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皑皑雪龙(含重要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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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皑皑雪龙(含重要情节)

“不良夜"桑拿房里,几个男人一起正赤着上身在热气腾腾的房里享受着按摩。

齐楠他们几个兄弟下午被莫洋虐惨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个桑拿更把他们蒸得热血沸腾的,分分钟要冲出浴室找莫洋单挑的架势。乔奇嗤笑一声:“拉倒吧!没有远哥,你们几个找莫洋单挑几回,被虐几回。”

齐楠听了不服:“怎么着,你小子诊所赚钱了,瞧不上我们这些混日子了的。”

乔奇连忙撇开关系:“我可没瞧不上混日子的,这锅我可不背。”说着人往厉远的方向看了一眼。

混混头子在那呢。

齐楠笑:“远哥,乔奇这小子笑话你一事无成,是个他妈没用的混日子混球!”

话音未落,厉远顺手抄起一条浴巾砸了过去:“我他妈没聋,也没傻。”后面那些个词儿是谁加的,他听得见。

乔奇目光往厉远身上扫了扫。

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嚣张霸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扬样,可乔奇却总感觉厉远跟以前不太一样。

他都不穿花衬衫了,今天一见面的时候,一身白T恤,牛仔裤的打扮,乔奇半天没敢认出来。倒回去几年,厉远上职高那会儿,他也没穿得这么纯情过。男人突然变纯情,背后一定要骚包。

乔奇比了个手势,按摩的技师退了下去,他起身坐到了厉远身边,对着他耳朵吹了个调情的口哨。

厉远反手按住了乔奇脑袋顶:“想怎么死。”乔奇疼得嗷嗷叫,厉远放手。

齐楠那一伙儿,看见乔奇出洋相早笑瘫了。这家伙跟他们这些纯混混不一样,人家正经大学毕业,心理诊所开得全杭城远近闻名。

是个有事业的混混。

不像他们,是有名的混混。

乔奇捂着脑袋倒吸冷气,对着厉远骂:“下手这么黑,以后没媳妇。”厉远唇一扯:“你又不是我媳妇,对你下手要留个屁情。”厉远吹了吹手心,完了以后嫌弃似的,还在毛巾上蹭了蹭。“你头几天没洗了,摸我一手油。”

……“乔奇气得掐人中说话:“我刚才蒸之前刚洗的。”厉远冷哼一声,极度嫌弃:“你真脏。”

乔奇…”

齐楠搭话:“小乔奇,你要慢慢习惯,现在我们远哥看我们几个都不顺眼。人家现在眼里面,只有一个小仙女。”“只有小仙女的头发软,干净,不油,我们几个都是煤炭厂矿山里爬出来的。”

厉远骂了句脏话,人却显而易见得高兴,趴在按摩椅上,肩肌笑得颤抖。厉远想起了安姒在怀里的样子,头顶松松软软的发旋,蓬松香软,散着洗发水的清新。

乔奇被厉远这笑弄得呆了一瞬。

厉远长相冷野,性子更野,从来就没看他把什么人放在眼里过。就连当初厉老头拿出跟他断绝来往的架势,想逼儿子走正道,跟大哥厉山共同扛起“峰海”担子的时候,这小少爷也愣是半点面子都没给老爷子。厉家那时候被他一个人闹得天翻地覆,他呢,悠哉哉跑去瑞士滑雪去了。齐楠群里发的照片里,乔奇看到了一个人一一安姒。

这两个南辕北辙的人,让乔奇怎么都不敢往哪处去想,可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一一

厉远好像玩真的。

“远哥,我问你一个事,你得认真回答我。"乔奇突然表情严肃,没半点插科打诨的样。

“你喜欢照片里那个女老师吗?”

“你喜欢安姒吗?”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门口的立式电扇慢悠悠地摇着头,机械声在寂静的卧室中回想。

皎白月色笼罩下的女人,睡得并不踏实。

安姒做了一个很久没有做过的梦,梦里瑞士采尔马特滑雪场白雪皑皑,阳光斜照,雪色泛着稀碎的闪光,像大自然坠下的宝石。她早早穿戴好了滑雪鞋,大而厚的滑雪板抗在肩上毫不费力,朝远处的傅青书摇手。

“321茄子!“傅青书脖子上挂着X-S10,是安姒的专业跟拍。傅青书咔嚓按下快门,画面却随着快门音飞速传送。安姒从急速滑到上下来,正准备平稳减速,一切如常。她张开了双臂,感受着速度中的冰雪世界。踏板踩在脚下,那个瞬间自由两个字变得具象,心随风而起。

突然远处有人的疾呼声打破了一切。

“快转道!前面有坍陷树干挡道!”

