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看见妙妙这样狂野的吃饭模式，史安筠母子俩都惊呆了。
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儿，为什么吃起饭来跟喝多了似的。
相比于没见过世面和震惊的史安筠母子俩，江砚辞已经见怪不怪了，表现也平静多了，
他利落地抽过湿巾，开始给妙妙擦嘴擦手，小猫咪不喜欢擦嘴擦手，各种偏头躲闪，灵活得像山里抓不住的狗。
给她擦过这么多次手，江砚辞经验已经十分丰富了。
知道她爱乱动，江砚辞直接大手一抓，锁住小孩子的胳膊，把妙妙沾油的一双爪子，一根一根手指擦干净后才松了手，然后又摁住了她乱动的脑袋，开始擦嘴。
一个步骤接一个步骤，严谨又认真，跟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一样。
要不是江博士脸上有过一瞬间稍纵即逝的无奈，史安筠都还以为他这么耐心，是天生带娃的好料子呢。
自己儿子也吃完后，史安筠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自己儿子，让他自己擦嘴。
李明哲一边擦嘴，一边期待地看向自己妈妈，问：“妈妈，我们下午什么时候去逛街？”
史安筠：“吃完休息一会儿，你待会儿睡个午觉，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去。”
想到什么，史安筠看向对面的江砚辞和妙妙，她说：“江工，正好今天下午所里没什么事，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附近那个步行街逛逛？”
研究所单休，但每天周六只上半天班，下午机动，可上可不上。所里那些成了家的同事们，都会趁这个时间，带自己孩子出去玩，去爬山或者去公园进行一些户外活动，锻炼身体的同时，还能增加孩子和家长之间的感情。
但江砚辞孤家寡人一个，平时的锻炼一周两次在健身房就解决了，他不太爱出门旅游，以前一个人也去过很多地方，后面年纪大了，已经不像那些小年轻一样喜欢出去玩了。
江砚辞给妙妙擦完手，正在教育她，“吃饭要慢慢吃，”“要用勺子吃，”“不能用手抓，”
江砚辞一边说，一边看着当事人妙妙坐在凳子上，看都不看他一眼，任由他怎么说，她头都不带回的，晃着脚，耳朵动了动，好奇的视线在食堂四周到处瞄。
……显然是在把他的话当放屁。
江砚辞：“……”
今天以前，这孩子就算生活习惯不好，性格不好，江砚辞也只告诉自己，这是别人家的孩子，他应该少多管闲事。
但现在知道了这孩子是他的女儿后，虽然还暂时切换不过来“爸爸”这个身份，也还没真切体会到自己已经有了个女儿的真实感。但江砚辞先莫名有了一种叫做“父亲”的责任感。
子不教，父之过。
他和妙妙说：“你下次要是想吃什么东西，拿不到的话，可以让我帮你拿，不要自己上手抓。”
听见同事史安筠的“逛街”邀请，江砚辞摇了摇头，刚想拒绝，一旁还在挨训的妙妙“蹭”地一下，从食堂板凳上站起来了。
小小的个头，胆子却不小，站在木制的长条板凳上，四周没有任何靠背或扶手，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下来。
江砚辞伸手护在她身后。
站在椅子上，妙妙伸长了脖子，视线牢牢地盯着史安筠手里拿着的绿色蝴蝶玩具，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小猫咪喜欢绿色的东西。
对面史安筠见状，乐了，直接把手里的绿色蝴蝶递给了妙妙。
拿到新玩具后，小猫妙妙高兴坏了，搂着绿色蝴蝶宝贝得不得了，江砚辞也趁这功夫，把她从板凳上抱了下来。
“这些个玩具，都是在研究所后面那条步行街里买的，小朋友都喜欢这些玩具，”史安筠说：“那条步行街，江工你来研究所这么多年，恐怕还没去过吧。”
江砚辞现在心里正乱，有关妙这孩子的来处和去处他都没想好。
心里有其他事牵挂，下午的工作到时候肯定也是漏洞百出，要么带着这孩子回家，到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更是头痛。
本着再让他缓一缓的目的，江砚辞点了点头，说“好”。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史安筠愣了一下。
史安筠为人热情外向，原本只是习惯性地顺嘴客气一邀约，根本没抱任何希望，但今天江工却愿意和他们去……
史安筠觉得很大原因是妙妙这个孩子。
*
步行街区域很大，通道交错，两边都是一些仿古的建筑，远处看是一片水墨风，实际上是一些商业店铺。
今天周六，天气很好，步行街里有很多也有带着孩子的父母，以及来散步游玩的游客。
史安筠和江砚辞，一人带一个孩子，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
妙妙看什么都好奇，以前小猫咪被关在家里，不知道人类世界还有这么热闹的地方。
江砚辞走在妙妙后面，时不时看她一眼。
虽然在出神想事情，却也不影响江砚辞时刻注意着妙妙，并且在她马上要撞到路人的时候，一把把她拎起来，换条路。
