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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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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二十四

他放缓了呼吸,凝神听她们二人接下来的对话,她骗了自己什么?只听见她如莺啼般的嗓音传入他耳中:“宝嘉,你说有没有可能,他知道那天晚上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只是把他迷晕了,然后骗他说我们有什么之后,他不会生气。”

傅宝嘉沉吟片刻,笃定地回答:“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陆朝朝小脸一垮,声音哀怨:“那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好内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本来只是想捉章安澜为婿,谁知道他那天跟章安澜在一块还搞错了。”

陆朝朝话音未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寒霜般的话语:“你说什么?”陆朝朝被这一声吓得魂飞魄散,身形一颤,僵在原地不敢回头。好好好,这回是真的完蛋了。

他不是在雅间里待着么,怎么会突然走出来了,而且他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但好像也有好消息,至少不用纠结怎么告诉他了……陆朝朝看了眼傅宝嘉,小声询问:“他看起来脸色怎么样?”傅宝嘉看了眼谢妄,诚实回答:“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陆朝朝”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呵呵呵呵,你怎么出来了?你的手不痛吗?”

她的笑容从来没有这么僵硬过,而面前的谢妄的脸色,的确如傅宝嘉所言,前所未有的难看,一双眼直直盯着她,周遭的空气温度仿佛都低了几度。一道惊雷落下,闪电映在他脸上,衬得他整个人更可怕了。陆朝朝解释道:“你都听见了是吗?好吧,我可以和你解释。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天真的是个意外,我本来是想捉章安澜为婿,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你被迷晕了送进宫里来了,我当时发现搞错了,本来想赶紧把你送回去的,可是那天晚上刚好杨将军当值,你也知道他一向一丝不苟的,我怕解释不清楚,就只好先让你留下来了。

第二天的时候,我看见你,就想到你老是跟我过不去,老是爱说一些很气人的话,我又想到那天在跃龙池的事,我越想就越生气,就想小小的报复你一下…听以我才骗了你。”

她越说,声音越低下去,全然没有底气。

她没把宝嘉说出来,毕竞当下的情形看起来谢妄非常生气,若他日后要报复,还是只报复自己比较好。她是公主,谢妄再怎么报复她,也不能真拿她如何,可宝嘉不同,万一他给宝嘉家中穿小鞋怎么办?谢妄视线钉在她身上,冷冷开口:“公主还真是豁得出去,为了报复我,竞连这种事也可以用来扯谎。”

他从一开始便以为,她不会用这种事骗人,所以未曾怀疑过她,可到头来,她竞然真的在骗他。

陆朝朝继续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会很快就发现的,谁知道你竞然一直相信……

谢妄道:“是,怪臣愚钝。”

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让陆朝朝听着很不舒服,但此刻她确实做得不对,只好垂着脑袋,小声反驳说:“也不能全怪你愚钝,也得怪你以前老爱气我,你要是以前没这么讨厌,我就不会想报复你了。”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说着偷偷瞄了眼谢妄的表情,他的表情还是很难看。

“哦,原来还怪臣从前总惹公主生气。"他声音好像更冷了。陆朝朝眨眨眼,虽然有些心虚,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知道就好,所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吧。不过总而言之,我还是要向你道歉,对不起,谢妄,我不该欺骗你。”谢妄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只从她身侧越过,似乎要下楼。陆朝朝看着他的背影,看了眼窗外的天气,阻拦了一句:“你要走了吗?可是外面还在下大雨,大夫说了你的伤口不能碰水的。要不你等雨停了再走吧?谢妄一步都未曾停下,只留下一句:“公主厌恶臣至此,臣就不碍公主的眼了。”

陆朝朝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下了楼,走到了茶坊门口,而后千山撑开伞,他走入伞下,便消失了。

这会儿的雨比方才小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大。陆朝朝叹了声,侧身看傅宝嘉,“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傅宝嘉摇头:“我也不知道。”

陆朝朝接连叹气,罢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只好且行且看了。谢妄回到谢府后,阴沉着脸将替林娇取的项链给她。林娇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他脸色很是难看,身上还有些湿,胳膊上更是多了一道口子。“怎么了这是?怎么下着这么大雨赶回来了?我又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这胳膊上又是怎么了?”

谢妄一言不发,只是冷着脸往外走。

林娇又气又急,看向他的两个侍从,千山也是个闷葫芦,她问万山:“他这是怎么了?”

万山道:“小的也不知道怎么说。”

林娇急道:“一五一十说!”

