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整个包厢一瞬间寂静了。
裴兰现在不想抽自己，只想抽过去抽别人。
她连忙冲过去，一把拉住对方的衣服，拼命使眼色。
“你们认错人了吧？”
几人瞬间会意，然后齐刷刷转向白甜甜。
“你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吧？”
裴兰的脸色依旧没变多好，看了陈棠一眼，然后干巴巴地辩解：“你们别这样说……”
要是没有发生刚才的事，她们骂得越狠，裴兰就越高兴，最好能把白甜甜骂跑，可现在一样不一样了。
陈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还想和陈棠交好呢。
但其他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劝说而停下，他们来之前说的就是其他人唱红脸，裴兰唱白脸，都只当她是在配合表演，于是骂得更凶了。
“裴夫人可都和我们说了，秦时渊就是看中了你这张脸，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其实就是个替身而已。”
“裴夫人还说了，就算你费尽心思，也别想踏进秦家的大门！”
“裴夫人说……”
裴兰表情皱巴巴，能不能别一口一个裴夫人？
她尴尬地笑了笑，想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说过这些话吗？你们是不是记错了？”
“当然说过，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仅说了白甜甜，还说了秦总身边那个素质低下的秘书！她简直……唔唔唔……”
裴兰连忙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我哪里说过这种话？我可警告你们，不要胡说八道，陈秘书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谢她都还来不及，那些恶毒的话，怎么可能是我说的？”
“可是裴夫人，你明明……”
“闭嘴！”
裴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其他人。
“我今天邀请大家过来，是想介绍白姑娘和陈秘书和你们认识，你们要是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别都挤在这儿。”
一边说，一边拼命朝所有人使眼色。
大家满脸不解。
不是说好来给白甜甜和陈秘书一个下马威吗？怎么变成救命恩人了？
他们不断用眼神询问，但裴兰根本没理会，马上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包厢，然后转头看向陈棠。
“那些人也真会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来来来，你们快坐下，想吃什么就吃，别客气。”
陈棠走上前，其实刚才那些人说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就全被桌上琳琅满目的蛋糕吸引了，甜腻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这一个小小的包厢简直堪比蛋糕店。
和这一比，上次在咖啡厅吃的三明治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她迅速走过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刚坐下，身边就有一道白影跟过来，速度不亚于她，是白甜甜。
“自从家里破产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家酒店的点心了！裴阿姨，这些我们真的可以吃吗？”
裴兰其实主要是给陈棠的，可陈棠和白甜甜关系那么好，于是也点头答应了。
“吃吧，多吃点，想吃什么再点。”
话音刚落，就见两人左右开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吃起来。
白甜甜还好，陈棠的表情依旧平静，目光清冷，但是眨眼间就能吞下两个蛋糕，活像二十多年没吃过蛋糕。
裴兰因为刚才的事，本来就有点怵陈棠，此时更怕了，默默把蛋糕往她面前送了送。
吃了蛋糕可就不能吃她了。
“那个……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你们别放在心上，以前我都是猪油蒙了心，看不清，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朋友了！”
白甜甜从百忙之中抬起头，问：“那你还会把支票甩在我的脸上，让我离开秦时渊吗？”
裴兰立即保证：“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唉！”
白甜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吃得更努力了，总要从其他地方赚回来才行。
错失一个亿。
裴兰看了陈棠一眼，想了想，道：“说实话，自从萧雨霏出国后，秦时渊就一直要死要活，要是你留在他身边，能让他好起来，那也挺好的。”
陈棠听见这话，惊讶道：“你不是不喜欢秦总吗？他过得不好，你应该开心才对。”
裴兰的反应比她还疑惑。
“我不喜欢他？是他不喜欢我吧？自从秦时渊长大之后，和家里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很少回来看我们，我这个当妈的，只好隔三差五去公司找他。”
听到这个回答，陈棠再次疑惑了。
裴兰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可那天秦时渊被吓得钻墙缝也不是假的。
“你给我的原著到底是不是盗版？怎么又出问题了？”陈棠在心里怒问。
连穿书都能遇到盗版，这还能不能好了！
系统001：【我正在核查，按理来说，剧情是不会出错的。】
陈棠已经懒得听他的了。
原著是盗版，这系统没准也是盗版的。
两人说话间，说是迟，那时快，陈棠已经把桌上的蛋糕山吃空了一角，擦擦嘴站起来，眉心微皱，表情严肃。
裴兰心里一咯噔，连忙站起来，问：“陈秘书，你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尽管说。”
陈棠指着桌上的点心。
“剩下的，帮我打包。”
她有点吃不下了，留在这儿太浪费。
白甜甜立即附和：“我也打包，我也打包。”
离开圣豪酒店的时候，陈棠和白甜甜每人提着两大盒蛋糕，像是刚进完货。
