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二合一）

第35章第35章（二合一）

相处几日，将敛哪怕没问过白月霁的来历，但也能猜到一部分。修真界的主要势力分为世家和宗门，白月霁大概就是从世家中出来的，家族遭遇灭门，她或许作为种子被人想方设法送走，又或许是好运自己逃了出来。白月霁之前说话的时候，将敛就想过她的天资应该不低，却没想到居然高到这个程度。

悟性在成长中也不难理解，小孩的大脑还未发育完全，可即使如此，她的悟性也甚至超过了许多成人。

将敛对修真界的天才认识不精确，可她上辈子也见过天才。那是在领域里能轻松碾压他人的存在。

将敛微微垂眸，开始整理系统背包中今天刚刚收敛好的野兽尸骨，有用的东西她基本都装进了背包里，她和另外几人说过，她们用不到的就待冬日之后拿出去当掉。

而正好的是，系统商店的兑换功能也会收这些东西。同时奖励的灵石，十个灵石等于一万积分，只是灵石用途太广，将敛之前没有考虑过兑换。

扣除必要留下预防风险的花销后，将敛确定她能拿出的灵石只有五十块，野兽尸骨有用的东西加起来居然能兑换十万积分。但是除了灵石之外，系统奖励的东西是不允许兑换的。哪怕一本功法就价值几十万积分。

将敛先计算了一下自己现有的资产，没有直接兑换，而是关闭了系统界面。黑暗中，她的眼睛亮的惊人。

过了一会,她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你修炼之事，还要等上一些时日，最迟这个冬日过去。”将敛和白月霁讲她启蒙的事，白月霁一听什么琼脂玉液，眼睛顿时就睁大了。

“祖母帮我准备了！”

她掏出自己的储物法器，那是个雕刻成锁的样式的玉佩，但白月霁在其中翻了半天，又沮丧地瘪嘴。

“没有…祖母没给我。”

这样的东西也不可能让小孩自己留用，将敛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用着急，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你要相信你很聪明，短短数月的准备，只是为你日后变强所准备的基石。”

白月霁怔怔地抬头看将敛。

此时将敛挂着温和的笑，又或许没笑，只是唇角浑然天成的弧度，结合着那双能印出她的身影的双眸，让白月霁觉得她在笑。某一刻，将敛的形象从白月霁的所有刻板印象，以及认识的人中脱离，成了一个站在她面前，完全独立的人。

一个可以信赖，可靠的前辈。

过了一会，白月霁又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早晨吃了点肉饼，将敛才带着尽欢宗之人整装待发。今日的气氛比之昨日更为凝重，将敛面带笑意走向前时，视线转到防御阵之外，才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野兽，称为兽潮也不为过。一眼望去，比防御阵内的人数多了十倍不止，虎视眈眈盯着阵内。附庸的二十一人表现得比将敛等人更沉重，而在正式开始之前，将敛面对他们说话。

“保住性命，若有重伤者，可来与我讨要伤药。”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将敛，将敛也仅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转身，手持长刀走向防御阵外。

八道光剑从将敛身后升起，迅速给她开辟了一片算得上安全的真空地带，将敛的长刀在兽群被光剑逼退时一横，转瞬之间收下几头弱小兽类的性命。由此打开缺口，所有人一齐涌出防御阵。

今天杨平春没有出去，他手拿羽扇，站到白月霁身边，一手把玩着羽扇，眼睛“看"着将敛的方向。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羽扇的羽毛会在某一刻脱离骨架漂浮一瞬，很快又归拢收回，浑然一体。

白月霁忙里抽空看了他一眼。

白泽为了表示感谢，昨天忙里抽空还做了个小椅子给她，如今白月霁坐在板凳上手捧法器，看上去像在玩游戏机。

法器的内屏里投射出将敛的模拟形象。

白月霁没见过更厉害的人修习，如她父母长辈那般的人物，修炼是不允许她看的，不是怕她看到，而是她看不了。

在这个世界，修为低的人想要窥探强者的实力，无论是否有意，均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严重者能直接暴毙。但白月霁见过族中哥姐修炼，他们有的也年幼，有的也如将敛这般年纪了。从家族中出来之前，白月霁常听说散修低劣，不成体系，但她在将敛身上看不到这点，对方持刀行动的动作不光规矩，且不失灵巧。与严格训练的家中子弟没什么差距，更甚者，将敛要更快更有魄力。白月霁就着这与认知完全不同的地方纠结了好一会，想起来将敛不是散修，她是一宗之主。

