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
温诗宜踩在细高跟上,晃了下,差点摔倒。
林鸢伸手扶住了她,显得比她淡定:“诗宜姐别激动。”
“怎么可能.....”温诗宜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海报,还是难掩震惊,“刚试妆完,签合同也需要时间吧,你怎么做到的?”
林鸢微笑:“那就是我的本事了。”
温诗宜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不觉得林鸢这么一个陌生人在段祈野那能占这么重的分量,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旁边方才还在捧场的工作人员们瞬间变得表情尴尬,找补道:“恭喜呀,拿下这么一个好角色,我就说嘛,林鸢这气质演技,早晚大火。”
温诗宜气得失去表情管理,艳丽的红唇更是显得整张脸越加苍白。
她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低头就要拨程允章的电话:“麻烦让一下,我有紧急事要处理。”
林鸢松开了她。
她低下头,慢悠悠地查看网上的评论,一石激起千层浪。
【温解的热搜还挂着呢,脸好肿】
【就说段导不走寻常路,人根本不差钱,怎么可能要流量姐】
【年度最佳笑话,我要截图下来留着春晚看】
【半场开香槟这种事尊嘟好笑】
【不过林鸢是谁?查了下,好像是温解一个剧团的】
【我们鸢鸢就是一很低调的话剧演员,刚演完《逐影》的巡回,期待进组!】
.......
林鸢粉丝不多,话剧粉丝一般都比较佛系,不太参与网上大战。
于是官宣后几乎集火嘲讽都冲向了温诗宜,实在是之前多高调,现在就多狼狈。
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散了。
林鸢隐约听到温诗宜在跟电话那边抱怨着零星的几句“明明答应了我啊”“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我真的丢脸死了”之类的话。
她不知道程允章会说什么,至少这一战,扳回一城。
手机震动。
【宁白】:我靠我靠我靠,你选上了!!!
【宁白】:苟富贵,莫相忘,带带我姐妹
【木木鸟】:艰难选上,我会帮你说说好话的
跟段祈野背后的交易,也没法说。
【宁白】:我真想看看温诗宜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好笑
【木木鸟】:是挺好笑的
【宁白】:你这么勇,贴脸晒?
【木木鸟】:没,代言被她抢了,刚好碰上
【宁白】:靠,又抢!!不过现在扬眉吐气了,你能把她气炸的表情给我录下来么,我也想看
林鸢没憋出,笑出声。
那边温诗宜打完电话,脸色并没有半分好转,踩着高跟鞋又哒哒哒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跟段祈野之前认识?”
林鸢猜程允章也不会主动跟她提陈年旧事,斟酌了下:“同学。”
温诗宜拔高声音:“就只是同学?”
林鸢点了点头:“是吧,他可能特别热爱母校,对于同学也非常关照。”
温诗宜:“.......”
这话显然很敷衍,狗都不信。
温诗宜安静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钟,突然笑了下:“行,就像你说的,能抢过去就算是本事,这回是我输了。”
林鸢心说,这梁子可能是彻底结下了。
她无意与对方有更多的纠葛:“温小姐背靠大树,已经很顺遂了,没必要跟我在一个角色上过不去,是不是?”
“但我被当笑话看了。”温诗宜呼吸微乱,“虽然不是你的错,但结果就是,我被当笑话看了。”
林鸢表情认真了点:“我要是你,就跟着进组演女二,老实说,角色没什么贵贱之分,我之前也是堵着一口气。演好了,什么角色也能拿奖,演砸了,女一照样被群嘲,对么?”
温诗宜没想到她会劝一个对手进组。
她动了动唇:“你不怕我给你使绊子?毕竟我现在还在气头上。”
林鸢笑了笑:“我觉得,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如果我们关系缓和,公关上来讲,对于你负面的中伤也会好很多。”
“我不明白,我抢了你的角色和代言,你为什么要跟我缓和关系。”温诗宜皱眉。
“当然是害怕你背后的程院长啦。”林鸢四两拨千斤,“我不跟你计较,也希望你跟他多说点好话,不要再频繁找我麻烦了,好吗?”
