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被软禁
惠慈宫里一片混乱,人仰马翻。
林苡与张云皋进门时,一个宫女正着急忙慌的出去找太医,却时运不济,撞到了林苡肩头上。
林苡嘶了一声,张云皋下意识问候道:“无碍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林苡不想多生事端,将众人对太后的注视转到自个儿身上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道:“无碍,咱们进去吧。”
张云皋迈大了几步,走在林苡前面,将来来往往又不长眼的人挡住。
两人方进去,几股交缠杂乱的药气争前恐后地钻进了两人的鼻腔,呛得两人直直咳嗽。
太医络绎不绝地来往于太后与皇帝跟前。
太后也是林苡和张云皋的长辈”,长辈深陷苦楚,小辈便不能脸上挂笑,于是太子夫妇发挥了他们毕生的演技。
这边,张云皋殷切询问太医,那边,林苡也安慰着命妇们,两人各司其职。
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太后娘娘醒了,屋里瞬间炸开了锅,你一言,她一语的,吵得林苡烦躁不已。
皇帝忽然也孝顺起来,大抵也是怕自己名声不好听吧。
皇帝眼含温热,道:“母后总算是醒了。”
太后悠悠转醒,转醒的头一句竟不是安慰皇帝,而是问道谁是凶手?
“皇帝,若非有人要取哀家性命,哀家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经此一劫。”
皇帝打起了马虎眼:“母后勿急,儿臣早已找到凶手,并加以处决。”
皇帝显然要息事宁人,太后本不是他亲母,又是出身士族的女子,两人多有不对付,当年先皇后驾鹤西去,这太后也没少出力。
就在皇帝与太后剑拔弩张之时,太后的一位贴身嬷嬷过来了。
“陛下,娘娘,婢子见此宫女着急忙慌,必定有鬼,婢子便先行将她绑了过来。
两个侍卫架着一个宫女进来了。
宫女怕极了,路过林苡身旁时,林苡耸了耸鼻子,屏住了呼吸,张云皋脸上也不好看,夫妇两个瞅看过去,宫女裙子上水迹淋淋。
宫女吓尿了。
她被扔到皇帝面前,皇帝问她:“你为何在窗边观望?”
宫女只晓得磕头:“婢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鲜血染满了宫女的俊脸,可她依旧以头抢地。
林苡心如油煎:她别得说我指使她干的,毕竟我先前刚被太后和康贵妃一阵指桑骂槐,我要是报复太后,到也说得过去。
也不知道是林苡倒霉还是怎么的,那宫女颤颤巍巍道:“是……是太子妃娘娘指使的。”
林苡深吸一口气,不急不慢的问她:“太后娘娘是本宫祖母,本宫为何要害自己的祖母?”
宫女道:“此前堂上,太后娘娘不过是与康贵妃娘娘谈论过几句那位姓林的宫女,太子妃娘娘不乐意了,便出门去,太子妃娘娘一出去,便找上婢子,要报复太后娘娘和康贵妃娘娘。”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林苡冷笑一声:“你姓甚名谁,本宫一概不知,哪里就这么巧,一出门就找到了你?”
“且太后娘娘与康贵妃娘娘谈起这一桩事来,无非是临时起意,本宫入宫前早已搜身,除却衣冠金玉一无所有,难不成是本宫求了仙,问了卜,得了通天神力,竟能未卜先知,提前藏好毒药?”
一时之间,满屋缄默。
林苡乘胜追击,道:“诸位若是不信,大可拿了搜身之女一问。”
太后终于开了尊口:“皇帝,云皋是哀家最宠爱的孙辈,切莫冤枉了云皋的老婆。”
言下之意,就是顺着林苡的意思来,将搜身的宫女带来。
康贵妃心里乐开了花:要是人过去,看见那女子死了,不就死无对证了,到时再将罪过推到林苡头上,便皆大欢喜了。
张云皋心中百般滋味,一边是得罪皇帝太后,一边是自己的妻子受气。
不久,去领任务的灵芝回来了,不过回来的只有她一人。
灵芝道:“陛下,太后娘娘,娘娘,那人死了。”
“莫非有人杀人灭口?”
林苡心中焦灼不堪:怎么就死了?!康贵妃见我没嫁她儿子,没给她儿子钱花,又怕林家的钱成了张云皋的助力,一而再再而三的置我与死地,只是康贵妃把我想简单了。
只见林苡笑笑说道:“灵芝,你可看清了,她真死了?”
