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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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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4章

如今四爷也好,还是年若兰也好,谁都没有将年珠当成外人。四爷点头称是,又道:“说起来皇阿玛已过花甲,将近古稀,龙体自比不上盛年之时。”

“如今天气渐冷,皇阿玛风湿愈发严重,时常疼的彻夜难眠。”“皇阿玛八岁登基,一直勤于政务,我见皇阿玛龙体难安,只恨不能替他遭受此罪……

年珠记得清楚,皇上的确没几年光景呢,也正是如此,所以朝中局势是愈发紧张。

“王爷。"年若兰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您也莫要太过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想必皇上定会没事的。”

她这话并不敢说的十分明显,她担心随着皇上的病情愈发严重,四爷也会跟着日日担心。

四爷见屋内只有他们三人在,也并没有藏着掖着,直道:“兰儿你放心,我还好。”

说着,他的眼神落在一口一个溏心鹌鹑蛋的年珠身上,又道:“况且当日珠珠也说过,王府之中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京城之中,只要皇阿玛想知道的事,也没什么能瞒得过他老人家的眼睛。”“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以不变应万变,说的越多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

年珠正夹起一筷梅子排骨喂到嘴里,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连连称是:“王爷说的极是。”

与四爷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发现有些人生来就是当帝王的。有些话,她不过略点拨四爷几句,四爷就全想明白了。她又夹了一筷子梅子排骨喂到了嘴里,轻声道:“我与王爷想的一样,一众皇阿哥的小动作,皇上皆看在眼里。”

“如今王爷什么都不必做,只需时不时在皇上跟前多露露脸,尽尽孝心就行了。”

“您越是稳如泰山,旁人…就越是着急。”说着,她更是冲着年若兰甜甜一笑,道:“多谢姑姑今日吩咐小厨房给我做的梅子排骨,排骨多吃上几块不免觉得腻味,但有了梅子的酸甜中和,不管吃多少块都不腻,味道真是好极了。”

“王爷也可以将这道菜方子一并送进宫,皇上既近来龙体不适,想必也会觉得这道菜很是开胃。”

年若兰笑了笑没有接话。

人心都是肉做的,年珠想方设法叫她多吃几口饭,她自然也想着叫小厨房做道拿手菜叫年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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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皇上批阅完奏折就吩咐摆膳。

梁九功如今一听皇上说“摆膳"二字只觉得眼前发晕,这些日子,皇上的胃口是一日不如一日,每顿饭只用上几口而已,膳食是怎么摆上来的又是怎么撤下去的。

梁九功硬着头皮带人上前摆膳。

一道道佳肴摆于桌上,皇上举起筷子,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御膳房来来回回送上来的都是这些菜,朕看着都觉得没胃口。”如今他老人家已年近七旬,身形瘦弱,却是威严不减。梁九功连忙道:“皇上,御膳房这次送上来了两道新菜,一道是梅子排骨,一道是溏心鹌鹑蛋。”

“奴才听说这两道菜味道不错,您不如先尝尝看?”梅子排骨与溏心鹌鹑蛋放在桌上最显眼处,赤酱浓油、色泽鲜亮,与御膳房那些一道道中看不中吃的菜不大一样。

皇上顿时就来了些兴许,率先夹了个溏心鹌鹑蛋尝了尝,忍不住轻轻点头。他老人家继而又夹了块梅子排骨入口,梅子排骨,顾名思义,是用酸梅加直排大火烹饪而成,平日里油腻腻的排骨中和了梅子的酸,入口惊艳不说,更是汤汁丰盈,一口一个,叫人吃的停不下来。这胃口一旦打开,再想要停住,可就不是容易的事儿。皇上吃了几块梅子排骨后又想要吃些咸的,再吃了几个溏心鹌鹑蛋后,又想要吃些米饭。

米饭一下肚,又觉得似乎少了些青菜,再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等着皇上最后喝完半碗老鸭汤后,只觉浑身舒泰:“朕都忘了有多久没吃过这样一顿饱饭。”

说着,他老人家的眼神落在梁九功身上,道:“说吧,这两道菜是谁的主意?”

