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第59章番外（三）
一行人出诺澜会所时，已是深夜时分。暮色浓重，将整个北城牢牢困缚，唯有稀寥灯带在负隅顽抗。
霍星延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蹭华俊和的车走，其他人也都往里挤。华俊和像是早料到这一刻，今儿开了辆六座的商务车，哥几个加上钱延周也够坐了。
车驶入主道,华俊和忽而笑道，“你们说,这一车的身价有多少？”“今儿这趟，你们准备付多少车费？商务车挺费油的。”最先开腔的是张延华，“老华，你变了啊。”华俊和：“哪里变了？”
张延华：“都开始找哥几个要车费了，你还没察觉到自己变了啊？你是准备将霍二公子抠神'的名号打下来吗？”
“抠神”二字引发了笑声阵阵。华俊和于笑声之中慵懒回道，“那不是，就是看着你们一个个都要成家立业了，想着也存点老婆本。”段琮玮再听不下去了，“收起你那拙劣做作的演技，你还会愁没老婆本？"就是撇开华家不说，华俊和自个儿也是赚钱能手。虽说没霍二这部冷血的赚钱机器钱多，但胡吃海喝买买买躺平几辈子没问题。“退一万步说是真攒不够老婆本，那也犯不着愁。”华俊和笑着问：“怎么呢？”
段琮玮不假思索：“我让霍二给你。”
一句话，惹得众人爆笑连连，连快睡着的商栩都跟着笑了起来。霍星延这时侧眸瞥向段琮玮，眼底除了冷雾就是嫌弃，"合着我的钱不是钱是吧？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来的。”段琮玮：“没说你的钱不是挣来的，说的是你能干钱多。”段琮玮：“你看云雾多着重老华啊，他想结婚却苦于没有老婆本，你觉得云雾能干看着？”
一句玩笑话，两只酒意上头的二狗子竞然煞有其事地掰扯起来。不仅如此，随着段琮玮话落，霍星延竞消停了。
钱延周见状，用膝盖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一旦牵扯到徐云雾，霍星延可以说是毫无原则和底线。思绪宕动的末处，他不禁冷嗤一声，
“霍星延，你是没骨头？”
霍星延看向他，目光散漫，“是啊，怎么？”钱延周正无语，他的后话又至，“爷能活到你没骨头的那天。”过去的桩桩件件让霍星延明白了一条真理：嘴硬的男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他都服软了，钱延周顶多扛半年吧？
回到家，霍星延简单洗漱，随后从脱下的大衣口袋里取出了商栩带给他的四张照片、窝到落地窗前的沙发。此时此刻窗帘大开着，万家灯火混了月华，目光所及之处绮丽一片。可霍星延意不再此，他全副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那四张照片上。
在诺澜，他已经细致地看过一轮了，这会儿又忍不住翻来翻去地看，仿佛它们并不是老旧的照片，而是什么绝世珍宝。沉浸不知时间过，直到被手机铃音打扰。
霍星延凝眸看了眼，随即接起，“什么事？”来电人段琮玮，所有寒暄都被略去了。
段琮玮也是径直叩了主题：“云雾上热搜了，怎么处理你看着办。”霍星延”
这个点？
他的思绪不由飘至今儿晨早，是因为大婶那中气十足的两声吼吧？霍星延转去微博，话题#见义勇为的女孩子#正高挂热搜第一，加沸状态。他点了进去，里面都是他不曾见过的视频和照片。他点开了转赞最多的那条视频，他的姑娘正朝着施暴者而去，其间她手中的短剑节节伸展，幻化成了一柄长剑。那一程，她的侧颜柔美，气势却是凌锐，真是飒得不能行。
霍星延的嘴角微微上翘，是骄傲，是爱意泛滥成灾。他在想以后要更乖点，惹恼了公主殿下，是真要挨打的。
这条的评论区也热到炸锅，
【卧槽，这抽剑的姿态太飒了吧。】
【这一看就是练过的。】
【侠女，有事儿她是真上。】
