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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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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从破产后,我身上大概就绑定了什么系统。

而事实上,我是那种懒得不行的人,赶deadline赶到试图在最后一小时改变deadline、别人拿板子拍我一下,我动一下,直到把我拍成天津快板我都不为所动的那种人。

其实我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可能是因为遇上了钱和仇恨,人间的两大王牌驱动力,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

我以为林景盛的三千亿在我找到联系人之后,会像漫天散花一样落下来,我和林嘉恒最多只需要一片片捡起来就好。

而事实上,林景盛给我的是他的死亡笔记。上面密密麻麻一字一句是他以前的仇家。

山本说得没错。

就凭我和林嘉恒两个细胳膊细腿的艺术生。

在异国他乡。

完全没有胜算的好吗。

尽管如此,这个系统并没有停止拿板子拍我,叫我赶紧从床上醒来干点活,一刻不得停,左一下右一下,把我拍得很匀称地通体焦虑,头发一摸掉三根。

我们从山本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林嘉恒不舒服,在床上躺着不动。我看了林景盛的哭丧式“遗产”后,烦得不行,掏出林嘉恒的电子烟,站到外面窗台上,吸了一口,被呛,又吸一口,又被呛。

林嘉恒半坐在床上,朝我看过来,头上贴着退热贴,皱着眉。

我朝他笑笑,林嘉恒叫我进去。他说这么冷你在外面是想怎样,如果我们两个都感冒了明天还怎么做事。

我才意识到自己穿了很单薄的睡衣就出来了。

今年的东京从新年伊始就开始下雪。

从阳台飘过来的雪花本要垂直落下,即将变成坚硬扶手上的一滩冰水,突然被风吹成四十五度,四十五度飘进了我的衣领。

我立刻原地跳起来。

林嘉恒在床上笑我。

有什么好笑的,明明他自己更好笑,一层层裹得像个大蒜精。

看他笑得白牙红脸的。

我赶紧哆哆嗦嗦回到房间内,关上阳台门,然后径直走向林嘉恒的大蒜壳。

“干森么林嘉茉?”林嘉恒因为感冒出现鼻音,带着他的大蒜壳往后退了退。

我掀开最里面那层被子,躺了进去。

全是林嘉恒雪松玫瑰的信息素味道。

“哥,冷。”

“你出去,我难受呢。”

林嘉恒推我一把,还想把我蹬下去。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撒个娇就有用,赖在我哥怀里拱两下就行,但我现在连挑挑眉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背对着他,看着外面的雪落无声,越下越大,世界一片冰雪银光,银座今日实至名归。

“林嘉茉,水喝完了,给我倒水。”

我不动。

林嘉恒你的水明明就没有喝完。

林嘉恒也没有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用他的大蒜壳把我一起裹着。

“哥,我说真的。”我突然说,“你要不还是回香海吧。”

我是真这么想的。不是在演什么口是心非的苦情剧。

林嘉恒回香海后,他妈妈就不会冻他的卡了,他说不定还能偷偷给我钱花。现在这个情况,我不知道我们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林嘉恒之前说他定了一个月的房间。其实他在东京有房产,但是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而且那栋房子的官家是他妈妈的人,他也不想我们在他妈妈的视线范围内。

对,我和林嘉恒都是成年人了,完全有劳动能力,如果同时去打工,一个月后,我们虽然住不起五星酒店,但我们可以交得起一间六十平公寓的房租了。我可以打工,可林嘉恒娇生惯养的,他能做到吗。

“林嘉茉,如果你再这么和我讲话,我真走了。”

“你走吧。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和我吵是不是。”

“没有哥。我没有吵。”

我闭上眼。

“我没懂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和你吵。我们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你陪我到这里,我已经很感谢、非常感谢啦。”

林嘉恒没说话。

但我感觉到被子在一下一下颤动。

我回头,就看见林嘉恒哭了。

他本就因为感冒还是什么,脸本来就红,这下脸更红了,像整盘腮红打翻在脸上。

不是他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说就哭。平时的林嘉恒最多翻个白眼,说谁理你走就走之类的。

“哥,不哭。”

林嘉恒说他没哭。问我凭什么觉得他哭了。然后坐下来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背对着我。

我也背过身。

于是我们中间出现一道凉飕飕的大裂谷。

但谁都不会主动填补空缺。

然后我们就僵到夜晚彻底到来,银座点灯,虚弱灯光却始终亮不过皑皑白雪。

背后冰凉一大片。

“睡了吗?”

我听见林嘉恒小声问我。

我装睡。闭眼。

林嘉恒起床,给自己倒了水喝,走过来给我掖好被角,又去了浴室。

他进浴室没多久,我就听到“咚”一声。

很闷。但很响。

我赶紧坐起来,走到浴室门口。

“哥?”

