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其他类型 >[清穿]奸臣之女 > 第 27 章

第 27 章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第27章第27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四爷从未怀疑过年珠的才能,但听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时,却还是对她刮目相看。

“若说起郭延翼,别说弘时,京城之中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如今他并未入仕,不如他两个弟弟有名,殊不知郭家真正的话事人却是他,知晓此事的人就更少了。”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

年珠笑道:“我是在便宜坊听人闲话说起,所以隐约记得此事。”她虽不喜读书,却是遗传了年羹尧的好记性,旁人随口说的话,她听一遍就记住了:“前些日子我闲来无事就去便宜坊,有的时候是去吃饭,有的时候只是过去坐坐喝杯茶,听人说说话而已。”

“便宜坊生意红火,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来往之人是络绎不绝,有些时候他们说的些闲言碎语,好好理一理串联起来,就会变成很有用的消息。”

“我想,当初九贝子之所以开致美斋,也正有此意。”她想了又想,仍未想出破局的办法,索性道:“王爷,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反正这流言蜚语已满天飞,我看您也别着急回京,不如暂且住下。”“我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兴许真能叫我想出法子来。”四爷如今也只能司马当成活马医,如今他身边有个幕僚替他出主意要他以重金收买郭延翼,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只觉得这些幕僚都急糊涂呢,若真是如此,只怕又会落了话柄到老八那群人手上。年珠嘴上口口声声劝四爷莫要着急,但她却是心急如焚。如今她最担心的就是因自己的出现很多事情会发生改变,她一回去如意馆,就将自己关进书房里。

屋内满是香露香膏的甜香,玫瑰的馥郁浓烈、百合的清香温婉、早桂的淡雅清新…所有香气交织于一起,丝丝钻入她的鼻子里。她靠在太师椅上,将她知道之事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又一遍。如此足足花费半日的时间,倒还真叫她想出一个人来。年珠很快就去找四爷呢。

当四爷听她说出“赵申乔"三个字后,面上的神色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你是说…要我从赵申乔身上下手?”

四爷摇摇头,看向年珠道:“赵申乔虽与郭诱一样同为汉臣,可风评却是大相径庭,想必你在便宜坊内偶尔听人赞许赵申乔,就误以为此人是个良臣。”“从前皇阿玛也对他颇为看重,他从一个小小的商丘县令,几次升官,擢升为浙江巡抚,最后更是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他虽也是御史,但生平最引人注目的事迹却是′南山案。”“此事我也曾听人说起过,说是赵申乔弹劾编修戴名世"恃才放荡',所著的《南山集》、《孑遗录》对皇上不敬,更称戴名世′倒置是非,语多狂悖。"年珠向四爷,指腹轻轻敲击着桌面,正色接话道,“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不久戴名世落罪入狱,被砍了脑袋。”

“此事更是牵连数百人,在朝官员竞有三十二人被查办。”“众人明面上虽说赵申乔举报有功,但私底下,特别是一些汉臣,却是骂他是一条失了本心、只知讨得皇上欢心的走狗。”“几年前,更有西巡抚苏克济弹劾赵申乔之子赵凤诏收受贿赂高达三十余万两,赵申乔在乾清宫门口足足跪了一夜,皇上却未曾见他一面,朝中许多汉臣更趁此机会上书皇上,奏请皇上严惩不贷,其中未必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就连她都知道,康熙晚年对一众大臣是格外仁善,几次想方设法替曹寅补上亏空,按理说当日赵申乔跪在乾清宫门口再三保证自己会补上亏空,皇上却还是下令斩杀他的儿子,其中未必没有旁人落井下石的缘故。四爷看向年珠的眼神满是赞赏,赞赏之中还带着些许欣喜。“你的意思叫我从赵申乔下手?以此笼络一些汉臣?”年珠点了点头。

从顺治时期的“张晋彦案”开始,再到康熙时期的庄延罐编修《明史》有斥责清朝言语,引发冤死者高达七十余人,如今文字狱已不仅仅只是单纯字面意思这样简单,更是打击异己势力的手段。