【而且她都不在意名声的，施暴者被制伏后她就走了，怎潇洒了。】【今天，也是女孩子在闪闪发光的一天。】【从另外一条路透过来的，这姑娘就是@爱榴莲曲奇的雾宝，未来霍太。】【我也看到了！！！好漂亮啊啊啊啊啊，是真仙女。】【霍总往仙女身边一站，乖得不能行，他还给霍太接了木薯说回家煲糖水哈哈哈哈哈。】
【人夫感顶格了。】
【乖是正确的，换我，我也乖。】
【就是，又仙又美心善还能打，啊啊啊啊啊我要弯了。】【不止这些，她还有钱，一直致力于传统文化的保护。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霍太都只是她的一个角色而已。）
霍星延的目光停在了这条，嘴角的笑痕越发深了。片刻后，他转出了这条评论，并说道，
“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是聪颖的、勤奋的、有主见的。她很优秀，她永远不会因为爱上谁成为谁的附庸。反倒是我，一直靠吸取她的能量生存，像一条寄生于树的藤蔓。幸运的是，她并不在意，她允许我留在她的身边。霍太，是她的选择。
霍太，因为她选择了，于我才有意义。”
转完这条，霍星延就放下了手机，他带着照片去了书房，将它们妥帖安放。喜宴过后，徐云雾回到家中。
简单洗漱，顶着半干的头发倚在床榻旁，想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拿手机，在过往这是很难想象的事儿。回国之前，手机之于她单纯就是一部通讯工具，再多，就是偶尔查查资料刷卡了。现在大不同，再忙，她也会抽空摸到微信瞧瞧。这一夜，某人安静得有些诡异？从分开后到这会儿，竞是一条信息都没发过来，与他的黏人做派严重不符。
岂料才摸到微信，段琮玮就来信息了，这时间掐得就像在她身上装了监控。他连发三条。
【链接。】
【霍二的这张嘴最近怎么和开过光一样？怎会说话了。】【感动吗？我挺感动的。】
徐云雾还没点开链接，就被自家表哥给逗笑了。【我先看看再说。】
简单应了句，徐云雾点开了链接，霍星延的回应无遮无掩地映入她的眼底，嘴角笑意渐渐凝固。但此番和愤怒不沾边，若她足够诚实，她会承认她被这份真诚而谦和的回应打动，取悦。
从小到大，她受过的赞美不计其数，照理说早该免疫了。可是当这些赞美来自霍星延，仍有细密的甜意从心底涌出，她无力抑制。等情绪平复了些，徐云雾回复段琮玮：【感动，会安排大礼给他。】段琮玮来劲儿了，【什么大礼？哥先听。】徐云雾：【那不行，小情侣的秘密。】
段琮玮：…）这才在一起没几天？妹宝就给霍二这狗批带坏了。退出与段琮玮的对话框，徐云雾紧接着霍星延发了信息，她只字不提之前看到的种种，【霍总，是时候给女朋友唱晚安曲了。】等待了两三分钟，霍星延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徐云雾犹豫了数秒，接听了，下个瞬间霍星延那张清隽挑不出瑕疵的脸映入她的眼底。她不由地想，这男人其实不用那么努力的，单凭这张脸就能一辈子尽享富贵荣华。
在徐云雾怔怔看着霍星延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黑色的缎面上。徐云雾没有穿内衣，纤柔的衣料贴在她的身上，软白被遮掩，曲线却未能够。山峦起伏，红蕊甜娇。
霍星延摸过，咬过，他知道那是怎样一种销魂景致。他的目光不由染了黯色，喉结细微滚动。须臾之后，他开口道，声音低低哑哑的，仿佛被粗粝的海砂磨过，“唱平安曲哄睡，我有什么好处？”资本家属性又一次暴露。
徐云雾于他的话音中回神，也看清了他眼中的欲，怔后轻笑，“霍总觉得我这件睡衣漂亮吗？”
霍星延：“我觉得漂亮的是人，不是睡衣。”听到这话，徐云雾不由想起了段琮玮的那句"某人的嘴最近像开过光一样，怎会说话了。”
确实会说话，甜到她想吻他，听他难耐低喘。“那你唱吧，若是我满意了，可以有好处。”“至于好处是什么，我说了算。但你放心，我这人素来大方，霍总不会失望的。”