我敲门。

过了一会儿,林嘉恒才回应我。

“嗯。”

“哥,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你别过来。我明天就回香海。你不管我我不管你。”

我叹口气,单手捂住眼睛。

“哥,我进来了。”

一进门,我就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赶紧把眼前的手移开。

林嘉恒磕破了手,趴在浴缸边缘,手臂上好大一块青紫,还在不断渗血。

他的脸上一片雾蒙,完全没有平时那股傲劲,剥离了所有昂贵装饰,像细雨中快要烧起来的荒原,滚烫的额头如地下岩浆蔓延。

我把手从他的额头移开。

事到如今。

我已经知道他怎么了。

我都知道,林嘉恒更清楚。但他不会直接说,也不会主动求助。就像在香海的那次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易感期又来得这么快。

我只知道,与上次不同的是。

这次,他的腺体深处全是我的信息素。

这次真的只有我能帮他了。

可是我要怎么告诉他呢。

哥,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其实我不需要说,因为过一会儿,林嘉恒撑不住了,他就会自己靠过来。

我握住他因为易感期颤抖不已的手。

林嘉恒大口喘气,躺回浴缸里,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像一条快搁浅的鱼,被我握住手后,目光立刻朝我移来,用尽全身力气起身,环住我的肩。

“林嘉茉。”

“哥,我在。”

我看着他从我的肩往后,一点点靠近我的腺体,先是试探性地闻了一下,接着被激得浑身一颤,脸也白了白,眼神恍惚。但几秒过后,又重新贴了回来。

我目光转到他还在缓缓流血的伤口,思考着要多久能哄好我哥,等会哄好了就去给他处理伤口。

在他瘫软在我肩上呼吸的这段时间,我看着他干涩的唇,湿润的睫毛,微红的鼻尖如汲取氧气一样离不开我的颈间,突然觉得我没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林嘉恒骗过我。

我骗过林嘉恒。

尽管他是被人利用。

尽管我是为了自保。

我们互不相欠。

经过前几个日夜,我不知道林嘉恒到底怎么看我。但我知道他至少不讨厌我。他没钱都愿意留下来,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那么,我为什么不好好加以利用?我的道德底线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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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会因为别人给我的几颗蜜糖,就要沉溺其中,畏手畏脚,犹豫不敢向前?

我要利用林嘉恒。

就算他是我哥。

不仅是林嘉恒,我还要利用浅羽。

就算他是我喜欢的人。

如果陈鹤洋再来烦我。我还要利用陈鹤洋。

这位已经快发展成仇人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用完就扔,还能解恨。

我要带着林景盛的死亡笔记,踩着所有人,在最终通关、拿到我的终极奖励前,任何人都不重要。

哪怕最后谁的爱都不剩了,我还有很多很多钱。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有了钱,就算我不需要爱,爱也会主动流向我。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也没什么好觉得抱歉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把缓和了些的林嘉恒抱起来,送到床上,帮他换了被血染红的上衣。

他的目光还是很散,看着我给他拿药和纱布过来,给他包扎伤口。

在我要走的时候,林嘉恒抓住我的袖子,又松开。

“你要去哪?”

“哥,你先睡。”我松开他的手。“我等会回来。”

*

出了房门后,我找了间酒店空出来的会议室,拨通了一个我从未打过的电话。

一分钟过后。

“他是你哥!你怎么能这样对他!”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怒吼。

“张女士,我希望你按照我说的做,无论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带来一张余额充足且不会被无缘无故冻住的银行卡,并且不能告诉林嘉恒。”

“你要做什么?你和林景盛,你们这对父女这些年对我们的伤害还不够多吗?你们到底还要做什么?!”

“张女士,请不要把我父亲的行为和我挂钩,他是个烂人好人出轨男好丈夫都与我没关系。但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到。”

“不可能。我不会让嘉恒和你继续待在一起。”

“张女士,您应该知道我哥的脾气。如果他不主动回去,你们就算冻他的卡也没用。作为报酬,我会照顾好我哥的。可如果您不按我说的做,我想我刚才和您说得很清楚。”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知道了,我明天会差人去给你送过去。”

“张女士,您真通情达理,那么晚安。”

我挂了电话,正准备回房间。

手机“叮”了一下。

是我的收件箱。

我之前联系的那位私家侦探终于给我发了邮件,说是她已经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也发现了关于我妈这件事的很多疑点,让我明天上午去和她面谈。

我回复了收到,明天准时见,然后收起手机。

等我回到房间。

林嘉恒看着像是睡了,在我关门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床头柜上,有一瓶没喝完的酒。

透明的酒液在暖黄色的床头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清。

他的眼神很疲惫,安静地落在我身上,像一层极轻的薄纱。

“来睡觉。”

他说。

声音也很轻。

我站在门口,没有动。

“囡囡,来睡觉。”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哥,对不起。

“怎么哭了?”

他看着有些着急,要起来。

“不哭,乖。”

不知道是因为喝醉还是易感期还没结束的原因。

他挣扎了几下,都没起来。

我走过去,把他按回被子里。

他看着我,一点也没有移开视线。

“下次去哪里,要告诉哥哥。”

“不要再丢下一只大耳狗给我,就走了,然后过了好多好多年,再也没回来,好不好。”

“不要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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