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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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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有惊无险,金猊奴惯会看人脸色行事,它悄悄的将肉干压在墙角的砖缝下,自己一屁股坐在青砖前,将肉干遮了个严严实实。

辰哥儿也早将剩余的肉干塞进隔间的柜子里,别说看见,闻都闻不见,比金猊奴还会藏。

任嬷嬷将新衣在圆娘身上比了又比,拿着划粉将需要修改的地方标记妥当,这才抱着衣裳匆匆离开。

任嬷嬷是苏轼的乳母,先夫人在世时一直在先夫人身侧侍奉,先夫人过世后被苏轼接到身边荣养,她在家中地位很高,连苏轼都要敬她三分,更遑论家里其他人。

老嬷嬷受先夫人的影响,是个信佛的,生就一副菩萨心肠,怜惜圆娘年幼失恃失怙,对她多有照顾,连圆娘新年要穿的衣裳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

老嬷嬷前脚刚一离开,辰哥儿后脚就返了回来。

圆娘惊魂未定的摸了摸心口说道:“你们跑那么快,骇得我现在心还在发抖呢。”

辰哥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道:“嬷嬷不可怕,就是惯常爱唠叨人,所以我们先闪了,好了,别抖了,快披件斗篷咱们跟着爹爹去天竺寺接叔寄去。”

圆娘找拂霜去要斗篷,辰哥儿一把捞起正埋头嚼肉干的金猊奴道:“走喽!”金猊奴四脚朝天,任他搂抱,一副乖巧又生无可恋的模样。

一行人来到天竺寺时,叔寄正靠着扶步车练习站立,他也正是爱玩的年纪,见了金猊奴亦是喜欢得不得了,然而他还有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和大家分享!

“爹爹,我的腿麻麻的!”叔寄昂着红扑扑的小脸儿兴奋的说道!

苏轼闻言一滞,又诧又喜的看着叔寄,这个孩子生来多灾多难,性情敏感脆弱,难得这么开心,想起他对自己之前那番戏作的介怀,苏轼的心仿佛被软刺扎了一下似的,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肯定道:“这很好,爹爹很高兴。”

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同挤过来,辰哥儿高兴的说道:“弟弟放心吧,来年你肯定能走路了!”

圆娘亦很开心道:“是啊,万事开头难,好在开端不错,定会苦尽甘来的。”

金猊奴不知道大家在开心什么但见大家都在开心,它亦张着小嘴露出粉嫩嫩的舌头像是在微笑一般,甚至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苏轼的手,求摸摸。

苏轼摸了摸金猊奴的脑袋,一把将叔寄抱起,寒风料峭,细碎的梅花瓣簌簌而落如同飘雪一般,他把孩子裹进自己的鹤氅里朝辩才法师的僧舍走去,边走边问叔寄这几日的饮食起居,待得习不习惯?有没有想家?

直将叔寄的眼眶问的红红的,他是个不健康的孩子,生来不知累得母亲流了多少泪?偏生好又好不了,死又死不掉,只好每日泡在药罐里耐活着,他的爹爹是个极体面的人,有很多很多的人敬仰他,自己这样的孩子终是拖累了他。

思及此处,叔寄红着眼圈趴在父亲的怀里小声回道:“都很好,辩才法师和寺里的师兄们对我很照顾。”顿了顿,他又说道,“也有想家的。”

苏轼听的分明,叔寄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哭腔,声音极轻还微微颤抖着,他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人儿安慰道:“爹爹也放心不下你,听说你时常叫人吟诵爹爹的新作?”

叔寄缩在父亲怀里,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

苏轼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小,尚未启蒙读书,就如此好学,爹爹十分欣慰,有些诗篇不是嫌你的,你永远是爹爹最喜欢的孩子,爹爹只是很愧疚,没给你一副健康的身躯,让你平白受这许多磨难。”

叔寄闻言,内心十分复杂,伏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连哭都哭的很克制,他一直以为父亲喜欢大哥那样稳重自持的孩子,或是二哥那样活泼开朗的孩子,怎么也不是自己这……这般不堪的。

辰哥儿俯身喂了金猊奴一块零食,再追上来时却发现叔寄哭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了眨眼看向圆娘。

圆娘悄悄落后几步,将听到的话跟辰哥儿说了,辰哥儿急追几步表白道:“叔寄你别难过,二哥也最喜欢你!”

叔寄破涕为笑,趴在父亲肩头看哥哥:“扯谎,你明明最喜欢金猊奴。”

大家为之一笑,气氛又变得欢快起来。

辞别辩才法师后,一行人踏上回家的路途。

年根儿底下,衙门封了印,苏轼也暂且从繁重的公事里解脱出来,暂得几分清闲。只是不忙公事了,上门求书乞诗,邀请宴饮的人络绎不绝。

苏轼是个爱交游的,倒也乐在其中,碰到有趣儿的宴会还会带着圆娘去玩,无他,苏迈在家埋头苦读笔耕不辍闭门谢客,辰哥儿惧怕那群人拉着他作诗拒不跟爹爹出门,叔寄日日撑着扶步车学步亦没空玩乐,闲人儿只剩下圆娘。

由是全杭州城的文人雅士皆知苏轼新收了一个乖巧的女徒,时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甚至有那好事的忍不住问苏轼有关圆娘的亲事,苏轼暗恼说自己的乖徒才六岁,哪里就考虑那么远了,实在被磨的没有办法了,只说她父母在的时候早已为她定了娃娃亲,诸公闻言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为自家儿郎感到惋惜。

说的多了,圆娘也暗暗好奇她爹妈到底给她定了哪家的儿郎?

