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二（下）
第117章番二（下）
场上静默了足有一分钟，大家的视线在孟芙和段弋之间游移，再迟钝的人也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和孟芙接过吻的那个人就是段弋？
可是这两个人刚刚还一副互不相识的样子，而且高中接过吻和初吻对象在场上这两个问题段弋明明是收过手指的，说明那个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曾和孟芙接过吻吧？
一圈人里表情各异，盛峋那边的人已经脑补出一场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的be爱恨情仇，倪美珂夏星茉和池骞这些知道内情的则目露担忧看着两人，这种事外人不好插手，该怎么解决还得看这两人怎么想。偏偏她们这些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个当事人反而一个比一个淡定。段弋盯着孟芙薄唇轻启，“孟律师，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孟芙去看盛峋，“游戏规则上有规定我需要做出解释吗？”盛峋在倪美珂的视线威逼下干笑两声，“没有没有，游戏而已，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孟芙清淡的目光落回段弋身上,劝他就此打住的意思不言而喻。倪美珂也帮着圆场，“有点误会在，咱们今天好不容易凑在一起聚聚，别提那些过往了。”
池骞揽上段弋脖子，塞了杯酒进他手里，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下，“听兄弟句劝，别想那么多，咱现在挺潇洒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他的注意力被池骞带走，孟芙跟倪美珂说了声去卫生间后起身离开，打算等下直接手机上给她发消息告知一声自己先回家。包厢的门开启又闭合，段弋侧目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眉头紧皱，池骞在说话，他没在意听，注意力全被脑海中闪过的一幕画面占据。湿冷雨巷里，他低垂着头认真看她，声音虔诚问她玩弄别人的感情开心吗？那一隅墙角之外是淅沥落下的雨点，打在背上，衬衫紧贴着皮肤，触感湿冷，雨伞落在地上，闪电划过夜幕，路灯昏黄，而他俯身，带着些不顾一切的狠意吻上她。
心脏没由来的一阵抽痛，仿佛能感同那一刻的绝望，而这一切失落情绪的来源是他即将要失去她了。
段弋蓦地回首紧盯着那扇闭合的门，池骞在喊他，倪美珂笑着聊起新的话题，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
他突然起身，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快步追上去。倪美珂起身想拦，被池骞一把拉住，“算了，他们俩的事总要有个交代的，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倪美珂眼底仍旧担忧，听了池骞的话脚步顿在原地，归根结底她们这些朋友是见过当初段弋对孟芙有多在意的，所以有可能的话她心底还是更倾向于这两人能重新走到一起。
孟芙从卫生间洗干净手走出来，这一层走廊没什么人，包厢里隔音好，从外面走过几乎听不到动静。
她垂眸敲打屏幕编辑准备发给倪美珂的信息，过走廊转角打算直接去乘电梯，余光注意到前方站着个人，视线搭过去一眼，认出那道人影是段弋。男人身量极高，懒散靠墙站着，没注意到她时视线落在窗外夜色，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令他回眸看来，漆黑似墨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凌厉带着逼人的压迫感。
孟芙脚步顿了一瞬，复又继续迈步向前，垂眸接着编辑信息。路过他身旁时被喊住，“孟芙。”
低冷微沉的嗓音，不是平常习惯喊的孟律师，也不是陌生人礼貌社交会喊的孟小姐，而且直白到有些失礼地喊她孟芙。孟芙侧目，与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上，“有事吗？段总。”她在提醒他两人现在是上下级的关系，简单一句称呼便将彼此拉回到半生不熟的阶段。
