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第26章笨蛋
惊月楼,偏古风的包间设计多了几分雅气,四周博山炉中燃着香,让人心静。侍应生逐一将佳肴端上桌摆好,又轻手轻脚的退出去。随着门被关上,屋内更安静了。
只是靳佑的脸色从始至终都不大好。人虽然来了,但更像是一秒都不愿意多耽搁,直截了当的问:“到底什么事能让靳大少爷给我一周发二十条消息,说吧。”
说话间解锁手机屏幕,看见了程徽刚发来的消息,她说自己没醉,但周围太吵了,不方便打电话。
一准是去了酒吧!
靳佑回消息:【地址给我,等会儿我去接你。】不到一分钟,程徽就干脆利落的把地址发给了他。坐在一旁的靳承看着他把手机屏幕熄灭,才说:“我想知道我从北川回来的那天晚上,你跟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你是我亲弟弟,他是我父亲,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可以?”
许是这么长时间都没能问出关于那天的事情,一向好脾气的靳承,此刻说话难免急了些。
就连靳佑都觉得新奇,盯着他看了两秒,眼神耐人寻味,却也只是笑笑没反驳,但也没接话。
转过头,拿起筷子开始享受美食。
靳承见状又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
“到底是什么事?”
“我跟他之间的事。”
句句有回应,却句句都是废话。
他就是不肯说!
靳承不禁想到程徽的那句话,喃喃一句:“看来你们都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指尖蜷起,虚握着拳头。
即便生气这些人都瞒着他,可也仅仅用一分钟后,又将浮起的怒火压了下去,耐心劝说:“阿佑,你不方便跟我说的事情,至少也该跟小徽说。你不能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疯的。”
意料之外的劝说,却令靳佑蓦然一怔。
咂摸出这其中的言外之意,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靳承,语调慵懒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跟她说?”
这下反倒问住了靳承。
他避开靳佑凌厉的目光,佯装镇定:“猜的。”这话能骗得过靳佑就怪了!
“你是不是见过程徽?”
靳佑敏感的猜了出来,近几日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来,他忽地想到上周末,“松园路的咖啡厅,她见的人是你,你想从她嘴里问出来靳家的事情。是吗?靳承头一次觉得,靳佑和程徽般配。
都一样的聪明!
他不说话,但沉默就是回答。
靳佑脸色一沉,可又不禁暗自松口气,“幸好我没跟她说靳家的事,要不然你可能还真能从她嘴里问出来。”
这话说的靳承更心虚了。
他是没从程徽嘴里问出来靳家的事情,可是程徽从他嘴里问出来了。那简直就是个机灵鬼!
包间内又一次陷入沉默。
靳佑看着靳承做贼心虚的模样,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脑子里浮现出程徽那天从咖啡厅出来时的一幕一一
她一句句的骂他骗子,但眼神又像是在心疼他。倒像是知道了什么大事。
“你跟她说什么了?"靳佑眼底森寒。
见事情瞒不住,靳承迎上他的目光,谈判式的口吻说:“你先跟我说那天的事情,我就告诉你,我跟小徽说了什么事。”原以为能借此事逼问出来那天的事情,却没想到,靳佑听后噌的一下起身从生气到失望,他眼神转变只在刹那间!
垂眼望着靳承,靳佑低低的笑了声,眼神中又写满慌张、自嘲。意料之外的反应,靳承看的不解:“难道靳家的事情不能跟小徽说吗?”“能说吗?"靳佑反问,微微泛红的眼眸盯着他,又问一遍:“靳家那些事,能说吗?”
要命的是他瞒了这么多年,却被靳承说出来了!此刻他也顾不得再跟靳承算账,忙问:“你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父母离婚的事情?还是出轨?”
靳承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慌张,像是天都要塌了。可那是程徽,靳家的事情怎么能瞒着她?
“你如果喜欢小徽,就不应该隐瞒她。”
“你懂什么!”
靳佑心心慌的不成样子,无数个念头从脑子里闪过,一时连说话嗓门都大了,“靳家那些事,谁知道了不躲得远远的?你以为程徽不怕这样的靳家吗?不一一应该说是恶心!”
“这么让人恶心的靳家,你以为她知道真相以后,还会跟我在一起吗?”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别说是程徽了,连他想想都觉得恶心。又凭什么要求程徽知道以后能接受真相?