她更是知道,如今文字狱不过是开始而已,等到了雍正、乾隆时期,更是会到达顶峰。

她记得清楚,雍正时期不过一考官因出题"维民所止",就死于牢狱之中,不过是因“维止"二字意在削去“雍正"二字的头。当时她在历史课上听说此事时,是满头问号,想着历代清朝帝王嘴上虽喊着"满汉一家清",但许多做法,却根本没将汉人当成一家人的意思。四爷心中已是了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法子甚好,若真的说服皇阿玛彻查′南山案',想必不费口舌,就能使那些谣言不攻自破。”“您说的极是。"年珠再次点头,轻声道,“如今很多位高权重之人并未将身份地微或寻常百姓放在眼里,仿佛那些人不过草芥,但我却始终觉得《荀子·哀公》其中这话说的没错。”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水则覆舟'。身居高位者有自己独到的见识,平头百姓自也有独特的阅历与见解,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是蠢的?唯有以诚待人,才能笼络民心。”

四爷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说的极是。”

等着用过晚饭,他不顾天气严寒、天色擦黑,骑马就回京了。接下来,所有之事是进展顺利。

四爷先是派人暗中调查戴名世这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却是吓一跳,这才知道原来戴名世与赵申乔早有恩怨。

戴名世少年成名,当年同与赵申乔之子赵熊诏参加科举,原本会试第一的戴名世在殿试之后变成了榜眼,而原本才能远不如戴名世的赵熊诏在殿试时宛如文曲星下凡,引经据典、对答如流,惹得戴名世怀疑考题早已泄露。戴名世自咽不下这口气,四处鸣冤,可最后这件事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戴名世因此是大受打击,不仅对当朝官员不满,连带着对大清与当今圣上也不满起来,所著《南山集》中多次引用了吴三桂手下官员之言,更在其编写的《滇黔纪闻》中称吴三桂当年所建立的伪政权为"南明政权",这不是纯纯觉得自己活腻了吗?

四爷于早朝之上言明此事,他并未替戴名世开脱,而是请皇上彻查当年科举一事。

皇上听闻此事也是勃然大怒,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等着腊八节后,就已经真相大白。

年珠听说这消息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事儿若有分毫偏差,只怕就达不到这样好的效果。

年若兰也十分高兴,直道:“旁人只怕做梦都想不到王爷背后的幕僚会是一五岁的小娃娃,这事儿一出,雍亲王府上下也能过个好年。”“说起来,咱们珠珠可是最大的功臣呢!”“这是自然!"年珠骄傲一笑,亲昵挽起年若兰的手道,“这样您也能安心养胎了。”

如今年若兰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虽说她前三个月怀相不佳,时常嗜睡犯恶心,但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好。

女子有孕三个月后,到了有孕中期,各种不适会渐渐消失,现在她面色红润,一切都好,就连太医也说定能平安生下孩子。当然,其中年珠是功不可没,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暖阳高照,她都会拉着年若兰早晚各散步小半个时辰,哪怕天气不好,在宽敞屋子里走走也是好的。用年珠的话说:“……您别看我年纪小,但我见得多啊。”“有些话我在便宜坊内听人说过的,说是女子有孕后就要多走动,这样才好生产。”

“还有不是吃的越多越好,也不是肚子越大越好,得讲究荤素搭配均衡,只要您身体康健,反而是肚子更小些好生。”年若兰见她说的头头是道,是啼笑皆非,只觉她一小娃娃比自己都懂行。过了腊八就是年,四爷每每过来时会带些腊货、福橘等各地进贡之物,年珠从这些物件上也能嗅到过年的气息。

年珠很喜欢吃各种香肠,其实清朝已有香肠,“香肠”这名字还是皇上取的。比起后世来,如今的香肠种类可谓百花齐放,像什么雎宁王集香肠、丁氏香肠、宁洱磨黑香肠,甚至还有驴肉香肠。若说最喜欢的,还是要数驴肉香肠,香肠灌好后还会用果木熏上数月,吃起来口感特别,味道也很不错。

四爷见年珠喜欢吃,便一股脑送了许多过来。接下来每顿饭,年珠都能在桌上看到这道驴肉香肠,真吃得多了,却有些腻味。

“姑姑,您可吃过麻辣香肠?还有广式香肠?这些香肠味道虽不错,可却太过单一。”

“若多做些口味出来,不管是放在杂货铺或便宜坊售卖,定会受人欢迎的。”

