你看着办就是了。”

接连三日,兰畹内是汤药不断。

可惜,姜姨娘的身子并无多大起色。

等着贺大夫再来兰畹时,把脉之后只将药方略作调整一二,与曹桑实说话时,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这药方只起调养作用,治不了根本。

曹桑实老气横秋叹了口气,送了贺大夫出门。

比起他来,玉树则是着急许多,低声道:“六爷,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姜姨娘若是没了,您就要养在二夫人名下……”

她想想就觉得吓人。

常二夫人出身虽不如李大夫人显赫,但手段却是高明,想当年她生下长子后几年无所出,二老爷曹荃接连纳了好几房美妾,却没有一个人生出孩子来。

后来还是孙老夫人动了怒,指责她“善妒不容人”,要将她休掉,她怕了,这才有二姑娘曹婉、二爷曹颀、五爷曹頫接连出生。

只是这三人生母皆是常二夫人的陪嫁丫鬟,身契一直捏在常二夫人手上。

当年二姑娘曹婉生母沈姨娘仗着自己诞下孩子,是有功之臣,很是张狂了一阵,但她没几个月就“病”死了。

如今曹荃去世,常二夫人更是将曹荃的那些姨娘小妾一股脑打包送去了庄子上,如今西府的姨娘也就姜姨娘并鹌鹑似的罗、卫姨娘几人。

至于曹颀、曹頫兄弟二人,每每见到常二夫人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似的,吓得不行。

“玉树姐姐,你别着急。”曹桑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尚未到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他想到了秦院判。

当日孙老夫人命悬一线,秦院判尚能将人救回来,想来医术极其高明。

只是,到底怎么才能叫不愿多管闲事的秦院判松口答应救姜姨娘?

曹桑实只觉这又是一桩难事。

他安置姜姨娘睡下后,就回屋东翻翻西找找,将自己历年攒的压岁钱都翻了出来。

早在贺大夫来兰畹这一日,他就已命玉树将这笔钱送到秦院判面前,只是秦院判根本没收,直要玉树转告他,这点钱多给姜姨娘买些补品好好补一补。

曹桑实拿着荷包,便直奔东府萱瑞堂而去。

他虽不得宠,却好歹是曹家主子,一路自是畅通无阻。

曹桑实很快来到萱瑞堂。

虽说萱瑞堂看似雅致,但这份雅致却是拿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足以遮天蔽日的大红酸枝木,院子一角潺潺流淌的清泉,亭台楼阁、水榭廊坊是绿水环绕……在这寒冬腊月里是宛如仙境。

更不必提萱瑞堂的丫鬟们一个个是样貌姣好、进退有度。

这一刻,世家的底蕴是展露无遗。

曹桑实前来萱瑞堂,第一件事自是给孙老夫人问安。

虽说他没想过今日能见上孙老夫人一面,却万万没想到连孙嬷嬷、石榴等人没见到,招待他的是个叫瑁儿的二等丫鬟。

瑁儿长了一张包子脸,说起话来更是笑眯眯的。

“六爷如此孝心,奴婢就替老夫人谢过您呢,不过老夫人近来身子仍未大好,还得好生养着。”

“孙嬷嬷与石榴姐姐都在忙呢,奴婢定会将您过来一事转告孙嬷嬷的。”

至于孙嬷嬷会不会将此事转告老夫人,可不是她能操心的事。

曹桑实不免有些失望。

他借口想亲口与秦院判道谢,便等在了茶房。

此处原是茶房,却因孙老夫人病后不能饮茶,就改成了熬药的小药房,相当于秦院判的临时办公地点。

茶房与孙老夫人的里屋挨得不远,闲来无事的曹桑实正偷偷四下打量时,里屋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刻钟前。

曹寅长子,曹家三爷曹颙前来给孙老夫人问安,却被孙老夫人留了下来。

孙老夫人借口曹颙近来消瘦了些,叫秦院判给他把了把脉。

曹颙虽为曹寅与李大夫人唯一的儿子,但从小却是在孙老夫人身边长大,一直在萱瑞堂养到了六岁才搬到外院。

搬至外院后,与逢年过节才来孙老夫人露脸的曹桑实不一样,不论刮风下雨或严寒酷暑,每日都会来萱瑞堂陪孙老夫人说说话,一日未曾懈怠。

故而曹颙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因近来勤学苦读有所清减,但还是不忍叫孙老夫人担心,任由着秦院判给自己把脉。

纵然秦院判诊脉之后口口声声说无事,但孙老夫人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孙老夫人寻了个借口将石榴等人都打发了下去,偌大个屋子只留下了个孙嬷嬷伺候,这才沉声开口。

“秦院判,你就实话实说吧,我活到这般年纪,还能有什么受不住的?”

“颙儿,颙儿……身子可还好?”

秦院判仍是欲言又止。

“秦院判,难道你还要我跪下求你不成?”孙老夫人过往几十年不是白活的,已察觉不对,哽咽道,“说吧,如今曹家已是摇摇欲坠。”

“有些事情,我早弄清楚,也好早做打算。”

秦院判斟酌一二,委婉道:“三爷的脉象看似不过血气不足、脏腑虚损,但仔细探究一二,却能发现其脉时有缓慢,时有中止,止无定数,良久方还。”

“此病症看似并无大碍,好生将养些日子就能痊愈,但……”

他看着眼前满头银丝、刚丧子不久的孙老夫人,只觉有些话若道了出来实在残忍。

“但,我翻阅大老爷故去之前的脉案,发现早在数年之前,大老爷便时常察觉‘耳鸣目昏,常有恶心、晕眩之症’。”

“贺大夫说大老爷是因痢疾病故,依我愚见,大老爷却是心气衰微,这才导致纵有名医医治,却无力回天。”

“三爷看似……是与大老爷一样的病症。”

若前世死于心脏病的曹桑实在场,定会为孙老夫人解惑一二。

说白了,曹寅是死于心脏病。

从曹颙的脉象来看,这心脏病还是遗传的。

如此,为何曹玺、曹寅等人为何会英年早逝,就能说得通。

孙老夫人一怔,继而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似使出浑身力气问道:“那依秦院判看,颙儿还能有几年活头?”

自曹寅死后,只有十四岁的曹颙就成了新一任的江宁织造,肩上似是押了万两千金,忙活了好几个月,在他的舅父苏州织造李煦的帮衬下,这才对政务有个一知半解。

若曹颙也早早去世,那真是对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曹家一致命打击。

“若细细调养的话,大概……”秦院判长叹一口气后,方道,“大概也就两三年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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