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炼器（二）
悠悠的飞过了四座山峰，曲清平才落下云头，随手将沈轩往地上一丢，沈轩急忙在空中施展身法才避免了“五体投地”的结果。而此时，曲清平却不紧不慢的降落到地上，冲沈轩满意的点点头：“唔，不错，身法还算灵活。”
沈轩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这个老者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曲清平也不等沈轩说什么，又道：“这里便是火煌洞了，快随我进去吧！”
沈轩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瞧了瞧，一个足足两层楼高的露天洞口闯入眼帘，洞口呈赤红色，好像是燃烧的火圈。洞口两侧各站着两人把守，看到曲清平后四人脸上齐齐变色，不过转眼之间，四人又笑脸盈人的围上前来，“见过曲师叔！”
曲清平笑道：“今天又轮到你们执守啊？”他扫了一眼眼前四人，最后又冲着其中一个穿天青长袍的青年道：“陈小子，精神头看起来挺足啊，你的伤全好了？”
那陈姓青年身子猛的哆嗦一下，强打着笑脸：“回师叔的话，还没有……还没有痊愈呢。”
“不对呀，我看你倒是中气十足的。”曲清平讶道，“这样吧，要不然你待会儿随我回坤元峰，我帮你调理调理。”
“啊！”陈姓青年脸色惨白，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些许小伤早就痊愈，就不劳师叔挂心了！”
“咦，你刚刚不是说没好吗，怎么？”曲清平眉头一锁，怒道，“原来你小子是有意诳我啊！”
“这……”陈封面带苦色，连连鞠躬，“师叔，您就饶了我吧。”
“呵呵。”曲清平哈哈大笑起来，“罢了，罢了，老头子逗你玩呢。”
陈封面上一松：“多谢师叔。”这时，他才注意到跟在曲清平后面的沈轩，“这位是？”
“奥，这小子是我新收的看火童子，名叫沈轩。”曲清平冲沈轩招了招手，“过来，与四位师兄见礼。”
沈轩一一见礼，这四人也是急忙回礼。
曲清平笑道：“小子，以后你与他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沈轩会意，又稽了一礼，道：“日后还请四位师兄多多照拂，沈轩拜谢了。”
四人连道“客气”。
曲清平插话道：“洞中可有空室？”
陈封想了想，回道：“六号室倒是空着，其余的都满了。”
曲清平眉头挑了挑，“六号室么。”
陈封急忙道：“师叔若是不满意，我这就让人调换。”
“无妨，六号室就六号室吧。”曲清平摆摆手，“不过是锻造几件寻常兵器，六号室足够了。”
“那，既然师叔没有意见，我这就带您前去。”
“不必了，我和这小子去就成了。”曲清平玩味的看着陈封，“你小子可是不会情愿给我带路的。”
“呵呵，师叔说笑了。”陈封摸了摸后脑勺，看着曲清平的背影讪讪笑道，“师叔您，慢走啊！”
沈轩甫一入洞，顿觉一股蒸人的热力迎面扑来，洞中极是干燥，连吸进肺部的空气都是灼热的，让人很不适应。
曲清平看了看沈轩道：“火煌洞中地火终年不灭，所以很是炎热，不过这里也是是锻造兵器的绝佳场地，小子你要忍住。”
沈轩点点头，二人又往里走，沈轩觉得越来越热，整个人好像是被热力包裹住了，不多时便大汗淋漓。
这洞越来越深，接着昏黄的火光才能看清前路，两人又走了一段，曲清平停住脚步，轻轻推开一扇铁门，便走了进去，沈轩紧随其后，进到六号室内，沈轩注意到在屋子中央，摆设着一驾黝黑的铁砧，看上去很厚重。铁砧边露出一个井盖大小的洞口，时不时的有一簇火苗从洞口飘出，洞口上支着一尊兽纹铜炉，铜炉两侧，各摆着一台巨型风箱。
曲清平清点了一下工具，冲沈轩道：“你先给铜炉中加些风火，老头子去去就回。”他也不待沈轩回话，就离开了六号室。