“危险!”

“为什么还没有人拉警戒!都他妈吃屎的吗?”呼喊声陆续入耳,三五雪友朝她挥手。

安姒瞬间意识到了前面肯定有情况,立刻控制滑板变道,可是下一刻她突然发现她的滑板跟扣锁处松弛,她没办法及时变道!“Fuck!"有雪友骂了脏话,朝她这边靠近。可安姒是从急速流上冲下来的,现在这段还没到减速道,雪友从低速道逆行,根本来不及截住她。

不仅如此,有人已经在高呼让那个雪友停下。往急速流逆行,往一撞上了,非死即伤。

紧跟着发生的一切根本没给人任何反应时间,最后一刻,安姒紧紧抱着头,护住了脸。

又腿从脚踝开始被断木贯穿,疼痛感不是像想象中一样一瞬袭来,而是延迟了好久,安姒才找回了腿上真切的痛感。一开始那段时间,她的身体感觉是没有那条腿的知觉,就像不存在一样。“来帮忙!这里有个小姑娘受伤了。"往急速流逆行的雪友终于赶到安姒身边,高声呼喊着他的同伴。

她小腿处血流如注,染红一整片雪,形成了天然的红色警戒。后续从急速流上下来的雪友纷纷提早变道,很快有专业人员封锁了整条急速道。

在安姒出事之后,事故得到了控制。

“她腿受伤了,打急救电话。”

“我们把她先转移,留在这里太危险了!”雪友声音沉稳,冷静地指挥着现场,所有人没有任何异议地听从他的安排。报警,联系急救,脱下雪衣在高处挂起,尽可能引起醒目作用,转移伤者。可一切在转移伤者的时候,出现新的变故。受伤的女孩失血过多,人已经昏迷过去,身下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面对这样的情况,谁都不敢擅自靠近她。

“远哥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急救人员吧。”原地等到,急救人员到达急速流这里就很麻烦,需要专业人带领,再把伤者转移,时间已经耽误掉不知道多少了。

她血流得太快,即使用衣服粗步裹住,还是挡不住汩汩外冒,看着疹人。“在这里等下去,没等到救援,她就先血流光死了!”“莫洋,你他妈在等什么。我把她架起来,我抱着她的腿,尽可能平移,我们一起。”

莫洋被眼前的景象快吓傻了,被厉远一吼,整个人回过神来。他提脚一步,手刚要碰到女孩身体的一瞬,倏然撤了回来。“不行,不行。这万一折腾出来什么事,就麻烦了。”“远哥我们走吧,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莫洋的一句话,让其他人也都动摇了。

彼时,女孩身边的一群雪友也都是不过十八九的少年,其中莫洋和厉远还未成年。

没人动。

莫洋率先转身,其他人陆续跟上,很快人跑了没踪影。血流的更多了,染了厉远半边雪衣。

那一瞬间,堪堪十七岁的少年扶着女孩的手臂也微微一顿,指尖被风雪吹得发凉。

昏迷中的少女,唇色发白,整个人几乎与雪色相容,半躺在地上毫无生气。零下几度的野外滑雪场,一旦停下强度运动,冷气直灌身体,更何况大量失血的人。

如果他离开,她将毫无生机。

少年咬了咬牙关,在一瞬做出抉择,他调整好姿势,尽可能让女孩的腿平放,用一个极为吃力的姿势将她抱起。

维持这个姿势走了几步之后,少年低估了深雪中踩着滑雪板,抱着伤者独行的艰难。

雪道的长度和坡度更加增加了他的困境,好几次女孩险些从他臂弯里滑下,少年用跪地的姿势用腿弯将她重新撑了起来。为了减轻重量,少年开始发疯似的脱衣,先是脱掉雪衣,前行一路,仍是举步维艰。

后来少年干脆把一身厚衣统统脱完,留了一件贴身的衬衣,在雪地里如极地求生似的寻找生源。

迷糊间,安姒睁开了一次眼睛,视线一片空白,皑皑白雪,不见尽头。她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那一刻她觉得她应该要死了吧,在死之前陪着她的这个人是谁呀。安姒好想看清楚他的脸,但是视线好像被朦胧的纱帘挡住一样,混沌模糊。她抬手想要擦干净,却用尽全力也没能够到。纤细的手指离少年坠着汗珠的下巴一寸的距离猝然停滞,下垂之际女孩手掌拼命抓握,好像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最后带走点什么。手指攥紧了少年衣领上的圆扣,下垂的速度让扣线遽然挣断。少年下颌线挺直,唇线紧抿成一个冷硬的弧度,视线坚韧,汗如雨下。带着女孩,犹如踽踽蝼蚁,在皑皑白羽的雪龙中,孤影斜长,一身犟骨。大