但这个草台班子，与散修又有多少不同？

她没有想明白，可能因为自己所知还太少，所以想不明白，只通过眼睛发现，将敛或许不算弱。

“你运气不错。”

身边响起温和沉稳的嗓音，白月霁没有抬头，她很清楚是杨平春在说话。他实力比旁人强上太多，所以今天将敛让他不要参与战斗，而是在旁为他人护法，这样能避免一些意外发生，保住他人的命。白月霁脸上没什么表情，带着婴儿肥的可爱面庞之上，有和她年龄不符的成熟。

“我族中一千七百二十一人，就连我合体期的祖母，也在我的眼前死于非命，哪里运气不错？”

合体期，已达到修仙者最高的炼虚合道境界，哪怕后面还有渡劫期和大乘期，白月霁的祖母在这个世界，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了。杨平春神色不变，远远看上去，那双略带无神的眼睛似乎含着一丝悲悯。“走投无路之际，遇上了将敛。”

“她的运道与旁人不同，且心性非比寻常。”心性强大的人总要看透且失去什么，有的人丢弃了良知，有的人六亲不认，有的人除却在意的人就变得冷酷无情，而不肯抛弃道德之人总将自己折磨的形似疯魔。

将敛在其中巧取，不冷酷不悲悯，既坚韧又记得自己是谁，她看的很开，所以无论在什么境地总能迅速接受，敢于直面灾难。杨平春来乱葬岗中看到了将敛，便决定加入这个宗门。白月霁抿唇。

她见过杨平春。

对方曾是另一个家族的客卿，因为一双眼睛非比寻常，哪怕修为不算高，年岁也尚浅，也受尽众人尊重，祖母还专门带她去与杨平春见了一面。只不过那时候杨平春的眼睛还是清亮而有神的，似乎能包容世间万物。那时他的修为不高也仅仅是对于那些声名显赫之人来说。一百多岁的半步金丹，本来应该是绝无仅有的天才。然而再次见面，他的眼睛毁了，面容变得老了许多，被人称为杨叔，修为听他们说，已经倒退到开光期。

若非杨平春搭话，拿出那把羽扇，白月霁不会认出他。“你的眼睛，如今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难见光亮，旁的照常。“杨平春说：“他们想夺去我的天赋神通，但既是天赐，又怎能轻易夺走？”

他的眼睛能看到万物运势，不光是人，山川地脉，草木禽兽，皆能看清，只看不清自己。

所以当时在乱葬岗中，杨平春"看"到了将敛。寻常时候，他看不见光亮，却也比真正的盲人更容易识物。白月霁突然有了一点好奇，“那将敛她的运势如何？”杨平春沉吟了下。

“极强，前路与世间联系却空茫，看不清未来。”只隐约与尽欢宗的众人建立了浅薄的联系，这样的联系似乎还在逐渐壮大。防御阵外，将敛是顶住压力最多的一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资质极差，可能是所有人中资质最差的一人，可她却是防御阵外最强的一人，不光要应对兽群，有时还出手帮助身边之人。花深里在找到空隙喘息的时候，往将敛那边看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她怎能这么强？”

当初她还嫌将敛的资质差。

花寻路抽空回她，“我曾听老先生说过，人的天赋并非由灵脉资质决定。“她除却资质，定然在旁的方面，有非比寻常的天赋。”花深里喘息着，试图通过短暂的休息空隙，来恢复一点体力。而前方，将敛的刀用的越发熟练，低阶兽类的攻击方式无非就那几种，熟悉之后，面对实力稍差的兽类，将敛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轻易就能收走其性命她身边逐渐变得空泛许多。

数量最多的，实力低的兽类自觉地绕开将敛，她面对的如今只有实力堪比开光期极以上的兽类。

花深里等人逐渐体力不支，而若是问将敛是否觉得累，她如今也仅能说出一个字，累。

高强度的战斗迅速消耗着人的体力，昨天兽类的数量少，原本也觉得昨天是高强度，可对比起今天，又不算什么了。将敛感觉累，眼前的兽类一只一只又一只不停地换。她一开始还能认出这些野兽的不同，到后来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眼中只有野兽的腹部咽喉，耳中只有野兽爪子在地上摩擦，奔腾而来的声音。战斗中的世界逐渐在将敛眼中变了一个模样。就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在配合她，体内有什么在流动，影影发热。“将敛的动作怎么又变快了？”

