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个人
第85章第六十个人
姓名:张雷思
身份:联盟科学院神经元数据算法一级研究员任务方式:碳基载体全相位移
是否辅助:无辅助
当前状态:存活
李真真盘腿坐在树下,一目十行地将一五零七的身份信息收进脑子。不过这个碳基载体全相位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一五零七是用本人身体直接进入的小世界?可如果她记得没错,一五零七还有小时候父母贩卖他的记忆。…难不成他这么小,就成了联盟科学院那什么元数据的一级研究员了?天才啊。
李真真想到一五零七那张永远缺乏表情的死鱼眼。以及和研究员身份毫不相关的硕大肌肉。
…她果然不能太过以貌取人。
研究员怎么就不能拥有大胸肌呢?
只不过。
李真真又将表格拉到了底。
看着表格上冷冰冰的数字,她忽然感到一丝毛骨悚然。这感觉来得很突兀。
毕竞竟她自己也是从绞肉机里逃出来的。
联盟的恶性事件太多,一次性死亡人数比这多好几倍的,她也见过不少。可还从未有过这种,全身毛孔都竖起来,连头皮都在发麻的感觉。近乎直觉,近乎荒诞。
李真真将标注着"存活"的人都标注了出来,数了数。确实有十一个。
可这十一个人现在在哪。
难道还在这个小世界。
他们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这个小世界有什么特殊之处,时管司要派那么多人来这里,甚至毁掉了这些人的档案。
还有另外被表格备注"已灭活”的两千零七人。他们的尸体埋葬在哪里。
又到底是谁……屠杀了他们。
同一时刻。
冰天雪地的山林,只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往山顶。灯汐枝一身半旧的雪衣,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一把极为寻常的竹伞,独自走在茫茫雪林间。
漆黑的长发,流水一般蜿蜒垂落到脚踝。
像白山黑水间,落下的一滴浓稠的墨。
执伞的手,甚至比白雪更白。
他从容拾阶而上,走到李真真的小木屋前。扣住门扉的那一刻。
灯汐枝忽然漫不经心地将执伞的手抬了抬。宽大的衣袖在细雪里划出一道弧度。
一支细小的银针被气流卷入衣袖,打落在地。几百道黑影同时从竹林间暴起。
淬毒的匕首织成密网,铺天盖地,指向阶梯尽头那道雪色身影。灯汐枝修长手指执着伞柄,站在原地。
他长睫低垂,纹丝未动。
就在那些匕首要将他万箭穿心之时。
离他眉心最近的那柄匕首,却突然停滞下来。随即成千上百的刀刃都静止了。
它们悬在空中,,就像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冻结了时间。灯汐枝的睫毛都没动一下。
下一秒,那些悬在空中的匕首,开始一把接一把地崩解。刀锋映出竹林里上百张愕然恐惧的面孔。
仿佛被无形的手揉碎成铁砂,发出令人牙酸的龟裂之声。灯汐枝撑着伞,微微抬足,朝前走了一步。“我有没有和诸位说过,哪里都可以,但是这里……不行。”灯汐枝根本不在意来杀他的人是谁。
总归不是冲着他这身皮囊而来,便是冲着他的命而来。“其他地方,我还可以陪诸位耗一耗,但这里…他素白袖口垂落乌木伞柄上,忽然歪了歪头,弯起眼眸,笑了。“弄脏了,死。”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失去了仙根,之前灵力未耗尽之时便也罢了,怎么可能越来越强!”
之前慈德府专门研究出了一套,能克制太清仙尊剑法的杀阵。还派出一峰之主楼成,前来“请”太清仙尊回慈德府一叙。没想到杀阵还没在太清仙尊手下撑过一招。楼成父子的魂灯已然熄灭。
此事慈德府虽然做得隐秘。
但修真界几个之前参与过暗算的大门派掌门,仍旧早早听到了风声。惊愕之余。
他们对太清仙尊修为竞未全散的恐惧,竞然压倒了对仙骨的渴望。若是太清仙尊还有修为……
那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何止是受千刀万剐。便是屠尽九族也不为过!
