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
第37章原谅
第37章
【奖励：盾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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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棉震惊地四处张望。
她又做什么了？
这是阮棉第一次无法理解女主情绪波动的理由，于是她暂时放下了和系统的争吵，发问了。
“统子，我没对女主进行人身攻击，她怎么会产生了情绪波动？”楚玉棠……?
阮棉的法器不仅能测出他的好恶,还能察觉他的情绪？不等楚玉棠反应过来，阮棉便继续苦恼道：“今天圣女的情绪好不稳定，要是再波动3点，我就要晋阶炼虚期了……晋阶是好事啦，可是龙船上渡雷劫不会把船劈翻吧？”
楚玉棠：？？？
阮棉的晋阶与他的情绪有关？
见没有回音，阮棉麻木呼唤：“统子你在吗？说好的秒回呢？你不会又要玩消失！？”
玉简：“……我在。”
与此同时，一只发烫的手忽然从后搭上阮棉的肩膀，另一道略微不同的少年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师姐在这里哭什么？”阮棉：“啊啊啊啊啊！”
在惊恐的尖叫中她条件反射地把玉简往怀里一塞，随后哆哆嗦嗦地回身：“师、师妹……啊不,丹棠，你不要总是突然闪现好不好！”被吓一大跳的阮棉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那是刚刚被气得蓄积的，此刻在她的脸颊上划过一道清晰的痕迹。
“抱歉。”
面前的红衣少年伸出宽大修长的手，轻轻扶住摇摇欲坠的阮棉的手臂，轻声道，
“只是远远听到了师姐的泣音,怕你受了什么欺负，才赶过来。”阮棉一呆。
原来女主情绪波动是因为这个？
“所以，刚刚在玉简里说话的人……"少年微微歪头，好奇道，“就是把师姐弄哭的东西吗？”
阮棉：.?
不是说人？
怎么下一句就成了个东西了？
但事已至此，她只好拼命挂起掩饰的假笑，搪塞道：“啊哈哈……对对，是我的一个朋友，小嘴叭叭得怪气人的。”
少年垂着眸子，纤长的眼睫微颤：“别哭了。为了他不值得。”阮棉连连点头：“我觉得也是！”
“师姐，你的妆哭花了。“少年抬起眸子，忽然微笑起来，“我来帮你补妆，好不好？”
此刻做贼心虚的阮棉让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继续连连点头。然后在被按着坐在梳妆台前的那一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阮棉局促地看着正从柜子里拿出瓶瓶罐罐胭脂水粉的少年。“他"弯着腰，背部的红衣立刻被顶起贴合肌肉与脊椎骨的弧度，精瘦而不失健壮，凌厉而不失流畅，十分漂亮。
让阮棉看得脸红。
她知道这是圣女。
可圣女本就高大，又不知从哪学会了变声，穿起男装来毫无违和感，乍一看，完全就是个英气勃发荷尔蒙爆表的少年。很难让人在脑子里形成“他”是个女孩子的意识啊！在少年那微微粗粝又格外滚烫的指腹按到她脸颊上的一瞬间，阮棉的后悔达到了顶峰。
“师妹，我觉得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阮棉偏过头，把脑袋从少年手里挣开了。