灵芝欠欠身:“回太子妃娘娘话,已死无疑。”
翛而,林苡砰地跪下,屋里响起沉闷的磕碰声。
林苡道:“父皇,儿媳先前遭人陷害,儿媳的确是百口莫辩,可眼下儿媳立于殿内,儿媳侍女也不得外出,这人还是死了,可见有人大胆妄为,竟敢在父皇眼下行凶。
“父皇是天下之主,此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其心可诛呀。”
皇帝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疏远态度,还是那句话,针不扎了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他不想管,那林苡便当众提起来,让他的颜面受损,他颜面受损了,此事才不肯轻易揭过。
康贵妃装模作样的过来扶起林苡:“快起来好孩子。”
说罢,康贵妃斜睨那宫女,对外道:“拖出去,改日再提。”
看来,康贵妃是要保她了。
宫女发了疯似的,手脚并用地爬到康贵妃身侧,额头的血迹顺着脸颊滑落,她沾满血腥气的双手拽上了康贵妃的裙摆:
“娘娘,婢子还知道,还知道太子妃娘娘去了看了太后娘娘养的栀子花,那花厅里还有一男子,定然是那男子给太子妃娘娘的毒,一定是他!”
张云皋忍不可忍,怒道:“诬陷太子妃,该当何罪!”
康贵妃忆起张云霄好似出去一趟,心中打鼓:那人不会是霄儿吧?可霄儿不是说了出宫去理赋税了吗?怎的去了花厅?
如今正是严惩赋税一事,康家素来昧下不少,只是近来多有遮掩,若是教皇帝知晓了,依着皇帝恨不得夷康家满族的恨意,霄儿哪里还有活路啊!
皇帝也是叫这里吵得头疼,于是一句话结束了这场闹剧:“够了,太子妃身子不济,先行回府疗养,云皋,还不将你妻子送回府。”
柿子要挑软的捏,皇帝与康氏十分紧张,彼此之间不敢轻易动武,这场闹剧,只能是林家败了。
张云皋五指并拢,手握成拳,心中恨恨不已,可他不能顶撞皇帝,留下一个顶撞君父的罪名任旁人嘲笑,他……还要得到那个至尊无上的位置。
张云皋不咸不淡地躬身行礼,恭敬道:”儿臣携拙荆先行退下。”
林苡恨不得离这里远远儿的,走就走,软禁就软禁,他们都是狗屁,为了一个位子,你挣我抢!偏偏还有个个位高权重,她都担待不起,…………她想林父,想林母了。
信王府
张云霄忙得焦头烂额,不为其他,正是康氏赋税上出了岔子。
信王作为康氏唯一可以夺嫡的外甥,可以延续康氏荣光的孩子,康氏为了拉进两者关系,特意将十之一二的赋税转与信王,让他暂收税务,可今日,这份税,出了漏子。
他厉声质问赤狐,道:“你不是舅舅养出来的死侍吗?怎么?今天谁偷了我的赋税印章都不晓得?”
他一拊案:“去查,本王要知道到底是谁假借本王的名义偷拿了税收!眼下正是严查之时,这不是要本王的命吗!”
“对了,着重查张云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张云霄因为查不出眉目而日渐暴躁,张云皋也因为林苡伤心而日日寡欢。
林苡开始称病,不愿意出院子了,她口头说是不能过了病气给夫君,可张云皋知道,她这是在斥责他的冷心。
林苡不肯出门。
残刃出了个好法子:“殿下,娘娘爱慕殿下,若是殿下带一个女人回来,娘娘便会吃味出来了。”
张云皋森然道:“我要的是让我老婆爱上我,不是踹了我!”
残刃悻悻地住口了。
林苡不出门,心急如焚的张云皋主动出击了。
他踌躇地敲响了林苡的房门,深呼吸了好几回,才道:“……林苡,我能进去吗?”
屋里没有回音。
过了许久,张云皋重新开口:“林苡,我能进屋吗?”
屋里还是静得落针可闻。
张云皋此前便挥退了下人,没了这层惹人议论的顾虑,他也不再拘着,后背倚在了林苡的屋门,坐在了门口:要不我告林苡一声,我真心爱她?还是算了吧,她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中权势,说出来也是招笑话,罢了,往后再提,往后再提。
林苡哭的眼睛都肿了。
她就不明白了,老天难道是看她不顺眼吗?要是看她不顺眼的话,又为何让她穿越来南楚,又遇见先前的父母;可若是看她顺眼,她又被迫跟张云皋联手,受尽委屈。
……她明明只是想活着,和父母待在一处,享天伦之乐而已,这么就事与愿违了呢,她不明白。
春醒劝道:“姑娘,要不邀老爷夫人过太子府吧?”
林苡蒙在了被子里,一根头发丝也不肯露在外面,被子里面转来了呜咽的哭声:“别,别让爹爹娘亲过来,他们来了也无能为力,只是平添伤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