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最后，妙妙也如愿以偿，吃到了馋得流口水的鱿鱼，小猫咪想要什么最后都能得到！
边走边吃不安全，江砚辞干脆找了个路边长椅，坐下来，等这孩子吃完再走。
江砚辞就这么看着这孩子搂着个鱿鱼，啃得一心一意，极其认真。
这鱿鱼，他只让老板用铁板把鱿鱼给烫熟了，没加其他调味料，老板说：“什么调料都不加的话，鱿鱼吃起来会没什么味道，不好吃的。”
而现在，看着这孩子吃得这么投入，江砚辞想，这不是吃的挺好的嘛。
小孩子吃起东西来比较慢，妙妙在吃鱿鱼的时候，江砚辞就在旁边坐着，拿出手机回一些消息，回完就打开了学生的论文开始看。
除了研究所的工作，江砚辞还被他的母校邀请回去当导师带几个学生。
众所周知，本科生的论文……几乎等于成年人编小学生作文。自己编的心虚，编完也不管导师的死活。
所里有一些同事也在学校里担任过学生导师，每次提起自己学生的论文，那简直是受罪大全，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什么“屎盆子镶金边”，“出去别说是我教的”，“论文在学术界对我毫无威胁，但在教育界会让我颜面扫地。”
“半夜睡不着打开学生的论文，看完彻底睡不着了。”
“还有一个在致谢里把“老师”打成“老鼠”的，气得我想叫他师父。”
但江砚辞看着却觉得还好，有一种过来人看小辈傻得清澈愚蠢，但还算可爱的无奈。毕竟，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写论文的。
在圈出这篇论文里第二十五个标点错误时，眼前闪过一个东西，江砚辞反应迅速地往后一躲，等看清那是什么后，他叹了口气。
这孩子鱿鱼吃了一半，木制的签子上还剩了一些，她不去吃下面大块的，非要抱着签子啃，搂着签子一头，甩来甩去。
不像是在吃鱿鱼，单纯像是在玩。
……而他差点被她用签子戳死。
这签子又长又细，尖端锋利，摔倒或者戳到哪里，都很危险。
于是妙妙半吃半玩到一半，突然签子甩不动了。江砚辞抓住了木签子，直接把木签露出来的两头“咔嚓”两下，全给掰了。
原本一根长长的签子握在手里，这对刚会用手握东西的小猫来说，甩来甩去，格外新奇，结果这玩具还没玩几下呢，就被掰断了……
盯着被掰成三段的棍子，小猫妙妙一脸的迷茫，她那么一根长长的呢？
好在小猫忘性大，准确地说，是小猫妙妙的忘性大，很快就忘记了那根长长的签子，继续认认真真地啃鱿鱼，没有签子，她双手捧着鱿鱼，头埋进了鱿鱼须里吃，吃到最后，满嘴满脸的油。
剩下的啃不动了，小猫妙妙也懒得啃了，随即直接撒手一丢……丢在了江砚辞身上。
“……”
江砚辞情绪稳定，把鱿鱼捡起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拿出了纸巾擦手。
偏头，看见吃得满嘴满脸油的孩子，江砚辞沉默了。
卖鱿鱼的老板说不加调料但要加点油，不然鱿鱼就沾在铁板上了，老板说加的油很少很少，
江砚辞想，这哪里少了……
本着见不得脏东西的原则，江砚辞拿着纸巾，要帮这孩子擦嘴擦脸，一边擦，她一边摇头，到处躲。
小猫咪不喜欢擦嘴，舔舔手就行了！
说着，妙妙就要把手往嘴里塞，下一秒，被江砚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看着她，江砚辞神色复杂。
这孩子，看着挺干净的，怎么卫生习惯这么不好，吃不完的到处乱丢，吃完东西还舔手……
捏住妙妙的手，江砚辞先强行给她擦了手，然后又摁住她灵活但喜欢乱动的小脑袋，给她擦完了嘴才松开。
江砚辞甚至有一瞬间的庆幸，幸亏没给她纸巾让她自己擦，她可能会把纸也往嘴里塞。
吃了一串鱿鱼后，小猫妙妙彻底满足了。
江砚辞从长椅上站起身，发现这孩子消停了不少，懒洋洋的，似乎是吃饱了一下都不愿意动了。
只除了依旧仰头，朝他伸手，要抱。
这一路后来，没再碰到小吃摊了，江砚辞也终于抱着孩子，到了派出所里。
*
洪成路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办事大厅，江砚辞抱着孩子，径直走到前台民警面前。
“你好，这孩子应该是走丢了。”
接待台后面的女警看了江砚辞和他抱着的孩子一眼，随即开始走流程。
“在哪里遇到的？”
江砚辞：“在琛光生物工程研究所里，根据所里保安说是这孩子自己走过来的，不知道她父母是不是这附近居民。”
“走失多久了？”
江砚辞：“……至少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本来两分钟的路程，因为这孩子要吃鱿鱼耽误，硬是拖了半个多小时。
难怪所里有孩子的同事总是时间不够用，江砚辞想，这么低效，时间怎么可能会够用。
“半个多小时？”
负责登记接待的民警打开了今天上午的报案记录，鼠标划了划，说：“今天还没有人来派出所报案说自己孩子走丢……”
说着，民警又看向站在江砚辞旁边的妙妙，问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猫妙妙坐在江砚辞手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不认识的人类。
小猫听得懂人话，小猫只是不会说。
“妙妙。”
小猫妙妙道。
这也是小猫妙妙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会说的词语。
一旁，江砚辞多看了她一眼。
喵喵。
妙妙。
只要一喵喵，叫妙妙的小猫就会自己屁颠颠地晃着它的大尾巴出来了。
“名字叫妙妙啊？”
女警切换到了跟孩子说话的夹子音，“真好听。”
说着，女警又在系统里查了一遍b市最近几天的报案记录，一共十几起儿童走丢的报案，但走丢的孩子没有叫“妙妙”的。
“而且这些儿童走丢的报案，最后都在当天找到了。”
就在这时，一旁走过来一个中年警察，听了一会儿后，他说： “说不定是失踪儿童。”
“失踪儿童？”
