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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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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3章

张牙舞爪似刺骨一样的怀恪郡主,在看到四爷那一瞬间,是气焰全熄。她知道贵为亲王的阿玛是自己在婆家的靠山与底气,忙道:“怀恪见过阿玛,给阿玛请安了。”

说着,她更是仓惶辩解道:“阿玛,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是我今日过来给年额娘请安,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盅而已……”年珠没接话,年若兰没接话,四爷也没接话。怀恪郡主却是越解释越乱,以至于到了最后四爷都有些听不下去,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别说了,我也是长了眼睛的,自然也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他那不悦的眼神扫在眼眶通红的怀恪郡主身上,并未像从前一样选择息事宁人,直道:“从前你未出嫁时就对年氏不算敬重,没想到已嫁作人妇却还是一样不知悔改,更是妄图对一小孩动手,这么多年,你额娘教你的规矩都教到狗肚子去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纵然你身为郡主,但嫁人之后却也该以夫家为重,以后若不是逢年过节,就莫要回来了。”

“阿玛……“"怀恪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小到大,四爷几乎连重话都没对她说过的啊!如今为了年珠姑侄两人,竞不准自己回娘家?

她还欲辩解几句,谁知苏培盛已迎了上前:“郡主,您请吧。”顿时,怀恪郡主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了下来。苏培盛只觉为难,低声道:“郡主,王爷是什么性子您应该也清楚,不如您先回去吧?等着过几日王爷气消了就好了。”年珠就这样静静看着流着泪出去的怀恪郡主,知道四爷大概是不会消气的一一四爷这人啊,若喜欢谁就会将谁捧在心尖的。早在四爷带着三位阿哥前去圆明园之前,她就发现听雪轩多了几个面生的小太监,也能想到这几人是四爷拨过来的,一来是四爷远在圆明园,不放心年老兰,二来是若有人再来听雪轩闹事,四爷也能知道……要不然,为何今日四爷会来的这样巧?

年珠猜的没错,四爷上次听了年若兰的劝说后,罚了小鳞子一顿,更知道年若兰心心地良善,以大局出发,年若兰越是不争,他就越想好好护着她。等年珠回过神时,四爷已握着年若兰的手道:“兰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烫着……

年珠可不想再当大瓦数电灯泡,悄无声息退了下去。她一出门就去找秦嬷嬷了。

“嬷嬷,您派人去蔷薇院那边打听打听,看看李侧福晋与怀恪郡主有什么动静。”

“王爷当众叫怀恪郡主没脸,也就是叫李侧福晋没脸,她们母女两人肯定不会这样算了的。”

秦嬷嬷连忙下去安排。

这几日她没能在外狐假虎威很是不习惯,但年珠却给她安排了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往蔷薇院安插人。

李侧福晋性子懒散,不过几日时间就已牵上了线。不过小半个时辰,秦嬷嬷就偷偷过来找年珠了:“……七格格,都打探清楚了,怀恪郡主一回去就与李侧福晋哭成了一团,不知她们母女两个在里头说了些什么。”

“后来,小鳞子几次上门催促,怀恪郡主这才离开。”“只是说来奇怪,不管是怀恪郡主走的时候,还是李侧福晋这会…好像瞧着都不是很伤心难过的样子。”

年珠讥诮一笑,解释道:“定然是她们母女两个想着三阿哥被立为世子已是板上钉钉一事,想着以后再来收拾我们呢。”“呸,真是痴人说梦!"秦嬷嬷狠狠啐了一口,“除非王爷瞎了眼,才会将三阿哥立为世子……

年珠心想,连秦嬷嬷都明白的道理,偏偏李侧福晋和怀恪郡主却是浑然不知,蠢成这样,也不知是她们的幸运还是不幸。她正想的出神,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忙变了脸色,一副伤心欲绝、备受欺负的模样。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外头传来年若兰的声音:“聂乳母,珠珠现在怎么样?”