万山便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说给林娇:“二公子今日原是替夫人取项链,岂料在芙蓉阁门口遇上了常宁郡主,常宁郡主说有事与二公子说,便和二公子去了茶坊。至于常宁郡主和二公子说了些什么,小的不得而知,只是常宁郡主临走之时似乎哭过。后来,昭阳公主也在那茶坊里,与二公子吵了起来。昭阳公主一气之下要走,却因下雨不得行,只好折返。茶坊里有人发生了争吵,大打出手,混乱之间,有匕首差点刺中昭阳公主,二公子替昭阳公主挡下了那匕首,所以脸膊上才受了伤。之后属下和千山替二公子包扎了伤口,又请了大夫来。昭阳公主与二公子又吵了一架,至于为何争吵,属下不知道。吵完那架,二公子便离开了茶坊回府了。”

林娇没想到这一个上午竞如此曲折,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捋了捋,喃喃自语道:“又是常宁郡主,又是昭阳公主的……她以为谢妄是和昭阳公主吵架所以才脸色难看,想到他的伤口,又问了万山几句,知道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又命府里下人赶紧去炖补汤。“都给他说了,让他哄着让着人家,怎么又跟人家吵架,吵完架自己也不开心。“林娇叹了声。

回到明心堂后,谢妄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他身上衣服湿了些,但他没有立刻去沐浴更衣,他只是脸色阴沉地坐在桌案边。天色仍旧昏沉,书房中没有点灯,晦暗不明的光线里,谢妄兀自坐了许久原来陆朝朝是骗他的,原来他们之间压根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自己的情绪。

这很好,这件事是假的,说明他与陆朝朝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他不用再听她的摆布,做那些他并不想做的事。他不用再对她负责,从此之后可以同她划清界限。

他为此高兴、庆幸、释然,他也为此愤怒,因为他受到了欺骗,只是这些情绪之外,他竞还有一种难言的失望,和隐约的迷惘。他方才……真的很愤怒,他一向是个情绪并不重的人,爹娘和兄长都说他太冷淡了,喜怒哀乐都比常人冷淡许多,更遑论愤怒这种情绪。可是方才他觉得自己快被愤怒烧没了,因为陆朝朝骗了他,陆朝朝用这个欺骗的理由,迫使他学狗叫,迫使他为她端茶递水,捏肩……他为此愤怒,因为这些事都是他从未做过的,他像戴上了屈辱的镣铐,一切都是因为他以为他真的和陆朝朝发生过什么。而现在,她告诉他,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事他本可以不用做。

他当然应该感到愤怒,可是除了这些,好像还有别的愤怒。谢妄觉得心烦意乱,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这些莫名的情绪。他捏了捏眉心,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结束了。雨似乎停了,不知何时停的,窗外的天光又一点点亮起来。林娇端了补汤过来,在书房门口说话:“缜之,我给你炖了些鸡汤。”谢妄整理好情绪,开门。

林娇跨过门槛,将手里的汤碗搁在桌上,观察着谢妄的神情,见他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心下稍安,思忖着开口:“听说你又和昭阳公主吵架了?”听她提及陆朝朝,谢妄脸色当即一沉,冷声道:“母亲,以后不要再提公主了。”

林娇心下一惊:“怎么了?吵得这么严重?吵架嘛,很正常的,今天吵了明天就和好……”

谢妄打断她:“母亲!”

他语气严肃,林娇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

谢妄正色道:“我与公主之间并无任何关系,此前的事,皆是误会。今日公主已经与我说明白了,还望母亲和兄长也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林娇问:“误会是什么意思?”

谢妄道:“就是我与公主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公主仍是清白之身,是我误会了。”

他终究没说是陆朝朝骗了自己。

林娇没想到竞是这样,“啊,那你与公”

谢妄重复了一遍:“我与公主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喜欢公主,公主也不曾喜欢我。还请母亲日后也勿要再提此事,免得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林娇没想到自己到嘴的儿媳妇竞然飞了,还未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已经被谢妄推出门外。

雨又下了两刻钟才停下,陆朝朝和傅宝嘉二人没了再去逛买首饰的心思,待雨停之后便各自散了。

陆朝朝回了宫后,去见崇光帝。

崇光帝搁下手里的政务,见女儿神情沮丧,有些失魂落魄,忙问发生了什么事。陆朝朝想到今天的事,只和崇光帝说了今天谢妄救了自己的事。“父皇,你赏他些什么东西吧。”

崇光帝听罢,后知后觉地心惊:“你没事就好,缜之护驾有功,朕自然该赏赐他。你日后再出宫,还是带上两个侍卫吧,万一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也好保护你。”

陆朝朝嗯了声,没有推辞,她自己今天也是吓到了。崇光帝以为她是吓到了所以才无精打采,让她赶紧回宫休息。陆朝朝和崇光帝告退后,就回了曦光殿。

她撑着下巴,又叹气,本来她以为她告诉谢妄真相的时候应该是趾高气扬的。告诉他,你竟然被我骗了这么久,你这个笨蛋。可现在她一点也没觉得得意,反而感觉心里并不好受。对谢妄舍身相救这件事,她真的觉得很意外。以前也有过一些类似的事,小时候她快要摔倒,谢妄根本连扶都不会扶她一把,只会任由她摔倒,然后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还要说一句很难听的话。上次跃龙池不也是,他直接就躲开了她的手,让她掉进了水里,还生了一场病。可今天,他竞然宁愿自己受伤也帮她挡住了那把匕首。难道是因为今天真的太紧急了?以前那些她都不会伤到?陆朝朝一直到躺在床上,还在为这件事心绪翻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想到今天谢妄手上的伤口,血肉模糊的,虽然谢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但她还是觉得肯定很疼。

