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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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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开战

夏炎双手当胸,快速变换着复杂的印式,四周出现千万扇精金双面法镜,正面散发着蕴含太阳之力的金光,炽热强烈。反面流溢着代表太阴之力的白光,柔能克刚。

金光与白光相互折射、链接出一张无边的光网,霎时覆盖整个空间,形成一个威力巨大的日月封魔阵。

原本疯狂生长,坚硬如铁的魔藤在这强力的光照下比草绳还脆弱,眨眼便被灼烧成灰。它们拼命逃避,却躲不过无处不在的光线,重生速度远远赶不上毁灭的数量,势头完全被压制,嘶号着走向末路。泷涛恢复人形,这日月封魔阵极耗法力,眼下动用很不划算,他焦急劝阻夏炎:“夏爷,杀鸡焉用牛刀,这妖女是存心骗您浪费法力啊!”他看出夏炎表面虽稳重,心里已然气炸了,才会采取如此不理智的手段。夏炎怒气填膺,根本听不进劝告,一心杀死玉玲珑和她体内的魔物,操控法阵加紧围捕目标。

玉玲珑像被丝网追赶的鸟,不停变幻身形,险象环生地掠过一个个稍纵即逝的缝隙。尽管反应神速,仍无法完全避开袭击,身上灼伤了多处,衣服被烤焦烧烂,含恨咒骂道:“不知好歹的蠢男人,看来那小丫头已经正式成为你的弱点了!”

而后露出恶毒笑容,说反话威胁:“那我可得让弟弟悠着点,免得弄死她害你心碎。”

夏炎眉梢抽搐,怒火窜升至新高度,双手猛地一合,法阵光芒扩张到极致,淹没了一切。

毁天灭地的大爆炸响起,摧毁多个相邻的空间,古堡剧烈震动着,基座下的山石大面积垮塌,山下的岩浆河火浪滔天,升起纷纷扬扬的火花。李婷和刘沐阳目睹此景,紧张地交换眼神,明白古堡内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胜负结果将关系到他们和凡界众生的命运。李婷担忧道:“不知夏爷他们情况如何,要是敌人势力比咱们预估的强大,这场仗就艰难了。”

刘沐阳镇定道:“我已传音王上,王上说已增派人手赶来,他本人此刻已抵达常乐山了。”

李婷惊喜:“钱大王去常乐山了?我们女王也御驾亲征前往了,这下可不怕离恨天掣肘了。”

她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片刻,又瞬间僵直,感应到东南方一股强大灵力正由远及近。

“是援军到了吗?”

“不,是敌人!”

刘沐阳仰望东南的天空,峻色提醒李婷做好战斗准备,二人灵力勃发,警惕探查敌情。

先到场的是一阵悠扬舒缓的琴声,宛如云雾缭绕,细雨绵绵,营造着超然物外的高雅与恬静。

琴音送来一大团五彩祥云,云头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他身着灰色鹤氅,大袖飞扬,身姿若仙。手指轻抚琴弦,流水般倾泻出与这片死亡焦土格格不入的美妙旋律。

李婷和刘沐阳认得此人是离恨天最资深的太上长老郁北林,今年已三千多岁了,修为在离恨天内部位列前茅。

站在郁北林身后披黑斗篷,怀抱琵琶的男修是离恨天天璇殿主事李景华,后面还跟着三四千名离恨天的修士。

那近千个跟李景华披同款黑、灰斗篷的人,修为都在极境以上,故意展露出冲天灵压,将空中厚逾千丈的云层镂出一个纵横数里的大孔洞。阳光漏洒下来,照得这支队伍金辉灿烂,好似威武的天兵天将。地上二妖厌恶这伙装腔作势的歹人,李婷低声唾骂:“一帮杂种装得人模人样,心肠比煤炭还黑。”

刘沐阳嗔怪:“别侮辱我的煤炭兄弟,人家可没这么坏。”他不顾与郁北林实力悬殊,勇敢地挺直腰杆高声质问:“郁北林,你不是早就金盆洗手了?怎么,离恨天如今无人可用,又把你这老东西拉出来干脏活)啦?”

李景华瞠目怒斥:“妖孽,休得放肆!”

侧身拱手请示郁北林:“太师祖,让弟子先去教训这斯。”他的师父玉泉子是郁北林的徒孙,他本人算郁北林的嫡系,但迄今只见过这位老祖五次,不能放过讨好对方的绝佳机会。郁北林轻轻摇头,泰然自若地向刘沐阳微笑:“老夫没剩多少日子了,临死前还想凑凑热闹,免得走得太冷清。今日老夫是特地来同夏炎切磋琴艺的,他现在人在何处啊?”