聂乳母早得了年珠的吩咐,低声道:“回王爷和侧福晋的话,七格格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秦嬷嬷来劝了几次,七格格还是这样子。”“今日之事,的确是七格格受委屈了,从前在家中时,别说有人对七格格摔东西,就连重话都没人对她说一句。”

年珠揉了揉眼睛,竭力想使自己看起来更委屈些。很快,四爷与年若兰就进来了。

年珠下炕,低声道:“王爷,姑姑。”

方才四爷与年若兰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比如他知道年若兰受了委屈,比如怀恪郡主到底是出嫁女,不好责罚……年若兰自是舍不得怪四爷的,只觉为了四爷,她受多少委屈都无妨。

但这一刻,她看着像是乖巧活泼的侄女竟是这般模样,眼眶顿时就红了。“珠珠,都是姑姑的不是,是姑姑没能护好你。”“王爷方才说过,以后怀恪郡主逢年过节才能回王府,就算回来也不得再踏入听雪轩一步……

年珠挤出些许笑容来,道:“王爷,姑姑,我没事儿的。”可她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四爷又何尝不知怀恪郡主太过娇纵跋扈,当年等他有所察觉时,怀恪郡主的性子已定,他道:“珠珠,我听你姑姑说你不是很喜欢凤鹤鱼吗?当日被年家退回来的两条凤鹤鱼还养着,待会我就差人给你送过来。”“多谢王爷。"年珠一张小脸仍绷得紧紧的,低声道,“只是鱼虽好,却也不能陪我说话解闷。

她微微叹了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偌大一个王府,我也就与四阿哥、五阿哥玩的到一起,但四阿哥整日醉心于学业,五阿哥又被您关了起来。”“唉,我总不能日日陪着两条鱼说话吧?”四爷…”

他可不会将年珠当成一五岁的小娃娃,直道:“弘昼此次在圆明园中闯了大祸,我原打算将他关上几个月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将他放出来。”“以后你也能有伴儿玩呢。”

“多谢王爷。"年珠面上的神色顿时是由阴转晴,道,“我替五阿哥谢谢您了。”

四爷顿时摇摇头,无奈道:“你啊你,真是人小鬼大。”他们眼睁睁见着年珠欢天喜地、一溜烟小跑跑去找弘昼了。年珠一路畅通无阻,总算见到了弘昼。

好些日子不见,弘昼似瘦了些,被关了这么久,性子却还是一如从前。“包子脸格格,你可真厉害,我听人说过,这几日我额娘是日日哭夜夜哭,时常去找阿玛求情,但阿玛却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似的,谁求情都没打算放出来。”

“其实将我关着也挺好的,这样就不用念书了,但厨房每日送来的饭菜却是太难吃了点,你瞧,我是不是瘦了?”

年珠敷衍点点头,想着就凭着他方才那些话,四爷不关他关谁?但她知道如今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今日她之所以大费力气将弘昼捞出来自然是有用得上弘昼的地方。

“嗯,你瞧着似是瘦了些,不如我请你去致美斋搓一顿如何?”“去致美斋?"弘昼并未多想,一口就答应下来,“好啊好啊,那你可不能反悔,今日我得饱餐一顿。”

他们两人差人与长辈说了声后,很快就乘坐马车去了致美斋。弘昼向来是个多话的,被关了这么久,早就憋的不行,如今拉着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我上次去圆明园瞧见皇玛法呢,我原以为阿玛那样怕皇玛法,皇玛法定是个很严肃的人,没想到却是和颜悦色,我与皇玛法告状后,皇玛法还叮嘱阿玛莫要罚我,可阿玛倒好,一回来就将我关了起来,真是过分,下次我看到皇玛法还要告状!”

“圆明园可好玩啦,比王府好玩多了,里头养了有梅花鹿、孔雀很多动物,一看到我们过去就飞快跑过来要我喂它们吃东西。”“我要是再见到阿玛,定要问问他什么时候再带我们去圆明园玩。”“我这次去圆明园还见到了几位小叔叔,他们比我年纪还小呢!”期间几次年珠想要与他说说便宜坊一事,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一直到马车稳稳停在便宜坊门口,弘昼这才住嘴,如饿死鬼投胎似的跳下马车,直接闯进去要点菜。

年珠慢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这才发现致美斋生意好像比起上次来强上不少,大概是便宜坊关门后,不少食客都往致美斋来呢。虽说便宜坊是以物美价廉闻名于京城,但不得不说它家饭菜味道的确是一等一的,惹得不少达官贵人也纷纷前往,如今这些达官贵人没地方去了,矮子里面选高的,只能来致美斋。