前面人走着走着，又是一个停顿。
江砚辞跟着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只见她站在一个店铺摊位前，个头小得还没摊位高，仰着头，小嘴微张，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那根扎满了糖葫芦的稻草木棍。
小猫咪被红彤彤的糖葫芦串勾走了魂。
江砚辞皱眉，“你不能再吃了。”
刚才这一路上，她吃了一根烤肠，一串鱿鱼，还有一盒棉花糖。这些零食本来就不能多吃，要不是看她馋得不行，李明哲在吃，她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看得别人都不好意思了，他不会给她买。
听见江砚辞说不买，妙妙原本是要生气的，不知道想到什么，她愣了一下。
江砚辞就见她迈开步子，睁着她那圆滚滚的眼睛，一脸无辜地朝他走来，等走到他跟前了，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用头顶着他的手掌，开始一顿猛蹭。
？
江砚辞懵了。
见她这样，江砚辞难得愣住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在跟他撒娇？
为了一串糖葫芦？
江砚辞脸色古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猫咪蹭着蹭着，就听见自家仆人的声音。
“你好，给我一串糖葫芦。”
小猫咪眼神一亮！
目标达到后，妙妙欢欢喜喜地就把江砚辞的手给丢开了。
果然，只要略施小计，人类就会乖乖臣服，屡试不爽。
商家把糖葫芦递给他后，江砚辞先把竹串折断变短，然后才塞到她手里，防止这孩子吃得乱七八糟，又或者随意戳到自己或者路人。
搂着糖葫芦，小猫咪啃得极其认真和诚恳，左边舔舔右边咬咬，一通啃下来……糖葫芦只受了皮外伤。
妙妙身后，江砚辞一边看着她吃，一边还是觉得荒唐。
莫名其妙天降一个孩子……
奚可她敢爱敢恨，利落洒脱，不是那种会隐瞒男方独自生孩子，还偷偷一养养三年的性格。
他们当年和平分手，双方没有任何感情纠缠，也没什么狗血小说巧合桥段，单纯是因为两个人的发展不同频了，没有谁必须要为对方妥协。
奚可说，与其拖到最后争吵不断面目全非，不如就这样，她不会为他放弃梦想，她也不想他为了她而放弃科研事业。
虽然在生活上，她总是大大咧咧，爱玩爱疯没个定性，在有关事业和对自我的追求上，奚可也比他勇敢，也比他决绝。
但凡她不要什么了，都会断的干干净净。
分手一个月后，她出差回来，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搬离了b市，他们两个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再也没见过面。
江砚辞全盘接受，心甘情愿地被甩。
至于这个孩子……
要么是奚可瞒着他说谎了，要么是这个孩子的来处有问题。
正想着，只见前面的妙妙“呸呸呸”了几声。
小猫咪没吃过糖葫芦，不知道甜甜的糖衣里面是酸酸的果子，妙妙酸得小脸都皱在了一起，酸得直吐舌头。
几乎是想也没想，她弯腰低头，张嘴就吐。
江砚辞几乎是在同一刻，下意识连忙伸手，凑到了妙妙嘴边。
垃圾不能乱丢，嘴里的东西更不能乱吐。
于是等江砚辞反应过来，咬了一口还沾着点口水的糖葫芦已经躺在他手心了。
而小猫妙妙还吐着舌头，酸得呲牙咧嘴的。
江砚辞叹了口气，先抽了张纸，包住糖葫芦丢进垃圾桶里去了。
转回身来，小腿被人抱住，他低头一看，被酸到的妙妙抱着他的小腿，仰着头，找他要水喝。
可是第一次带娃的江砚辞什么也没带。
不像一旁准备齐全的史安筠，背了个跟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的帆布包，时不时就能从里面掏出一个玩具，帽子外套，又或者是一个装满水的保温杯，打开就能给自己玩累了的儿子喂水喝。
和准备充分的史安筠相比，江砚辞带着妙妙，就跟个光杆司令一样，什么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做的。
年纪不大的小孩儿在外面玩，再乖巧，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渴了饿了冷了热了想尿尿想喝水。
小孩子不像大人皮糙肉厚能忍，说要喝水立马就要喝到，不然就要尿裤子上，而且小孩子身体娇贵，一个不舒服就要生病，需要人照顾。
更别说，妙妙还是个需求多，好奇心重，想一出是一出被宠坏的小猫咪。
于是，江砚辞忙得像个陀螺，一会儿去买水，一会儿拆纸巾给她擦嘴，鞋跑掉了还要给她穿鞋，期间还要时刻谨防妙妙乱跑，撞到路人身上。
江砚辞本来是想着给自己留点时间思考的，结果现在，他忙得根本没时间思考！
史安筠牵着自己儿子从卖衣服的店里出来，看着不远处，江博士那忙忙碌碌的身影……
虽然很不该说，史安筠想。
……看起来有些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