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明
第26章暗河明
姜嘉茉今晚是一个深居闺阁的贵妇人。
设定是有了。
深夜来偷香窃玉的穷小子裴京聿,对她的扮相不太满意。裴京聿示意她解开礼物盒的丝带:“拆开看看。”姜嘉茉坐在他怀里,和他灼烫皮肤贴着。
他的衬衫扣刮过脊背,让她安心。
盒子里有一套剔透的水钻,和她今天穿的黑裙相得益彰。“帮我戴上好不好。"姜嘉茉仰面看他,祈求道。手链,耳坠到项链,被拍下的宝石又被再次切割成完整的一套配饰。裴京聿没有再计较,被她卖出去的粉钻。
他总是润物细无声,用她舒服的方式对她好。裴京聿帮她扣上耳坠。
他坏心心眼地掐捏着她的耳珠,长指把她小薄翅膀一样的耳朵玩了个遍。姜嘉茉颌骨泛痒,脊背绷紧,又舒服得发抖:“别揉了,还有项链呢。”他用舌去触碰那个泛着微光的圆盘,喉咙里含混地问:"项链的锁扣在心脏上,需要我帮你扣吗。”
姜嘉茉低着头看他,眼睫颤着不敢看他:"嗯。”姜嘉茉坐在沙发上。
他长腿迈下去,,单膝跪在她面前:“生日快乐。”男人鼻梁滚过她的皮肤。
他把脸埋在她心口上,垂眼耐心十足地用舌绕着旋扣打转。金属在他齿尖格着,发出磕碰的声响。
项链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锁上,她皮肤上凉丝丝的寒意消失了。裴京聿绕过钻石细链,眯着眼叼起她吮吻:“你是谁的?”姜嘉茉感受到了酥痒和细密的疼痛。
她眼睛里晕了一圈水光。
她探出手臂,把男人取下来的素白耳环拿过来。“戴上正合适。”
姜嘉茉套在他尾指上,往上碾了碾,脉脉地看他:“你是我的。”她坐到地毯上,埋在他的怀里:“松叶戒指不够,耳环也不够。等我们老了牵手去广场散步,我也会问你当下的意见,当天要不要只属于我。”姜嘉茉知道,陈景寅也许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此刻她不在乎。她想,原来在大庭广众下,昭彰爱意求婚的人,真挚炽热到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裴京聿用关节剐蹭她眼睫上的水光,和她勾了勾指尖:“今天先属于你,以后看你表现。”
他说完,又恢复了野性,有点逞欲地坏。
男人撩开她侧颈的黑发,宣誓占有似的烙下一个印迹。姜嘉茉颤着眼睫,任他噬咬。
半响,她才红着脸说:“你的小孩一点也不乖,好像在躁动。”她示意他把手掌放到肚子上,解释道:“医生说,四五个月,轻轻触摸和轻拍,可以刺激胎儿的触觉发育。”
裴京聿唇角挑了挑,把她抱在怀里,掌骨温柔地揉她的小腹。隔着她细腻的白皮肤。
男人能感觉到手下传来宝宝的胎动,宝宝在他的触碰下,逐渐安心下来。他顺势把她拢得很紧。
半响,他才哑声问:“它晚上会闹你吗。”“会的。“姜嘉茉红着脸对他说:“但是很乖,不会影响我休息。”她太瘦了,一点也不显怀。
他用手揉她的又薄又软的皮肤,就像一个脆弱温暖的茧。每次想到掌下的这个女人,居然甘心为他生小孩。他心尖就泛痒。
裴京聿的眼神漫不经心掠过前面某处,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掠开了。顺着他的目光。
姜嘉茉突然注意到,陈景寅的鸭舌帽还搁在前面的地毯上!姜嘉茉心里一凛。