弘昼是半点没将年珠当外人,一口气连点五六道菜,最后似想起什么一样,低声道:“包子脸格格,今日我觉得你怪怪的,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还有,你什么时候竞这样大方起来?上次你不是还说致美斋是抢钱的地方吗?″

年珠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便一五一十将便宜坊关门一事道了出来。“当日司掌柜的意思是若这便宜坊开不下去,就带着妻儿老小回去山东,但致美斋背后大有靠山,杜掌柜哪里会放过他们?”“与其说到了最后落不得好,还不如早些将便宜坊关门算了,所以今日就算你想去便宜坊吃饭,也没地方去。”

“但我想着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凭什么致美斋能仗势欺人?难道只准致美斋的人闹事,不准我们来闹事?”

弘昼本就是上课时喜欢看话本子的主儿,比起诗书来,他更喜欢那些游侠话本,如今自是半点忍不了,扬声道:“给我将你们致美斋的好菜都端上来。他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致美斋的菜那叫一昂贵,所有的菜都端上来,一顿饭下来不说要花费一千两银子,也得大几百两银子。

年珠与弘昼一样,想着闹事嘛,就要闹得大点才是:“不仅好菜都端上来,所有的好酒也都送上来!”

周遭已有不少食客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两个小娃娃是什么来头,从前像是没见过的样子?简直是胡闹!”“是啊,若不是这几天便宜坊关门了,我也不愿意花大价钱来致美斋吃饭,这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吗?”

“这两个小娃娃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可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啊,他们也就两张嘴,哪里吃得下那么多东西?”年珠也好,还是弘昼也好,都埋头苦吃,毕竞他们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吃霸王餐的机会,得加倍珍惜。

很快,年珠就看到了上次未能见到的杜掌柜。杜掌柜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虽是满脸含笑,但一双小眼睛却滴溜溜打量着年珠与弘昼,一看就是个很精明的人。

“两位小贵人当真要尝尝咱们致美斋所有的酒菜?我先将话说在前头,所有的酒菜加起来可不便宜啊!”

“怎么?掌柜的是怕我们给不起钱?“年珠手上正拿着个鸡腿,含笑道,“按理说掌柜的您在京城中也算是有点见识,怎么竞狗眼看人低起来?”杜掌柜在九阿哥跟前装孙子装习惯了,如今看年珠这架势也知她身份非同寻常,忙赔笑道:“是,是,小贵人您说的是。”“是我狗眼看人低,只要你们给得起银子就行,您稍等,我这就命人上菜!”

年珠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狂吃起来。

想必杜掌柜担心到手的肥鸭子跑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所有的酒菜都已上齐,甚至担心年珠他们出尔反尔,已将一排酒坛子都打开了。如今本就正值饭点,致美斋生意红火,被年珠这一搅和,生意是更胜从前。当然,不少人也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想看看这两位小贵人最后会付多少银子。

年珠本就觉得致美斋的饭菜味道不过中上,略用了几口后就放下了筷子。杜掌柜早就候在一旁,瞧见他们双双放下筷子,便上前道:“两位小贵人可吃好了?一起是两千三百八十五两银子,收您两千三百两银子好了。”饶是弘昼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什么?竟要两千多两银子?”

“你们怎么不去抢?”

说着,他更是看向年珠道:“你说的没错,这致美斋真是狮子大开口!”杜掌柜想着难得碰上两只肥羊,是心情大好,也懒得与他们一般计较:“这位小贵人,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致美斋打开门做生意,一菜一价,所有的价钱都写的明明白白,您若觉得价钱合适就进来吃饭。”“您若觉得价钱贵了,又何必进来?大可以去便宜坊吃饭呢!”他这话虽说的直白,却不无道理,惹得周遭食客纷纷称是。“掌柜的,您这话说的极是。"年珠点点头,若有所思,可很快她却抬起头道,“可若是我们没钱怎么办?”

弘昼也跟着接话道:“是啊,这可是两千多两银子呢,先生教过我们,如今一两银子大概可以两百斤大米,寻常百姓之家一年到头顶多花上一百多两银子,你们一桌子酒菜就够寻常老百姓一家用上几十年?”“我看你们这开的不是酒楼,是黑店!”

特别是他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也就攒了三千多两银子的私房钱,这一桌子酒菜就要两千多两银子时,心里更是忿忿不平。杜掌柜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

“你们是真的没钱?”