他的言行云淡风轻,旁人却能看透隐藏其间的杀机。刘沐阳冷嘲:“夏爷这会儿可没功夫搭理你,先让我们来会会你吧!”话音未落,大地摇晃,一个擎天巨峰般雄壮的石巨人轰隆隆破土而出,一条条熔岩瀑布从它身上垂落,岩浆与高处的冷空气接触,蒸腾出大片浓郁的包含硫磺焦臭的淡黄雾气。

巨人的脸笼罩在云雾中,没有实像反而更能激发人的恐惧。蓦地,一股江流般粗长的火焰穿透云雾扑向郁北林等人,驱散雾气,露出巨人峥嵘的面孔。

他的眼睛像两个无底黑洞,鼻子是险峻的危崖,大嘴则是正在喷发的火山口,头顶的天幕已被烧成红色。

离恨天众人看出那是精纯的地心真焰,温度比普通火焰高十倍,铜头铁脑都能眨眼融化。可是有郁北林坐镇,没有一人慌乱逃散,甚至不做防护措施,等着看这位老祖师的妙招。

郁北林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拔,仿佛开启了天地法则,音符似利剑迎面刺向火焰。那凶猛的烈火顿时一分为二,像被礁石切割的激流绕开众人乘坐的彩云。

刘沐阳不断发力,巨人口张得更大,火势更猛,愤怒的火龙持续撞击郁北林的护盾,声势浩大,却始终劳而无功。

李婷连忙助阵,无数粗壮的树藤沿着巨人的身躯飞快攀爬至它嘴边,顺着火焰搭建起一座壮观的火桥,木助火势,火焰喷发得更急更强。浓烟和火光交织着笼罩了方圆数百里地,吸一口那炽热的空气人的肺腑都会立刻烧焦,可众人浑然不觉,护盾内温度清凉,仿佛护盾外的炼狱景象只是无效的幻觉。

郁北林戏要二妖一阵,厌倦贬斥:“木石本是静物,二位却心浮气躁,让老夫帮你们静静心。”

他信手弹奏出平和肃穆的乐曲,将严冬召唤到这个世界。张扬澎湃的烈火立时凝固,那威风凛凛,拥有开天辟地之力的石巨人被冰雪层层封冻,变成徒有其表的大冰雕

空中飘起鹅毛飞雪,但见素练漫空寒意盛,琼花飘处冷光长,寒气如刀,裂岩碎石,雪霰乱舞,犹胜箭戎。

地上奔流的熔岩河在极寒侵蚀下迅速冻结,滚烫的河面凝成坚冰,染上了天空的苍白。

李婷和刘沐阳的体表结满冰霜,急忙施法抵御。郁北林的冷笑被堆叠的皱纹隐藏住,双手加快弹琴节奏,曲调中肃杀之意渐起,仿若朔风凛冽,号天唤地。

空中猝然落下一座巨型冰山,直坠石巨人头顶。石巨人被压得粉碎,残骸也被冰山吸纳,以更猛厉的态势砸向李婷和刘沐阳。二妖协力制造出巨石与大树结合的壁垒,抵挡这股重击。可惜在天崩般的强压下,本该坚固的壁垒比干柴垛还脆弱,一层层粉碎溃塌,那震耳的声响如同死亡倒计时,昭示着失败不可避免。二妖只好分别逃窜,空气都已结冰,他们像在封冻的池塘里游泳,飞行速度大为受阻,动作迅速迟缓,稍后像冰块里的鱼,被蛛网状的冰柱牢牢架在空中。冰霜严密包裹他们的身体,连眼球都冻住了。离恨天众人欢呼胜利,痛快骂斥道:“无知的畜生,这下知道本门的厉害了吧!”

有人嘲笑“他们连畜生都算不上,只是杂草和石头。”李景华谄媚地向郁北林致敬:“这两个恶妖如此不堪一击还敢冒犯太师祖,实乃眦蟀撼树,自不量力。今日得见太师祖神威,弟子三生有幸!”郁北林不悦叹气:“你们这些小辈比这二妖更浮躁,如此难成大器啊。”他早已侦查到新的敌情,正当李景华惶恐告罪时,一股来势汹汹的妖气堵住了他的话语。