她不知道裴京聿这种对危险非常敏锐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发现那个鸭舌帽。她吓了一跳,慌忙去吻他,尝试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姜嘉茉穿着黑色的吊带裙,光面丝绸,柔顺地攀在他裁剪利落的西装裤腿上。
北京七点的夕照下,她的雪白肩胛骨泛着淡粉。她展示着全套的钻石项链,红着脸无耻地诱惑他:“我这样,好看吗。裴京聿凝神看了她几秒,倏地笑了。
他手腕抬起,托着她的尾椎,单手把她抱到了露台上。他拉下了里间的玻璃门,陪她站在半空的尘嚣中。这里是北京最出名的金台夕照。
他把她放下来,任由她裙摆的绸带在他掌骨上缠了几圈,回到了他的掌心里。
就像两人纠缠不休的缘分细线一样。
姜嘉茉圈住他的脖子,由衷赞叹道:“这里的日落很美,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光。”
“因为是和你一起看的,所以我一定会铭记很多年的。”裴京聿不说话,垂眸看着远处,不知道想些什么。他任由姜嘉茉的裙摆不安分地在风里荡漾。半响,他闷闷地笑了,眼睛就像绉纱云雾中的月亮,侧头过来看她。他说:“你会忘的。”
姜嘉茉的心里有小爪子在抓挠。
她呼吸一滞,反驳道:“证据呢,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看过夕阳?”裴京聿拢了件他的外套,帮她搭在肩膀上:“风大,披上。”在和煦的风和温暖的阳光下。
空气的细小尘埃,有一种怀旧的味道。
两人静谧了很久。
他抵唇咳嗽了一声,言简意赅地说:“很多年前,普吉太吵,秘书在苏梅岛上包场了一家酒店顶楼。”
“傍晚我在房间里养神。”
“有个人在栅栏花篱里哭,边哭边骂,说一定会杀了所有人。”“夕阳的光海很美,我被吵得心悸,心想这人一定是饿的。”“于是招来酒店人员,说请她冬阴功汤和三文鱼。”“她就没再哭了。安静吃完,陪我看完了那天的日落。”男人侧头望向姜嘉茉流泪不止的眼睛,干燥的唇在她眼贴了贴:“哭什么?″
裴京聿嘶哑道:“第二天,我找前台问了她的电话,给她送了一捧花,留了号码,想要约她出来散散心。”
“她的电话来得很快。”
“我刚接起来,就骂我侮辱她,说我恶心,活该一辈子孤寡。”他弯唇,似满不在乎的样子,淡道:“你说,她是不是忘得很快?”姜嘉茉伏在他怀里,涕泗横流:“我不知道第二天邀约我的是你!”她满脸湿漉漉的,捂住脸颊:“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记得那个夏天的傍晚!”
“投资方有个大佬,叫段志璋,在探班酒局非要我陪睡。”“我拒绝了,被他打了一巴掌,就跑出来了。”“…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于是只能藏到酒店楼顶上。”姜嘉茉断线珍珠一样掉泪:“我记得当时一个穿酒店裙褂的中年女人过来。”
“她中文不标准,但是送我好吃的食物,让我填饱肚子。”“我真的好感动。”
“我就在天台上坐了很久,终于平复了情绪,直到夕阳落山。”她颤抖着捂住钝疼的心脏:“第二天,我收到了鲜花,我以为是段志璋送的。”
她艰涩地抽噎着:“我觉得他羞辱我,照着纸片上的电话,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我很少骂人,气得浑身发抖。”
裴京聿抓紧她颤抖不已的身体。
