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其他类型 >狂惹 > 不良夜!

不良夜!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第16章不良夜!

安姒找了一个偏僻的石阶坐下,阶前还有一棵树,透过树缝能看清楚警局门口的动静。

如果厉远出来的话,她就能看见。一旦他出来,她就偷偷走掉,不让他发现。

安姒明白现在蹲在这里瞎等十分荒唐,可她脸上挂不住事,就这么回家肯定会被安媛和傅青书看出端倪,到时候徒增麻烦。傅青书情况刚好一些,安媛今天也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她不想给她们添乱。安姒跟安媛撒了一个谎,说学校有急事,她提前回去了。安媛那头听起来很吵,过了好几一会儿才换了个地方接她电话。“姒姒,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我说你,我上去告诉过你,这边有要紧的大佬要陪,我要拉赞助的。"安媛声音不耐。

安姒看了下时间:“可是我也说过,我傍晚时候就要走的。”现在已经天黑了,就算没出这些事情,安姒现在也已经人在去往C大的地铁上。

“你这么说是怪我了?“安媛不高兴。

“不是。“安姒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现在人、已经已经在C大了。”

安姒没撒过谎,舌头都打结了。

“你都在C大了?“安媛音量拔高,更气了,“那都在C大了你才打电话给我,让我飞回去啊。”

安姒没想过这岔,这样说的确成了先斩后奏,将安媛的军。安媛从小性子就烈,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也很反感别人用言语和手段逼她。

知道无意中踩到安媛的雷点,安姒小声地道歉,埋着头:“对不起,但是妈妈不能一个人在家。”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去行了吧。”“烦死了。”

安媛挂了电话,听筒里无情的机械声嘟嘟传来,安姒还保持着握着话筒的姿势。

晚风拂着发梢,吹得她额发乱糟糟的。

安姒随手撩了把头发,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她在等孙直照的电话。

之前最新的消息是,厉远的哥哥已经知道事情了,在处理中。她不好一直追着问,只能等。

起风了。

像是要下一场雨。

身边风卷来一股清冽的木檀香。

安姒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睛眨了眨。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厉远岔开腿,大咧咧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手指在地上的草堆里胡乱划拉着。

这么近的距离,他身上清爽干咧的味道直往她鼻子里钻。如同6年前,她躺在他的臂弯里时候,闻到的一样。那时候她疼得几乎睁不开眼,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眉眼,却记清了他身上的气味。

厉远还是那身花衬衫,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往安姒怀里一送。是下午她买的那两兜东西,慌乱之际她早就把这事忘了。“怎么不回家?"厉远靠得很近,呼吸间狭着笑意问她。这样的距离让安姒有点不舒服,她想挪开一点,却发现没有手杖帮助的话,她很难用一个好看的姿势挪动。可撑着手杖站起来,又让她觉得好像是个老太太。这么多年来,安姒觉得她就习惯不太管别人的眼光,可此时此刻,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明明手杖就在手边,可她第一次出现强烈排斥的心理。厉远的长相又冷又野,说起话来张扬狂肆,给人的压迫感很强。坐在他的身边,安姒觉得周围的空气在逐渐稀薄。她为什么不回家?

安姒现在也抓狂地拼命在心里鞭策自己,为什么不、回、家!早知道现在要被这个魔王看着审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安姒吸了吸气,尽可能地让演技不那么拙劣,目光落向不知名的远处:“我想玩一会儿,散散心。”

“在这玩?”

“啊?啊、在这。”

厉远眯了眯眼,唇角一弯,笑出声:“你在玩什么?”“……“真想把他打死。

警察局干嘛放这样的人出来啊。

安姒长睫低垂,不说话。

厉远还在逗她:“说啊,玩什么呢?”

安姒被问烦了,把心一横,侧眸看他:“要你管啊。”明明是生气的话,被她细软的嗓子一说,听起来倒像是跟他撒娇。厉远笑了笑,语气痞坏痞坏地:“我还以为你关心我,在警察局门口守着我。”

“怎么可能!"安姒焦急否认,脸颊染上绯红。“不是关心我?”