年珠点点头,道:“是。”

杜掌柜脸色大变,没好气道:“既然没钱,那就报官!”“哼,致美斋可不是你们能随便吃白食的地方,你们去打听打听,自致美斋开业,还没人在致美斋吃过白食呢!”

直到这时候,他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想着这两个小崽子一看就非富即贵,就算这两个小崽子没钱,家里却不至于连两三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随着杜掌柜派人出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不仅五城都察院的人来了,来的还是负责致美斋这一块的巡城御史。

巡城御史负责京城治安,虽肩上担子重得很,却只是七品而已。这位姓王的巡城御史看起来与杜掌柜很是熟悉的样子,在杜掌柜跟前笑眯眯的不说,还一副卑躬屈膝、极尽谄媚的样子。年珠心中不耻的同时,也对四爷的处境有点担心。今日在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打听过了,因巡城御史职位特殊,在京城五城等地各设满汉官员一人,一年一更换,如此短的任期,就是为了防止巡城御史与地方势力勾结。

但如今看来,这位王姓的巡城御史与杜掌柜就差称兄道弟,也难怪杜掌柜如此狂妄,可见京城各方势力已是九阿哥等人的人呢。王姓巡城御史很快就直奔年珠而来,他一扫方才在杜掌柜跟前的低眉顺眼,态度那叫一倨傲。

“你们两个小娃娃姓甚名甚?家住在何处?小小年纪不学好,竞学人吃起白食来!”

“今日若叫你们家长辈将银子送来,本官就念在你们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放你们一马,不然,……”

年珠坐在原地,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笑眯眯道:“不然什么?”王姓巡城御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姑娘,寻常人被他这样吓唬一顿,早就是眼泪鼻涕齐飞。

他扫了年珠一眼,脸色愈发严肃:“若不然,就要将你们抓去衙门关起来,什么时候你们家里人送银子来,再放你们出去。”“若被关进衙门,可不是闹着玩的,先拖回去狠狠打一顿板子再说……”他是虚张声势,将话说的十分严重。

年珠佯装不懂,直道:“敢问大人,在京城之中,所有人闹事都会被抓起来?您都会秉公处理吗?”

“这是自然。"王姓巡城御史点头称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年珠若有所思点点头,再次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再问大人一句,为何当初便宜坊中当初屡次有人闹事,五城都察院的人为何久久未来?”这下,不仅王姓巡城御史脸色变了,就连杜掌柜脸色也不对起来。他们两人就算再傻,也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娃娃是来闹事的,是来替便宜坊撑腰的!

直至这时候,杜掌柜也未将眼前这两个小娃娃放在眼里,他早就差人打听过,司掌柜无权无势、背后根本没有靠山,被吓唬一通后,就连忙关门歇业。这会他心里是愈发瞧不起司掌柜,只觉司掌柜是个孬种,不敢找人闹事,竟寻两个小娃娃来?

他冷哼一声道:“五城都察院之事,为何要告诉你个小娃娃?想必恰好是当日便宜坊司掌柜报官时,他们公务繁忙,所以这才去迟了。”“你们两个莫要岔开话题,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若再不给钱,莫要怪我不客气!”

年珠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杜掌柜气的不行,转头又看向王姓巡城御史,低声道:“劳烦王大人将他们带走吧,若出了什么事,自有我们致美斋担着。”王姓巡城御史之所以方才没接话,就等着他这句话呢。有九阿哥给自己当靠山,他还有什么可怕的?他当即就呵斥道:“来人,将这两人连同他们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一并抓起来,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一直埋头苦吃的弘昼眼瞅着有官差上前,终于抬起头来:“你们竞敢抓我回去?你们是不是嫌自己的日子太好过了,所以才找点苦头吃?”王姓巡城御史却是满脸不屑,京城之中谁还能大得过皇子?“抓你怎么了?你们犯了事,我们五城都察院抓你回去天经地义!”“大人这话说的在理。"年珠轻轻点头,道,“可当初前去便宜坊闹事的人,您都抓回去了吗?若都抓干净了,带我们回去也无可厚非。”顿了顿,她那不屑的眼神才落在杜掌柜面上,又道:“可我分明记得,头几次有人前去便宜坊闹事之人不过被训斥几句后就放走了,后面有人在便宜坊又是打人又是砸东西的,他们仍在逍遥法外,为何偏偏要将我们抓起来打板子?”“京城是天子脚下,竞如此没有王法吗?”她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中就有人接话道:“是啊,要不是隔三岔五有人去便宜坊闹事,那司掌柜也不会关门呢!”“唉,话也不能这样说,谁叫司掌柜背后没有靠山!”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年珠脸色不变,一直等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了,她才开口道:“王大人,我劝您三思而后行,您不过一七品小官,在京城多的是您得罪不起的人。”