他把下颚搁在她的发上,把她抱在怀里,晃动着哄她。男人轻吻她的额头:“…好,没事了。”
裴京聿的手掌拢在她脊背上,帮她顺气:“回想起来,被你骂是件好事,至少你学会反抗了。”
姜嘉茉哭累了,几乎在鸣咽;“……我不知道送我食物,和邀我散心的人是你。”
她有些喘不过气:“所以老公,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夕阳下,裴京聿瞳孔中有巍巍碎金,就像莲台上长明的烛焰,尊贵到令人神往。
他可能费尽心力保护她。
陪伴她度过最艰难的一天傍晚。
裴京聿也许想要她放轻松,不用在意沉重的错过。他轻描淡写,对她笑:“夏天去度假,偶然遇到的。”他温柔安抚她:“缘分吧,对吗。”
“我还记得……那个傍晚,酒店露台上开满整面墙的风车茉莉,远处的潮汐一浪又一浪。”
她抱住他,埋在他心口处:“我好遗憾,我记不清当天的日落了。”裴京聿把她的下颌抬起来,低头把唇慢慢凑过去:“那就记得今天的。”服务生推来了餐车,在门口掀铃。
摆放好食物后,服务生礼貌地退了出去。
趁着裴京聿没注意。
姜嘉茉动作飞快,悄悄把陈景寅的帽子,扔进酒店的衣篓里。裴京聿穿着衬衫,在露台站了一会儿,热得浑身冒汗。汗水顺着他冷白结实的脊背跌落,劲瘦的腰线纹理布料也是润的。他含了一块醒酒的冰,凉得神志清明了些,招手叫姜嘉茉:“过来。”她像做错事一样眼睫乱颤,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朝他走过去。裴京聿分开膝盖坐在沙发,腕骨收紧几乎没费力,把她抱到腿上:“上次让你验证陈景寅的号码,你很抗拒,事后我仔细回想。”他吻她的唇,把口中凉津津的冰渡给她:“这种事,我们应该从源头解决问题。”
姜嘉茉听到陈景寅的名字,绷紧了身体,化掉的冰从嘴角跌下来。裴京聿觉得好笑,又凑过去吻她:“盛煦的父亲是央宣的高层。在盛煦的恳求下,他截断了《无人下潜》的片源,并没有送去过审。”“这部片现在在我这里。”
他手骨捻起狭长的礼物盒,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高清加密数字(DCP数字电影)的U盘。
裴京聿:“这是唯一储存下来的原片。”
他分开把她微湿的黑发拢到肩膀后:“我可以陪你销毁,彻底忘记,但做这些之前,我希望你明白一-”
“姜满,我不会用生死以外都是小事,这种废话安慰你。”“我只想说,你很漂亮。”
“这种身材,放在哪里只会迎来欣赏的目光。如果谁觉得脏,是他们心很脏。”
裴京聿抚摸她的脸颊,静谧又隽永:“我们一起看一遍。你把记忆里的每一张脸,都更替成我。”
她没说话,只是对挚爱十年的恋人无条件信任。姜嘉茉垂下眼睫,依恋地吻他的掌骨。
再庸俗不堪的风月片,荧幕反射的光线,依然是清洁寂白的。光晕落在裴京聿的身上。
他像满身白露,桂枝绶带的仙人。
无论片中镜头多低俗。
他拢住她抱紧,一点儿也没有发情。
播放到她跳海的镜头。
裴京聿眼睛里终于有杀伐的凶狠。
他竞然比她还烦躁,眉宇拧紧,全身骨头绷紧,铮铮如玉碎金振。裴京聿抱紧她安抚,他先来吻她:“很美,是我五十年后都会记得的美。”姜嘉茉侧头看他,眼睛有些发潮:“……我不敢和任何人诉苦,因为害怕破窗效应。”
“我也担心你会介意。”
他的戾气宛如沙滩上堆叠的城堡。
只要一看到她眼里的水,就被泡融化了。