安姒脸憋得通红:“肯定不是。”

手机突然振动,安姒目光一瞥,孙直照。

连老天爷都不帮她。

“你们系主任的电话,你不接?"厉远扬了扬眉。模样看着很欠扁。

“你干嘛偷看别人手机啊。"安姒急得真想打他,手机却一直震动,如同烫手的山芋。

一直到被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后,电话又重新打来。厉远忍不住笑,“你干嘛不接,要不我帮你接?“说着就想来抓她手机。他是强盗吗?

安姒气得抓着他的胳膊,接起电话,还不忘瞪他一眼。只要等下电话里她注意措辞,厉远不会听出来电话的内容。然后再胡谄一个理由,比如让她赶教案之类的,就能糊弄过去。安姒做好了心心理建设,滑开接通键。

可当免提音从听筒那传来的时候,安姒的心彻底死了。接电话时候,为了挡住厉远,她不小心按到了外放。“安老师你别担心了,小厉总已经没事了。”安姒飞速地看了一眼差点没笑成脑瘫的厉远,迅速把外放关掉,把手机贴着耳朵接听。

不过后来孙直照电话里说了什么,她都没怎么听得进去。例行地感谢之后,安姒挂掉了电话。

厉远已经笑得不能自抑,半响才控制好,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个十足的混账。

“关心老子就关心老子呗。”

“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又不会误会你喜欢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刚才警察叔叔在里面没这么教你吗?”末了,厉远还朝安姒摇了摇被她抓过的手腕:“还有,别随随便便就碰老子的身体。”

安姒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他怎么,好不要脸啊!

安媛今天一整天都不顺。

先是被几个大佬灌酒灌到快吐,后是被几个同来的舞蹈室小姐妹背刺。她到底哪里不如她们,论长相、论姿色、论学历,比她们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安媛唯一比不过她们的,就是不如她们有钱。想当年,她安媛也住过高级小洋房的。

挂了安姒的电话,安媛更烦了,现在半途回去给大佬们留下的印象不好不说,那几个贱女人还以为她怕了,临阵逃脱了呢。不就是个爱马仕的包吗?有什么了不起。

等她搞定商策,让她注资进来,舞蹈室就能在杭城开4个分店,就能让她再过上以前富裕的日子。

安媛的舞蹈室跟普通的舞蹈有点不同,面向高端消费群体,来的顾客不是千金就是名媛,就算年长的一些的也都是豪门富太太。尽管现在只是在杭城老城区有一家店面,但是安媛脑子好使,早早地埋线,把这群名媛小姐富太太们伺候得惬意舒坦。

人脉这条网,她早就撒下了。

要不然今天怎么能来商策这个局。

安媛气呼呼地冲进卫生间,决定补个妆回去,今晚势必要跟那群女人厮杀三百回合!

“你知道吗?赵冰柠告白被拒了,这一个月都没参加任何社交,听说被伤到了。”

“赵冰柠?游泳馆那个吗?不是说是京圈名媛吗?她还有拿不下的人?”人还没来得及关好单间的门,隔壁就传来八卦声。安媛听得出来这两人是谁,一个就是她们舞蹈室的拉丁舞老师孙冉,另一个肖丽丽,刚才的酒局上她头一次见。

“就是那个,"孙冉一边洗手一边摇头,“我要不是看到你发的合影照片,我都不相信,那个真是赵冰柠。”

“就是她啊。"肖丽丽又翻出了手机里的相片,“那天大家就叫她柠柠,全都很怕她的样子。全程有她在,谁能没能靠近远哥。我本来还想鼓起勇气上的,结果她们说赵冰柠我惹不起。”

“那你还真是惹不起,幸亏你那天忍着了。"孙冉看着照片,感慨,“其实我真的能懂,为什么赵冰柠愿意自降身段,去讨好厉远。”孙冉啧了一声:“厉远是真帅啊。”

相片是在GL游泳馆拍的,一群湿发美人鱼围在厉远旁边,肖丽丽只拍到半张脸,当时回来跟孙冉嚎了半天。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钱,离厉远最近的距离还隔着两米。累死累活游了一早晨,厉远都没发现有她这个人。

安媛在单间门里听着,越听后背越发凉。

她们现在说的GL游泳馆……是她去的那个GL吗?那肖丽丽那天看到她了吗?后来、她那么丢人!如果看见了,刚才在酒局上她怎么装不认识她?难道是等着时机给她挖坑,让她难堪?