众人遥看西北面的天空,大量青云裹挟着黑气,似怒涛狂浪荡地而来。数千虫族大妖破云而出,包围了他们。

站在战圈北面前沿的身着银鳞铠甲的威猛头领赫然是虫族妖王杜峰。他左右排布着文臣武将,封五娘也披挂在列。

一些修炼火属性功法的大妖喷火吐焰融化了封印李婷和刘沐阳的冰锁,二妖脱困,一齐飞到杜峰驾前,拜谢救命之恩。蜻蜓宰相暗中传音,叮嘱他们别当众对杜峰提起夏炎。二妖会意,明白这样可避免给敌方落下口实。杜峰声如洪钟地质问郁北林:“郁道友,你们来此作甚?”郁北林不紧不慢笑道:“此地乃我离恨天的辖区,杜大王带人擅闯,还请先道明来意。”

杜峰怒哼一声,直截了当挑明目的:“本王率队前来迎接地母娘娘归位,敢有阻拦者便是自取灭亡!”

众妖发出雷鸣般的助威声,许多性急的露出原形,凶悍地朝着人族修士们鼓吻奋爪。

郁北林淡定道:“大王怕是搞错了吧,地母此刻人在常乐山,何时跑到这里来了?”

刘沐阳难忍愤慨,厉声怒斥:“郁北林,你已是三千多岁的人了,说话何必打马虎眼?离恨天勾结魔族,囚禁地母,毁坏灵脉,祸害天下生灵。今日我们定要来个人赃并获,看你们还如何抵赖!”郁北林轻笑几声,一直走势上扬的皱纹陡然下垮,周身散发出森冷的气息。“话说太满,反受其害。且听老夫一曲。”他迅疾拨弄琴弦,缭乱的琴音好似千军万马突袭,枪林剑雨铺天盖地降临,妖修们赶忙施法抵御,但敌强我弱,不少妖怪当场折腿断臂,发出痛苦的哀嚎。

杜峰怒发冲冠,身先士卒地冲到郁北林的护盾前,发射猛毒连珠炮。一颗颗球形光团似流星撞击护盾,惊人的破坏力隔着百丈距离震裂地面,震散浓云。爆炸生成的红烟奇毒无比,极境修士沾上也会周身溃烂而死。离恨天众人被包裹在烟云中,众妖纷纷用神识探查,发现敌方的护盾完好无损。正着急惋惜,烟瘴中传出郁北林得意地阴笑,老头儿朗声说道:“杜大王好大的威风,可还吓不倒我这把老骨头。”众妖见他竞能轻松挡住杜峰的全力攻击,修为已强到没边,今日的战局委实不容乐观。

杜峰知道这是一场赌上全族命运和尊严的战役,已有以身殉道的觉悟,当下号令众臣民:“本王若战死,便由封老主持选举新王。今日之战全军许进不许退,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能向这些得寸进尺的恶棍屈服!我虫族虽生来弱小,但绝无弱者!”

他的话如同火炬点燃了众妖的信念,震天的啸吼一浪高过一浪。郁北林轻蔑道:“以卵击石,不过是群有勇无谋的蠢货。”就在两军剑拔弩张之际,地面再次震动开裂,轰然塌陷出一个直径超十里的大坑。坑底似煮沸的汤锅腾起直冲云霄的尘埃,上千个服色各异的人形矿精矫健地冲出烟幕,其中最显眼的是五名手持重兵,身高超三丈的猛士。刘沐阳惊喜呼喊:“五位将军,你们来得可真及时啊!”这五名猛士是矿精族五大名门金、银、铜、铁、锡族的族长,世袭担任护法将军一职。各自拥有三万年修为,皆骁勇善战。铁将军一马当先杀到阵前,怒斥郁北林:“郁小儿,你方才大放厥词,说我们以卵击石,现在先分清楚谁是卵谁是石!”郁北林眼看敌人势力壮大,己方优势已不复存在,心下着恼,表面仍采取藐视,冷笑:“在老夫看来,尔等不过是一堆烂泥土块,来多少杀多少。”金将军赶来仰天大笑:“风烛残年的老狗还敢乱叫,有本事来咬老子啊,看不磕掉你那几颗烂牙!”

铜将军最急躁,早按捺不住怒火,挥舞巨锤杀向敌人,高喊着:“废话那么多!先踢爆他们的卵子!”