她尤其想念麻辣香肠。

花椒与辣椒磨成粉,与七分瘦三分肥的肉条一起灌进猪小肠,晒干后最好再用果木熏上十天半个月,哪怕是清水煮着吃也是难得的美味。油脂混着辛辣麻香在唇齿间散开,辛辣椒麻与肉香完美融合,每一口都唇齿留香,叫人恋恋不忘。

以至于到了夜里做梦,年珠都梦见自己在啃香肠。等着她醒来时,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年珠刚伸了个懒腰,正欲起身呢,就见聂乳母走了进来,笑道:“格格,您快起来,二爷回来了。”

“阿玛回来了?"年珠面上一喜。

虽说年羹尧不算个好丈夫,但对她来说却是个好父亲,不说别的,每每年羹尧从四川送东西回去年家,捎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多的。年珠连忙穿了衣裳下床,径直朝外冲出去。她一出门,就瞧见年羹尧站在廊下等着自己。年羹尧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出众,身姿如松,看起来不怒自威,但看向年珠的眼神里隐隐却带着几分笑意。

年珠欢喜扑了过去,扬声道:“阿玛!”

“珠珠。"年羹尧一把就将年珠抱了起来,学着去岁除夕的样子将她高高举起,笑道,“一年未见,你长高了,也长重了,可想念阿玛?”年珠重重点头,道:“我当然想念您,前些日子我听额娘说您会回京过年,时常与姑姑念叨着您,不知您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年羹尧面上满是笑容。

他连夜赶路,昨夜才回京,他回到年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年遐龄请安,父子三人闭门说起京城近况后,已是深更半夜。他并未多做休息,直接驾马朝圆明园驶来。他膝下子女众多,却唯有这个五岁女儿一点不怕自己,会拽着他的袖子说想他,会叮嘱他出去应酬少喝点酒……更会差人送他爱吃的糕点去四川,纵然那糕点送去四川时早已生霉,却也是女儿的一片心意。年珠如今再次看到年羹尧时是感情复杂,若无意外,她的阿玛没几年只怕活不到几年了。

年羹尧像从前一样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一年不见,你不仅长大了,在阿玛跟前也不似往日活泼,我记得去年你看到我时一个劲儿拽着我的袖子问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我不过打趣你几句说并未给你带礼物,你竞生起气来!”年珠讪笑着没有接话,牵着年羹尧的手朝屋内走去:“阿玛,您的手怎么凉凉的?快进来暖和暖和吧。”

“方才您可见过姑姑了?姑姑已经显怀,不知道姑姑这一胎到底怀的是小表弟还是表妹…”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有小丫鬟掀开帘子说年侧福晋来了。年若兰很快就扶着秦嬷嬷的手匆匆走了进来,欢喜道:“二哥,你怎么来之前也没差人说一声?”

年珠一愣,敢情年羹尧是一来圆明园就径直过来看她了?年羹尧已由身后的仆从脱去大氅,在炭盆子前烘手起来,笑道:“我也是昨夜听父亲说起,这才知道你有了身孕,想着妇人有孕一向多眠,担心扰了你亿息,所以就先过来看看珠珠。”

他在年若兰跟前随意得很,打量年若兰片刻后道:“一年未见,你脸色好看了许多,想来这一年过的不错。”

他们兄妹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闲闲说着话。年羹尧说话间隙时不时扫视年珠几眼,见她傻怔怔看向自己,便从怀中掏出一册子递给她:“是不是想着阿玛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喏,这些都是给你带的。”

年珠打开册子一看,好家伙,这册子足有十来页,上至古玩珠宝,下至零嘴小玩意儿,甚至连她心心念念的麻辣香肠都有。她这阿玛,未免也太猖狂了点吧!

不仅是她,就连向来见惯大场面的年若兰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谁知这时候,年羹尧又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册子递给年若兰,道:“若兰,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他给年若兰带的礼物虽及不上年珠,却也有五六页纸。“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年若兰面上的惊愕已变为担忧,低声道,“如今十四贝子一群人正盯着王爷,此次你回京,他们更是不会放过你,若叫他们知道你如此大手笔,难免会大做文章。”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一年俸禄不过两百两银子左右,外加禄米八十斛,可你此次光给我带的礼物就不止这个数。”“怪不得我听王爷说起你近来在四川行事很有些荒唐,年家到底有多少家底,旁人不清楚,我却是清楚的,这些银子你都是从哪里来的?”年羹尧却摆手道:“此事你就莫要多问,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当务之急是顾好自己与你肚子的孩子。”

他扫了眼正拿着册子喜不自禁的年珠,见状便岔开话题道:“若兰,如今四川川政务繁忙,我原打算几年后再回京的,这次突然回京,是有要事。”年若兰太清楚年羹尧的脾气,再加上她也着实担心年羹尧,忙道:“哥,你是因何事要突然回京?”