裴京聿亲昵地哄她:“不成立。你是最干净明媚的一扇窗。”“就算被看到,被人想要拥有,那只是他们夸耀美的手段而已。”“那些人渣手段低劣,你无需为此歉疚。”他眼睛黏在她身上,挪不开:“你漂不漂亮都不重要,我会透过外表,看见你。”
姜嘉茉忽然怔怔地落下泪来:“你的话,比那些教育女人自尊自爱的歪理,强一亿倍。”
裴京额头和她相抵,扬起唇,对她笑。
“我想共感你的痛觉。”
他用手掌抚摸她的脊骨,臂弯,小腹,像珍惜易碎瓷器一样温柔。男人拉起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坎上:“帮我脱衣服。”姜嘉茉手指顿了一下,还是循例照做了。
他清漠地展现着自己,宽肩,窄腰,结实修长的腿部肌肉,多看一眼,都能叫她面红耳赤。
男人端持克己,矜贵倨傲。
哪怕是耽溺于欲色,也很少裸.露出整个骨架。裴京聿让她解开衣服后。
他没有要压覆着她,昏天黑地的意思。
裴京聿温隽地对她提出“你现在拍我,随便拍一段。”姜嘉茉红着脸举起手机:“你别望向我,我会不好意思。”拍完后,她抱膝坐在沙发上,看他操作。
裴京聿镜头海浪的喧嚣声中,把她圈在怀里,对她说:“姜嘉茉,我说了陪你经历的。”
他轻松地抠像,用动态跟踪和合成,让自己出现在了屏幕里。电影镜头里。
一贯清峻贵气的男人,跨越了经年的时间,在屏幕中抱紧了她。他陪她沐浴当天的海风,陪她在浪中徜徉。裴京聿抱住了当年那位无助可怜的小姑娘。《无人下潜》低俗不堪的影片,承载着她最惨白的人生经历。但是这里所有的一切,羞耻,悲愤,伤心,怨怼。他都在多年后,一帧一帧地陪她彻底磨平。她忽然有了一些勇气,尝试着去回握住他的手。姜嘉茉的眼泪滑落到下颚。
她不说话,只是不受控制地落泪,哭久了脑袋都是酸酸涨涨的,“……有你真好。”
姜嘉茉眼珠缓慢地转了转,“除了这个单薄的字眼,我想不到用什么词,来表达现在的感受。”
裴京聿穿上了衣服,衣料上的檀木气息,掠进她鼻腔里。他倚在她头顶,抚摸她肋骨和小腹:“你有过拒绝、自救,自我保护。”“窗户是你在擦拭和修缮。”
他沉静地望着她:“每次你说自己千疮百孔的时候。我都在想,我何德何能,让你接纳我。”
“你本来靠自己,就能做得特别好。”
“谢谢你,给我保护你的机会。”
男人像润泽她的濯枝雨,呼吸习习索绕在她耳畔:“删掉陈景寅,也许是你自我保护的机制。”
“我没怪过你。”
他吻了吻她的绯红的眼尾:“来日方长,我会陪你从逃避解决,变成战胜它们的。”
“结婚证在你那儿,学会合法依赖我,嗯?”姜嘉茉怔忪一瞬,拼命点头:"嗯!”
她心里有一簇小火苗微微燃了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男人特别好,只是海棠无香,无人敢接近,去了解他而已。
“小蛋糕呢。"他喉结滚了滚,又恢复了那幅坏劲儿,黑沉沉的眼睛裹着危险的欲。
裴京聿凑近她,宛如咬饵一样,呼吸浓得昏聩,“我馋得发疼,姜满。他松垮地扯下衣料,宛如云蒸雾绕的山脊,缓慢显出轮廓。燥热纷乱的房间里,剩下难耐地呼吸声。
男人忍耐了两周,心火灼烫得骨缝里都痒。姜嘉茉婉转细弱的一把嗓,哑得不成样子。她纤瘦雪白的脚掌,也被那人贪恋地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舔掉。姜嘉茉的耳朵通红,被他的野性强势,占有到神思昏聩。她被他禁锢在怀里,无措地抱怨道:“……你这个人,他们是不是没买过蛋糕给你吃呀。”
“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呷得我好疼。”