段弋薄唇扯了扯，对她敷衍的手段不甚在意，“聊聊？”孟芙微微弯唇，客气回，“我们之间能聊的东西很少，如果段总实在想聊，明天到了公司我可以配合领导谈话，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家里还有点事等着处理，抱歉。”
越过他，孟芙去按一步之外的电梯，垂落在身侧的手腕却忽地被人攥紧，一股大力揽在她腰间，还未来及挣扎便被人半抱着带进电梯对面的楼道里，随着消防门紧闭，楼道里唯一的光源被斩断，只剩上一层步梯的窗户投进一抹银色月光。
孟芙被他抵在墙上，一贯温柔的眼底此刻难得冷然，黑暗背光的角落里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鼻息间萦绕着男人特有的冷冽气息。“段总，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黑暗里，压在身前的人发出一声嗤笑，段弋微微偏头凑近她，身后月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孟芙望见那双黑眸里虔诚的渴望。“玩弄别人的感情开心吗？”
低喃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段弋如愿在那双沉静眼眸中看到裂痕，他勾唇胸腔震荡出笑意，慢慢靠近她，贴在耳畔问，“还要装吗？”睫羽轻颤，孟芙感受到他粗粝的指腹沿着脖颈上移，落在下巴上微微用力轻抬，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嘴唇上，声音低缓，“还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孟芙偏头，他的唇也没有真的落下，静默片刻，她忽地出声，“你想知道什么。”
“我和你，我们的过去。”
孟芙看向他，从那双漆黑眼眸里觉察到他是真的好奇，所以刚刚那样并不代表他已经想起了什么，也许只是一些画面，还不足以让他分析出过往。几秒钟的犹豫里她想要不要就干脆告诉他，总归拨乱反正会在他爱意复苏的那一刻将一切归于原位，他所怀疑的都会销声匿迹，他和她仍是互不相熟的上下级关系。
“段弋，"她仰头凝视着他，“如果我有无法告知你的原因，如果你知道一切后会比现在更加痛苦，你也还是不愿意放弃吗？”段弋目光紧锁在她脸上，薄唇毫不犹豫吐出一个字，“说。”孟芙动了动唇，话音脱口的前一秒，消防门被人推开，外面走廊的光倾泻进来，久处黑暗的两人都下意识眯眼。
宋霁言高大的身影立在光影处，眸底映出楼梯间内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声音平淡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威严，“段弋，放手。”“凭什么！”
孟芙感受到攥紧她手腕的人愈加用力。
宋霁言迈进来，每靠近一步声音就更清晰一分，“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我以为在你面前已经足够表现出对她的关注，这样随意把人扣下，你觉得自己还不够失礼吗？”
他将孟芙从段弋的笼罩下带出来，黑沉眼眸看着他，语气严肃，近乎警告，“如果之前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那现在告诉你也为时未晚，孟小姐是我正在追求的人，希望你以后对她保持最起码的尊重，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他说完揽着孟芙径直离开，两人走进电梯，梯门缓缓闭合时楼道里的段弋也走出来，隔着几步远的走廊望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唇畔扯出一抹轻嘲，视线缓缓抬起，赶在梯门闭合的最后一瞬与她对视。那张柔和温婉的脸上已经收拾好所有情绪，重新筑起一层不漏端倪的伪装，任他如何紧盯都只平静回望。
梯门闭合，电梯里孟芙轻声对宋霁言道谢。宋霁言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声音含着笑，语气漫不经心，“道谢就不必了，毕竞我对你的心思也算不上清白，刚刚和段弋说的那些并非全然是为了替你解围。”
他话语里含的心思昭然欲揭，孟芙弯了弯唇，“如果这是宋学长帮忙的代价，那往后还是不必了。”