目送她们上车后，裴兰又走到楼下出车祸的地方，那辆半挂已经被移走了，但满地的碎片残渣和冲上马路牙子的车轮痕迹还在，触目惊心。
“我这次，是真的捡回一条命了。”
她叹了一口气，心里再次升起后怕，收回了坐车的念头，打算今天走路回去。
陈棠先送白甜甜回秦时渊的别墅，此时还没到下班时间，秦时渊不在。
一进去，两只棉花糖似的萨摩耶就冲了出来。
一只是秦时渊的，叫luna。
一只是白甜甜的，叫四喜。
白甜甜搬过来后，询问秦时渊，得到允许后，就把已经送走的四喜给重新接了回来。
两只狗疯跑出来，一看见站在玄关的陈棠，似乎感觉到她身上和狗厮杀过的气息，吓得一个脸刹，强行趴在了地上，摊成一团。
陈棠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单手掐着其中一只的后颈提起来，抱着往里走。
“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我本来还有点担心，可是这几天秦时渊每次回来都加班到半夜。他对我也很客气，没有强迫我。”
陈棠微微点头。
“很好，如果有问题，你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
说到这里，白甜甜又叹了一口气，道：“秦时渊一个月付我五十万，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吃了睡，睡了吃，再去超市薅点羊毛，日子过得越来越心虚了。”
她也是看过不少文学巨著的，对比之下，自己的金主正常得有点不像话，没有巧取豪夺，没有虐心虐身，只有五险一金和员工福利，搞得她很不适应，像是在上班。
那是因为陈棠之前给秦时渊洗过脑，否则按照原著剧情，现在白甜甜已经被虐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白甜甜：“你说，我要不要学学厨艺，以后给秦时渊做饭吃？”
明明可以当咸鱼，她竟然还想自己进步？
就是努力的方向不太对。
陈棠严肃地朝她看了一眼。
“白甜甜，不如我给你报个班吧。”
白甜甜眼睛顿时一亮。
“什么班？好嫁班吗？厨艺班？还是贤妻良母班？”
陈棠被这三个班秀了一脸，也不知道这逆天玩意儿是谁想出来的。
“考研班。你不是A大航空航天专业毕业的吗？”
在未来，上学是富人才有的特权，穷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分级了，没有受教育的资格。
陈棠一个孤儿，更是一天学也没上过，所以当她看到原著中，A大航空航天专业毕业的白甜甜，毕业后被包养，被虐，被欺负，最后成为为着男主转的菟丝花时，她很不能理解。
这么好的学业，就这样放弃了？
那可是A大！
航空航天专业！
她偷偷查过，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几个专业之一！
但是在原著小说中，这个履历仅在白甜甜口中提到过一次，从此以后，她的专业、她的学识，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白甜甜听到这个专业名称，脸上出现恍惚的神色。
“可是我已经毕业两年了……”
她犹豫地看向陈棠，然后干脆地点点头。
“好！那我就去试试！”
在白甜甜心里，陈棠是在绝境中拉了她一把的存在，不仅是让她有了一个赚钱的营生，光是那份替身合同，就能看出对方用了多少心。
而且白甜甜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有沦为菟丝花，没有变成任人欺负的对象，还能保有自由和权利，也完全是因为陈棠。
所以，陈棠既然说了，那她就愿意去试一试，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下定决心之后，白甜甜脑海中关于航空航天专业的知识仿佛一瞬间开了闸，如浪潮般滚滚而来。
她想起以前家里还没破产的时候，她选择这个专业，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去看看天空，看看宇宙，明明是从小到大的愿望，竟然不知不觉忘记了。
直到此时此刻，这一切瞬间活泛起来。
“距离下一次考研还有八个月，那我得加油了，还得列个计划。”
陈棠安静地听着她欢快的声音，坐了十分钟，提着蛋糕回家。
她前脚刚走，秦时渊后脚就到。
秦时渊今天难得准时下班，他心里想着，白甜甜今天去圣豪酒店参加鸿门宴，肯定被裴兰和她的一帮姐妹骂惨了，得回去看看。
出去的时候，他想象了一路白甜甜此时在家里以泪洗面，委屈求全的样子，毕竟以他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今天这场下午茶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很少有人能活着走出来，包括他自己。
他想着，自己待会儿进去之后要怎么安慰白甜甜，但也不能太让她恃宠而骄，尺度分寸必须拿捏好。
可是等秦时渊回到家，打开门，看到的却是白甜甜精神抖擞地在看书，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他愣了一下，走过去看了看书本封面，不是《吵架时气死对方的十个方法》，也不是《婆婆跋扈，当儿媳的该怎么办？》，而是《航空航天概论》。
白甜甜这是受了刺激，准备把裴兰送上天？
电光石火之间，秦时渊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好几个画面，斟酌片刻，问：“我知道，你今天和我妈见面，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如果你心里过不去，我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安慰你，但你不要想着我会对你有求必应。”
作为一个金主，秦时渊想，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白甜甜从知识的海洋中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语气十分真诚道：“我没有受委屈，秦总，你应该安慰的是裴夫人，她今天可真是太倒霉了。”
白甜甜并不知道秦时渊和母亲裴兰的关系，是好心建议，毕竟裴兰下午的时候差点出车祸了。
秦时渊听见这话，却挑了一下眉。
“哦？”
他饶有兴致地坐下，拿起桌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蛋糕，一边吃，一边道：
“来，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