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个人

第69章第四十五个人

总归一五零七没有生命危险,没醒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李真真就没有去看他。

她是务实主义，一件事如果不能产生实际效益,她就不会去做。至于情绪价值，则不值一提。

返程一路都是马车。

他们很快回到了行宫。

李真真对这个车夫的印象还不错，和他说了栓马的位置，索性将瘦马托给他养两天。

车夫又得了一笔养马的银子，欢天喜地地回去了。郊外道路泥泞，李真真身上多少溅了一些泥水。她进门便脱下外套，去里间洗澡。

温热的水流洗去一天的疲惫，氤氲的雾气里，李真真边泡边思索。黑色长袍，弯刀,口音西岛人。

左撇子，右脚微跛。

这是渔女妹妹描述出的凶手模样。

这些特征太明显了。

可惜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想找一个人,还是如大海捞针。或许她可以等屠夫回来了，去他那里捋一捋，最近一段时间，和他订购了画皮的客户名单。

正当李真真抽丝剥茧地盘点时。

一双手，从烛火幽暗处，攀上她单薄的肩线。李真真指节微屈，拍向木桶，当即便想反击。“………别动。”

滴水成冰般的声线，从她耳畔传来。

灯汐枝广袖垂落,双臂环成囚笼,在她身前合拢。他语调平缓地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李真真”

妈的，今天的神魂修复，她还没有做。

“你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她语气微妙：“太清仙尊也会在别人洗澡的时候，直接进来吗？”

灯汐枝没有说话。

他握住李真真的手腕，将她的手向后带。

李真真顺着他冰凉细腻的下颌线，一路摸到他眼尾，一截系住的飘带。他竟然将自己的眼睛蒙上了。

李真真没有回头看。

但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你也只有这点零碎的时间，能匀给我。”灯汐枝冰凉的吐息渗入她后颈绒毛，语气平淡：“等你到了床上，又要说你困了，没心情，明天再说。”

刚想这么干的李真真”

行吧。

早修复早了事。

灯汐枝察觉到她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便慢慢掰过她的脸，鼻尖与她轻轻相贴，随后是额头。

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闯了进去。

李真真大脑中的战栗感一瞬汹涌至巅峰。

灯汐枝指尖深深陷进李真真后腰，神识不容拒绝地往她思维壁垒的最深处挤进。

李真真经过昨天的开拓，属于凡人的识海已经开发了许多，至少不再承受得那么艰难。

但是意识交融…实在太亲密。

她下意识地挣扎，想将入侵者向外推。

“再松点。”

灯汐枝将她抱在怀里，修长手指插-入她湿漉漉的长发，低声哄她：“你的神识甬道还是太窄了，再……为我打开一点。”李真真后背抵着木桶，。

凉意渗入脊背，她闭上眼睛。

她其实不知道“意识”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只能慢慢让自己的神经松弛下来，强迫自己不抗拒陌生神识的入侵。灯汐枝将自己的神识一点一点，缓慢地、研磨地……直至完全沉了下去。李真真咬住唇。

她只觉得自己薄薄的凡人识海，在神明庞大的神识面前，就像一层没有任何抵御力量的薄膜。

几乎要被顶破了。

随着时间流逝，李真真的神经逐渐变得麻木。不知过了多久，他手压着腹部痉挛的感觉，艰难地说：“你还没好吗？”对于神明来说，凡人确实太弱。

灯汐枝额头抵着她的，指尖梳开她湿透的长发。动作温柔得，像在拼合当年被自己折断的定情发簪。这么快便承受不住。

那她当年给他承诺时……又怎敢说一生为期。灯汐枝喉结滚动了一下，薄唇贴着她战栗的耳垂摩挲。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浴桶上。