“若真将我们抓起来,只怕你这官也当到头呢。”“要知道京城之中,可不是只有九贝子一人能左右您的擢升啊。”王姓巡城御史与杜掌柜面上终于浮现了惧色。如今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致美斋背后有靠山,却无几人知道这靠山是谁!王姓巡城御史想了想,便冲杜掌柜勾了勾手指头,两人一起到了角落说话。“杜掌柜啊,我看这两人来头不小,若他们真是大有来头,得罪了反倒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若叫九贝子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派人偷偷跟着他们,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若是寻常小门小户的,直接派人讨要饭钱就是,没必要为了这区区两三千两银子闹得沸沸扬扬……”

很快,年珠就大大方方走出了致美斋。

比起她来,弘昼却是一步三回头,低声道:“这个杜掌柜怎么回事,就这样放我们走了?啧,难怪大家都说九叔有钱,看样子大家真是没说错,两三千两银子,九叔说不要就不要呢。”

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向致美斋,摇摇头道:“唉,只怕以后再也没有吃白食的机会,真是可惜啊!”

“谁说没有?"年珠扫了他一眼,含笑道,“明日我们还来。”杜掌柜一直派人跟着他们,见他们的马车驶入了雍亲王府,吓得连忙禀告了杜掌柜。

杜掌柜听到“雍亲王府”这四个字时,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连忙去了九阿哥府上。

这些日子,九阿哥心情很是不好。

原因无他,他们发现四爷最近很不对劲,先是圆明园宴请皇上,逗的皇上开怀而归,又没有像从前一样时不时往京城外跑……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只觉得四爷这是化被动为主动,叫他们怎能不着急上火?这时候九阿哥听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气的直砸桌子,没好气道:“这个老四到底要做什么?我开铺子赚钱,到底碍了他什么事?”“这两个小杂种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这些日子一直派人盯着四爷,他隐约也猜到这两人的身份。杜掌柜躬身道:“那接下来,小的该怎么办?”九阿哥之所以被称为“大清财神爷”,别的方面且不说,却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他沉吟片刻就道:“不过两三千两银子,我还是亏得起的,这件事就当我倒霉,让他们白吃一回算了。”

“若再有下次,将他们拦住,不准叫他们进去。”杜掌柜连声称是。

翌日中午,年珠又与弘昼一块到了致美斋。这次的年珠早有防备,身边带了十多个护卫,那十多个护卫排排一站,尚未动手,光是气势就足够吓人。

守在门口的杜掌柜话已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这两人一个是年总督的女儿,一个是亲王之子,就算派人将他打死,;只怕在京城连朵水花都没有。

年珠与弘昼又大快朵颐一顿。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

等着年珠再过来时,却发现致美斋门口张贴着告示,大概意思就是为保证食客的用餐环境,本店概不接待小孩。

年珠忍不住笑了起来:“杜掌柜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翌日,杜掌柜到了饭点就偷偷楼上暗中观察,发现年珠等人再没过来,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一-若真这样下去,只怕没多久,整个致美斋就要被那两个小杂种吃垮呢。

杜掌柜刚美滋滋给自己煮了壶茶,还未美滋滋开喝,就有人匆匆忙忙闯了上来。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下面…来了很多乞丐。”“他们说他们是过来吃饭的,还说致美斋张贴告示不准小孩进来吃饭,可没说不准他们进来吃饭。”

“他们来了十多个人,一人占了一张桌子,我派人去赶,他们却说他们又不是不给钱,一人点了道最便宜的菜!”

杜掌柜一个激灵,竞失手将茶壶打翻,更是呢喃道:“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这些达官贵人最讲究面子和排场,谁愿意和乞丐同坐一室?这下,就算有九贝子的名头,怕是也不好使!”