陈景寅所在的衣橱,在套房的另一端,有墙体阻隔,根本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这才让姜嘉茉放心下来。
但是这种偷.情的感觉,让她敏感数十倍,每个毛孔都彻底扩张开。裴京聿明知道她渴肤症,依然贪恋地溺在她怀里,让她痕痒到用皮肤贴他。就像汲取信徒热望的神祇。
裴京聿唇边还有一点奶.油“你自己长成这样的,能怪我?”他像饕餮化成人形,长得出尘脱俗。
男人没完没了用舌粉刷白城墙,专注极了:“甜成这样的,没吃过。”姜嘉茉腿软到无法站立,跌跪在地毯上。
她艰难地膝行,逃过去洗澡。
裴京聿心里似乎特别好,在她头顶花锦浪生般地笑:“你亲我下,我抱你去洗。”
姜嘉茉誓不认输,不愿意被恶魔支配:“你休想!”她白瓷般的细腿支棱在那儿,简直招他犯罪。裴京聿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用手去牵扯她裙摆的绸带。他说,“这么磨人,每晚都缠着让我遛?”这个人惯会映射了,发起浑来嘴里就没有一句能听的话。姜嘉茉反过身,狠狠地咬在他垂落的腕骨上。他薄肌覆着青筋,骨峰上的咬痕,性感极了。混蛋似乎很享受她带给他的疼:“又在我身上犯小狗病?”裴京聿唇弯弯的,揉她的黑发:“姜满,我把你骄纵狠了。”他扔掉细绳,还是那幅骄矜的上位样儿,垂眸懒怠地玩了下她的牙龈。“我还真是贱,不被你咬几口都不习惯。”后来,裴京聿的影子又覆上来,他连她在地毯也不放过:“看你这样,我受不了。”
他威压地撑在上方,哼笑一声,顽劣不堪地掐她的下颚:“叫声爸爸听。”她红着脸捂住小腹,恨恨地咬他的指骨,小声推辞:“……宝宝会听到,你怎么做家长的。”
裴京聿坏到骨髓里了,把她锁紧,在她耳畔喘道:“小破孩子,生出来把它扔了。”
他混得没边儿,薄唇很红,凛冽又美:“爸爸只要你一个乖女儿。”裴京聿今晚谨慎地可怕,和她在房间自带的浴室里折腾一宿。他帮她洗完澡,抱她上床。
姜嘉茉昏睡过去了。
他语气很轻地叫了几声她的名字。
察觉到姜嘉茉确实没有反应。
裴京聿悄无声息地掩上门。
套房大的惊人。
他关掉中央空调的冷气,闭上眼冷峻地判断着呼吸声的方位。没有人可以在这种燥热里熬几个小时,一定会很快暴露的。白月把寂黑的天色照得发青,垂下来一汪涟漪水,全城的灯影都在光中溶漾。
顺着燥热难耐的呼吸声,他长身端然停到衣帽间门口。顾及小恋人睡着,裴京聿并没有砸门。
他眼神清寒,深不可测地凝在门上,语气寡淡地说出恐吓的字眼:“滚出来吧,别招我把衣帽间的门,用几百根铁钉封死。”陈景寅本来就被热到浑身发颤,现在听了更是招架不住。“砰一一"他打开门,呈现匍匐的姿势跪倒在他面前:“哥,是我,你不记得我了?”
“…好热,这里太热了。”
裴京聿的脚冷白修长,掌背的经络崎岖又蓬勃。他是天生的高位者,矜冷地抬脚,踢了一瓶冰水,滚过到眼前男人的膝盖边。
他压迫感十足地威胁道:“跪好了。没叫你动,不许喝。”陈景寅拿起冰水,贴在脸上,一瞬间宛如救赎似的:“嘉嘉说她老公回来……我以为今天来的人是盛煦。”
“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幸运,能在这儿遇见您。”他激动地浑身发颤,嗓子痒得冒烟:“澳门一别后,我们几年没见了。”裴京聿漆黑的瞳孔危险地眯紧,似乎在打量审视眼前的人:“你居心叵测地靠近她,想做什么?”