“早上师姐也是这样说的，然后化了个熊猫妆。”少年语带调笑，“届时到了荆州，被人误会是熊猫成精怎么办？云梦宗人可是很爱围观熊猫的。”
阮棉”
可恶。
她万万没想到，化妆虽和画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并非完全相同，很吃对胭脂水粉的理解和熟练度。
恶毒女配那烟熏烈焰红妆，短时间内，她还真化不好。阮棉只好转回头，唯唯诺诺道：“那、那师妹快点。”“你这样子，我不习惯。”
少年的动作微顿。
片刻的安静后，他才轻轻道：“嗯。”
一边给阮棉化妆，楚玉棠一边陷入了沉思。终于转移了阮棉的注意力，把他就是"系统”的事掩饰过去，才来得及细想。回忆起每一次阮棉晋阶的时机…确实都在他心神动摇之后。可这又是何种术法。
楚玉棠眉头微皱，脑中闪过早年他研究的某些歪门邪道。难道……在那术法之下，阮棉与他是共生的么？微光划过楚玉棠的眼眸。
倘若如此，阮棉应当很快会达到与他一样的化神期。也怪不得她晋阶异常迅速，每次渡劫都是化神期的天雷，还是逆天而行之人才会遭遇的九九雷劫。
因为她选择共生的，便是一只逆反了生死伦理、物灵界限，永远不容于世的怪物啊。
轻微的恍然下，楚玉棠手指一顿，把阮棉的眼线涂出了界。他倏然回神，抬起指腹轻轻擦去，然而还未收回手指之时，目光却被阮棉的双眼拉住，无法移开。
少女圆圆的杏眼中，一层浅浅的水光潋滟覆着，血丝爬在她的眼底，彰显主人心情的不平静。
她的目光移向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透出浓浓的不开心。楚玉棠的呼吸微顿，眼睫颤抖的幅度大了些。给阮棉化妆的第一日，他也画歪了眼线。
可那时，她的眼睛是笑着的。
虽然这般模样也可爱。
可是。
她不再笑了。
“师姐，你还在生气么？"少年微哑的嗓音唤回了阮棉的注意力。她终于停止了在心中对狗系统的疯狂蛐蛐，转回目光，回答道：“有一点吧……”
然后，说不下去了。
少年垂着脑袋，近距离地注视着她。
他那极具冲击性的美貌也倏然占满了阮棉的整个视野。就算有面具遮掩一半，也难掩殊色，反而在黑冷面具的映衬下，更显唇红齿白。
救命！
阮棉在心中尖叫。
人在看到太漂亮的东西的时候也是会心脏骤停的！过度的美丽会透出锋利的攻击性。
而异性更不让阮棉感到安全。
“师师师妹你离我远一点！"阮棉猛地后仰，却被宽大的手扶住了后脑勺。“我要给你化妆，怎么远离？"少年笑着露出一排白牙，两颗犬齿锋利，“师姐还是早日习惯我为好。”
阮棉使劲。
阮棉动不了。
她含泪重新坐直了。
怎么感觉圣女穿了男装后，性格也微妙地变了？她没有从前那么温柔了，虽然依旧细心体贴，但往日藏起的轻微顽劣的部分，此刻几乎肆意地显露出来。
难道穿了男装还解除了什么喜欢恶作剧的封印吗！？这种事情不要啊！
“师姐为什么生气，能告诉我么？”
少年捧着她的脸，继续轻轻给她画眼线。他没有放弃刚才的那个话题，颇有些不依不饶。
“唔…“见糊弄不过去，阮棉疯狂头脑风暴，终于组织出了一套不算说谎也不会暴露她拥有系统的心虚的说辞，
“因为，我朋友觉得我太弱小了，做不成事。他还没看到我的努力和能力呢，就先自作主张地否定了我成功的可能……让我很生气。”楚玉棠垂着眸，终于画完了一条完整的眼线，他才轻声道：“弱小？或许是因为那件事太过危险，无论是谁，在庞然大物面前都显得渺小如微尘呢？”所以，既然必须受到伤害，那就让他去替她抗下一切就够了。自她走入他的世界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能顺利完成各种任务，她也很开心，不是么？为什么不能一直开心下去呢?
