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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这秦王虎狼心的,这多好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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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谁说这秦王虎狼心的,这多好心啊!雍城坐落于咸阳以西三百里。

早在周朝时,因西戎势力发展已逐步深入中原,故东迁都邑,封襄公为诸侯,赐岐、丰之地。

襄公因“秦"能驱逐西戎,所以给他封爵封地,使其成为诸侯国。可以说,秦镇守西方游牧民族的使命,由来已久。秦文公时期,关中西域得以控制,待秦德公继位,迁都于雍。自此,一共有十九位秦国君主在此执政,是秦国所有旧都新都之中,使用最久的一座城。①这座城对秦人来说,意义非凡,对秦王更是如此。是故,赢政的亲政大典设立在这里举办。

雍城内河流密布,黔首沿河而居,亭台建筑与宫殿建筑群分布期间,城郊更是诸多离宫别馆。②

蕲年宫不过是其中之一。

还有橐泉宫、来谷宫、竹泉宫、年宫……

诸位秦公所在的宗庙,就坐落于雍城东郊,北部居中为祖庙,左侧为昭庙,右侧为穆庙,中庭有祭祀坑,内有牛羊骸骨。③因祭祀在即,宗庙沿路有重兵把守,为首之人正是王贲,赵闻枭不好过去,只能遥遥望一眼。

她问旁边的卫士:“这祭祀,什么时候开始?”卫士不便说,只让她耐心等等。

更何况,这次大典,除了要在宗庙祭祀,还要到西郊的社稷去,再往西北的雍山血池祭祀,可够折腾的。④

赵闻枭便掏出块肉干叼着,盘腿坐在一旁补补自己的计划表,思索美洲大火降落时的安排,确保不会有什么纰漏。

仔细核算过后,发现自己忘记把泡在烈酒里的棉花掏出来晾干了。她在这件事情上重点圈了圈,尔后把册子往后腰塞去,眯眼看了看流往蕲年宫的一支兵队。

凤眸扫过附近静止不动的士卒,再看那支绕开人走的兵队,难免从中嗅出那么一丝丝鬼祟的味道。

想到历史上今日发生的事情,赵闻枭恍然,也不呆在原地等秦王出场了,背着手有些乐哉地蹦去看热闹。

蕲年宫内。

嬴政已发冠,佩剑。

蒙恬一身戎装,入内在他耳边细语:“王,嫪毐已动。”“那就让他先走动两步,给其他人看清楚。“嬴政张开手,半阖着眼眸,由寺人给自己理顺衣摆和袖摆,“再诱他入内擒获之。”蒙恬应声,行礼退下,带着其他人将行宫附近的口子悄悄堵住,让嫪毐有进无出。

此外,王贲、蒙武与桓齮等人也已经依照商定的计划布好兵卒守卫诸事,牢牢把控着雍城祭祀的三个地方。

秦王亲政,前来朝贺的还有相对交好的齐国,以及不得不表示友好的西戎各部,嫪毐想要彻底避开所有眼线,还是不太可能。没多久,便有人跑去告发,说嫪毐要乱。

嫪毐一看有人跑往蕲年宫去,也知道大事不好,赶紧令兵队吆喝“秦王失德″之类的话,表明自己的意图。

他嘴里喊得正直,手上又拿着太后印信,一时之间,倒是无人敢拦。主要是雍城的卒都在嫪毐手中,庶民想要拦也有心无力。敢拦的蒙恬弟兄俩,因嬴政想要瓮中捉鳖,而不得不且战且退,先把人放进去,让他得意一时。

或许是利欲熏心,又或许是没把嬴政放心上看作对手,嫪毐并没有觉得事情顺利有什么不妥。

他只觉得天都在偏帮他。

如愿进入蕲年宫,嫪毐迅速奔向寝宫,想要拿下秦王,可赢政却不在。秦王一身玄衣赤裳,已登上车驾,往宗庙而去。车驾两侧,卫尉竭和樊於期对视一眼,默默点头致意。室内,章邯跽坐在侧,闻声放下手中竹卷,冲跳进来的嫪毐行礼:“邯,见过长信侯。”

嫪毐脸色剧变:“怎么是你?!”