霍星延笑了笑，浪荡不羁的意态，“好啊。”这回他很认真，唱了一首西班牙民歌，很纯正的西班牙语，勾勒出把心揉碎了的凄迷。不适合哄睡，却是徐云雾喜欢的。她被取悦，毋庸置疑。
唱完，沉默数秒，霍星延低声问她，“公主殿下满意吗？”徐云雾：“满意的，霍总等着收礼物吧。”说罢，将手机架在了床头柜上，明明只是个很简单的动作，经她做来却是妩媚勾人。
架稳后，她侧躺在镜头内，纤白的手指沿着脚踝而上，细细地碾慢慢地磨，那频率和力道，同霍星延曾给予她的如出一辙。她在行大胆之事，却不见羞窘，从头到尾都透着一种松弛慵懒的风情。她给了霍星延一种感觉，取悦他她也能从中得到无上的欢愉。他浸于靡丽的画面中，神魂都开始发热。当她的手触及、一寸寸深入柔软的缎面，什么都瞧不清，却乱了霍星延的呼吸，逼出了他的喘息…这一年，春节来得格外的早。
除夕夜，还是爷孙三人一块过的，但那氛围较之前些年好了不知道多少。霍老很是高兴，笑容长挂于面。若说他还有遗憾，就只有霍星槐到如今都没哄回媳妇儿这件事儿了。年夜饭吃完，他让霍星延负责收尾。霍星槐见状，俊脸染笑，“您总算公平了一回。”霍老淡淡睨他：“我让星延洗碗是因为我有事儿和你谈。若是没有，还得你洗。”
这话一出，兄弟俩反应不一。
霍星延暴笑出声，而霍星槐则是被梗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辉爷，大过年的这么扎我的心合适吗？"终于，霍家大公子能开口了，这会儿，心口还在隐隐泛着疼。
话方落，又转向等着看热闹，迟迟没有去刷碗的霍星延，“看什么？刷你的碗去。”
霍星延纹丝不动，“我会去刷的。刚吃完饭，休息下也碍着你了？”霍星槐：“……”冰山变皮脸，仍旧讨人嫌。末了，是辉爷出面将人支走的。进了厨房，霍星延也没急着刷碗，他倚在冰箱门上给徐云雾发了条讯息，【老婆，新年快乐。我好想你。】随着时光流逝，霍星延可以毫无负担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幸运的是，他每一次都能得到回应，虽然话有可能不好听，但内核是爱，他万分笃定。这次也不例外，信息发出后没多久，他就收到回复。【霍总，新年快乐。】
众多称呼，她好像独爱霍总。每回听到抑或看到，他都能从中剥出几分宠溺的意味。
【你在干什么？】
【刚吃完年夜饭，准备洗碗。】
徐云雾脑补了下霍二公子洗碗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那你可要洗干净点儿，大过年的，可别惹爷爷生气。】
霍星延：【我今儿就是砸了家里所有的碗，他的气也生不到我头上。）徐云雾：【？】
徐云雾：【星槐哥惹事儿了？】
霍星延：【也没有，在我们家吧，没媳妇儿犯天条了。）徐云雾险些被他笑死，【那霍总打算怎么感谢我？要没有我，你这个年就难过啰。】
霍星延：【别说，我还真准备了谢礼。】
徐云雾：【什么谢礼？）
霍星延：【等着，我现在过去接你。】
发完这条，霍星延就将手机扣入掌心，阔步朝着屋外而去。经过餐厅时，偏过脸冲霍老喊了声，“辉爷，我带云雾去放烟火，12点前回家刷碗。保准给您刷得干干净净的，绝不把油污带到新一年。”霍辉挥手赶人，“去吧去吧。”
霍星延一路疾跑，很快到徐宅门口。他也不去敲门，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云雾。”
没人应，他又喊，"雾宝。”
还是没人应，他再度换了称呼，“老婆。”这一声那是相当的响亮，没把徐云雾叫出来，反而给旁人听了去。历史惊人地相似，又是辜源和郑瑾。稍有不同在于，这回他俩身后还跟着一群狗崽子。瞧见霍星延，两个大的，搁那阴阳怪气地笑，一群小的猛烈输出，“星延叔叔，你的老婆在云雾姐姐家里吗？”“星延叔叔，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呀，怎么没有请我喝喜酒啊？”“对呀，结婚还要给喜糖的，不给我们就要闹翻天！把那天捅出个窟窿。”吵吵嚷嚷，仿佛撞见了一群小黄鸭，但这会儿霍星延心心情好，他眉眼含笑，表现颇为亲和