宋霁言眸底染上些散漫笑意，“不是为了借机要挟，而是觉得你可能会比较需要帮忙，段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敷衍过去的人，你不想让他追究以前的事，我会是一道很好的挡箭牌。”
孟芙眼底升起些许兴趣，“意思是？”
“段弋对以前的事再好奇，该有的分寸也会遵守，如果你想阻止他探究过往，宋霁言女友的身份用来约束他会事半功倍。”他给出让她更难以拒绝的条件，“我对你心有所图，所以甘愿被利用，我们的关系可以是假的，期限到你在恒盛的工作结束，如果那时候你对我仍旧不喜，我会自觉消失还你清净。”
电梯在负一层打开，孟芙唇角浅笑，“合作愉快。”宋霁言满意扬唇，“希望我们的第二次合作会同第一次一样各自如愿。”走出电梯，孟芙对他的话不做回应。
宋霁言并不气馁，这么做对段弋来说虽然不地道，但学生时期他也为了所谓的亲情妥协过一次，既然给了他重逢的机会，而段弋也恰好忘记一切，那么他理所当然把这当成馈赠。
不可能也没道理再错过她，即便手段不光彩算得上趁人之危，可他不在意，比起她成为段弋的女朋友或者妻子，现在这样已经算得上最好的契机。第二天上班孟芙是被宋霁言送去公司的，用的理由是如果不把关系宣扬的人尽皆知，她逃不过段弋的逼问。
他是恒盛的第二大股东，跟在她身边进公司根本无人敢拦，大家更多的是震惊，员工私底下建的各种小群都在刷屏议论，从进公司到乘电梯再到法务部办公室，各种场景角度的偷拍照片在不同部门的小群里传阅。“什么情况？宋总旁边那美女面生啊。”
“那是法务部外聘的孟律师，刚来不久。”“重点不是这个啊，她怎么会在宋总身边，顺路吗？”“不是啊，我听法务部的小张说宋总把孟律师送进办公室的，还给法务部的人都点了咖啡，说是辛苦大家照顾一下女朋友。”“啊？这也太突然了吧，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宋总有女朋友啊。”“可能保密措施做的好吧，现在到了恒盛不就相当于到了自家，公开也没什么，咱们老板还能帮忙照顾下。”
恒盛员工工作群里，有人发进去一张刚偷拍的图片，文字信息紧随其后。“亲友们，嗑一口真情侣，我们其他人的咖啡是提前送到的外卖，孟律师的是宋总亲手泡的！！”
图片里宋霁言端着咖啡杯递给在办公桌后忙碌的孟芙，彼此对视，一个笑意温婉，一个眼神宠溺。
图片和消息发在群里足有十多秒才被发现分享错群而紧急撤回，段弋放下手机，两人对视的那张图片在他脑海中仍留存印记。他不免又想起前一晚突然闪过脑海的画面，真实到让他对那时的心痛都感同身受，可现在却忍不住怀疑那一幕的真实性了。如果他和她真的曾经关系那样亲密过，宋霁言会不清楚吗？如果他知道又怎么会去追求她，甚至还在自己眼皮底下高调示爱。或许只是一场梦境的碎片吧，搜遍记忆也没有和她的过去，他想不明白，现在也无需去想，就像宋霁言说的那样，她是他的女朋友，理应保持距离才对。前一晚辗转反侧熬到天亮想到公司逼问她的冲动打消，段弋面容冷峻投入到工作中，将法务部的工作全部交由夏星茉对接。之后几个月平安无事度过，侵权案有条不紊按照流程进行审理，段弋在公司乘电梯时偶有和孟芙相遇的情况，两人默契互不干扰，只有在宋霁言与她同行时才会有所交谈。
历时四个月，恒盛公司的核心技术侵权案获得胜诉，法务部相关后续交接完毕，孟芙带着助理收拾东西准备回律所，临走前一天夏星茉一脸高兴跑过来告诉她说公司要开庆功宴，也算是给她的送别宴，时间定在晚上，法务部和恒盛高层都会出席。
忙了那么久事情告一段落孟芙其实只想回家休息，但既然是庆功宴，不去似乎有些不通情理，何况小助理是非常喜欢这种宴会上的自助美食，她不去的话助理社恐属性大概也不会去，所以孟芙还是答应下来。开庆功宴的地方不远，在恒盛一条街道对面的酒店里，夏星茉在法务部帮她一起收拾东西，下班时间一到就拉着她直奔过去。“我们去得早可以悄悄多吃些，我有总助的工作牌，说是核查场地的话没人会管的。"夏星茉眼角眉梢都透露出迫不及待。三人到时宴会厅里果然没什么人，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忙碌布置场地。夏星茉经验老道地同酒店经理客套，没说几句话就被带进宴会厅内。经理热情让她们四处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随时提出来。避开人，夏星茉悄悄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参加这种活动的，可以趁现在先吃一点，等正式开始就可以提前溜了，我经常这么干，有经验的。”孟芙被她可爱机灵的样子逗笑，让她帮忙带着助理一起多吃点，她自己这会儿没什么胃口，下午法务部主管请大家喝了奶茶，肚子撑得慌，什么都吃不下夏星茉表示同情，不过一整个大厅的自助美食都在引诱她，这点同情没维持多久就带着小助理开始畅吃了。