秦政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是他?"王离与李信从门后现身,一左一右,笑眯眯伸手把门合上,看向戒备的嫪毐,“我等奉王命在此恭候,还请长信侯…赐教。”说到“教"字时,门已“咔哒"一声扣合。少年们脸上笑意一收,扑将上去。

赵闻枭在外围听到行宫内一片刀戈声,用力扯断肉干,看向身旁的卫士:“秦文正那厮,不会有事吧?”

任务奖励还没着落,他可不能死。

卫士一板一眼道:“他在,王在,卫士在,不会有事。”赵闻枭”

他是不是多说两个字会死。

话痨实在受不了这种锯嘴葫芦,“啧啧"啃着肉干,猫在角落嘀嘀咕咕点评看热闹。

看了一阵,发现这阵仗足够快速,却还不算特别大,嫪毐也很快被蒙恬他们擒获。

经过野训的少年们,爆发力惊人,耐力也数一数二,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在无数次生死关头磨砺出来。并不需要多言,只要看着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们就可以知道彼此打的是什么主意。

哪怕嫪毐带上雍城的县卒及卫卒、官骑、戎翟君公与舍人等诸多人手,也抵不过这群老玩擒贼擒王的少年们。⑤

此战非大战,正是他们最擅长的灵活打野,分化对方再逐个击破的手段,他们用起来简直不要太熟稔。

这场政变在半日不到的时间内,便以嫪毐被捕,戛然而止。赵闻枭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一只斗志昂扬,准备张嘴去啄人的鸭子,一下被捏住细长脖颈。

蒙恬几人将他押出来,看见某个人一脸看热闹的样子,眼皮子猛地一跳:“教官,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去看大典了么。

赵闻枭笑而不语,打量嫪毐几眼,眼神好几次控制不住想走下三路。但是她还是怕眼睛脏,扫过对方身板容貌,满足了好奇心就移开。这长得也没多惊天动地,看来赵姬是纯爱他的功夫了。历史上,嫪毐之乱虽然很快被摆平,但还是到了“战咸阳"的地步,秦王还得令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打嫪毐。⑤这一段历史太经典了,她不想知道都难。

如今不过是帮忙训练出一支特种队伍,改变就那么大?这样的话,那蒙恬他们成名的时间,岂不是可以提前很多?赵闻枭思考的方向歪了一下:听闻除了吕不韦之外,秦王在朝堂上还有华阳太后的楚系势力压制,如果这群少年成名太早,会不会很快就被打压下去。历史上,到底是蒙恬他们不想,还是嬴政没让他们太早露头呢?“你们秦王,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赵闻枭拍了拍卫士的肩膀,“走,去看看他的亲政大典。”

前往宗庙的路上。

吕不韦、昌平君和昌文君都随侍在侧。

朝堂上的大臣基本齐聚,穿上祭祀的服饰在宗庙有序排开,等着秦王的到来。

卫尉竭和樊於期领兵守在两侧,目不斜视。赵闻枭在郊外奔走追赶大典,卫士险些被她甩脱,没能跟上去。“啧啧。"她停下,等人追上来时,拉着对方胳膊拖着跑,“兄弟,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卫士…”

是恶评,他不想听。

赶回高处看肃穆祭祀,赵闻枭帮忙拍了拍呛风干呕的卫士后背,感叹道:“秦王还挺淡定,那边都搞宫变了,他还是脸不变色地继续大典。”卫士咳着断断续续回话:“王、咳咳,自然有、咳、过人之处。”说完,他咳更厉害了。

“行行行,秦王最棒棒的呢,你可别说话了,给自己留口气。“赵闻枭把自己腰上的小竹筒递过去,“喝点水。”

卫士接过:“谢教官。”

赵闻枭“嗯"一声,从后腰掏出小本本,“唰唰"画,偶尔问卫士一些祭祀相关的礼仪什么的。

唔,又是未来能纳入使用的资料。

简直完美。

宗庙与社稷祭祀都一帆风顺,王驾缓缓向西北而去,黑樾樾的秦旗在冷风中招展,犹如一杆杆笔挺的长剑,直指苍穹。铜车华盖辘辘过路,沿途林木将车驾上那道高大的身影遮盖,时隐时现。赵闻枭刚想,这还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下一刻,就有落木滚石从两边落下,冲向王驾!

她预言这么准的吗。

“保护王!”