在他的带领下,众妖争相冲锋,就此拉开战幕。杜峰知会封五娘:“封青璃,你想竞争下届王位,今日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若能斩杀三个极境修士,本王便封你做先锋将军。”封五娘惊喜谢恩,奋勇冲向战场。

人修和妖修们各显神通,浴血厮杀。由于战场拥挤,难以施展远程法术,多数人都进行着近战搏击。人影妖影飞闪冲撞,攻防转换瞬息万变。残肢断体如冰雹下坠,各种颜色的鲜血化作倾盆大雨,将大地染成调色盘。杜峰和手下重将联合矿精五将军围攻郁北林,双方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都预感这将是一场艰苦漫长的鏖战。

此刻冉彤全然不知古堡外的血雨腥云,她仍和梓楚在大厅内等待,不时左顾右盼,巴望夏炎快来,可想到楚幽荨那些风月记忆,又不愿面对他,一刻不宁地矛盾着。

梓楚忽然递来一个小巧的香囊和一块雕工精美的狐面玉佩,说:“方才在外面没顾上送你见面礼,现在补上。”

冉彤微微怔愣,犹豫着接过礼物道谢。

那香囊是寻常物件,玉佩却是个好宝贝,梓楚介绍说它能翻译妖族数千种语言,以后遇上化形前的妖兽或者普通动物也能通过它与对方顺畅交流。冉彤琢磨他为何要送两份礼物,又为何不在见面时送,很快明白过来。梓楚定是吃不准其他妖修是否送过她礼物,若在见面时贸然送礼,而其他人没送,那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

将普通和贵重礼物搭配相赠则出于更细腻的心思。他不清楚别人送了什么礼,要是自己送的比他们便宜,就会丢面子。若送得太贵重,日后传出去又将得罪人,干脆掂量着各送一个,以保稳妥。她不禁感叹这狐妖在人情世故方面的研究比许多人类还透彻,想必常年混迹人间,看遍人情冷暖,才练就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周全的处事方式。可是一想到他这身本事是在拐骗妇女的过程中学习掌握的,她便止不住厌恶,很难对其产生真正的好感,并且时刻保持着戒备。梓楚送完礼物后兴致勃勃跟她搭讪,问她家里都有哪些长辈。冉彤礼貌回答:“晚辈的父母都过世了,本家只有伯父伯母还健在。”梓楚接着问:“你外公外婆是哪里人?”

冉彤说:“外公外婆去世早,连家母都对他们没印象。”“那你爷爷奶奶呢?”

……晚辈出生前二老早已过世,晚辈只去给他们扫过墓。”冉彤本就心烦,被梓楚不停盘问,以为他在套近乎,心中更加厌恶。当梓楚问:“你奶奶叫什么名字?"时,她终于忍不住正色声明:“三殿下,我年纪虽小却不是见识短浅的无知少女,没那么好骗,还请您自重!”梓楚尴尬又惊讶地愣了愣,强笑辩解:“我没有冒犯你呀,你这孩子未免太多疑了。”

冉彤黑脸抢白:“哪有人刚认识就对人家祖上刨根问底的?难道您招蜂引蝶还要看对方的血统不成?”

梓楚哭笑不得,推测定是夏炎提醒她提防自己,半真半假解释:“我确实很喜欢人族女子,但只中意成熟的少妇,似你这种小姑娘就好比没开放的花蕾,香气全无,我可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以清高的姿态轻薄人。冉彤被他狠狠击中要害,就在刚才,她在幻境中间接体验了男女之事,稀里糊涂浪费了宝贵的初夜,感觉像被强迫失身的那么糟糕,觉得自己吃了大亏,无比冤枉,难以宣泄的怒火瞬间爆发,扭头大骂:“轻浮的下流坯子,就知道满嘴占便宜!”

梓楚尚未见责,她先哇哇大哭,小脸快要融化,肩膀抽搐着停不下来。梓楚先前就发觉她状态异常,见她如此崩溃便瞧出端倪,温和询问:“那些魔物是不是对你使用了下流的幻术?”

冉彤身子猛地缩了缩,,哭得越发厉害。

梓楚气愤地握紧拳头,唾骂道:“魔物就是这般下作,你别急,等找到他们,我定会替你报仇!”

头顶忽然响起一串滴答声,一滴水珠掉落在他布下的法阵上,划出一道暗红的水痕。

冉彤警觉观望,见天花板上渗出血水,越来越密集、迅速地倾泻到法阵上,转眼间将法阵淋成血红色的圆盖。

她知道敌人来袭,紧张地摆出防御姿态。

梓楚也在蓄积法力,警惕地四下观察,猛然转向右侧,沉声呵斥:“别躲躲藏藏了,出来吧!”

法阵发出强烈的白光冲散了厚实的血幕。

冉彤看到不远处地板上的血泊中缓缓隆起一个人形,魇月那妖冶邪魅的面孔浮现在猩红中。

“心爱的姑娘,乖乖投入我的怀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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