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没有抓住——
又一次从梦里惊醒，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又想当时差之毫厘的指尖。
梦境中又一次循环播放起了前几天的画面，原先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两个人并排走着时刻，脚下却猝不及防出现了大张的黑腔。
下意识地反应是立刻伸手要去抓住下坠的同伴，指尖却捉了个空。
毫不犹豫地想要跳下去的前一秒，他面前就已经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路面，路边干枯的小草摇晃，像是某种轻慢地叹息，叹他又一次看着同伴在眼前不见。
往后的经历着实是一团糟糕，差点把虚圈又闹了一个底朝天还找不到人的时候，浦原喜助拿着最新的分析结果说，是黑腔出了问题。
井上织姬消失的地方，再次打开黑腔的那处，她或许是被乱流冲到了某个衔接这黑腔的完全未知的世界。
甚至，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十二番队和浦原老板他们似乎都对新的世界很感兴趣，同时，也禁止了他们在不知对面底细的情况下，随意跨越过去。
那块空地此刻都是全天有着人在看守巡逻，也因为是黑崎一护。
这里的死神们，对对方的行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牵住她的手都是困难的事情。
——想要告诉她，自己会带她找到回去的路，这样的心情都开始变得犹豫。
——‘哥哥’。
她喊着，在仿佛没有了边际的大海之上，新奇的知识和从未见过的世界，向来思路都是天马行空的女孩对此接受地也是毫不犹豫。
那个时候，他在想着什么？
于是就这样又一次收回了迈开的双腿，他静静地看着，直到又一次的，被这个世界给排斥出来。
黑崎一护想，那个时候，织姬看起来是自由的模样。
“又过去了那边？”
房间门口，浦原喜助靠着墙壁，望着黑崎一护。
“……啊。”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攥手，又松开。
“正确的时间流速比例应该那边一个月，这里连一天都没过去。”
“我下次会过去比较长的时间。”
他抬头，笑了笑，“现世这里就拜托你了，浦原先生。”
“别让魂用我的身体乱来！”
当时在浦原先生他们再次打开黑腔的时候，黑崎一护第一时间是直接冲了进去的。
距离织姬掉下去再到他找到浦原帮忙，中间不过才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艘船上，那艘船大得有些离谱，木质的，而甲板上又很多长得还挺有特色的人，要么擦甲板，要么在插科打诨说着打一架试试。
没有人看见他。
黑崎一护却又在人群间隙之中，看见了笑呵呵地抱着一捧报纸走过身边的橘色头发的女孩。
他见过国中时候的井上织姬，自然也能认得出来相差不大的再稚嫩一些的面容。
而那个女孩一无所觉，直直路过了他，喊着哥哥地跑了远去。
他在这艘叫做莫比迪克号的船上呆了下来，没人看见他，黑崎一护也乐得自在，在旁听着船上的人们对井上织姬的科普课。
这确实是个新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们原本的世界不一样。
新奇感就仿佛是自己第一次知道有死神的存在时候，只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都会让人心生感慨，心潮澎湃。
一口一个哥哥的井上织姬在出船上过的如鱼得水，黑崎一护往往只是默不作声地跟着，停留在三步之外。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年纪突然变小，也不明白为什么井上织姬又看不见自己了——但这片大海并不是全然安全，黑崎一护做不到只是看她没事，就要先回现世。
而现世那边……
先祈祷一下，希望骸不要用自己的身体乱来。
第一次离开这个陌生的世界时，是被世界给挤压出去的，在井上织姬第一次上了岛的那天。
那天，白胡子海贼团的宴会开到了很晚很晚，而黑崎一护一如之前，站在人群之外的恰好能够看见井上织姬的地方。
他也会说话，只是目前还得不到回应罢了，权当做无言修行，他并不算反感此事，只是偶尔会感觉到有点儿孤单。
那个时候，黑崎一护看见了井上织姬对着那个叫做白胡子的船长伸出手。
他熟悉那样的手势，就好像是……
轻轻念着双天归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黑崎一护也看见了舜樱菖蒲的飞出。
也是那一瞬间，他隐隐看见了盾舜六花之中，火无菊、梅严、莉莉、桩鬼她们四个牢牢地护在了织姬的周身。
四天抗盾？