孟芙找了椅子坐下，难得有点空闲时间将手机上堆积的消息一一回复。她们到之后没多久，法务部的人也陆续来到，夏星茉高兴朝她们招手，“快来！这个最好吃！”
几个女孩子快速围过去，边吃边你一言我一语说道，“夏助理你跑的真快，我们愣是没追上。”
“哎，别光吃啊，老板什么时候到？别给抓个正着。”夏星茉让她别担心，“段总不管这些的，以前其他部门庆功宴也这么干过，我这还是从前辈们身上总结的经验呢。”“那我们就放心了。”
等到公司里那群管理层入场时，宴会厅里基本已经吃的差不多饱了，大家互相聚在一起聊天熬时间，只等领导发完言就溜。孟芙看一眼跃跃欲试准备逃跑的几个同事，对恒盛倒有了些改观，员工能毫不顾忌地吃饱就走，不用巴结奉承领导也不用担心被追责，一方面是大家现在都不愿做逆来顺受的被压迫者，另一方面也源于公司给了员工凭本事吃饭的底气一群高层聚在门口迟迟不进来，孟芙看去一眼，发现是段弋被人拦下，老板没进来其他人自然有眼色等在原地。
门口堵的人多，但视线并不全受遮挡，透过间隙孟芙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也怔怔紧盯着她。
是贺晨。
他直愣愣看过来的视线被匆匆赶来的夏星茉挡住，众人印象里好脾气热情开朗的夏助理还是头一次在人前露出这么凶巴巴的样子，气愤朝贺晨瞪回去，大有他再敢多看一眼，她就能直接冲上去戳瞎他眼睛的气势。段弋隔着一群人看过来，只能瞧见夏星茉不高兴瞪大的一双眼，孟芙则被她完全遮挡住，手叉在腰上像护崽的母鸡。而被她敌视的对象就在自己身边，段弋冷沉凌厉的目光落在贺晨身上。身前围拢着一帮自称星洲校友的人，从隔壁厅里刚聚完餐出来，拦着他在叙一堆根本没印象的旧。
换成以前的段弋眼风都不会留给这些人一道，但人总会成长，他现在懂得了成年人的虚与委蛇，再没耐心敷衍的人也会留有三分面子情。只是现在，看着贺晨直勾勾盯着孟芙不加收敛的样子，他由心底生出一股烦躁之意，强压着才没一拳挥到贺晨脸上。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贺晨生出这么大的敌意，仿佛被觊觎的是自己女朋友一样，这种近乎荒唐的错觉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将之归结到宋霁言身上，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女朋友，以后也是一家人，被人这样失礼地盯着，会感到生气也正常。段弋略过正在恭维套近乎的几人朝贺晨迈近一步，挡住他试图越过人群看清孟芙的视线，冷沉目光压迫感十足，漆黑锐利的眸底隐含威慑。贺晨被他这么一看，几乎下意识回想起高中那段过往，他曾做过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段弋还那么喜欢孟芙，如果不是当时已经转学，他不敢想留在星洲的话会被整多惨。
他觉得自己对段弋的恐惧似乎已经刻进骨髓，在他的倒数声中落荒而逃，听到安睿说他也喜欢孟芙就觉得失去了所有希望，一念之差受到蛊诱走上那条错路，而今又在他的冷视下忍不住退缩。
贺晨想应该要反抗一次的，至少在她面前不要每次都那么丢脸。鼓起的勇气令他头一次敢与段弋对视，然而不过两秒，他便在那双气势逼人的黑眸中败落下来狼狈转身，脸色苍白，连手都在忍不住发颤。他一步步远离身后的名利场，也彻底地远离了年少时曾给予过他善意，却被他恩将仇报如水月光。
直到贺晨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内，围在段弋身边的人才又谈论起以前。段弋已经不想听了，打算应付这些人离开。“人不可貌相啊，贺晨当初看着多老实，被人怎么欺负都一副窝囊样，谁能想到他敢给孟芙造谣。”
出声的人感慨完一句又开始吹捧，“不过段哥你当时为了孟芙对抗学校可真有种啊，我当时还帮忙拦过保安呢，算起来也算是跟你并肩作战过。”段弋打发人的话停留在嘴边，黑眸凝视那人，“什么意思？”“啊？”
“我问你说的话什么意思，我为了孟芙对抗学校？"段弋眼底森冷，摄人的眼眸带着寒意。
那人被吓到，不敢敷衍，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拿出手机翻找出星洲论坛，搜索相关帖子指给段弋看。