沈轩依言，着手鼓动了风箱，他一手握住一台风箱拉杆拉动起来，这拉杆入手极沉，沈轩使了好些气力才将它拉满，而后用力回退，风便“飕飕”的从风口灌进火道，火焰“轰”的从洞口升腾而出，整间炼器室顿时亮堂了许多。
曲清平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见他把一块泛着云纹光泽的硕大金属扔进炉中，就朝沈轩喊叫起来：“鼓风，大火！”
沈轩急忙加大力气，拉杆来来回回的频率更加快了，洞口处火光熊熊，热浪滚滚。
见曲清平似乎犹不满意，沈轩运足气力，火焰“蹭蹭蹭”的拔高，最后将铜炉包裹起来。
曲清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错。”
如此烈火煅烧了半个多时辰，铜炉中突然传出“嗤嗤”的声响，曲清平眼睛一亮，“里边的云纹铁开始融化了，小子再加火力！”
沈轩听曲清平说炉中金属熔化了，心中也是一喜，赶紧增添了不少火力。
铜炉中的嗤嗤声响越来越剧烈，融化的铁水越来越多，到最后就只能听到“汩汩”的声音了，铁水完全沸腾了。
“好极了！”曲清平示意沈轩停下，而后双手一拍，紧接着一道真气托举起铜炉，将一股股炎红滚烫的铁汁引入事先准备好的五个模具中，铁水缓缓流过凝成剑形。
也不知过了多上时候，铁水慢慢冷却固化，曲清平操起铁钳夹住其中一条剑胚置于火中，冲正在休憩的沈轩喊道：“火！”
沈轩又一次鼓动风箱，滚滚火浪淹没剑胚，待到将这条剑胚烧成通红时，曲清平急忙将它置于铁砧上，抡起器锤往棍身上敲打起来，“叮！”的一声是两者相撞的声音。
沈轩注意到曲清平的表情变了，自他拿起铁锤的一刻，便没有了原来的随意、揶揄、玩世不恭，而是满脸的郑重、肃穆、一丝不苟。
然而，下一刻，沈轩的表情也跟着变了，一扫原先的疲惫之态，脸上尽是兴奋与狂喜，他看出曲清平抡锤的架势有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意境——举重若轻！
明明重逾千斤的铁锤在曲清平手中仿佛轻如鸿羽，挽出的锤花一朵朵绽放，而密密匝匝的锤点竟全都落在宽度不过一指的剑身上，真应了那句话——方寸之间也能大写乾坤。叮叮当当的响声，有时轻缓如细雨，有时急切若狂风，连在一起却又组成一段奇妙的律动。
“这.这.”沈轩艰难的动了动喉结，目不转睛的盯着曲清平的一举一动。
“看什么看！”曲清平眼睛一瞪，“还不给我专心烧火！”
“啊！是，是！”沈轩急忙回应，生怕惹得曲清平不快，而眼睛却时不时的瞥过去。
曲清平接着敲打一阵，等剑身冷却，他又小心翼翼的对剑身铲锉整形，长剑逐步定型。
这时，曲清平又将剑身置于火中，“鼓风！”
火焰熊熊，剑身再次被烧得通红，曲清平擦了擦额上的白色汗渍，称量了一下火候，急忙将通红的剑身沉入铁砧后边的水槽中，剧烈的爆鸣后，大量的白烟弥漫在炼器室内，剑身上的红色慢慢褪去，一层幽蓝色的光浮过剑身，曲清平又从水中抽出剑身，仔细观察后点了点头：“很好。”
淬火之后，便是回火，曲清平又指挥沈轩道：“这次不用急火了。”
看到曲清平施展举重若轻后，沈轩心中对曲清平多了几分敬服，自然是听从了曲清平的话，火焰立时收敛许多。
没过多长时间，曲清平就从火道中抽出剑身，将它置于磨石上磨光，最后又用精钢细细在剑身上锉磨起来。
又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曲清平将剑首、剑柄、剑格、吞口一一装上，这把剑最终练成。只见剑身上菱形的云纹层层叠叠，剑刃处锋寒毕露，曲清平弹了弹剑身，这剑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声，曲清平点点头，抖出几朵剑花，而后将长剑向石壁上一掷，这剑“嗡”的一声，整个没入石壁。
沈轩眉头一挑，惊叹道：“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