白泽一石锤将野兽锤飞，她力气大，换了武器之后颇有种所向披靡的感觉，但同样的也更容易体力不支，所以她休息的次数比旁人多许多。有些踉跄地躲到防御阵内，白泽喘着粗气，被将敛的身影所吸引。只见对方的速度越来越快，且不光只是快，还更加灵巧，有时躲过偷袭的野兽的攻击，只需要略微一侧身。

然后拿刀的手一抬，刹那间刀刃折射出亮眼的雪华，偷袭的野兽就没了性命。

这一刀亮了许多人的眼，正在战斗的人视线不受控制地都往将敛的方向瞥。很快就有人发现，将敛的刀与之前相比有了变化。她挥刀时刀身旁附上了残影，残影落到皮肉身上，竞也让皮肉绽开了一道刀痕。

将敛如今的刀是一个末等法器，看不出多独特的功用，但确实比寻常刀具锋利许多，刀刃划破皮肉之后，也能造成更严重的伤。加上将敛的刀法和干净利落的身手，这一幕竞然充满了凌厉尖锐的美感。有些人回防御阵内休息时感慨一声，“她不会累吗？”身边人也跟着应一声。

“不知道啊，不过可真是厉害。”

所有人中，唯有杨平春表情尚且平静，他的眼睛“看"着将敛所在的方向，唇边勾起隐隐约约的弧度。

将敛的聪明并不是那种智多近妖的聪明，而是能迅速看透最要紧之物，没有犹豫，迅速抓住。

这样的一个人，除了资质拖累修行速度，杨平春甚至想象不到，她的修炼之路还能遇上什么瓶颈。

将敛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退出时，她正与一头堪比融合期实力的兽类战斗。她和其僵持良久，身上负了不少伤，却仍旧没决出胜负，察觉到体力即将消耗殆尽，将敛后退一步。

与早晨相比，周遭变得尤其空旷，其余人不知什么时候都退回了防御阵内。只有白月霁和杨平春在给她护法。

此时将敛退回防御阵内，野兽愤懑不甘地扑到阵上，又被弹反回去，八道光箭突然汇聚，齐指野兽。

下一刻，光箭落下，八道光箭齐齐将野兽捅了个对穿。这一幕十分震撼，随后光箭消散，将敛怔了下，回头看白月霁。小姑娘把法器收起来了，面上的表情淡淡的，随后察觉到将敛的目光，朝她看来，眼中便多了几分光亮。

“将敛。”

将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但没停下，而是直接掠过去，找到椅子，瞬间就瘫坐下去。

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着，这才仰头，长叹一口气。“好累啊。”

她方才不知道进入什么状态里了，精神无比集中，反应快了数倍，她知道定然要抓住这样的状态，然后一不小心就维持得久了一点。若是再晚一点回神，或许她会直接瘫倒在防御阵外也不一定。不过……

将敛的视线往外看去，防御阵外的野兽只剩下寥寥十数只，都看着这边正在犹豫观望，不再展露出饥渴的眼神，也少了许多攻击性，远处没有新的野兽再朝着这边过来。

就算是只凑在旁边蚕食同伴的尸体，也够它们填饱肚子。不过一般不是非必要情况的话，它们是不愿意吃同为捕食者的兽类的肉的。杨平春出了防御阵，带着附庸们往内搬尸体。防御阵内的空间足够大，但上百具兽类尸体摆在眼前，看着也十分壮观。之后的事就没什么要将敛操心的了。

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大部分是兽群的，小部分是自己的。花寻路拿了药来帮她处理，说：“你似乎比之前还要厉害许多。”将敛实战的技能长的特别快，但不是那样明显以天赋见长的快。一如拳法，缀玉能看将敛做两遍之后就打的十分标准，将敛却有个明显不断调试动作的过程。

只是她意识到错误的速度非常快，练习的又足够认真，同样的事情她习惯性下十分的力去学。

然后迅速掌握了基本窍门，又不断调试精进。将敛的拳法怎么练到大成的她说过，但具体的细节，是花寻路看到将敛练习刀法和实战之后补充出来的。

哪怕在与野兽战斗的时候，将敛也不断在考虑着怎样出刀最好，不断调整力道和速度。

躲避时的动作，落脚点，不断调整，从不懈怠，直到找到最佳的方法。没有一个动作是失了分寸顺从本能做出来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大。将敛似乎恢复了点力气，闻言撑起脑袋，面上露出笑意看花寻路，然后挑了挑眉。