他额角也有汗,汗湿的几绺额发垂下来,眼神森冷:“当时我留你一命,是看你可怜。”
“……楚山海。”
陈景宴抬起头,神色凄惶地说:“捅我三刀的,是他手下的人。”“我有个兄弟,陪我一起卖车饰,说调查到了一些他们的灰产,半年前突然失踪了。”
“我去报了案,警方只能立个失踪,他们也束手无策。”裴京聿不着情绪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说话的真实性。他脸色惨白,脸上满是水珠:“哥,你是我的恩人。大恩大德永世难忘。”陈景寅磕头哭诉着:“我连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你身边的人,再说嘉茉和我同仇敌汽。”
“相信我,我是为了保护嘉茉,才回到这里来的。”陈景寅膝行着回到衣帽间。
他在公文包里翻找了半响,终于找到了一个有钢印的小册子。“……这是马来警方发给我的线人证。”
陈景寅身量已经很高。
但裴京聿赤脚站着,比他更高一些。
他垂眸睨着陈景宴,让他宛如溺水一样难以呼吸。裴京聿乌黑的睫毛湿成一缕,淡道:“让她远离真相,才是最好的保护。”陈景寅壮着胆子,反驳道:“她有权利知道真相!”“楚山海还在圈里,嘉茉随时都有可能再遇到他。”“当时他们对她特别执迷。”
陈景寅眼眶红了:“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从甲米赶回来,找遍了清迈全城的医院,她被沈容宴接回国了。”
“我还以为你一生都在暗光里。”
“我甚至以为她的老公是盛煦!”
“你对她这么好,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陈景寅恳切地表忠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嘉茉的,万一有楚山海的下落,我也可以联系警方。”
裴京聿低头望向陈景寅,就像那日悬崖上油箱起火光,触目惊心地烧灼,焚毁他的整个世界。
他薄唇浮出一抹笑,满不在乎地讥诮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感激。”陈景寅急得额角冒汗:“我能证明……我能证明她会在公理和你之间,选择你呢。”
“我能证明她爱你,并不是感激!”
“您的深恩难忘……如果我在她身边这里,一定会帮你的。”裴京聿像是有了一丝兴味儿。
他陷入沙发里,凛然的声音飘出来:“帮我什么?”陈景寅认真又虔诚:“帮你确认,她由始至终爱的人,只有你,没有别人!”
“你做什么,她都会以你为第一正确。”
陈景寅记得冲天的火光。
记得这个又美又疯戾的男人浑身是血,笑着从车里爬出来:“不是无人下潜吗,现在是无人生还!”
记得澳门轮赌时,那个人怅惘地说,“我有个心上人,出千的技术也这么差劲。”
他的心上人就在隔壁睡着,安详地闭着眼睛,生日的记忆全是甜梦。裴京聿思忖了一会儿,他的黑凛凛的眼睛,锁着陈景寅。在一场漫长的审视后,他唇角勾了一下,恍若接纳:“这水,你喝吧。”姜嘉茉从梦中醒来,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没什么温度。她察觉到,裴京聿已经离开很久了。
等一下!
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瞬间清醒。
衣帽间的门虚掩着,她紧张得浑身发颤。
那人一定知道陈景寅在这里了!
按照他的醋劲儿,说不定男人已经没了半条命了。危险!
姜嘉茉悄声靠近,心里响起十层警报。
她颤抖着伸出手,拉开衣帽间的门。
陈景寅被五花大绑,歪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他的身上,放着一张白纸,随着男人的呼吸起伏。姜嘉茉捡起来一看。
上面是她恋人藏锋遒劲的漂亮字迹。
裴京聿:【帮你训过了,是个好职员。准许入职。】背面,他恶趣味十足地写道:【夫人,你也不想他被辞退吧)【来玩玩#出差遭遇特大暴雨,讨厌的上司装醉卧倒在怀里】裴京聿:“你不是六月要飞垦丁面试新戏吗,我去找你。”姜嘉茉想起昨晚他的强势,难耐地并好腿。她弯弯眼睛,和他发消息:“你想喝酒吗?”“我会带朗格多克,告诉你我六年前,到底和谁在寄情。”他冷冷警告道:“离这小子远一点。我没忘他在《无人下潜》里,对你痴迷的样儿。”
“你敢出轨,我就带着孩子,每天去你剧组静坐示威。”姜嘉茉被他逗笑了,甜甜地回复:“就想出这个小招数治我呀。”裴京聿寂白的指尖顿了很久,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姜满,万一我在通缉令上,你真愿意和我不死不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