年羹尧狂放不羁的面上浮现些许愁郁,微微叹了口气后道:“自你嫁给王爷后,不管我们年家是愿意也好,还是不愿意也罢,都与王爷绑在一条绳上。”“这几年来,王爷对我也颇为看重,即便我去了四川,我们也偶有书信来往,四爷若遇上什么棘手之事,也会差人快马加鞭送信于我。”“我自诩与王爷之间不仅是主仆,也是好友。”他手上紧紧握着茶盅,面上满是百思不得其解之色:“但三两个月之前开始,王爷再未差人与我送过信,你可知其中是何缘故?”他一开始是担心年若兰失宠,但从年希尧的来信中知晓年若兰一切都好,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又高高提了起来一一难道四爷身边是有了新的幕僚?还是极厉害的幕僚?

自上了四爷这条船,他就没想过待四爷登基后甘心当外戚,他一心只想称为宠臣能臣。

“王爷身边如今虽有几个可用之人,但隆科多自视甚高,戴铎心思狭隘,根本不堪大用。”

“这些日子京中发生之事,我也有所听闻,可王爷不仅没有深处劣势,反而隐隐占据上风,这不是有高人指点是什么?”“若兰,王爷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你我可认识?”年珠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撑不住了。幸好她一早就与四爷和年若兰说过,她给四爷出谋划策一事莫要告诉旁人。不是她故意藏拙,一来是因如今情况过于特殊,寻常人定不敢冲四爷下手,可敢不敢冲一小女娃下手,那就不好说,二来是她只是个女子,若这名声真的传了出去,万一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上求亲怎么办?她知道年羹尧疼惜她这个女儿,却也知道年羹尧仅是女儿就有几个,在权势与地位跟前,她这个女儿也算不了什么。年若兰也并未接话,她是打从心底里将年珠当成女儿一样疼爱,说出去的话自不会食言。

“二哥,好端端的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这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王爷愿意与我说说朝堂上的事,我也就听一听。”

“若王爷不说,我也不会多问。”

她的确如此性子,也正因如此,所以四爷对她偏爱有加。殊不知,年羹尧不仅与年若兰一起长大,在兄弟姐妹中,他们兄弟两人感情最好,他是一眼就看出年若兰在撒谎。

但他如今不仅仅是年家二爷,也是身居高位的四川总督,并没有戳穿年若兰的谎话,含笑与年若兰闲话起来。

因尚有要事在身,他也不便久留,很快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还不忘摸着年珠毛茸茸的小脑袋道:“好好跟在你姑姑身边,莫要顽皮,知道了吗?”

“阿玛。"年珠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啦。”今日的她穿着身琵琶对襟绣狮子猫红袄,襟边、领边和袖边均滚了圈雪白的狐狸毛,头上扎了两个包子头,脖子上挂了个镶着鸽子蛋般大小红宝石的金项圈,虽说她如今脸上已褪去了奶膘,但还是胖嘟嘟的,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是一养在内院的娇娇格格。

年羹尧这才穿上大氅,阔步流星走了出去。他一出门,就沉声吩咐身侧人道:“去,查一查这些日子雍亲王到底与谁来往过密。”

屋内的年珠却与年若兰是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年珠这才轻笑道:“姑姑,阿玛只怕做梦都想不到王爷背后是我在出主意呢。”“是啊。"年若兰替年珠整理着她那歪了的包子头,笑道,“珠珠放心,姑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女子过于聪慧也算不得什么好事,日后寻个疼你爱你的夫君才是最要紧的事。”

年珠:“???”