安媛心脏扑扑直跳,手指尖发颤。

“你还别说,"肖丽丽捂嘴笑,“我忘了跟你说了,听说那天有个瘸子跑去游泳馆跟厉远表白了。怎么有这种胆的!笑死我了。”安媛两眼发黑,感觉快要站不住了,抓着扶手把支撑着。“瘸子?"孙冉也很诧异,“你看见了?”肖丽丽摇头:“我要是看到了就好了呢,后来听那天去的小姐妹传的。但是事情千真万确,齐楠哥看到的。真有意思,这年头瘸子为爱是真拼啊。”孙冉啧嘴:“我现在有点心疼厉远了,长得太帅也不好,连瘸子都要告白他。”

孙冉和肖丽丽边笑边挽着胳膊离开,谈话声渐行渐远,安媛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在洗手间了,才敢出来。

安媛捂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没有贸然去告白,不然下场就跟赵冰柠一样,沦为别人笑柄了。

现在再笑她都不怕,那天在游泳馆的女人,是个瘸子,不会有人想到她头上。

安媛对着镜子新拍了一堆粉,认认真真重新补好妆,状态已经又调整好了。如果赵冰柠都搞不定厉远,那这个男人就不能碰了,八成是快谁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商策也不错啊,年纪大了点,但是也挺帅的。安媛对着镜补了补口红,调整表情,重新燃起希望,最后打开龙头洗干净手。

抽了张纸擦干,纸球一个抛物弧度被她投进纸篓里。其实帅不帅安媛无所谓,有钱有势才是最重要的。没钱的帅哥,哪怕帅上天去,也跟废纸篓里的纸没有分毫区别。大

疾驰的路上,车轮胎贴着地面摩擦出滋啦的声音。一辆超跑在夜间公路上如疾风掠过,厉远把车开得像火箭,安姒在副驾上不停地锤他。

安姒现在想打死他,然后自己再跳车算了。到底是怎么相信他的鬼话,答应让厉远开车送她回C大宿舍的啊。结果一上车,她就被拉到这里,杭城的高速公路一路朝东开是郊区,跟C大的方向都是反的。

“你停车啊,你这个混蛋!”

厉远开了敞篷,呼啸的风轻而易举地卷走安姒细软的声音。静谧的夜路上,女人的呼喊声显得尤为薄弱。安姒没办法了,握着手里的手杖朝厉远臂上敲,麦色的臂肌上落下红红的几道印子,他仍然无动于衷。

“你不疼吗?“安姒带着哭腔,看神经病似的看他。厉远侧眸嗤了一声,对着敞阔的前路又笑又喊:“老子怕个鬼啊!”安姒觉得他疯了。

她现在身边有个疯子。

一个不怕疼的疯子。

说话间高速公路下行,车子却硬生生没看出来减速的意思,一直冲到了尾端,驶入正常路段。

不待安姒松一口气呢,就遇到一个转弯,车子如疾风之吻,贴合大地,被向外甩出的向心力彻底让她对“头文字D"这种老电影祛魅。从现在开始,她恨所有开快车的男人。

但是其实安姒不知道,厉远今天开得并不算快,根本没有拿出他在赛车场一星半点儿的实力。

但是安姒哪坐过这种车,整个行程下来,发型被吹个稀碎,浑身没有哪一处不发凉。

六月的天,直到车子在路口泊停,她还在打冷颤。厉远那边早就长腿一迈下了车,拉开她的车门,垂眸看向车里一动不动的女人,笑出声:“还不下车?等老子抱你出来?”这是个正常人能说的话吗?