他手指很长，只要稍稍分开指节，便可以完全握住她。李真真身体悬空，坐在浴桶壁上，这样不上不下的姿势让她蹙了蹙眉。她刚想拒绝。

一抬眼，便看见了灯汐枝极尽艳丽的侧脸。他鸦青的发丝湿淋淋地垂落在她腕间，漂亮的凤眸，被一条雪白的绸缎覆盖。

李真真从来没想过。

自己竞然还喜欢这种调调。

低阶修士能在高阶修士的神识前，保持一分清醒已是不易。更何况这是三界之主。

李真真的主体意识在灯汐枝的入侵里，被冲散得七零八落。神识交融带来的席卷一切的愉悦，也模糊了她的自制力。她甚至忘记了眼前人是谁，只看到一张极致漂亮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恍若宣纸上晕开的松烟墨。

每一寸五官，每一指雪肌，还有他垂眸时长睫微微轻颤的弧度……都是她前所未见的绝美和惊艳。

这是哪里来的大美人。

李真真喉咙上的骨头滚动了一下，拉开了灯汐枝覆在眼上的白绸。她歪头安静地看了他一秒。

忽然俯身吻住了他的薄唇。

舌尖也熟练地顺着他薄唇的缝隙探入，含住了他的舌尖。“真真……

灯汐枝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了，含混的声音被她吞咽入口。时间仿佛拉长到极致。

过了好几秒，灯汐枝才猛然意识到她在做什么。被她含住的舌尖力道骤然发狠，灯汐枝根本克制不住，将她按在木桶边缘，俯身便咬住她的下唇。

他几乎是痴迷地品尝着她的唇齿，开始还竭力缓慢而克制，随后动作便越发暴戾，舌尖也逐渐往更深处探去。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几乎贯穿了她整个识海。她的精神屏障对他来说已经形同虚设，凄惨得不行。灯汐枝齿尖碾过她唇上细小的裂口，直至碾出嫣红的汁液，用力到甚至尝到了几丝血腥味。

他凤眸里浮着被揉碎的月光。

唇齿厮磨间，将清冷揉作淋漓的胭脂色。

“真真……

抵着她肿胀的唇珠，再次呢喃出这两个字时，灯汐枝听见心间传来细碎的冰裂声。

他今天亲眼看见那个小厮握住她的手，而她也竞也纵容到不甩开时……是真的想杀了她。

可这一刻，他突然又不想剖开这副温热的皮囊了。既没有心肝，不如豢养在他掌中。

他要这双永远清明的眼，为他翻涌沉沦。

要她和他一样，尝遍求而不得的灼心之苦。他想起当年她背叛他，笑着说“不过逢场作戏”时的模样……喉结滚动着咽下李真真破碎的声调。

手掌扣住她后颈，又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察觉到再不停下，她的神识真的会被他绞杀在识海里。灯汐枝才强迫自己慢慢结束，将神识小心地抽离她的精神甬道。李真真的发丝湿透，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他今日神识实在入得太深。

她还在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

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他怀里。

被亲吻到烂熟嫣红的唇瓣，还在泛着淋漓的水光。灯汐枝静静地看着她，一只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慢顺着她的脊背。

一下一下，安抚地拍着。

神情却慢慢泛出冷意

甚至带着一丝戾气。

极致的欢愉褪去后，他才慢慢回味出一些东西。她……过于熟练了。

谁教会的她，谁开发的她。

她到底吻过多少人。

他又算是，她的第几个。

虽然早有预料，但她与旁人亲吻的画面，哪怕只是想一想，他便觉得裂心之痛，甚至道心难稳。

灯汐枝闭上眼，拼命克制，才忍住去探查她记忆的念头。许久，他俯身吻了吻她汗湿的鬓角，将她从浴桶里抱起。李真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男主不在。

出乎意料，她竟然没有头疼欲裂。

明明昨天神识交融了一晚上，她却像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一样，全身神清气爽。

甚至都能召唤出几秒哈士奇了。

但是。

李真真昨晚并没有断片，相反所有细节，她都记得非常清楚。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唇上的破口。