安姒醒的时候黑夜里除了窗边一抹月光以外,世界一片寂静,被风雪裹挟的感觉仿佛还历历在目。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头缩在膝盖弯处,整个人躬成虾状,一动不动缓了很久,才从梦中的世界抽离出来。

半响,安姒撑床坐起,想去拿书桌上的手机,才发现枕巾湿透了大半,连带着睡衣领口也一片潮湿。

床脚的立式风扇吹得她竞有些发冷,安姒瑟缩了一下,抓过手杖,撑着过去关了电扇,顺手拿到了手机。

再坐回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像全身被抽了力,心悸了好久。她这次回来一是因为安媛说要找她,二是要去乔奇那边拿药。上次乔奇开的药,因为价格原因,她只拿了两瓶说试吃一下,没有不良反应再去取剩下的,没让他开太多。

实际上那两瓶药不到半个月的量,早就吃完了,比“普兰美拉汀片"效果不知道好多少倍。

可是"普兰美拉汀片"现在好像也没有了,她原以为家里还剩下一盒,现在看来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

安姒摁下手机,想看时间。

锁屏上跳出消息提示。

两条。

发送人:远。

时间都已经间隔好几个小时。

(远:出来一下)】

(远:我在你宿舍门口)

安姒心一紧,厉远跑她教职工宿舍门口找她了?安姒看了下信息发送时间,算一下离现在差不多一夜的间隔。她抿了抿唇,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回他信息,还是等天亮以后再说。踟蹰中,手机似有所感一样,息屏待机的屏幕再次屏闪,在黑夜中一道银色弧光机身由上到下划过。

(远:你是不是不在宿舍?】

【远:你们小区停电了,你怎么不出来?】安姒垂着长睫,万籁无声,只有手机里一条跟着一条蹦出来的信息。(远:是不是刚才电路爆的声音吓到你了)(远:我就在你家门口)

(远:别害怕】

C大教职工宿舍小区电路老化加之用电高峰期,半夜短路,好几天的电器插线板都发出了爆音。

大半个小区的人现在都挤在门口讨论,顺便在外面纳纳凉。没电的夏天,屋子里热得片刻也合不上眼。“吓死人了,我家空调插头那块嘶嘶拉拉响,还是我家宝宝听见的。刚准备戴眼镜看怎么回事呢,突然闪出火花,紧接着就爆了,屋里都一股糊味。”“我家也差不多。”

“我家没有,就停电了,热醒的。”

“那你八成跟我们两家不在一条电路上。”夏夜蝉鸣阵阵,大家伙都顶着一脸倦意,烦躁地扇着扇子,讨论着什么时候才能来电。

有人已经对今晚来电不抱希望,投靠亲友去了。还有个别第二天要上学的孩子,因为没睡好觉哭闹。小区内喧闹声一片,唯有安姒的小院子,静悄悄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厉远好几次想去敲门,可脚步挪到门口就顿住了。大半夜的敲门,她会害怕吧。

厉远忍不住笑出声来,拇指蹭了一下因为被蚊子叮了个大包,有点发麻的嘴角。

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什么时候远爷变得这么恶心。

可是那门到底没敲,安姒也一直都没回信息。厉远蹲在她门口,在这里跟皂荚树一起过了大半夜,树角下一地烟头。直到小区里停了电,才出来乌泱泱一群人来陪他。“小伙子,你没扇子吗?"有个大娘实在看不过去,去屋里又拿了把芭蕉扇递过去,“给你,拿去扇吧。”

大娘叹了口气,啥时候来电啊,看把人挺帅的一个小伙子热得跟落毛鸡似的,嘴角都急出一个大包。

厉远本来在皂荚树下面蹲着,满头满脸都是汗,热到最后都快麻木了,也没感觉。

就是蚊子跟他特别不对付,一晚上厉远拍死十个,被叮了八个。倏尔一个大芭蕉扇闯入视线,扇边的线都秃噜头,大芭蕉扇头还扯着几个窟窿。

厉远懵了一瞬,抬头,大娘笑眯眯地:“拿去扇吧,别客气。”笑容热情洋溢,一看就是为人古道热肠。

不是。

还没来记得说什么,大芭蕉扇已经被大娘往他手里一塞。厉远手腕一摇,那扇子扇起来都噼啪作响,哗啦哗啦的,好几个人全往他这边看。

得嘞,派头。

合远爷的排场,厉远道了声谢,扇气了大蒲扇。这小区里老,一半是退休后老教职工住,还有的是把房子租出去了,中老年的比例占了一半,年轻人本来就没几个,像厉远这样的更少。他个子高,身材颀长,往那一站本就扎眼,现在又摇了个跟他气质毫不相称的大蒲扇,更难不惹人看他。