安姒动作几乎机械地解掉安全带,摸索到手杖,撑在地上,一条腿麻木地伸出车子,确定稳了,另一条不太好的右腿才踏了出来。厉远靠在车身上,正在拢火躬身点烟。

没半点扶她一把的迹象。

安姒反而舒了口气,他要是伸手扶她,那才可怕呢。站定身子,抬眸向四周一看。

陌生的街渠一排闪着霓虹灯的店铺,是条颇为繁华的商业街。不是山野村头,荒野抛尸吗?

见安姒一动不动傻在原地,厉远咬着烟,抬眼看她,没忍住笑:“想去偏僻点的地方?”

“不!不要!“安姒着急否认,反应过来他在逗她,视线低垂了下去。都下车了,这地方人也不少,他还怎么再把她骗去更偏僻的地方。再说去偏僻的地方干嘛……

厉远弯下腰,倏地视线跟她平齐,温热的气息瞬间拂在颊边。他轻笑着,语气却坏得狠:“真不去吗?还以为你要到僻静点的地方,亲我。”

这个人能不能原地去死啊。

安姒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都红透了。厉远不逗她了,手一挥指了一处地:“走啊,小爷我带你到′不良夜'潇洒去。”

“不良夜"?

安姒听过这个地方,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还能是干什么的?

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正经啊!

她干嘛要乖乖跟着他去什么“不良夜"玩?厉远长腿往前踱了几步,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女人还站在他车门口,眉头紧皱着,像只受惊小兔子一样的眼神望着他看。厉远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她怎么那么傻啊,想跑的就快点跑啊,还傻傻站在那盯着他看。她不知道自己正巧站在笔直的路灯下,暖黄色的灯色打在她薄荷色的衬衫上,她像一只迷了路的彩蝶。

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眸,一头乌黑松软的发。厉远抿了抿唇,嘴里的烟吐出来一口,他眯着眼睛看向安姒,问她:“你没去过游泳馆吧。”

安姒的眼眶都红了,不知道厉远这时候问这个不着边的问题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要把她带去游泳馆!

羞辱她吗?

安姒咬了咬唇,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我要回C大。“她声音甜,即便带着倔强的音调,还是甜。

甜得让厉远心里攒出一股从没有过的燥劲。“玩一会儿,送你回去。”

安姒不让步:“我要现在就回去。”

厉远漆黑的瞳眸闪了闪,薄唇咧开一抹阴鸷的弧度:“那不行。”为什么不行?

腿长在她身上,她现在要去哪就去哪。

安姒决定不跟他废话了,脚下方向一调,向相反的方向跑。说是跑,但实际是一瘸一拐地走。

她走得急的时候腿就瘸,瘸起来的时候,就很难看。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委屈,被安姒硬压了回去。她现在只想跑快点,管它难看不难看!

然而还没跑两步,眼前的路被一道身影严丝密缝的压住。抬眸,是厉远。

安姒不理他,换个方向,继续想跑,还是被堵住。再换个方向,还是他。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躯像一座,她拼尽全力也翻不过的大山。安姒快崩溃了,紧紧地攥着拳头,仰头眼泪开始如梨花雨一扑簌而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厉远吐了口烟圈,语气慢条斯理地坏:“想报答你。”大

安姒知道,今天不跟他去“不良夜”,就逃不掉。他有一千一万个法子来折磨她。

不就是“不良夜”吗?

行,去。

安姒突然就不哭了,抬手擦了擦眼泪,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神情,寡淡疏冷,不带一丝情绪。

“那走啊,我去。”

厉远愣了下,心想她怎么突然就哭了,突然又不哭了。她哭得让他错愕,等到他刚想开口说算了吧的时候,她又说她去。他好像永远都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这种感受,让厉远十分不爽。

女人要干什么,他太知道了,无非是讨好,谄媚,靠近,然后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比如宠爱、关系和钱。

但是安姒到底要什么呢?