“皇上……“梁九功吓得连忙跪地,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这两道菜是雍亲王的主意。”

他见皇上没接话,一时间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皇上放心,雍亲王只送了两道菜的方子进来,烹饪也好,还是试菜也好,都是检查过之后才端上来的。”

“前几日雍亲王见您没什么胃口,所以这才下去四处寻摸,想着这两道菜您应该会喜欢。”

“雍亲王还专程吩咐过,这件事莫要声张,也免旁人说他故意讨好您,这不过是他这个当儿子的该做的。”

皇上一愣,继而呢喃道:“原来是老四。”他老人家顿了顿,笑道:“想来也只有老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秋雨如烟如雾,无声洒落在明黄色的瓦砾上,从前金碧辉煌的殿堂在烟雨蒙蒙中隐隐带着几分寂寥。

这皇位,他老人家已坐了六十余年,从最初的不情不愿,到后面的呕心沥血,再到如今的别无所求……他老人家对一众皇子心心念念的皇位早已生厌,因为这个皇位,他与他的那些孩子之间不像父子,更像君臣。从前他老人家不觉有什么,但如今看到那些孙子孙女承欢祖父膝下撒娇打滚,他老人家只觉羡慕得很。

甚至就连寻常百姓之家见长辈没胃口,给长辈送吃食一事,在紫禁城中却也是奢望而已一一吃食是最易动手脚的地方,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只能嘴上一次次说着什么“请皇阿玛保重"龙体之类的话。没人知道,皇上因这两道菜很是感动。

与此同时,年珠看着淅浙沥沥的小雨,却觉得恼人得很。一场秋雨一场寒,她已穿上厚厚的夹袄,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时常在院子里玩耍,一来是聂乳母怕她染上风寒,二来是她要陪着年若兰。昨日正是福宜的冥诞,因年珠先前委婉提醒过的原因,四爷并未像从前一样不敢说起福宜,而是主动带着年若兰去福宜的小坟家跟前去了一趟。他们两人不仅给故去的福宜带去了厚衣裳,小玩具,零嘴等等,四爷更是道:“福宜,你在下面好好的,额娘也好,阿玛也好,都未曾有一日忘记过你。““等着额娘养好了身子,再接你回来好不好?”年若兰一听这话顿时就泪如雨下,这眼泪直至回到王府都没断过。但她狠狠哭过一场后,心里的不舍和不快顿时褪去了大半。这不,她瞧见年珠可怜巴巴扒在窗边,笑道:“我与王爷说过了,你若闲的无聊,过几日我带你去圆明园住些日子。”“我原是与王爷说送你回去的,可王爷却说如今不到时候,再过些日子。”她将年珠搂进怀中,轻声道:“我知道你定是想你额娘呢,去了圆明园,你就能见到你额娘了”

年珠的确是有些想额娘觉罗氏了,却还是摇摇头道:“姑姑不必,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王爷,这个关头,还是保持和年家保持距离比较好。”她们姑侄两个正亲亲热热说着话,秦嬷嬷就进来道:“侧福晋,格格,奴婢发现了一件事…”

“嬷嬷。"年珠是迫不及待道,“您快说!这事儿可是与李侧福晋有关?”秦嬷嬷点点头,低声道:“是,格格您不是吩咐奴婢安排人盯着蔷薇院的动静吗?奴婢发现这几日李侧福晋身边的首蓿与王爷身边的小鳞子来往过密。”“今儿早上,有人亲眼见到苜蓿塞给小鳞子一个荷包,瞧那样子,里头要么是装的一包金子或银子。”

年珠与年若兰对视一眼后,她这才开口道:“李侧福晋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连王爷身边的人都敢收买!”

整个雍亲王府的的人都知道苏培盛打小跟在四爷身边,可谓是四爷的什么事苏培盛都知道,小鳞子又是苏培盛名义上的徒弟,实际上的干儿子……李侧福晋到底打的是什么心思,是人尽皆知。

“李侧福晋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年若兰很是不解。她嫁进雍亲王府也有些年头,知道李侧福晋断然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的。年珠沉吟一二,就道:“利字当头,自会促使李侧福晋勇往直前。”她看向年若兰,又低声道:“姑姑,您别忘了,还有个骄纵跋扈、不可一世的怀恪郡主呢。”

“怀恪郡主与郡马爷关系并不好,若想保证她在婆家的位置稳稳当当,没什么比三阿哥坐上世子之位更好。”

“若我没有猜测的话,当日怀恪郡主之所以肯愤恨离开,李侧福晋着些日子一直没来找茬,她们母女定想着等三阿哥被立为世子,等雍亲王府是三阿哥他主后,连本带利同咱们算账。”