大大大

不出几日,年珠就收到致美斋生意大不如从前的消息。如此一来,她的身份便也瞒不住了。

便宜坊再次重新开业,因着些日子司掌柜的安心休养,又捣鼓出几道新菜来,一时间,便宜坊的生意是更胜从前。

司掌柜还亲自带着家眷和礼物一起前来雍亲王府道谢,对着年珠是千恩万谢,说什么若是没有年珠,这司家数百年的基业与心血就保不住了。说到伤心处,他是几次哽咽,更要带着家眷给年珠跪下。“使不得,司掌柜,这可使不得!"年珠吓得连忙将他们扶了起来,道,“放在寻常百姓家,您这个年纪都能当我祖父呢,哪里能给我下跪?这不是叫我折寿吗?”

“况且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们是生意伙伴,来日若我再想出什么方子来,也能放在便宜坊售卖,赚些零花钱。”

“如今京城之中不少人都知道当初便宜坊关门是受致美斋的挤兑,我若是您,会趁此机会多推出些新菜,将致美斋的客源都抢些过来。”说着,她更是笑道:“正好我田庄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播种种花,您若是银钱不够,我这儿还有万余两银子。”

“您也别不好意思,咱们还是一归一二归二,算我入股就成。”若真说起来,她也算是趁火打劫呢。

司掌柜却道:“小格格您不嫌弃就好,我这就回去拟定合同,稍后差人送过来给您看看…”

他这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年珠想也不想,就知道这人定是弘昼。

果不其然,下一刻弘昼就撩起毡毛帘闯了进来,一开口就道:“司掌柜,便宜坊刚推出的绿茶烤鸡味道可真是不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鸡呢!”“小的见过五阿哥。"司掌柜可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对弘昼等人,道,“这法子还是年格格教的…”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弘昼打断道:“司掌柜,你的儿子女儿可真不少。”“你还想收个干儿子吗?你看看我怎么样?”年珠瞧司掌柜等人吓得脸色大变,大概也知道弘昼又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想着拜司掌柜为干爹后,以后再去便宜坊吃饭不花一分钱而已。但她知道司掌柜定是不敢答应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司掌柜就吓得告辞,但弘昼却仍没有放过司掌柜的意思,拽着他的袖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如今已至深秋,宽敞的院内已被铺满厚厚一层落叶,年珠行走在其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似带着几分寂寥。

年珠听秦嬷嬷说起过的,没几日就是福宜的冥诞,因为这事儿,年若兰这几日心情很是不好。

她径直去了小厨房,对着管事婆子吩咐道:“这两日姑姑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胃口,就做些清粥小菜吧。”

“一道山药枸杞羹,一道虾肉饼,一道归芪蒸团鱼,两道小菜,再加一道溏心鹌鹑蛋。”

她一直都不爱吃蛋类,总觉得有股子腥味。但溏心心卤鹌鹑蛋却是个例外。

鹌鹑蛋沸水下锅片刻就捞出来浸入冰水中,再剥壳浸入老卤子中,泡上一个半时辰后,就能吃了。

老卤子是年珠小厨房的秘制配方,用弘昼的话来说,卤鞋底子都好吃。到了晚饭时间,年珠陪着年若兰用起晚饭来。年若兰却是心事重重,这眉头就一直没舒展开过。年珠给她夹了一筷子溏心鹌鹑蛋,道:“姑姑,民以食为天,您不肯吃饭,身子怎么能好得起来?”

“来,您尝尝看,寻常溏心蛋常见,但溏心心鹌鹑蛋不常见,火候但凡没有掌握好,就会功亏一篑。”

“我敢保证您就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鹌鹑蛋。”她都这样说了,年若兰自然得给她个面子的,尝了几个后直说好吃。她们姑侄两人刚开动没多久,四爷就来了。如今年若兰也没将四爷当外人,很是热心给四爷摆碗筷,毕竞对于自己未来的靠山,得好好抱大腿才是。

四爷刚从宫里头出来,在皇上跟前心惊胆战的,如今几口热食下肚,只觉浑身舒服,更是对着年珠吩咐道:“这溏心鹌鹑蛋又是你捣鼓出来的吃食?皇阿玛年纪大了,近日来胃口不如从前,稍后你将这方子誉抄一份给我,我送进宫去。”

年珠…”

她就知道四爷那个田庄不是那样好收的。

倒是年若兰嗅出不对劲的意思来,低声道:“王爷,皇上身子不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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