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
阮棉一愣。
许久后，她才嘟囔道：“那也不能先认输呀。”“既然我想好去做了，我就已经做好为自己负责的准备，是赢是输，都是属于我的结果。”
“这是我的人生，又不是它的人生，它才不会真正关心我想什么呢，又凭什么替我先认输？”
这是她的任务和朋友，又不是系统的任务和朋友，系统才不会和她共情呢！它只会说丧气话打击她，好让她乖乖做原原本本的坑害女主的任务！可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
她好不容易，也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和四处奔走的力气。阮棉咬紧牙关。
她不想再当那个懦弱的、无力的、只会躲在别人身后，除了哭什么也做不到的小病秧子了。
她也有长大的能力和权力，不是么？
她也有想保护的人啊！
既然她已想到了困境的一种解法，既然竭尽全力也能两全，为什么不让她去做？
楚玉棠：…他是为你好。”
阮棉：“可我不觉得好！”
楚玉棠微微闭眼。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心潮的翻涌。
冷静……
不能让心脏跳得太剧烈。
不能让情绪起伏。
否则，她会知道的。
她会发现他的慌不择路。
滚烫的皮囊之下，骤起的灵流缠绕上楚玉棠的心脏、筋脉、无数的血管，将一切的搏动牢牢锁住，使其如往日一般平静。可沸腾的血是锁不住的。
它们在剧痛之中逆流，撑破他的心脉，涌上他的喉头，带来一阵腥甜的血味。
喉结上下一滚，楚玉棠将那心头血咽回腹中。“那么，倘若有一天，你的这位朋友冥顽不化，真的擅自替你做了决定，让你无法完成想做的事，你会原谅他吗？”少年声音发哑，透出些许隐忍。
“当然不原谅了！"阮棉惊了，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原谅这种事？“要是我真的很想要，但因为它而得不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它！”要是系统真的妨碍了她为女主洗刷污名，她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后一定会追着它骂到天涯海角！
楚玉棠”
不原谅。
她说，不会原谅他。
可孤注一掷的后果……
楚玉棠的脑海中，骤然浮现青州城边的海，和他在滔天巨浪上被围困之时的那一回眸。
青州陷落，而他万劫不复。
他曾经不可一世，认为谁都无法击溃他。
可后来他才发现，修真界中，有太多不可凭一人孤勇对抗的东西。天真的代价，或许是泯灭一切的死亡。
或许，阮棉真的可以承受。
或许，她不怕死。
可他怕。
他怕极了。
他无法承受她的离去。
捧着她脸颊的手指微微收紧，阮棉疑惑抬眸，在看清少年的眼睛时，她怔住了。
那里面，涌动着大海一般的悲伤，与宛若和海同重的忍耐。“师姐，你笑一笑，好吗？"少年忽然勾起了殷红柔软的唇角。“不要再生气啦。”
阮棉缓缓睁大了眼。
“师妹，你在流血！”
她惊恐地伸出手，果然在楚玉棠过于艳红的唇边触碰到了滚烫的血液。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吐血？
“为什么不笑呢？"可楚玉棠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他望着她，血色的眸中瞳孔颤抖。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阮棉慌极了：“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讨厌你呀！算了快别说这些了，你到底怎么了？受了内伤？”
“对。我伤心了。“楚玉棠的笑容放大了些，“师姐，这个笑话好笑么？”“你笑一笑，好不好？”
窗外乌云沉沉，春雷隐隐，白日的天光被遮蔽，只在云中闪电蜿蜒而过时骤亮一片。
闪烁的光让楚玉棠眼中血色如红烛明灭，他死死盯着阮棉，眸中的压抑凝成可怕的偏执。
他忘了，过量的束缚是会让人疯掉的。
当一个人连情绪都锁入暗不见光的黑牢，他也会同时失去对自我的感知。他无法发现，他不正常。
雷光在屋中投下比黑夜更浓重的阴影，阮棉身后的黑暗之中，数道带刺的藤蔓一般的海棠花枝缓缓爬起，游向她的背部。走廊之中，秦厉之忽然感受到一股不详的灵压。他遽然一惊，往楚玉棠的房间看去。
在海棠花枝即将缠绕上阮棉脖颈的一刹那。1屋门被猛然踢开，一柄长枪携着刺骨的寒气尖啸着掷下，将阮棉身后的藤蔓尽数冲碎，落地后瞬息凝为冰锥。
秦厉之踏入门中，在看到楚玉棠的少年身形和他对阮棉做出的动作后瞳孔骤缩，他怒喝道："畜生！放开她！”
秦厉之身边的李放声拼命拉住他的胳膊：“诶，冷静，冷静！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自家人不要打自家人啊！”
另一个房间的宋知锋和赵岚山也闻声而起。那是……秦厉之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