“毕竞比起三阿哥的世子之位来,其余之事,可都是小事。”“她们,她们…怎么敢的?王爷虽一直对怀恪郡主很好,她如何敢收买自己阿玛身边的人?"年若兰面上浮现几分怒色,旁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四爷一直对怀恪郡主有多好的,“珠珠,你说……王爷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年珠点头道:“姑姑,这王府之中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王爷的眼睛?想必王爷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他想着兴许怀恪郡主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迷途知返呢。”

殊不知,有权力和利益在前,想要一个人迷途知返并非易事。和年珠想的一样,收买小鳞子一事乃怀恪郡主的主意,甚至怀恪郡主知晓李侧福晋手头紧张,还贴了自己的嫁妆出来。但李侧福晋母女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苜蓿第一次找小鳞子后,小鳞子就将所有的事儿告诉了四爷。

四爷只吩咐他按兵不动,看看李侧福晋母女到底想做些什么。等到京城簌簌落下第一场雪时,年珠便邀了弘昼与弘历一起围炉烤肉。弘历虽比不上弘昼活泼,但小小年纪的他却是懂事得很,他们三人年纪相差也不大,也能说到玩到一起去。

花园湖中的凉亭早已被人用毡毛帘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进口来,便于人同行的同时也能赏一赏外头的雪景。

年珠他们三个正吃的开心时,小鳞子却走了进来。“奴才给三位小主子请安呢。”

“王爷方才去了听雪轩,听说三位小主子在亭子里吃烤肉,叫奴才给三位小主子送些热茶热汤过来。”

“王爷还说虽说雪天烤肉吃好玩,但天气严寒,三位小主子须得适可而止,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弘历站起来连声称是,弘昼依旧埋头苦吃,至于年珠她则是不动声色打量起小鳞子来。

她与小鳞子并没有什么接触,但却敏锐发现从前小鳞子腰间的青玉玉佩换成了和田羊脂玉佩,只觉好笑一-看样子四爷也深知做戏须做全的道理,营造出小鳞子最近手头宽裕的假象。

因弘历年纪最长,已与小鳞子说气话来:“……还请张公公回去转告阿玛一声,如今这亭懈中很是暖和,我们烤肉也吃的差不多,稍后就会回去的,请阿玛不必担心。”

年珠已打量起小鳞子脚上的鞋子,弘昼却凑了过来:“你在看什么呢?”“没什么。"年珠收回眼神,端起四爷差人送来的热汤喝了口,“我不过是随便看看而已。”

弘昼的眼神有游离于小鳞子离去的背影片刻,却摇摇头低声道:“不,不可能的,你这个人比峨眉山上的猴子还聪明,哪里会随便看看这样简单?”因今日吃烤肉讲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凉亭内也没有伺候之人,三个孩子说气话来也是随意得很。

弘历若有所思道:“珠珠,难道你也觉得近日张公公有些不对劲?”他不等年珠接话,又沉吟道:“不仅张公公高调得很,与从前有些不一样,就连三哥也与从前大不一样。”

“三阿哥有什么不一样地方?"年珠很是好奇。“我怀疑三哥是吃错药了。"弘昼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三哥从前每次看到我们时,眼睛不叫眼睛,鼻子不像鼻子的,也就阿玛在时脸色稍微好看止匕〃

“但这些日子,三哥对我们那叫一个好,不仅主动询问我们的功课,竟然还将他从前最喜欢的金镶宝石嘎乌盒送给了我,也送了四哥一套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围棋,以前他这样的宝贝可是连看都不准我们看一眼的,哪里还会送给我们?“他这不是吃醋药了是什么!”

年珠心里默默记上了一笔,原来争夺世子之位这事三阿哥弘时也有份啊!弘历看待问题却比弘昼深刻许多,想了想分析道:“应该不是,我猜三哥着些日子如此懂事,是因为他的亲事!”

听弘历说起,年珠这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弘时今年已有十六七岁,换成别的皇孙,别说早已娶妻,怕是连孩子都一堆呢。

按照惯例,皇子皇孙娶妻之前大多会娶一位侧福晋,但弘时别说侧福晋,直至如今身边只有位钟姨娘,这位姨娘还是小丫鬟出身、当初他要死要活非要纲的。

一般像弘时这种情况,要么是四爷对他格外看重,想要为他选个出身极高的福晋,要么是……懒得管他,可不管是李侧福晋也好,还是弘时本人也好,显然是觉得他们是第一种情况。

年珠顿时就明白弘时等人的想法一一若弘时能娶个家世好的妻子,这世子之位岂不更是十拿九稳?