昌文君和昌平君抽出秦剑,大声呐喊。

卫尉竭和樊於期掌心微微沁汗,也跟着大喊“保护王"之类的话,握着秦剑往嬴政的方向靠近。

赵闻枭离得远,看得不太清楚,只能见到人影晃动。玄衣赤裳的高大影子忽地握剑扬手,有一道闪烁日光的寒芒拉开一线,继而红线喷涌而起,倏忽而落。

滴答一一

长剑滴落浓稠血液,卫尉竭惨叫一声,捂着断手,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王。地上断手,尚且紧握秦剑,剑锋却是向着嬴政。嬴政冷眸看他,对吕不韦、昌平君和昌文君下令:“嫪毐谋逆,从犯竭、樊於期,生擒、死杀不论!”

吕不韦身上热血骤凉,一下涌向头顶,脑子昏昏而头皮冰冷,险些昏死过去,不知人事。

他嫪毐怎么敢!!

昌平君和昌文君已反应过来,赢政这是要将功劳丢他们身上,遂拔剑而起,领卒冲上去。

嬴政回眸,看向呆立的吕不韦,凤眸定定:“相国不动吗?”这一眼,如寒冰兜头罩落。

吕不韦猛地一个激灵,也着人冲杀上去。

秦人碰见军功,就像是饿狼碰到撞死在树下的兔子,哪里有放过的道理。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蜂拥而上,兴奋收割人头。嬴政盯着这乱局,理了理衣摆,重新上车,对驾车者道:“继续走。”然而,这位驾车者显然不如秦王淡定从容,险些没拉住受惊的马匹,让马四散而去。

赢政眉头皱了一下,有些想换掉这位中车府令。这群埋伏刺杀的士卒,见卫尉被王重伤,斗志已经少了一半,只想着逃走。斗志消散的逃兵,完全不堪一击。

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人便将大部分乱臣贼子厮杀,甚至赶上最后一波祭祀。只是可惜,被樊於期逃掉了。

赵闻枭目睹两场闹剧一样的动乱,觉得这群人还是小看了秦王识人用人的能力,也小看了一众人对"王者”的辨识力。须知,能煽动人心倒向的前提,还得现任君王没有任何能耐带着他们升官发财。

可赢政却将功劳送到他们眼皮子底下。

不要的是傻子。

“你们王,心思很深嘛。“赵闻枭拍了拍卫士的肩膀,继续拉着他跟上去看祭祀。

雍山有高台,血池在这时候当然不叫血池,而是祭池。秦王抽出饮血的秦剑,从牲畜的咽喉毫不留情划过,向天地昭示了他们秦人的筋骨,犹如此剑一-饮血铸造而成,不屈不折。卫士解释秦王此举时,胸膛挺起,与有荣焉。赵闻枭表示学到了一一

激励国民的荣誉感与激励士气一样重要。

她在笔记前打了个符号,与其他手段做区分,方便以后整理。天黑之后。

王驾碾过清洗干净的石板,停在蕲年宫。

蒙恬来报,羞愧请罪,说嫪毐门下食客拼死反抗,将人救走。“臣已遣人去追……”

嬴政手一挥:“此事不怪你们,昌平君、昌文君。“他转向两侧的二人,“此事还是交由你们来办,如何?”

两人受令而去。

换过一身日常深衣,嬴政跽坐在堂,发令国中:“倘若有人可以生擒嫪毐,赏钱百万;如果能够杀了他送上尸体,也能得五十万。”至于樊於期……

那是太后一系的人,他才刚亲政,就留到廷议的时候再决断了。对诸臣安排过一众事情,赢政留下蒙恬等人。王翦、王贲和蒙武都有些忧心,反倒是从陇西过来的郡守李崇,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宽慰一二。

气氛一度低迷、沉重又压抑。

群臣散尽,嬴政脸上的冰霜才散,笑着起身,挨个宽慰:“委屈诸卿了。”蒙恬揖礼:“王严重了,我等尚且年少,正是需要历练之际。”“诸卿放心,寡人往后绝不会让尔等位卑而忧。”君臣在这边说着推心置腹的悄悄话,那头的卫士疲惫归来,跟赵闻枭一起走在雍城小道上。

忽地,她脚步顿了顿,看向一个方向。

卫士问她:“怎么了?”

“那谁……“赵闻枭回想了一下,“嫪毐应该没有同卵的双胞胎兄弟吧?”卫士茫然:“啊?”