她很想告诉年若兰,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儿,幸福都是握在自己手上的,不是说所有男人都靠不住,但这世上靠不住的男人是大多数。不过她想着历史上的雍正对年贵妃是一往情深,这些话她也觉得没必要说。年羹尧一回京,在京城里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最关心年羹尧动向的自然是十四阿哥一党的人,不过年羹尧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年羹尧离开圆明园后,就进宫面圣了。

此时的年羹尧颇得皇上看重,他一汉军旗臣子能稳坐一品大吏的位置靠的是他过人的才干,这些年做了许多兴利除弊之事,皇上更盼他“始终固守,做一好官″。

年羹尧欣然应允,一时间,他成了京城之中的热灶。当然,他在知晓四爷故意与年家划清界限后,也不远不近与四爷保持着距离,既没有刻意疏远,却又叫众人看见他对四爷的不满。年珠就这样陪着年若兰住在圆明园内,直至除夕前一日年家才有人派人来接。

可年珠却不愿回去,对着孙管事道:“孙管事,您与祖父他们说一声,就说我不回去,若是我回去了,姑姑一个人住在圆明园多无聊呀!”“王爷在除夕当天要带着福晋姑姑前去宫中赴宴,接下来几日定又忙的抽不开身,根本没时间来看姑姑。”

纵然年若兰说她向来喜欢清静,要年珠回去也无妨,但不管她怎么劝,年珠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纵然阿玛额娘他们想念我,但他们身边还有祖父、大伯他们在,您身边只有我,若是我走了,您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就想陪在您身边,陪着您说说话。”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比谁都知道孤独的滋味,正因如此,所以这辈子她格外真心这些家人。

“咱们珠珠真是个好孩子。"年若兰红着眼眶将年珠搂进怀里。孙管事只得回去。

到了除夕当日,年珠一大早就起来了,又是带着聂乳母、秦嬷嬷等人张贴春联、门神、窗花等物,又是指挥着厨娘包饺子,更是道:“我听额娘说起过,今晚上得吃饺子,饺子里还要包上一颗金豆子,谁若是吃上了金豆子,来年就会有一年的好运。”

“你们待会儿也包一颗金豆子进去,将那个饺子做上记号,盛到姑姑碗里去。”

几个厨娘连声答应下来。

天色擦黑,年珠就与年若兰吃起年夜饭来。比起从前在年家时热热闹闹的年夜饭,虽说今日桌上摆了整整一桌子美味佳肴,却还是显得有几分寂寥。

秦嬷嬷等人却显得高兴极了:“…说起来,这还是侧福晋过的最热闹的一个除夕呢。”

“往年除夕时,王爷都会带着福晋进宫赴宴,纵然王爷疼侧福晋,可自除夕夜到了元宵节,王爷都要歇在正院,旁人都在热热闹闹过年,唯有听雪轩里是冷冷清清的。”

“今年好了,有七格格您陪着,侧福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年珠愈发觉得留在圆明园陪年若兰一起过除夕是个正确的选择,她想,历史上的年贵妃之所以早逝,大概不仅是因为接连痛失三子的缘故,这样冷冷清清的日子,谁能喜欢?

恰好有小丫鬟端着刚出锅、冒着热气的三鲜饺子走了过来。这饺子是用鲜嫩的河虾、炒好的鸡蛋、嫩油油的酒菜、六瘦四肥的猪肉等等制成的馅,里头还加了蚝汁和鸡汁,一端进来,整间屋子里都飘荡着香气。年珠一早就知道那个包了金豆子的饺子有个小小的缺口,她便自告奋勇盛起饺子来。

年若兰刚吃了几个饺子,就"哎呦”一声,发现自己的饺子里藏了颗金豆子。“姑姑。"年珠满脸含笑,看向年若兰道,“恭喜您啦,接下来的一年里,您会有数不尽的好运,定能平平安安生下个康健的表弟或表妹来……年若兰看了看饺子里的金豆子,又看了看年珠,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含笑将这个饺子吃完,吩咐秦嬷嬷将这颗金豆子洗干净后好生收起来:"珠珠,谢谢你。”

吃完饭后,本该是守岁的,但年珠直说她们两个一个是身怀六甲的妇人,一个是只有五岁的小娃娃,不必遵守这些繁文耨节,她亲自点了除旧迎新的鞭炸后,就各自去睡下了。

翌日一早,年珠刚起床,就收到了好多好多红包,而且个个都是大红包。其中以年若兰给的红包最大,足足有两千两银子,其次便是四爷和年羹尧各给了一千两银子…年珠粗略一数,光是今年的压岁钱,她就收了足足五千两银子,是她从前每年压岁钱的好几倍。