她只觉弘历不愧是以后要当皇上的人,脑瓜子还是挺好使的。她亲自为弘历到了碗热茶,笑道:“四阿哥,你可知道我最近与五阿哥一起做生意的事儿?”

“王爷送了我良乡一田庄,占地足足有百余亩,我如今已寻摸好匠人,打算明年开春在田庄种上各种花卉,到时候制成香露,你可想入股?”她之所以拉弘历入股,一来是因为如今的弘历只是可可爱爱四阿哥,而非后世惹人嫌的大猪蹄子乾隆,想要带着弘历赚点钱,二来则是因为私心,来日老年家真遭遇什么灭顶之灾,有四爷两个儿子帮年家美言几句也是好的。“我,我也行吗?"弘历面上浮现几分喜色来,小小年纪的孩子总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可很快,他面上的喜色又褪的一干二净,“可是额娘说了,如今我年纪尚小,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念书上…”“四哥,话不是这样说的。"弘昼深伸出自己油腻腻的爪子,就这样拍在弘历肩上,道,“这天底下,又有谁会嫌弃钱多了?”他从小就喜欢银子,如今更对着弘历循循善诱起来:“如今我们还小,吃喝拉撒都在王府里,有阿玛管我们。”

“可等着我们长大之后了?来日若是三哥当家,就三哥那德行,我们哪里有好日子过?”

“说不准阿玛一死,他就将我们都赶出去了,我们就要流落街头…其实还真怨不得弘时等人自作多情,觉得四爷会将他立为世子,就连弘昼等人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比起几位格格来,李侧福晋身份最为尊贵,而弘时又是比弘历、弘昼大上七八岁的长子……所有人都觉得弘时被立为世子是早晚之事。弘历想着自家额娘出身不显,自己手上多些银子额娘用起钱来也能宽裕些,便道:“我倒是愿意的,但额娘定不愿我将更多的时间放在生意上。”“珠珠表妹,你看要不这样可以吗?我将我的私房银子都拿出来给你,以后田庄上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每年盈余少点给我就行了。”年珠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三个孩子就在烤肉桌上立了字据画了押,虽说弘历同样拿出了三千多两银子,但因他甚少出门操心心田庄之事,所以他每年盈余只占六个点,弘昼则有十个点。

毕竟良乡那田庄是四爷送给年珠的私有物,占了成本的大头,三人皆没有意见。

一顿烤肉吃完,弘历对年珠的态度微微就有些变了。搁在后世,他们的关系就相当于小股东与董事长。有了利益的牵扯,弘历对待年珠的态度又亲近了几分:“珠珠表妹,我听额娘说起过,说是三哥最近只怕对年额娘也会无比孝顺,年额娘向来喜欢清净,可以早做打算的。”

毕竟整个雍亲王府都知道,在四爷跟前,谁的话都没有年若兰好使。年珠笑道:“那我替姑姑多谢四阿哥了。”她只觉这顿饭还真没叫自己白费心思,便挥手与弘历、弘昼两兄弟再见。她刚回去听雪轩,听说四爷与年若兰正在煮茶,很有眼力见的没有过去。冬天最适合吃吃喝喝,可方才年珠烤肉吃的多了,只叫聂乳母给自己端着杯梅子蜜茶过来,边喝茶边给额娘觉罗氏写信。觉罗氏当初生头一胎时没有经验,月子没坐好,每每到了冬天就会咳嗽。她在信中先与觉罗氏说自己在雍亲王府一切都好,又叮嘱觉罗氏一定要每日喝枇杷膏,莫要嫌麻烦或太忙了不肯喝……她絮絮叨叨写了很多,这才吩咐聂乳母差人送出去。

虽说年家如今明面上与雍亲王府仍没什么来往,但她一小娃娃想额娘送封信出去想必是没人在意的。

年珠很快就洗澡睡下了。

翌日一早醒来时,四爷已经走了,她便高高兴兴陪着年若兰用起早饭来。桌上满满当当皆摆着吃食,其中的鸡笋粥、枣儿卷子糖薄脆还是四爷昨儿在紫禁城尝了觉得好,专程讨了方子叫小厨房做给年若兰尝尝的。年珠尝了口鸡笋粥,忍不住点头道:“没想到初冬也能吃到这样鲜嫩的笋子,姑姑,王爷对您可真好呀!”