“可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是!她是有权利知道,但不是现在知道!”至少也要等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才会告诉程徽真相,可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靳承打乱了。
靳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只说了父母离婚的事情,是吗?”“算是吧。"靳承迟疑两秒,又说:“亲子鉴定的事情,我只提了一句,但没细说。”
靳佑压着心底里的火,竭力平静的问:“出轨的事情呢?”靳承摇头:“没说。”
幸好,他还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易说出口。
靳佑暗暗松一口气,至少程徽还不清楚全部真相,也就不至于让她觉得恶心。
可莫名的,心里仍是觉得不安……
仿佛这些日子的美梦,隐隐的,裂开一道缝。她是在可怜他吗?
才会在这几天对他这么好。
再也没胃口继续吃下去,靳佑看着面露愧色的靳承,头一次跟他说了软话:“以后,别跟徽徽说靳家的事情,等时机合适我会跟她说的。”“这件事,算我求你。”
他一向只在程徽那低头,从不求别人。
这次依旧是为了程徽。
靳承听他这么说更是觉得愧疚:“抱歉,那天的事情实在是意外,我……我以为她知道。”
看着此刻濒临崩溃边缘的靳佑,清楚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废话,他低声道:“以后我会尽量不见她。”
“不过,你和父亲之间的事情,我还是想知道,无论你们之间现在到了什么程度,我都想尽可能的帮到你。”
但即便靳承说的格外真诚,靳佑还是不领情:“你唯一能帮到我的,就是尽早离开靳家!”
拿起手机,靳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间!
“砰”的一声闷响,门被关上,只剩下靳承还在望着门口,眼神中满是无力。明明是意料之中的拒绝,可还是莫名的难过。手机屏幕亮起,他眸光淡淡的看过去,解锁屏幕。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靳家的事情你插不上手就别管了,让他们自己解决。】盯着那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靳承才回一句:【他是我亲弟弟,我不能不管他。】
大
晚上十一点,鹊枝酒吧门口,进进出出几波人,才总算是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一一
程徽带着五位设计师从酒吧内出来。
好在几人都只是微醺,见时间晚了,就各自打车离开。程徽看着那几人陆续坐车离开后,才掏出手机要给靳佑发消息,却看到他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在鹊枝酒吧门口等你。】
“嘀!”
猝然响起的车鸣声,引的程徽抬眼看去。
车灯正打着双闪,她一眼就看见了。一路小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冻的直打哆嗦,一把拉过靳佑的手,将自己的手贴上去,“帮我暖暖。带着几个设计师出来玩玩,是她一时兴起,刚好下午没刮风,也就没回去换衣服。在酒吧内自然是不觉得冷,出来才察觉夜晚的寒意。他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掌心攥着冰凉的手指,车内空调也开着,不多时,程徽就觉得浑身上下有了暖意,却也直至此刻才察觉到靳佑情绪不对劲的。
不说话,也不笑,难道是生气了?
程徽忽然凑近,昏黄的灯光下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张脸,“怎么了?是因为我今天晚上没有陪你,生气了?”
“没有。”他嗓音平平,更显得奇怪。
太不对劲!
程徽更笃定他有事。
艰难的从副驾驶爬到驾驶座,跨坐在他腿上,背对着光,松散下来的长卷发将车内的灯光挡住,她彻底看不见靳佑的神色,可感觉却来的更真实。“你好像很难过,是谁欺负你了?”
车厢内安静。
靳佑不说话,程徽就耐心十足的哄着他,低头吻了他的额头,又揉了揉他的耳根,“阿佑告诉我好不好?我去帮你报仇。”大掌摁住她乱动的手,靳佑心软的一塌糊涂,可说话却还是藏不住的失落,“你见过靳承,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道了呀!”
程徽两只手都被他攥住,十指相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难过吧?”
说话时挣开一只手,将座椅调整。
靳佑的身子也随着座椅慢慢躺下。
没等他说话,程徽就突然低头亲了下他的喉结,靳佑登时喉结轻轻滚动一番,蓦然吞咽一下,连气息都有些乱了。
蔓延至四肢的难过苦涩,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她亲吻的兴奋。仅仅是微醺的程徽,却也格外主动。
她说:“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说完又低头吻了他的脸颊,趴在他肩窝,齿尖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轻轻磨着他的锁骨。
“……“这种情况,靳佑哪还有心思问别的?察觉到他不说话,程徽又坐直身子,无辜的嗓音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靳佑哪里还顾得上问别的事,只想继续享受她难得的主动,此刻只好撒谎:“没有。”
“快点问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来回答。“相较于靳佑,程徽倒是干脆利落,语气甚至有些急。似乎是嫌弃靳佑磨磨唧唧不肯问,耽误了她的大事。犹豫几秒,靳佑才问,“我父母离婚的时候,并不是想要争抢我,而是只想要靳承,这件事你也知道了,是吗?”