“还没办婚礼呢，举办婚礼时，一定会给你们这帮萝卜头派喜糖的。”“一人一卡车怎么样？”
这话一出，小萝卜头全员欢呼，声浪越发的震耳了。辜源于声浪中啧了声，音量不大，很快淹没于浩瀚之中。可霍星延经由他轻蔑的模样，读全了他的心思，
“嫉妒啊？”
辜源：“有什么好嫉妒的？云雾答应嫁给你了？”霍星延：“还没，但我有女朋友。”
一句，绝杀。
辜源顿时失了言语，一旁的郑瑾掩嘴笑了。与此同时，徐宅的门开了，徐云雾从中走出。霍星延嚷嚷第一声时她就听到了，当时她正在换衣服就没有应。没想到这不过一两分钟的耽搁，某人又搞出一场大戏。再瞧这阵容，还怪庞大的“是云雾姐姐耶。”
“云雾姐姐，星延叔叔说结婚的时候给我们一人一卡车糖果。”“姐姐要和我们一道去放焰火吗？”
徐云雾一现身，还没彻底停歇的声浪又一次荡开来，也将霍星延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她迎着声浪而行，最后停在了声浪中。
徐云雾纤白的手落在了一个娃儿发顶，轻柔地搓揉了下，“那我帮你们盯着他，不给，我就骂他。”
“好耶。”
辜源这时笑着对徐云雾说，“管管，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把他按地上暴揍一顿。”
徐云雾笑开来，“好的哥，一定好好管教。”闹过，辜源和郑瑾带着一众萝卜头去大操场放焰火了，霍星延伸手扣住徐云雾的腰，将娇人儿搂入怀中。
徐云雾微仰着头看他，“你怎么惹源哥了？”霍星延：“他嘲笑我没能求婚成功，我拿他没女朋友刀他。”徐云雾笑了，被气的，“你说你俩加起来近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霍星延：“这不很正常吗？男人至死是少年。”徐云雾："……“不仅幼稚，歪理还多。
懒得再和他掰扯这茬，伸手揪住他的脸，“礼物呢。”“两手空空，忽悠我的吧？”
霍星延任她捏，奶狗一般的乖顺，“忽悠谁也不敢忽悠老婆大人啊。”“走，去操场。”
话毕，握紧她的手，相偕朝着大操场而去。操场靠里的位置，摆放了大量的烟花。来到近处，定定看了它们片刻，徐云雾抬眸看向了霍星延，“你早打算带我来放烟花了？”霍星延：“是，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我想留些浪漫回忆给你。”
“你喜欢烟火吗？”
徐云雾眉眼微弯，“准备好了再问我喜不喜欢会不会太迟了？不喜欢的话你就不放了？”
霍星延：“是，不放了。送去给那些小萝卜头，然后再想别的………话未完，徐云雾突然凑近，轻轻吻了他的嘴角。“我喜欢。”
然后她就瞧见某人的黑眸似陡然有星辰坠入，突兀地亮了亮。“那我们一起放。”
这一夜，大操场上有很多人燃放烟火，但都不及霍星延和徐云雾放的璀璨夺目。渐渐地，人群朝着两人聚拢，浪漫变喧嚣。但霍星延并不在意，因为徐云雾一直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只要他看向她，无论她当时在干什么她都好像能感应到，继而回望他朝他微笑。
他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怎么样的，但他肯定他和云雾的是健康的。串串焰火冲破浓霾时，他偷偷看她，又被逮了正着。隔了两三米的距离，周遭充斥爆竹轰鸣声，她只能扯着嗓子冲他喊，“霍总是担心我跑了，一直盯我？”
霍星延也挑高了音量，“不是。”
“那是什么？”
“我爱你。”
所以我想看你，这是一种本能渴望，无人能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