“想学吗？”

花寻路摇了摇头，“你的方法不适合我。”没有师父领着，能独自一人找到最佳的动作和方案，这根本不是一个寻常人能做到的。

将敛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们也厉害了不少。”“嗯。”

花寻路给将敛身上的伤口敷上伤药，然后包扎好，通过裸露的皮肤，看到将敛邻近皮肤上的伤痕。

将敛受伤受的不少，但真正影响活动的伤几乎没有。她也不将这样的伤当一回事，照旧活动修炼，战斗。有一件事花寻路不得不承认，哪怕将敛修为低，尽欢宗还压根算不上正经宗门，但在将敛的托举下。

她们姐妹所得到的资源，比进入尽欢宗之后要多得多，甚至生活都好了。以往她们根本没有能让自己自由支配的屋子，也不可能每天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甚至还有多余的功法选择。

将敛当初没问她要不要加入宗门，只是默认用花深里绑住了她。如今花寻路却觉得尽欢宗没什么不好，她很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不止十年。然后看将敛能把尽欢宗带成什么样。

将敛看自己的伤口包扎好了，一个挺身就站起来，对花寻路说：“多谢。花寻路也站起来。

“不必言谢，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略尽绵薄之力而已。”谁知下一刻，将敛却带着几分诧异地看过来，“你为何要报答我？”说完之后将敛才恍然，又露出笑。

“你们答应进入宗门，便已经是报答了，其余无论是功法，亦或是食物资源，只不过是作为尽欢宗弟子，你们应得的。”说完，将敛似乎想到什么，笑意更深了，眼眸弯起，神色中露出几分狡黠。“不过若是以后招收弟子，或许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招收……弟子？”

花寻路有些发愣，这两个词一出来，哪怕没有真正要招收弟子的计划，她却恍然已经看到那个场景。

如今这个不似宗门，只像个临时的聚落的地方，好像建起了亭台楼阁，变得华美且繁荣。

“嗯。"将敛点头，说：“会有这么一天的。”白月霁方才坐在旁边听他们的话，她年岁还小，再成熟也掩盖不了年岁还小的事实。

将敛和花寻路的有些对话对她来讲很新鲜，此时将敛对他们挥了挥手，说要去洗澡。

她的视线从将敛的背影上转移，落到花寻路脸上，只看到对方脸上奇异的光亮。

就好像，无比憧憬着未来。

今天的野兽尸体比昨天多了最起码五倍，工作量更是成倍提升，不过附庸们也有一部分跟着处理，最后结束的时候，倒是比昨天早了不少。战果由将敛统一管理和分配，她将其中三分之一分摊给了附庸们。剩下的部分她问了尽欢宗的几人可有需要的，他们便分别也拿了一些。其余的将敛全都收了起来。

昨日的野兽尸体就能兑换十万积分，今天的将敛拿去看了一下，可以兑换二十多万，不过同样的，她也没有立马兑换，只是放在系统背包里。原本空格很多的背包被挤的有点满满当当，但收获也是极多的。若按照清露的四十九次来计算，明天她应该就能兑换了。不过得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拿出清露，那将敛也需要等到冬天过去，她再去一趟泽明城，佯装购买。

也可以对比一下系统商城和泽明城的物价。若是用灵石买更划算，将敛就去一趟泽明城。打算的很好，但接连两天精疲力尽，昨天将敛还把睡眠时间用来修炼了，回屋躺下的时候，哪怕是她都觉得困倦不堪。和白月霁道了声晚安，将敛往床上一倒，两秒后便陷入了沉睡。周遭变得十分安静的时候，白月霁撑起身子，往将敛那边爬了一点，默默看着将敛的睡颜。

将敛睡着时和平时不一样，反而要更冷淡一些，透着疏离严肃的气质。白月霁看了一会便撇了撇嘴，小声说：“都是装的。”真正轻松悠闲，自在洒脱的人，睡觉是不会皱着眉头的。但说完以后，白月霁费劲地跨过床沿，爬上将敛的床，把将敛的被子抓了一角给自己盖住。

小小的身体也往将敛的方向靠了靠，然后才安心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