“你不是我们小区的吧。"没一会儿,有人跟他搭讪。是个中年的妇女,刚才哄孩子的那个,现在小孩在他丈夫怀里,迷迷糊糊困极了睡着了,仍然热得一脸汗。

厉远弯了弯唇:“不是。”

“我就说看着你面生。"中年妇女看着厉远,视线又往安姒家院门瞅了瞅,″找安老师?”

厉远眼睛一亮,点了下头。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安姒的院子:“她不在家吧,在家的话早出来了,她怕黑,停电了在家里待不住。”

厉远也早猜到了安姒八成不在家。

可是他没想走,也许她早晨还回来呢?回来拿个包,换个衣服什么的,他不就能见到她了吧。

学校明天有一场活动,占用了“投资嘉"的工作机房,项目暂停一天,她也不会去那。

厉远笑笑,不说话,抬腿在地上的树枝上踩着玩,觉得自己很傻。不过这个想法只撑了一瞬,厉远就又觉得,幸亏她不在家。这样停电了,她就不用怕黑了。

“你们这个小区经常停电吗?“厉远抬眸问。一提到这个中年女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那可不是,电路修了几次了,一到用电高峰期就我们小区停电。一停好几个小时,才能修好。不仅电不行,最近水也不行了,还动不动就停水。”

中年女人气呼呼地抱怨:“你像这大夏天的,人人都要洗澡,停个水,我们全家光洗澡打水都得来回□口趟,把人累死。”厉远挑了挑眉:“去哪打水?”

中年女人扑哧笑:“不怕你笑话,井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怎么从井水打水吧。”

这小区靠最西口是有一口井,厉远上次来转悠的时候,每一处地都逛到了。当时他还以为那是口废井。

“我们家还有个男人,他挑五六回,我帮两三回,打水洗澡用。"中年女人看了下厉远,“你女朋友就更难了,腿不好,一个人打两三回水。我们都想帮她,可这姑娘性子韧,要自己来。”

厉远一顿:“我女朋友?”

中年女人长了张嘴:“不是?我以为你大半夜在她门口守着……以为小情侣吵架闹别扭了。

“不是你女朋友,那你大晚上蹲人家门口……“中年女人眼神一凉,步子向后退了一步。

厉远无奈,他就长得那么像坏人吗?

这个小区的人怎么这么能误会他。

厉远唇角一扯:“还不是女朋友,没追上呢。”“这样啊!"中年女人舒了口气,笑,“还以为你是流氓呢。”厉远:…”我哪像?

我都不穿花衬衫了。

哪个流氓穿白T牛仔裤的,不怕被流氓头子骂死?丢流氓的脸。

“看你长得也不像。"中年女人改口挺快,“跟安老师挺配的。”这话听得厉远高兴,眼底笑意明显:“我也觉得很配。”话音刚落,手机似有所感,来了安姒的消息。【姒姒柿柿:不好意思,我今天回自己家了,不在宿舍】厉远盯着信息看,几个字的信息他来回看了好几遍。甚至在点开消息之前,把提示的锁屏截了张图。安姒用的是一个卡通红番茄的头像,再坠上她的消息内容,合在一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好看。

等截好了图,厉远点开带着安姒消息提醒的锁屏图看了几眼,才点进消息界面。

(远:跟我讲话这么客气干嘛】

【姒姒柿柿:我就是没想到你会在门口等,我睡的很早,你发的信息没看见】

(远:没事】

安姒看着屏幕,不知道说什么了。

(远:语音】

安姒手上动作一顿,静默两秒,点开矩形条。磁沉的嗓音顺着电流波传入耳膜:“我就是告诉你,别跟我讲话这么客气,我乐意等你。正好你不在,你们小区停电了,全小区的人都跑外面来了。”安姒耳朵烫了一下,捏着手机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道他是不是无意讲的那句"我乐意等你”。安姒没好意思同样回复他语音,继续打字过去:【那你现在赶快回家吧】【老子没家】

对面很快回来四个字。

因为是文字,听不出语气,安姒心里一沉,很多想法快速掠过,琢磨这四个字的意思。

很快对方又发来一段语音,这次安姒急忙点开。懒洋洋的嗓音,尾音上扬,痞痞坏坏的语气在安姒寂静、空荡的小卧室里回荡开。

“你想给我一个家吗?”