“嗯,知道。”
“那你这几天对我这么热情,是在可怜我吗?"他低低的问了句,像是没什么信心。
车厢内彻底陷入冗长的安静。
她没能爽快的回答,靳佑的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隐隐笃定她大概就是可怜他。
但可怜也好过离开,至少她还在他身边。
他又自问自答:“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了,不用回答。”只要她不回答,他就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程徽才不是在可怜他!可心底里的失落却还是止不住的让人心酸难受,靳佑腾出一只手贴在她后腰,“继续你想做的事吧。”
“阿佑。“她忽地出声,还带着哭腔。
她背对着光,靳佑看不见她的神色,只是听她喊这一声,顿时又觉得一切更不重要了。
就算她是在可怜他,他也认了!
却没想到下一秒程徽忽地说:“我好想抱你。”只这几个字就听的靳佑喉间堵得慌,鼻头也莫名的泛酸。没等他开口,程徽已经慢慢趴在他胸膛上,他手臂自然的环着她的腰肢,空落落的心里此刻被塞的满满当当。
他轻声喃喃着:“不重要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你怎么能这么混蛋!”
程徽又委屈又生气,嘟哝着:“我要是可怜你,怎么会想要碰你?又怎么会想要跟你发生点别的事?阿佑你怎么又混又笨的,还变态。"<1靳佑十分不合时宜的来了句:……你可能只是馋我身子?”正趴在他胸膛上的程徽倏地仰起头,想了又想,说:“有道理,那我们应该分手做炮.友才对啊!”
靳佑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自食恶果了。
但下一秒,程徽又自言自语:“也不行,我怕疼,做炮.友你可能就不会那么心疼我了,至少不会那么在意我的想法。”原来她知道他心疼她!
漆黑一片中,伸出手,才刚摸上她的脸颊,意料之外的摸到她脸上略有点湿。
靳佑手指僵住,“你哭了?”
是因为他问的那些话吗?
他急切解释:“我只是怕你在可怜我,所以才会对我这么热情,可能……可能我不该问这些。”
低头吻上她的发顶,柔声安抚:“以后不会再问了。”程徽整张脸都埋在他胸膛里,吸了吸鼻子,更显得委屈。靳佑不敢再多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良久,闷闷的声音传来:“笨蛋,我只是心疼你。”他是父母都不想要的孩子,可那时候他只有五岁而已,那么小的孩子,却已经懂了父母都不愿意要他的现实。
那么小的他,该有多难过啊。
程徽只是想想就哭的更凶了,“阿佑,这些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早点跟你说一一”
“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猝不及防的暖心话,听的靳佑大脑一片空白,手臂一再收紧,恨不能将人融入体内。片刻后,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一-完了。他这辈子是要彻彻底底的栽在程徽手里了!然而程徽也十分不合时宜的来了句,“有没有很感动?你想不想以身相许?”
靳佑额角一黑:…闭嘴。”
让他沉浸在感动之中多好,被程徽这么一说,彻底感动不起来了。程徽低低的笑了几声,慢慢挪动身子凑近,双手捧着他的脸,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瓮声瓮气的说:“阿佑,好像有点想亲你,怎么办?”果然,喝了酒的程徽最主动!
什么话都敢说,心里那点想法也统统会说出来。靳佑盘算着以后要在家里多备点酒,有事没事两个人就喝点。半响也不见程徽主动来吻他,靳佑直接凑近,就等着她吻上来,“想亲就亲!”
没想到程徽又一把推开他:“我说了的,禁止亲亲,我不要亲你!”喝了酒怎么记性还挺好的?!
靳佑疑惑,“你到底喝没喝酒?”
“喝了!"程徽脱口而出。
为了证明自己是在说实话,又凑近,红唇擦过他的唇角,一本正经的说:“真喝了,不信你尝尝。”
送上门来的,哪有不吻的?
靳佑顺势吻上,扣着她腰肢,容不得她躲闪,一再的加深了这个吻。但程徽从始至终都没有躲,双手搭在他腰间抱着他,趁着间隙说出一句:“阿佑,你这么乖,以后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