年珠也知道,年羹尧等人定是想着她不能回家有些可怜,所以给她个大封红。

但是年若兰一出生却是两千两银子,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小财迷·六岁·年珠拿着封红去找了年若兰,说什么都不肯收下这样大数目的压岁钱。

“姑姑,我听额娘说过,当初您出嫁时,阿玛不过一岌岌无名的小官,所以您与姑母出嫁时每人不过四千两银子的陪嫁。”“银子多了好傍身,您在雍亲王府里处处都是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您一出手就给了我两千两银子的银票,您该怎么办?”“我虽喜欢银子,但您的银子却是不能收的。”年若兰是越看这孩子越觉得喜欢,笑道:“长者赐不可辞,特别是过年给的封红,你如何能拒绝?你放心,我时常得王爷贴补,手上宽裕的很。”年珠推操不下,只能收下。

她忍不住想,若弘昼与弘历知晓她一年收的压岁钱比他们加起来八年的压岁钱都多,只怕气的晚上睡都睡不着。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临近元宵节,弘历与弘昼两人来了圆明园给年若兰拜年。如今年若兰小腹已微微隆起,但好在冬日穿的多,她又坐着,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了身孕。

弘历请安时更道:“……年额娘您不仅脸色好看了些,好像也长胖了些,看样子这圆明园的确是风水宝地呢。”

年若兰一向是个喜欢孩子的,叫人拿了封红给他们两个,又道:“你们两个向来与珠珠关系好,从王府到圆明园路途虽不算远,却也不近,瞧这天儿又要开始下雪呢,你们在这儿住一晚再走吧。”“你们几个还在说话吧,我就先回去了。”弘昼瞧着年若兰的背影,也称赞道:“嗯,年额娘的确是脸色好看了很多,还有包子脸格格你,虽说瘦了些,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很快活……”

年珠唯恐他们两个猜到什么,忙岔开话题:“四阿哥,五阿哥,快打开封红看看姑姑给了你们多少压岁钱。”

弘昼率先将封红大开,面上更是又惊又喜:“呀,年额娘今年可真大方,今年竟给了我一百两银子的压岁钱。”

他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呢,一个劲催促弘历道:“四哥,快,看看年额娘给了你多少压岁钱。”

弘历自然也是得了一百两压岁钱。

他们两个都高兴的很,毕竟四爷今年的压岁钱也就一人一条做工精美的小金鱼而已,这种东西只能收藏可不能当银子使,剩下长辈所给的压岁钱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三四百两银子而已,若一人再加上这一百两银子,就能凑到一千两银子去做生意呢。

“包子脸格格。“弘昼小心心翼翼将封红塞到怀中,才看向年珠道,“年额娘给了你多少压岁钱?阿玛了?他给了你压岁钱吗?给了多少?”年珠莫名觉得有些心虚,道:“和你们差不多吧。”也就多了那么一两千两银子而已。

弘昼却没有追问,他想着年珠是个女孩,比他们多得百十两银子的压岁钱也无妨。

他向来是个多话的,吩咐小厨房送了吃食上来后,就同年珠开始拉家常起来了。

“包子脸格格,我听说李额娘是真的病了,说是赵女医日日都去蔷薇院给她诊脉,不仅如此,李额娘还四处托人求情,想要额娘她们帮着怀恪郡主求求情。”

“怀恪郡主已被婆家送去了庄子上养病,过年时都没被接回来,她却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学人家使苦肉计,大冬天的投湖自尽,谁知阿玛也好,还是姐夫也好,别说接她回来,甚至都没派人去看过她。”“她这下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病的厉害。”即便怀恪郡主是他唯一的亲姐姐,但对这个总是斜眼看他、瞧不起他的姐姐,他一点都不喜欢。

年珠只觉得不过三两个月未见,弘昼似乎有点不一样呢:“五阿哥,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弘昼却是骄傲一笑,低声道:“当然是给我额娘请安时装睡偷听来的,我就说吧,当初怀恪郡主刁难过你,你一准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你若还知道什么,与我说一声,我再去帮你打探打探。”年珠…”

得,是她想多了,这弘昼也就长高了些,性子还是与从前一样样呢。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