如今世人含蓄,但私下里,她却恨不得将"王爷对姑姑可真好”这话时时刻刻挂在嘴上。

果不其然,年若兰面上满是笑容。

“是呢,王爷但凡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想着我。”“珠珠,你既觉得这鸡笋粥好吃,就多吃些。”她也端起碗也尝了口鸡笋粥,纵然这粥味道鲜美,但她却仍觉得没有什么胃囗。

她想着四爷心意难得,正勉强自己多吃时,谁知却有几分恶心起来。年珠忙道:“姑姑,您怎么了?”

“我没事儿。"年若兰摆摆手,唯恐年珠担心她,“想必是方才吃的太急的缘故……

年珠却不敢掉以轻心,不由分说就吩咐秦嬷嬷道:“嬷嬷,您去将赵女医请过来给姑姑看看吧。”

说着,她又看向年若兰道:“姑姑,您莫要推辞,更不能想着因一点小病就请大夫过来会惹人闲话。”

“这赵女医本就是养在雍亲王府的女大夫,月月拿了例钱的。”“就算您没事儿,权当作赵女医给您请了平安脉。”年若兰见秦嬷嬷已经下去了,摇摇头无奈道:“你这孩子,如今秦嬷嬷恨不得将你的话当成圣旨一般。你也知道人言可畏,我只是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叫人嚼舌根子罢……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仅是雍亲王府,就连京城里不少人提起她都说四爷疼她太过。

年珠深知一时半刻没办法扭转她的想法,便打起哈哈来:“可秦嬷嬷都已下去了,说不准人都已经派了出去,这样冷的天,总不能把人喊回来吧?”年若兰哪里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只能无奈着摇摇头。等着年珠姑侄两人一顿早饭用完,赵女医就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赵女医是太医之后,却因是女子不得入太医院,便一直在雍亲王府当女医,她性子冷清,不苟言笑,但在她那精湛的医术面前,这些根本就算不上缺点赵女医请安后,就上前给年若兰号脉起来。不过须臾,她就道:“恭喜年侧福晋,您有了身孕。”有了身孕?

因年若兰身子不好的缘故,月信总是会推迟,再加上她这些日子一直担心四爷,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年珠却高兴得很,忙道:“赵女医,真的吗?我姑姑有了身孕?怪不得她这些日子胃口不好呢.……

“是。“赵女医点头道,“年侧福晋因月份尚浅,所以最初的反应就是毫无食欲,还请年侧福晋好好养着身子,妇人有孕头三个月最为关键,切莫忧思劳心,此为大忌。”

她言简意赅叮嘱着,话里话外皆是年若兰身子不好,要格外注意的意思。年珠就一直守在一旁,一直等赵女医说完话,她才道:“赵女医,能不能先不要对外声张姑姑有身孕一事?”

“姑姑本就身子不好,我担心她会受到旁人影响。”“好。“赵女医再次点头答应下来,道,“民间本就有女子有孕头三个月不得对外声张的风俗,还请年侧福晋和小格格放心,我不会多言的。”等着她离开后,年若兰面上的惊愕才变成了欣喜。她的手轻轻搭在小腹上,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姑姑。"年珠记得清楚,历史上的姑姑并未给四爷留下个一儿半女,她握着年若兰的手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您如今有了身孕,是好事儿,但正因您有了身孕,所以才要愈发小心才是。”

顿了顿,她又道:“至于旁人的风言风语,您莫要放在心上,嘴巴长在旁人身上,您随她们怎么说,您越在意旁人说什么,就越是中了她们的计!”年若兰含笑道:“珠珠你放心,我知道的。”但年珠看着她这副样子,实在是放不下心啊。不多时,四爷就知道了这好消息,匆匆就赶了回来。一直等四爷在房里与年若兰说了好一会话,等年若兰睡下后,这才出来见年珠。

年珠喊了声“王爷",则开口道歉:“今日我与赵女医说不要对外声张姑姑有孕一事,还请王爷莫要怪我自作主张……”“无妨,你也是为了你姑姑好,她时常在我跟前说这些日子幸好有你陪着她,为她增添了许多乐趣,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四爷将年珠这些日子的所言所行看在眼里,心里更像是明镜似的,“今日你请我过来,想必不仅仅是道歉这么简单吧?”