民警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自己师父，又看了眼对面的妙妙。
失踪儿童，一般都是走失很久的那种，一般失踪的孩子，最后被送来派出所的，要么就是过成了流浪儿，要么就是被拐卖了，案件破获后，这些孩子才最终得以回到自己亲生父母身边。
但这个孩子……一看就养的很好，白白嫩嫩的，一脸的天真单纯，怎么看都不像是走丢后被拐卖的孩子。
“给这孩子测个dna，接入系统里，匹配一下父母信息看看。”
“好。”
……
没一会儿，女警就拿着长棉签来了。
“来，张嘴。”
“妙妙乖，张嘴”
“啊，张嘴。”
任凭女警怎么说，妙妙就是不张嘴，也不吭声，只是睁着一双圆滚滚黝黑的眼睛看着她。
女警可以肯定，这孩子听得懂她的话，但就是不想理她，也不按照她说的去做，有些叛逆。
一旁的江砚辞看不下去了，他大手一伸，直接捏住了妙妙的下颌，轻轻往下一拉，张开了她的嘴。
女警：“……多谢。”
总觉得这画面有点诡异……
江砚辞：“不客气。”
女警把长棉签伸进去，在妙妙口腔里刮了几下，过程中，女警看了眼妙妙，发现她还是在盯着她看。
大大的眼睛，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明明是一脸无辜的长相，但总觉得这孩子眼里闪着蔫儿坏。
就在她要把棉签从她口中拿出来的时候，下一秒果不其然，妙妙突然闭嘴，一口咬在了她的棉签棒上。
？
女警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宝贝好牙口？”
*
派出所里有加急的dna检测通道，但还是需要时间。
转眼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这一个小时里，江砚辞和妙妙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派出所里来来往往的民警和嫌疑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这么一会功夫，江砚辞就看见五个打架斗殴的，两个为情自杀跳河被捞回来的，还有跟狗吵架报警要把狗抓起来的，还有喝多了裸.奔的，人被抬到派出所的时候，身上穿着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友情捐赠的雨披。
飘飘荡荡的蓝色雨披，吸引了小猫妙妙的注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自己跳了下去，要去扯那雨披的袖子，要不是江砚辞眼疾手快把人给抱了回来，这仅存的遮羞布就要被妙妙这孩子给扯了下来……
有人尖叫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哭喊，人叫狗叫，现场简直乱成了一锅粥。这些画面，极大地震惊了平时只跟实验论文数据打交道的江博士的认知。
突然，手腕上一重，江砚辞垂眸，一颗小脑袋倒在了他的胳膊上。
忙忙碌碌折腾了一上午，这孩子睡着了。
眼睛闭着，睫毛纤长，睡得呼噜呼噜的，跟没长骨头一样，靠在他胳膊上，仰着头张着嘴，睡得四仰八叉。
“……”
江砚辞对这孩子生活习惯不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眼看着她睡得就要往下滚，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脑袋，江砚辞把她往上捞了捞，她也就顺势往他手臂里钻。
现在是五月，虽然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但报案大厅里的穿堂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凉丝丝的。
想了想，江砚辞拦住一个路过的民警，说：“你好，所里有没有安静点的房间，这孩子睡着了。”
民警找了个没人的办公室，说：“让她睡这儿吧。”
“好，谢谢。”
找了个大点的沙发，把孩子放上去，盖上毛毯，江砚辞伸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他也准备离开。
刚才民警说，这孩子的dna提取出来后，一个小时前就送去基因库进行数据比对了，结果很快就能出来，结果出来后，他们会立马联系这孩子的亲生父母。
临走前，江砚辞把刚才没用完的半包湿巾拿了出来，放在妙妙旁边，派出所来来往往人多，这孩子卫生习惯不好，没人看着，搞不好她东摸摸西摸摸，然后就把手往嘴里塞。
跟路过的民警说了一声，江砚辞就打算离开派出所办事大厅，一阵风吹来，江砚辞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孜然调料和烤鱿鱼的味道，都是刚才在烤鱿鱼摊子上沾到的，后来这孩子还把没吃完的鱿鱼丢他身上了……
江砚辞想，回去之后得先洗个澡了。
刚迈出派出所办事大厅的门，手机就振动了起来。江砚辞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即眉头皱起，有些奇怪。
他接起，话筒里响起熟悉的女声，他刚才还见过。
“你好，请问是江砚辞先生吗？”
江砚辞：“是。”
“这里是洪成路派出所，你的孩子走失了……”
电话那头还说了些什么，江砚辞已经听不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机，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派出所的门头，人生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他甚至都还没踏出这派出所的大门……
还有，他哪来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