厉远猛吸了两口烟,掐断了烟头。

反正不管她要什么,现在都得先跟着他玩。厉远在前头带着路,安姒静静地跟在他后面,安静得像没有她这个人,连呼吸和脚步声都是轻的。

“不良夜"其实不叫不良夜,是杭城一带特别繁华的商业街。这里汇聚的乐子多,消费高,吸引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小姐们,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场所。

“不良夜”是圈子里喊出来的称呼。

从进大门起,这里的富丽堂皇装潢就与安姒原本的生活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的隔离带。

她就好像被王子带进不属于他世界的灰姑娘一样,在这里格格不入,分外惹眼。

连她身上的衣服都与这里的环境不相称,反倒是厉远那身花衬衫,到了这里却与周遭氛围浑然融为一体。

厉远常来这,身份显贵,没人不认识。

他来了以后的消费不用及时结清,都是按年计算、最后一笔勾在厉家的账面上。

金牌服务生极有眼力地,挂着职业性热情微笑颔首喊:“远少。”一路上这种呼声不断,厉远极为自然地享受着一路的注目礼,手里夹着根烟,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没有分毫局促感,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安姒因职业原因,免不了需要在人前讲话的场合,理应不怯场,可这么一路跟着走来,她额上冷汗直冒。

厉远在这太有名了,就没有人不认识他,安姒现在跟在他身后,就像被一个巨大的灯带跟照,走到哪亮到哪,无处遁形。谁不知道"峰海集团"的小厉少啊。

在“不良夜"就是最大的金主,不含糊的说,把他一个人伺候好了,就够“不良夜"所有人吃饭的。

没人敢怠慢他分毫。

尽管人人都对安姒好奇,但是谁也不敢把好奇摆在明面上。女人一身淡绿色的衬衫,牛仔裤,一双平底帆布鞋,但这身装束在“不良夜"几年也见不到一会。

她居然一点妆都没化,整张脸素静朝天,人虽然不丑,蕙质兰心的气质很出挑,但是在“不良夜”这种美艳如云的地方,又实属平平无奇。更要紧的是,这女人走路的时候一直拄着根素银手杖。先前还以为那根手杖是饰物,但是她走了几步就不难让人看出来,行动是需要依仗手杖帮助的。但是谁都不敢把心里排山倒海的疑问显出来,不仅如此,更生怕自己一个眼神没藏住,暴露出来,惹恼了远少。

可安姒早就察觉出来了。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别人看她稀奇的目光,那种好奇的、同情的乃至嘲讽的眼神,她都不在乎了。可这里的人太反常,一个个故意避开眼神不去看她,甚至打招呼的时候低着头,故意错开她的目光。好像她跟平常人没两样,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同。但恰恰如此,每一个举动都在提醒安姒同一件事:你是个瘸子,为什么能跟他们高高在上的远少站在一块。

安姒心里明白,厉远不好惹,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但安姒知道他就是头披着羊皮的野狼。

“投资嘉”的那群学生们,还真以为他脾气好呢。可是,孙直照都拒绝不了的人,能好到哪去?所有的人和事都向安姒释放着一个信息:惹恼了厉远,没好果子吃,他能让她在C大当不成老师,兴许还能让她在整个杭城都混不下去。“忍”是安姒现在唯一需要做到的。

安姒吸了吸气,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今天不到最后一步,她都忍。可是下一秒眼前呈现的场景,让她着实又是一愣。厉远往门前一站,两名服务生动作麻利地开门,随后就跟进来两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开桌铺球。

屋里的冷气是一直开着的,尽管没人来打球,但是室内设施一直源源不断供应,像是为了随时恭候某人的到来。

这是厉远在"小良夜”包下的私人台球室,但他不常来玩,一年顶多一两次。台球室常年空着,但是又好像是常年客满盈贯。这一刻安姒不得不唏嘘,金钱带来的差距。厉远进门就往舒软的真皮沙发上一躺,接了一个电话,他嘴里咬着烟,时不时抬手弹一下烟灰。

安姒看得很不真实,厉远现在的模样是一个十足的太子爷,跟在C大玩世不恭混世小痞子的样子全然不同。她为什么居然会觉得,此刻的厉远举手投足间有种血脉里自带的矜贵之气。

明明他还是一样的懒散,到哪都没个正行,歪歪斜斜躺在沙发上,明明他还是一样地吞云吐雾,嘴角勾着痞痞坏坏的话,低声骂着不入耳的脏话。安姒抬手摸了摸眉心,她到底是哪根筋出的差错,居然把厉远与“矜贵"这么好的词联系在一块?