年珠笑了笑,索性开门见山道:“当真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今日就是想与您商量商量姑姑有孕这事儿。”

“我听额娘说过,妇人有孕后最易忧心伤神,听雪轩也是福宜表弟生活过的地方。”

“姑姑若一直待在听雪轩,难免会想起福宜表弟四爷沉默下来,他自然听懂年珠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将年若兰送出别院养胎,但他舍不得,他想要日日回来都能看到年若兰,想要日日都能与年若兰说说话。

但不过片刻权衡后,他就点头道:“好,这几日风大雪大,等过些日子我就寻个由头将你们姑侄两人送去圆明园小住些日子。”“若你姑姑的怀相不错,等着三个月之后再将她接回来,若她怀想不好,那就在圆明园住到生产之后也不迟。”

内宅之中,活人永远比死人可怕,更别说李侧福晋母子三人最近小动作不断,他可不敢冒这些险。

年珠道:“那我就替姑姑谢谢您了。”

如今年关愈近,四爷是愈发繁忙,叮嘱她好好照顾年若兰后就走了。等着年若兰醒来后听说了这消息,只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倒也不是不愿去圆明园,只是若我去了圆明园,每日连个陪王爷说话的人都没有……“姑姑。"年珠握着她的手,正色道,“一时的分离算不得什么,等您平安生下表弟或表妹后,欢喜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年若兰这才笑了起来。

冬日大雪簌簌落个不停,因年若兰有了身孕,不管是四爷也好,还是年珠也好,都不放心这个时候启程去圆明园。

可还未等到天放晴,弘时却几次登门听雪轩。年珠能拦着李侧福晋,不叫李侧福晋前去叨扰年若兰养胎,但弘时却是要管年若兰叫一声"年额娘"的,她可没道理拦着弘时敬笑。这不,这日傍晚,弘时照旧拎着两盒子糕点来了听雪轩。“年额娘,这是我专程差人买来的糕点,我觉得味道不错,所以专程送过来给您尝尝。”

“您若是吃着觉得好,改日我再给您送过来。”年珠不动声色打量着弘时。

弘时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与李侧福晋有几分相似,看着是人模人样的,但因驼着背,看起来是不大靠谱的样子。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前天,甚至大前天,弘时都来过,拎了些不值钱的东西,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空话。年若兰如今嗜睡的厉害,却还得打起精神与弘时说话:“三阿哥有心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近日来我也没什么胃口,这些吃食不必再送过来了。”“如今你年纪也不小,该将更多的心心思放在学业上才是。”“年额娘说的是。“弘时嘴上虽这样应下,可话锋一转,又道,“皇玛法上次说过,我身为王府长子,该拿出该有的担当来,自然该替阿玛分忧一二。”年若兰”

年珠…”

自弘时从圆明园回来后,开口闭口就是"皇阿玛说",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只以为皇上有多看重他呢。

殊不知啊,有些话,皇上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弘时说话和他念书一样,毫无章法,一会说这一会说那,就连年珠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三阿哥,这样大的雪,你过来找姑姑可是有什么事吗?”“没有。“弘时面上浮现几分尴尬,忙矢口否认,“我过来不过是想陪年额娘说说话而已,整个王府上下谁都知道自福宜去世后,年额娘心情不好,我想着者我过来陪年额娘说说话,年额娘也能开怀不少。”说话间,他的眼神已落在年若兰脸上,更是透出些许急切来:“年额娘,纵然福宜表弟不在了,但以后您就把我当您的亲儿子,我会代替福宜表弟好好孝顺您的。”

年珠只觉这人简直就是个笑话,直道:“三阿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李侧福晋不在人世似的。”

“我还从未见过有谁生母尚在,有谁上赶着旁人当娘的呢!”她站起身,扶着年若兰就要往外走:“既然你没什么事儿,这礼物也送了,孝心也尽了,话也说了,我就先陪着姑姑回去了。”“先前王爷说过,谁人都不得叨扰姑姑歇息的…”“等等!"弘时到底年纪小,有些沉不住气,被年珠这一激就忙道,“我今日的确是有事想求求年额娘。”

年珠又陪年若兰重新坐了下来,年若兰直道:“三阿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定不推辞。"”换言之,若弘时提出些过分的要求,她则是爱莫能助。在弘时等人的计划中,年若兰是个喜欢孩子的,他聊表孝心,想必不出几日年若兰就会被他打动,继而他再提出请求,年若兰定不会不答应。但如今计划有变,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道:“年额娘,我,我……就是想要您帮着问问阿玛,关于我的亲事,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的那些堂兄弟,在我这般大的年纪都已当了阿玛,只有我,连个侧福晋都没有……

年若兰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道:“这事倒不难…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可是已经有了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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