“咱俩的家?”

后半夜安姒躺在床上完全失眠了,很想去浴室冲个澡,又怕吵醒家里人,最后只好坐起来翻圣经看了大半夜。

圣经是安姒腿部状态最差,住院整整半年,拒绝复建,消极对待一切治疗,几乎要放弃自己的时候,在医院偶然碰到的一个老奶奶送给她的。“小姑娘,信主吧,主会给你力量。”

一开始,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好像真的从经文里获得了力量。那段日子,安姒想死,可笑的是,却缺少死的勇气。她躺下病床上任由护士小姐搀扶推拿的时候,想过一万种死法,却又统统被她排除在外。死得难受不行,死得不好看也不行。

那时候的安姒还很漂亮,除了腿有问题以外,她有一张跟安媛一样的瓜子脸,美人眸。

她们是异卵同胞的姐妹,虽然长相不似同卵那么相似,但是大抵轮廓都随了母亲傅青书,是一眼看去的标志美人。

但安姒气质偏淑雅晚熟,上高中时候看起来还是小丫头。安媛气质偏妩媚早熟,很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经常得到别人的夸奖,说是日后杭城的名媛预定两个人从小性格也不同,但感情一向很好。后来安姒出事以后,前途没有什么希望,尽管大家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安媛身上,可她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姐姐一直都很照顾她。后来安姒没那么想死,生活按部就班地推动到现在,她很满足。只要这个家里别再有人出什么事就好。

所以安姒现在很担心安媛,直觉告诉她,安媛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一直磨蹭到了天泛起鱼肚白,安姒听到门口有悉索声音,门口撒开一条缝,看见是安媛也在朝她这边看。

看来,是时机,姐妹俩好好坐下来谈谈话了。大

夏天的白日,空气中随处都是炙人的蒸汽,天地仿佛变成一个大蒸笼,到处荡漾着闷热。

安姒拄着手杖,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丝温度,满脑子都是安媛早上跟她说的话。

句句如平地一声雷,炸得她脑袋发闷,发沉。再加上没睡好,安姒神思恍惚,连药店的药师连喊了她几声都没听到。“您要的′普兰美拉汀片′现在划为处方药了,非处方不给售卖。”“小姑娘你听到了吗?”

“普兰美拉汀片'没了。”

“小姑娘?”

“呵!“安姒晃一回神,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口中喃喃重复:“普兰美拉汀片′不卖了?以后都不卖了吗?”

药师摇头说:“不卖了,这个药副作用很大,以前卖的时候我们也不推荐的。一个月前划分为处方药了,必须专业医师那边才能按剂量开。”这样啊。

安姒有些失望,早知道之前多囤点“普兰美拉汀片"就好了。这个是治疗惊恐发作最便宜的药了。

“你可以买这个,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再吃。"药师推荐,看了安姒一眼:“你吃′普兰美拉汀片′有断日子了把,脸都肿自己看不出来吗?”安姒抬手摸了摸,其实她停药好久了,之前更肿。“这种多少钱?”

“2000。”

“一个疗程吗?”

“哦,一瓶。”

看出安姒的犹豫,药师说:“贵是贵了点,但是没有副作用,你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要懂得对自己好。”

“谢谢,我再看看吧。”

安姒准备走,懂得对自己好的人,恐怕用不上吃这种心理方便的药了吧。“那你等等,还有一种。“药师叫停安姒,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药,问她:“你经常发作吗?”

安姒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中间很长一段时间,吃药是心理依赖。明明知道赖药不好,可是“普兰美拉汀片"便宜,就一直也没停,坚持吃着,她就安心。

“那你买这种吧,860一瓶。你不常吃,性价比算很高了。”安姒掂量着,要不要买,或者去乔奇那边,让他开一个“普兰美拉汀片"的处方。

但是乔奇应该不愿意,他早就反对她吃那个的。“那我要一盒………

“要一盒2000的那种。”

细软的嗓音被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完全压过。安姒视线一黑,厉远颀长的身材挡在她面前,抬手拿过药盒看了看,目光又移回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问询半天的人是安姒,厉远只是刚来说了一句话,可气场太大,让人下意识就按他说的做。

药师很快拿起2000的药要扫码:“要几盒?”“等一等。"安姒抬眸,茶色的瞳仁里闪着一抹倔强,“我就要860的。厉远垂眸看她,声音很低,压着火气:“我说要2000的。”安姒音量细弱,却反复重复着:“我就要8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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