“不良夜"的另一层楼,正同时上演着一场大型闹剧。陪了大半场酒还什么都没捞着的安媛有点急了,话茬时不时就往她的舞蹈室注资上面引。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拖来的关系,混进今天这场饭局,商策弹了弹烟灰,面色冷俊地看着她。

那个什么舞蹈室注不注资,关他破事。

商策这么多年老江湖了,能看不出来,这女人想找靠山,套他花钱呗。安媛又倒了一杯酒,温柔地举到商策面前:“策哥,我以后的生死就要看您肯不肯高抬贵手了。这一杯我先干了。”换成平时,这会儿是气氛是嗷嗷起哄。

可今儿这场子,冉冉姐攒的,谁敢砸孙冉的局。饭局上剩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吱声,彼此眼神里却都看出一句话:这姑娘怕不是傻吧。

她不知道孙冉是商策什么人吗?

安媛是真不知道。

孙冉是她招来的拉丁舞老师,平时上完课就走,偶尔跟她聊几句,关系就那回事。

这场局,还是她电话里听孙冉提到,耍了个心计才蹭上的。现在甭说是商策这个老狐狸了,在场谁都看出来安媛想要干什么,她刚才那杯酒喝的时候,媚眼就差没直接抛到商策怀里去了。但是孙冉不发话,谁也不敢挑破。

商策吐了口烟,看了看孙冉,对方一脸好看戏的模样,给他递了个眼神。商策唇角扯了扯,自己这个女朋友,还真淘气,把皮球抛给他来踢,恐怕表现不好的话,一会儿得惹公主生气。

商策唇角这么一扯,把安媛的心差点扯飞了出来。那什么,大佬笑了。

终于,来戏了!

安媛决定,今天生死成败在此一局,错过了这次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跟商策这样的人物坐在一起吃饭。安媛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这会儿她没直接干了,而是端着酒杯,提脚就往商策那走去。

商策其实也不是不能给钱,这种万把块的钱他压根没放在眼里,安媛找他要是那个数目,也就够他在"小良夜”玩个把次。但商策要花钱,也花给漂亮的女人。

即便没有孙冉在,这个安媛他看不上。

长得算有几分姿色,但是美在皮囊,分毫没有大脑。被这种人惹上了,以后酒局饭场的带在身边,绝对是个尽会惹麻烦跌相的主,他商策还不给人笑死。安媛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条车厘子红的鱼尾磷光裙,上面印着翩然的蝴蝶,在灯下闪着碎光,极为好看。一双笔直的腿在高叉裙摆下若隐若现。跳舞蹈的人天生有一种优雅的气质,再加上脚上那双艳丽的玫瑰色高跟,妩媚又风情。

就在安媛斜斜歪歪要往商策怀里倒的时候,商策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向后轻轻一送,她连同她杯子里的酒,铺洒了满地。大

安姒本以为厉远带她来的地方会不堪入目,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他羞辱她,只要不突破底线,今天就咬牙忍过去。安姒真没想到,会出现在桌球室里。

他们到了没多久,厉远就叫来了朋友,三男两女。厉远玩得花样多,人脉也多,天南地北,不缺一起玩的朋友。

几个人来了以后,看到安姒都是一愣,但都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安姒已经放了一半的心,看来是她把"不良夜”想得太不良了。也许这个地方就是大型的玩城,也有正经项目的。可当安姒悬半天的心刚刚放肚子一放,就看见歪在沙发上的厉远,人提步在朝门外走。

“你,不在这里吗?"安姒下意识问,搭在手杖上的手指蜷了蜷,唇紧咬着。刚问就后悔了,好像显得,她很想他留下来似的。厉远转过身,慢悠悠地开口:“想我留下?”果然。

安姒别过脸去,不看他。

厉远嗤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尾音荡在球室里。“有事叫我。”

候在球室外面的服务生一看厉远又出来了,忙跟了上去:“远少,不玩球了吗?”