那些门派的掌门之前还胜券在握。
觉得太清仙尊再强,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失去了仙根的凡人,又有何可惧怕。可现在,眼看派出来的人如泥牛入海,没有一批活着回来的。他们着实慌了。
可惜太清仙尊一直呆在无患岛的行宫,足不出户。无患岛行宫又是鬼主岑雪岭的宫殿遗址改建。里面各类阵法、禁制一个叠一个,严密得让人头疼。凡人自然是无法感知。
但太清仙尊对鬼主了若指掌。
他不知打开了行宫中哪个遗留的阵法。
他们竞然一步都靠近不了他居住的偏殿,更别说找到刺杀他的时机。那些掌门越想越怕。
甚至慌不择路到,一得到太清仙尊从行宫中出来的消息,便将所有精锐派出,意图将他就地斩杀。
哪怕此次刺杀,会毁掉门派九成的根基,也是值得的。可没想到,太清仙尊竞然比上次还强。
楼成虽强,也只是一个一峰之主,不敌曾经的半步化神,还算情有可原。可这次,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各门派老祖级别以上的大能。别说杀灯汐枝了。
他们竞然还是一步都靠近不了他!
“难不成仙尊真的堕入鬼道了吗!”
一个大能说出了所有人不敢说出的心声。
那人也是一派老祖,修炼的时间比灯汐枝还长,只可惜天赋有限。他头发花白,心痛至极地看着灯汐枝。
“无论三界如何待你,你都是我们供奉过的太清仙尊,便是我们有对不住你之处,你又如何能以鬼道修补自身………要知道鬼道修到最后,必定会失去理智,变得嗜血嗜杀,鬼主岑雪岭就是最好的例子!仙尊难道真的要至三界的安危于不顾,变得像岑雪岭一样六亲不认,大开杀一-杀啊啊啊啊啊啊!”他忽然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四面的人愕然发现,他的身体正在碎裂。
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他整个人就像被肢解分离了一般,血肉骨渣如流沙簌簌坠落。
这可是大乘期的修士!
这些人终于意识到,眼前失去仙根的仙尊,仍旧是他们能对付的。他们眼底露出恐惧,畏缩至极地后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死亡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惨叫声和求饶声连城一片。
灯汐枝淡漠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屠宰场一般的景象,神情带着一丝厌倦。李真真亲手修补的房檐下,倒悬着晶莹剔透的冰锥。月光从冰层裂缝漏进来。
在满地碎肢、内脏和人头上,割出棱角分明的光斑。直到最后一片血雾落地。
灯汐枝手放在门扉上。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灯汐枝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李真真的寝卧。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李真真的被褥乱七八糟地堆在床上,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灰。
灯汐枝看着她从来不叠的床铺,眼底带出了一丝极细微的笑意。他敛起衣袖,像平时陪着她安寝那样,起身躺了上去。下一秒。
整个房间,忽然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
灯汐枝没有倒在床上。
他的身体穿过透明的屏障,整个人沉进了虚无的水底。整个空间都在细微地震颤,无数废墟的幻影从他指尖穿过。万丈石阶拔地而起。
这床铺下面,竞然是一方芥子空间。
这方空间里下着细雨。
灯汐枝重新撑开伞。
雪白的衣摆,拂过被春雨浸润的石阶。
他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
随着他走的每一步,阶梯两侧的火把逐次点亮,在地上投射出巨人般晃动的影子。
石阶尽头是座倒悬的宫殿。
上千根漆黑锁链从穹顶垂下。
每根锁链末端,都悬着一个透明结界。
每个结界里,都困着一个人。
有人被吊成十字,有人蜷缩如胎儿。
血珠不断顺着锁链滴落,在地面凝成永不干涸的血潭。“你终于来了。”
锁链最中央,一个被贯穿了四肢的女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凝固的血痂随着肌肉扯动剥落。
她咳出了一口血,慢慢抬起头。
凌乱的乌发间,竞然露出了……宁松萝的脸。如果系统在这里,一定早已惊骇得大叫起来。他们在刚来这个小世界时,明明看到男主已经砍了原女主的头。原女主又不是修士,被砍了头还能活。
她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的守宫砂没了。”
宁松萝仔细端详着灯汐枝的脸,忽然沙哑地大笑了起来:“怎么,刚没了守宫砂,就迫不及待来这里……难不成是想和我们炫耀一下,你终于得到了她的爱了吗?”
雪色的衣摆在她面前停下。
被折成诡异角度的宁松萝忽然安静下来。
她隔着结界,怜悯地看着灯汐枝。
“睡了又怎么样,和她睡过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能得到她的心?你见到的,尚且是被折堕过的她,便已经如此痴迷…”宁松萝忍着疼,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猜以前有多少人暗恋她,又有多少人曾把自己送到她床上,那些人会玩的花样,可比你这种冰清玉洁的仙人多了去了……你敢想吗?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