直到井上织姬脱力睡下去的那个瞬间，他突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无形的空气中有什么一直在不容抗拒地不停膨胀挤压。
念叨着这小姑娘没有警惕心不顾安全就擅自用了能力，导致脱力晕倒。
黑崎一护还是跟着那个叫做马尔科的菠萝头，一路来到井上织姬的房门外，就如同以往那样，沉默地守着。
但空气中的挤压感越来越强，黑崎一护隐约地能够感受到，自己可能要离开了，这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排斥。
那时，他也懂了。
井上织姬再没有多余的灵力，是因为早在开始，就一直在使用着力量，她一直处在一种消耗着灵力的状态，用四天抗盾在抵抗着世界的排斥，原来是四天抗盾在一开始就把他也给笼罩在其中，只是今天，井上织姬再没有多余的灵力去维持。
世界的排斥直接让黑崎一护又一次落尽黑腔里面，乱流挤压冲刷着完全稳不住的身体，等好不容易再次在脚下结下灵子铺就得路，走出去的时候，眼前的浦原喜助却讶异地抬眼，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差。
他意识到，在他一个人的时候，井上织姬会一个人更久，在全然陌生的世界里面。
-
井上织姬睡了个好觉。
没有任何颠簸和摇晃的床铺，热气腾腾的可以泡澡的浴室，还有据说是超受欢迎的橘子香气的洗发精油。
打开临街那面的窗户，就会透进来清新的空气，还有外面喧闹但并不会叫人觉得烦的声音。
安宁美好，又充满希望的。
“织姬姐！！！”
“早饭做好了哦——”
过于有活力的虎杖悠仁的声音在楼底下响起，井上织姬打了个哈欠，噔噔噔踏着步子跑下了楼。
系着围裙的少年正好把鲜榨的果汁给端到桌上，盘子里是刚刚捏好的饭团，还搭配着两片涂好了果酱的烤面包片。
“谢谢悠仁！”
她眼睛一亮，拍拍手，“每天早上的早饭都要麻烦你，真的不好意思嘛！”
话是这么说着，但是试着咬一口烤得酥脆的面包片，黄油的甜香和果酱的醇厚配合得恰到好处，织姬哇地一下，发出了感动的声音。
呜呜，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感觉根本不会做早饭来吃。
她想着。
“没什么啊织姬姐！”
虎杖悠仁一本正经地望着也就比小豆丁要大一点点的女孩——既然她说她是学姐，肯定有她的道理。
“马尔科大哥出门的时候拜托我当保镖来着，还给了工资，我会好好干的。”他说着，又把果汁往井上织姬那边推了推，“不过看起来织姬姐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哦。”
他试着隔空比划了一下高度，手指张开一截：“这么高！”
“大概是因为最近饮食比较有规律的缘故？”
自己好像确实是长高了一些，同样有着这样感觉的井上织姬估摸着，自己现在好像是十岁左右的身高。
很奇怪。
但是这个世界奇怪的事情也不止这么一件，所以就不那么奇怪了。
井上织姬咕嘟咕嘟喝完果汁，把盘子堆到洗碗池里面洗掉，一旁虎杖悠仁也已经准备出门，他还推了辆自行车出来，好像是在二手市场那边淘来的，昨天傍晚还看见他蹲在边上修链条。
“我也应聘上了诊所的保安工作，织姬姐，正好顺路可以送你一起去哦！”
马尔科一如他计划的那样去‘给老爹找好酒’，而井上织姬就留在了北海这边念起了护理专业。
虎杖悠仁是马尔科聘来的保镖，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没两天，他看见这小子一拳揍飞一个地痞混混，还能看出是有受过训练的痕迹之后，便问过他要不要额外接一份工作。
‘好哦。’
少年点头点得轻松，又笑了笑，说自己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就只是打工而已，再接一份工作也不在话下。
于是，马尔科把井上织姬和虎杖悠仁一块带到了这座岛上，租好了房子并给织姬安排好了入学之后，就直接出了远门——找手术果实。
当然了，酒也是要找的，不然回来之后不好糊弄这个小妹妹。
而接了马尔科一大笔工资的虎杖悠仁，不止是当保镖，更是直接进化成了保父，接送织姬也是日常，似乎是生怕这豆丁大的同乡来的学姐给磕着碰着。
过于对得起那份工资的虎杖，还成了邻里之间的第一好哥哥。
而井上织姬，今天是护理学校安排去诊所的打下手实习的第一天。
只是，望着诊所门口，被里面的护士阿姨训斥着撵出来的一大一小，虎杖悠仁和井上织姬突然犹疑着，总觉得不是进去报道的气氛。
“铂铅病还敢来诊所，是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怒斥的声音响起。
织姬探出头，看见了地上狼狈坐着的穿着滑稽羽毛披风的男人，还有那个皮肤斑白的男孩子。
一时也搞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