眉尖极快地蹙了一下。

李真真翻身笼起长发，又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披上，没有一丝停留地走出房门。

刚开始，她还以为婴璎走的时候把系统一起带走了。或许是家里主岛忽然塌了这件事太过紧急，再加上她只是暂时离开。李真真昨天才知道，系统和婴璎收养的其它小动物，都还留在行宫。既然没走，她便照例去了一趟系统那，问一问今天主系统联系上了没。每日一问，就当上班打卡。

李真真不想承认，她只是馋系统那儿的伙食了。她到时，系统正好在吃早中饭，看见她就招呼她坐下一起吃。今天他的菜谱也极为丰盛。

李真真陪着系统干完两个鸡腿，又啃了几块羊排后，才神情复杂地放下筷子。

“婴璎对所有宠物的待遇都这么高的吗？”“差不多吧。“系统想了想：“在我之后，她又收养了一只猫两条黄鼠狼和三只松鼠，后院好像还养了两只鸡……除了鸡饭里虫子多一点，松鼠饭里瓜子花生多一点，其它猫饭狗饭黄鼠狼饭，伙食都是一个等级的。”李真真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叹了一口气。

这怎么就不能是黄鼠狼爪子呢。

不过这一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很红，像是被人摩挲了很久。她眼神微顿，一把将衣袖捋到底，一寸寸仔细看过去。果然在上臂最里侧，发现了一个非常淡一一淡到如果不是她拿OA面板上的十倍镜看，根本发现不了的一点吻痕。

李真真”

也就是她懒得再检查。

不然找找身上其它地方，说不定还有。

系统不明所以：“干嘛突然撸起袖子，你想打架了？”“没什么。”

李真真没什么表情地说：“就是有点好奇，男主遇见女主之前，是不是还对其他女人动过心，只是被背叛了，或者一直求而不得，才一直没有办法爱上女主，让我们的任务进行的这么艰难。”

“不可能。“系统马上说：“原著文案上都写了，男主必须处，怎么可能有前女友。”

“这两者又不矛盾。”

“你到底在想什么，《7331年联盟口口》已经明确规定，文学作品里女不能背叛伴侣，必须保持从一而终，不然就违反了"家庭安全法′条例。”系统断然否认。

“而且原著里，婴璎和男主的绯闻都是婴璎添油加醋捏造的，男主必须属于女主，这是整个小世界存在的基石，如果男主爱上了除女主以外的人，小世界就崩塌了。”

“拉倒吧。"李真真已经不再相信这些条条框框：“女主都死了，还基石呢。女主死了，小世界还存在。这确实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系统解释不了，一时也沉默下来。

即便有法律限制，踩线的行为也多了去了。李真真想。尤其文学作品，判定起来最为麻烦。

作者或许确实没有明着写男主以前的恋爱史。但他完全可以隐晦地埋几条线，暗示男主在女主之前，有过暗恋或者明恋的人。

一本上千万字的小说，里面埋个二三十字的暗线。就靠联盟那么死板的数据库，根本判定不出来。而且。

李真真匪夷所思道："《7331年联盟口口》是谁搞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规定。”

“暂时只在第一区到第七区推行，因为这几个区的道德标准比较高，出台时你已经被下放到第九区了，没听过也是正常。”系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会觉得离谱：“爱情本来就要从一而终，都背叛了怎么还能叫做爱情，背叛爱情的人和赌场里滥-交的鬼有什么两样。”李真真没想到她监狱里呆了几年，联盟的风气竞然已经保守成了这样。“你们难道只能有滥-交和从一而终两个极端，就不能有个中间值吗？”系统想到李真真过去不堪的经历，蹲在柜子上，爪子并拢在一起。姿势是很优雅的姿势，只是狗胡须慢慢拉平了。他之前没太注意过这些细节，这段时间闲下来，重新翻看过李真真的档案。李真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落魄的。

按她的身手，会沦落到第十二区，完全是因为她品德败坏、水性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