温诗宜迟疑地点了点头:“行。”
林鸢心里有别的打算。
程允章不想让她好过,就算没有温诗宜,也会安排别人,倒不如跟这位喜怒都在脸上的枕边人搞好关系,好歹能打探点动态。
她露出温和的笑:“你去拍摄吧,我走了。”
林鸢没有在那多停留,回剧团日常排练到晚上,才磨磨蹭蹭地回了公寓。
经过段祈野的门口,又骤然顿住脚步,他好像在家。
按理说今天帮了自己这么大忙,应该主动点。
更何况更改的交易是什么,他也没说。
停顿了几秒钟后,林鸢敲响了隔壁的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门才打开。
他裸着上身,灰色长裤,肌肉紧绷,宽肩窄腰,自然又强势地充斥着力量感,健康的肤色上浸着一层薄汗,显然是刚运动一半被打断。
林鸢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秀色可餐。
她以前吃得可真好啊。
段祈野看着她,微微挑眉:“今天倒是主动。”
林鸢的目光从美好的身体上艰难挪开:“来谢谢你。”
“空手来?”段祈野反问。
林鸢:“...........”
段祈野难得看她吃瘪,心情很好,侧了下身:“进来等我几分钟,我去冲个澡。”
他从玄关的鞋柜里拎出一双拖鞋递过去,转身自然朝里走。
林鸢的目光落在他的背肌,背脊凹出一道非常迷人的弧线,连接着劲韧有力的腰身。
只是一瞬,就消失在了浴室里,然后水声响起。
人都是听觉动物。
那点声音很容易就延展出画面,他的手如何抚过身体,仰头躬身,玻璃上模糊的剪影就变得清晰。
林鸢抬手揉了下发烫的脸。
她觉得最近病可能犯了,或者是到了思春期,情不自禁就开始想入非非。
段祈野换上家居服出来的时候,就看着她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少了点攻击性,莫名乖巧。
他把茶几上的合约拿起,拍在对方脑门上:“想什么。”
林鸢回神,看着他裹得严严实实,还有点不悦。
真小气,多看两眼怎么了。
她伸手拿过那叠合同快速翻看,目光停留在片酬那一栏:“给我这么多?”
段祈野:“正常价格。”
林鸢在心里咋舌,比她演话剧的确是赚钱多了,果然是纸醉金迷人人挤破头都想往里进的影视圈。
合约很正规,条条款款也没什么问题,她手指摩挲着纸张,想了想:“所以,你说的交易条件是什么?”
“你觉得我会提什么要求?”段祈野把问题踢了回来。
他现在掌握着主动权,看上去比自己自在。
气定神闲地站在琉璃台边上切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石榴,再一颗一颗剥进透明的空碗里。
林鸢目光落在他身上,石榴是她爱吃的,手腕上的腕表是高考那年买的,他好像还是如同从前,恍惚间什么都没变。
但段祈野不会是对她还余情未了。
不然怎么可能七年之间,他一次也没出现过。
林鸢笃定开口:“你也想潜规则?”
段祈野还在认真剥石榴,却抓住关键词:“也?还有谁?”
“我拒绝了他。”林鸢没说名字,只是给出了结果,“所以,你也想让我用身体来交换吗?”
段祈野看出了她下意识的抗拒。
没了进门后的松弛,整个人变得紧绷,像是一张绷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
她不情愿。
段祈野没说话,在沉思如何回答。
他的手上沾满了石榴溢出的汁,慢条斯理洗干净后,才端着那个玻璃碗,走到她跟前。
林鸢抬头看他,重复问:“你很重欲,我知道。你是不是想......”
段祈野将几颗石榴喂进她的嘴里:“尝尝,刚空运过来的,很甜。”
原本要抽出来,她下意识咬,刚洗过的手又变得黏糊,那种黏腻感在指尖蔓延开。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舌头好软。
“如果我说是,你还敢签这个合同么?”段祈野垂眸看她,也看被咬着的手指。
林鸢感觉到甘甜的果汁顺着喉咙往下流,像是甜蜜的陷阱。
她被堵着嘴巴,其实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反悔。
那么,以段祈野的性格应该会把官宣作废。
如果答应。
她一开始也想过这个最坏的打算,如果一定要走这条路,她下意识觉得,段祈野跟别人比,会是一个上乘的选项。
林鸢含糊出声:“我......”
“想好再回答。”
段祈野垂眸,他明明看到她眼里的不情愿。
指尖变得滚烫,因为她口腔里的温度,蒸腾出一层的薄汗,仿佛刚才的澡又是白洗。
林鸢想说话,又被堵着嘴,只能用舌头顶开他的指尖。
段祈野却在这个时候,用力下压,像是生气,而在惩罚她背叛自己的口不对心。
力量悬殊,指腹压着下唇。
林鸢觉得自己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再过几秒钟,大概就要从嘴角边狼狈地溢出石榴的汁水。
段祈野却不松手,只是沉沉出声。
“一旦答应,以后就得凭我心情随时随地随时跟我做。”
“林鸢,你想好了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