边问,边忍不住朝里面看。

刚才谁都在猜,里面那个是厉远带来的女人。可是现在什么意思,他不陪她吗?

厉远摆了摆手:“去东城楼见个朋友,策哥。”服务员一听“策哥”,立刻明白了:“远少,商先生他们的房间在东城楼罄叶阁。”

厉远"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不太好。

服务员不太明白,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见他脸上挂着笑呢,怎么出来的时候就不高兴了呢。

他守在门外,也没听见他跟里面的女人吵架呀。“那远少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厉远垂眸,看了看沉寂的手机,唇角扯了抹自嘲的笑。觉得他真是疯了,居然在这上面跟一个女的赌气。赌她会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呆得害怕。

会不会求他。

会不会打他的电话。

这样就能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厉远把烟扔了,撂话:“开个spa房。”“另外……“厉远拧了拧眉,“盯着里面的动静。”服务生是个机灵的人,明白这里头的事,也不多问,应声就去安排。厉远一个人往东城楼罄叶阁那边走,越走火气就越大。手机跟死了似的。

什么玩意破手机!

就不知道服个软撒个娇吗?

是个女人都会撒娇,为什么她不会!

厉远步子大,速度快,很快就到了罄叶阁门口。一廊3厅,商策他们在罄叶阁西霜室内。

服务员一看是远爷来了,挂着职业型笑脸迎上去,却愣没敢吱声。远爷这脸色不对劲啊。

“老策,喝一杯!”

厉远门一堆,声音洪亮,把西霜室的人着实吓了一跳。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厉远,就算没见过真人,也久仰大名了。西霜室的好几个看清楚来人之后,眼睛都晶晶亮。肖丽丽更是直戳孙冉胳膊,激动得差点原地打转了!刚才商策打了个电话,话里面听着像是一会儿有个朋友要来,但是谁也没想到是厉远呀!

厉远心烦着呢,进门谁也没看,就瞅见桌上竖着瓶红酒,咔咔倒了半杯,仰头灌了下去。

“软欺歙,你驴啊!"商策急得差点去抢他杯子,“这他妈一瓶多少钱知道吗?”

一桌人也都看呆了,远爷那一口下去得五位数,真是大红票子被他眶咂拿来当水喝。

厉远今天没那兴致跟商策贫,一杯酒下肚,又从商策口袋里抽了根雪茄,叼在嘴里。

商策骂了声脏话:“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完了以后他站起来,给厉远点了根烟。

太子爷一身火气总算散下来些。

商策看着想笑,手往厉远肩上一搭:“谁这么大本事,把你给惹刺毛了?”厉远也不接话,就一口一口抽烟。

商策的雪茄是俄罗斯带的,劲大得很,被他那么个抽法,也不嫌呛。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型的太子爷,头一回这么沉默,气压低得空气都快冻住了。

他不开腔,一桌人没一个敢吱声的,也就商策还能跟他开着玩笑。“来,给你看个乐呵的,这妹子,当着你嫂子面勾搭我。“商策手往前头一指,安媛人僵在那动都不敢动。

刚才孙冉发了话,没她发声,她不许起来。“敢起来,杭城让你混不下。”

所有人的视线重新聚焦到安媛那里。

她现在妆已经哭花了,漂亮的蝴蝶磷光裙上沾着红酒污渍,人以一种卑微的姿势半跪半坐在地上。

安媛人已经绝望了,怎么想也想不到她手下的一个舞蹈老师,怎么就变成了商策女朋友了呢?

要知道是这个关系,给她几个胆也不敢这样干啊。厉远顺着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一个乱糟糟的女人,披头散发,脸上顶着鬼一样的妆。

抽了口雪茄,啧了一声:“你这玩的什么新花样。”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