然则,经不起好奇,大年二十四,便有客来访。

一直喜欢带着圆娘到处玩的苏轼头一次将圆娘藏了起来,不令她出来见客。

拂霜悄悄的告诉她,是她未婚夫家来人了。

圆娘嘴巴张得大大的,听得目瞪口呆,啊这……包办婚姻啊!前世自由恋爱都不想谈,没想到这辈子小小年纪就被父母包办出去了,她真是……内心复杂!

圆娘换了一套辰哥儿的衣服,悄悄摸到师父的书房,预备在屏风后面一探究竟,没成想遇到另一个听墙根的,骇了她一跳!

辰哥儿看了她这身打扮,脸莫名其妙的热了热,只伸出食指来在唇前竖了竖,示意她噤声,两人一起偷听。

只见来人侃侃而谈,高谈阔论间不乏对苏轼的恭维,都是些玄之又玄绕的人头晕的话题,圆娘听了半晌,没提她什么事儿,那男子身侧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皮肤白皙,身材瘦条,五官还算端正清秀,一副端庄安静的模样,即便大人间的谈话枯燥乏味,他也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为二人奉茶。

直到巳时过了一半,来人才捎带提了一嘴圆娘,为什么是捎带着提的呢?来人原是想让儿子拜在苏轼门下,和圆娘同承苏轼教导,说是青梅竹马长大,益处多多,并奉上厚礼。

苏轼拾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一口香茶,并未言语。

就在这个空档,辰哥儿拍了拍圆娘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动,自己却“嗖”的一声闪了出去,似模似样行礼道:“张世伯好,听说您想要贤弟拜在我爹门下?”

张临点头称是,辰哥儿微微颔首,笑眯眯的问一旁坐着的童子道:“贤弟平日里都读了哪些书呀?”

张远秋眨眨眼回道:“不瞒世兄说,我才刚刚启蒙,粗识几个大字罢了。”

辰哥儿点点头道:“无妨,你随我来,我带你看几样好东西。”

张远秋看向父亲,见父亲同意了,他起身朝苏轼行了一礼,跟着辰哥儿离开。

张临以为是苏轼态度松动了,乐见其成,又缠着苏轼聊起了别的,说沈括回朝之后在朝堂上参了苏轼一本,引得朝野震动。

苏轼不动声色饮茶,半晌后才慢条斯理的回道:“这次倒不愁我的文章传不到御前了。”

张临一噎,邀功的话堵在喉咙里再也倒不出来了。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张远秋哭着跑了回来,拉着父亲要离开,说什么也不在苏家呆了。

张临诧异,忙问缘由,张远秋抽抽搭搭的回道:“打死我也记不住那么许多书,我是做不来苏公的学生的!”

张临汗颜,拖着儿子便匆匆告辞,苏轼命砚青将张氏父子的厚礼退了回去。

圆娘在屏风后头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这俩人总是走了的。

苏轼绕过屏风,问圆娘道:“今日这二人你觉得如何?”

圆娘刚想摇头否定,转念又咽下了话头只道:“还需多观察观察。”苏轼摸了摸她的头顶,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苏轼与张临并无交情往来,今日张临以探望圆娘的名义携厚礼登门,既不提见圆娘亦不多问询她的情况,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过想踏着圆娘搭上苏家,此等眼里没人又急功近利的人家能是什么好去处?

圆娘之所以欲言又止是因为她了解师父,她若不喜欢他会二话不说替她退了这门亲事,只是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如此一来指不定要生出什么风波?她不想让师父替她承受这种非议,张家如此趋炎附势,以后退亲的机会还多着呢,并不急于一时,是以她才说还需多观察观察。

这时辰哥儿进门,头仰的高高的,一脸骄傲道:“总算走了,我跟那人说做爹爹的弟子不难的,只需将青筠馆里的那些书熟读成诵,随问随答即可。之后他问我会吗?我给他背了一段,他就哭着跑开了,想来是无地自容了吧。”

青筠馆里浩浩荡荡十几排一丈高的书架,摆放的都是苏轼的藏书,书目繁多,浩如烟海。

苏轼伸出手指敲了辰哥儿的脑门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只会背那一段。”

辰哥儿吐了吐舌头道:“谁叫那人傻傻的,那么好骗!能怪着我吗?”

他转身拉着圆娘从书房出来后郑重承诺道:“你放心,你不喜欢他,他就跟你没关系,以后你喜欢谁就跟谁玩,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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