赵闻枭不需要她回答,她觉得不会有这种巧合。那么一一

蒙恬他们把人抓住之后,又将人放跑了,还是不小心让人跑了?不管怎样,进城时的布告她看过,知道抓住这人有钱,那就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她甩下卫士,绕到乔装后藏头露尾的嫪毐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嗨,赵太后男宠。”

嫪毐:"??”

他心下大骇,并不回头,垂首就想跑。

赵闻枭没给他机会,也没给几个散在四周掩护他的县卒机会,捞起墙角的棍子扫向这群人的膝盖。

“咚咚"几声,夯实的土路上跪下七八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她的动作太快,快得嫪毐他们只感觉膝盖一疼,连旁观者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

对上卫士下意识夹起来的疑惑眉眼,赵闻枭握着棍子转上一圈:“没看清楚?”

她手腕一转,抡着侧转一小圈,长棍从她腰上小转半圈,落回她手中,每个人的肩膀又挨了一下,关节齐齐脱臼。

“这次那么慢,看会了吧?”

卫士…”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郎官们从牛贺州回来,总是像犯人出狱一样兴奋雀跃了…….

此时,昌平君和昌文君正领追兵查到这边来,见卫士眼熟,还愣了一下,以为赢政私下又派人出手了。

尔后一一

赵闻枭便将棍子一横,拦住士卒:“欺,当官的了不起啊,嫪毐是我抓的,你们这是要跟我抢赏钱?”

卫士默默跟昌平君行礼。

昌平君这下可以肯定,对方绝不是赢政所派,于是好声好气解释清楚,留下昌平君跟她沟通,自己继续去追樊於期。“还有一个人没被抓到?“赵闻枭雀跃,搓手,“要不要帮忙,把线索给我,人归你,赏金归我行不行?”

自从修建宫殿,养着几百号人开始,她没有了钱就不行。她跟钱着实难舍难分,对其有着极其可怕的占有欲……昌平君:……”

他瞥了一眼秦王身边卫士,很难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卫士老老实实说:“文正先生说,只要教官不违反秦律,什么都好。”昌平君这才同意此事。

赵闻枭擅追踪,但也不是监控,调一调就知道对方往哪里去了。她拿到樊於期的体貌特征和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顺着地上的痕迹,一直找到第二天午后,才在山间一处荒废的洞穴中,把人刨出来。熬了两天大夜,她困得不行,把人丢给昌平君就趴在马上睡了过去,吓得昌平君还以为她身上有什么看不见的重伤,死掉了,险些就要着人抬去埋了。一觉醒来。

她已抵达离宫门前,对上赢政那背手弯腰觑她的脸。“这你都能睡着,赵闻枭,你做贼去了?”【滴一一】

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任务从“7/12"荣升"7/13”。赵闻枭”

要不是怕任务又加重,她高低要晃晃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进水了。可她不能,只能靠双眼传递能杀人的怨念。嬴政…”

事情太多,把任务给忘记了。

头疼。

赵闻枭幽幽从马上滑下,将目光对准走出来的蒙恬。蒙恬等人:…”

坏了,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看来这野训拉练还是不到位啊,抓到手的人都能给放走,还得我亲自出马抓回来。我看你们,还是去牛贺州多历练几个月比较好。“赵闻枭扫过他们后退一步的脚尖,“咬到嘴里的肥肉都能吐掉,你们还真是好日子过久了。”嬴政脚步一挪,挡在他们面前:“秦王已责备过他们,你又何必……“什么?!“赵闻枭话头一转,愤愤道,“不是我说,这秦王不行啊,你们帮忙立了大功,就算后续没做好,也有功劳的嘛。能避开关键时刻的祸端,怎么就不算有功呢?!”

蒙恬开口挽回一下:“…除了罚,王也有奖钱的。”只是不多而已。

正说着,离宫内有寺人捧着沉甸甸的木箱而来,将数目簿交给赵闻枭:“这是王允诺的赏金。”

赵闻枭嘴唇一抿,打开木箱,对照簿子数钱。哗啦啦、叮叮咚响的钱,有效安抚了她懊恼的情绪,她转头数落嬴政:“秦文正,你看看人家秦王,再看看自己,惭愧不惭愧?”谁说这秦王虎狼心的,这多好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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