帖子主楼是一段视频，内容杂乱，一会儿是地面一会儿又对准台上，礼堂内一片嘈杂，学生乱套了，老师拼命维持秩序，但是没用，有一个人站起来其他人就都被带动。
视频播到中段时才趋于平稳，大概是拍摄的人找了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镜头不断放大，段弋看到了自己，侧脸紧绷，整个人压抑着强烈的怒火，手指却与身后的女生紧紧交握，就像那条落雨的小巷里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以保护的姿态紧紧将她护在身后。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可以解释为梦境，那么视频呢？每一帧都清晰记录者他对身后那人的在意，可他对这段记忆却全无印象。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隐瞒着他的真相又是什么？段弋冷沉的脸色令还在说话的人畏惧噤声，他转身，拨开堵在身前的人大步流星走进宴会厅。
夏星茉还在气鼓鼓地安慰孟芙，突然被人推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一扭头就看到段弋把孟芙强行带走了。
她跟在后面气恼阻止，“你放开她啊，就算是老板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光天化日有没有人管管啊！”
夏星茉一直追到停车场，然而也只来及闻一鼻子绝尘而去的车尾气。段弋把孟芙带回恒盛，乘电梯上楼进办公室锁门一气呵成，一路上孟芙没有挣扎，任凭他如何情绪失控都一脸平静对待。办公室里段弋把她摁坐在沙发上，双臂撑在她颈后的沙发靠背，身影笼罩着她。
“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孟芙这一次给了他回应，“段弋，你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那又怎样，就算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也有权利知道自己失去过什么。”他像是觉得可笑，又带着些荒唐的怒意，“把我蒙在鼓里，然后和宋霁言在一起，这样就能粉饰太平吗？”
他凑近告诉她，“你别想。”
孟芙望着他执拗的双眸，“好，我告诉你。”“我们确实有过曾经，那些过往只被你一个人遗忘了，你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想起来一切了吗？不，你只是离遗忘又进一步。”她声音平静到近乎残酷，“你可以将它理解为能够随意拨动时针的一双手，每当你无限接近真相时，那双手就会拨动时针回到原点，无论多少次结果者都一样，你永远不会有一分钟完整记住对我的爱意。”孟芙望见他眼底痛苦的挣扎，抬手抚上他脸颊，“段弋，接近真相又被追遗忘的过程会很痛苦，下一次不要再难为自己了。”段弋忍不住捂着突然开始发疼的头，伴随着钻心疼痛，一幕幕碎片般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过，爱意复苏，一瞬间浓烈至极。然而不过片刻，那些记忆像是突然被剥离，他凝望着面前眼含悲悯看着他的人，一会儿是让他觉得心脏抽痛的爱人，一会儿又陌生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困着她。
一切归于平寂，眉心紧皱的男人跪伏在她腿畔，低垂的头依偎着她失去意识。
孟芙抬手抚上他眉心，试了几次都难以抚平那道沟壑，指腹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描摹，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段弋，以后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了好不好？我们都应该有新的开始，或许只有远离才是我现在唯一能弥补你的。”她的手指停留在他唇上，安抚地蹭了蹭，随即抬离。收回的手半途被人用力攥紧，孟芙惊讶睁大眼，看着突然醒来的段弋不可置信。
他的黑眸紧盯着她，像瞄准猎物的野兽，狠戾又带着些小心翼翼，将她的手一点点重新拽回，抵在唇畔印上一吻。
他低声轻喃，像宣誓般告诉她：
“我说过，没有人可以篡改我喜欢你的意志。”“如果有，我会再杀死它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