唉,明天给他带点伤药吧。陆朝朝翻了个身。夜色幽寂,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还有谢妄。他有些睡不着。

今晚他没有做梦,但还是睡不着。

因为前面的梦,他今日特意让万山点了安神香,安神香的香味飘散在整间卧房里,按说有助于睡眠,可好像没有一点用处。他只好想些什么,自然而然想到陆朝朝。

从前因为他以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所以常做那些旖旎梦境,如今真相大白,以后不会再梦见她了。

谢妄阖眸。

因着心中愧疚,次日陆朝朝特意等在谢妄会经过的路上,带了上好的伤药想给他。

不一会儿,谢妄的身影便出现了。

陆朝朝等着他走近,再开口:“谢妄。”

谢妄脚步一顿,没想到她会出现,他面色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参见公主。”

陆朝朝看见了他的表情,知道他不想看见自己,长话短说:“你的伤还好吗?”

“多谢公主关心。"他语气冷淡。

陆朝朝有些尴尬,让风荷把伤药给他:“这是我从御医那里讨的伤药,给你,应该会好得快一点,也有止痛的效果。”谢妄看了眼那伤药,却没有接。

“公主如此讨厌臣,难保不会再给臣下些毒药。"他这张狗嘴,果然吐不出象牙。

陆朝朝脸色一垮,瞪他一眼:“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恶毒的人吗?我知道我骗你是不对,但是我现在是真心实意希望你的伤快点好的。”她没好气地说完,已经不想给他药了,在心里偷偷骂他,臭谢妄!陆朝朝带着风荷转身:“不要就算了。”

她气呼呼地拎着裙摆往前走了好一段,气不过,又拿起那瓶药扔向谢妄的背影:“对,没错,我就是下了毒药!我毒死你啊!你这个超级大猪头!”陆朝朝骂完,转身就走。

谢妄忽地被药瓶砸在背上,又听见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一时脚步顿住。他回过头,少女已经气鼓鼓地走了,光看背影也能看出她在生气。那瓶药落在他脚边,谢妄目光落在白色的瓷瓶上许久。他从来没觉得她是恶毒的人,甚至于,觉得她连坏人都算不上。相反,他一直认为她底色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有些娇纵脾性,而且不太聪明,所以他没有想过她会用自己的清白欺骗他,只为了报复他,所以他在听说她动手打人的事后,也觉得应当有隐情。

万山见他看着那药瓶,便打算伸手捡起来,被他呵止:“不许捡。”谢妄说罢,提步往前。

万山看了眼那白瓷瓶,这不太好吧,这毕竟是公主赏的东西,就这么扔在这儿啊……

可公子都开了口,他也不能违逆,默默地移开视线,跟上谢妄的步伐。“公子,等等我。”

陆朝朝气得直跺脚,仿佛脚下的地砖是谢妄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她就不该关心他,他分明还是那么讨厌!讨厌死了!正生着气,忽地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是章安澜。

章安澜也看见了她,行礼:“臣参见公主。”他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做官。

陆朝朝又惊又喜:“你怎么在宫里?”

章安澜道:“太后娘娘召臣入宫。”

陆朝朝哦了声,太后召他入宫做什么?她正想着,听见章安澜主动解答。“太后娘娘听闻臣曾在佛寺修过几年佛,故而今日特意召臣入宫探讨佛法。"除此之外,太后又一次问了他,是否愿意尚二公主。他的答案与上次一样,太后似乎有些不悦,让他离开了。

章安澜温柔地看着她,没有告诉她这些。

“原来是这样啊。"陆朝朝知道太后崇尚佛法,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五台山礼佛,“那太后娘娘应该挺喜欢你的。”章安澜笑笑:“臣对佛法并不精通,想必不能讨太后娘娘欢心。”陆朝朝安慰他:“太后娘娘要是不喜欢你,你也别伤心,太后娘娘她也不喜欢我。”

章安澜似乎有些惊讶:“是么?这世上竞然会有人不喜欢公主?”他这话就说得太好听了,陆朝朝唇角翘了翘,心说,可他就不喜欢她啊。想到他有喜欢的人,陆朝朝不禁问起:“上回你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你跟你喜欢的人是怎么认识的呢?”

章安澜脸上的笑意更温柔几分:“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和两个哥哥一起出门,那两个哥哥不大喜欢我,便谁骗我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想要欺负我。就在这个时候,她出现了,她身份比我高贵许多,我那两个哥哥见到她也得恭敬行礼,听她的话,她呵斥了他们,把他们赶走了。我被两个哥哥欺负得鼻青脸肿,甚至脸上也脏兮兮的。她一点也没有嫌弃我,走到我身边,伸手拉我起来,又用帕子把我的脸擦干净。她又带我去放风筝,从那之后,我便一直记着她。”原来是青梅竹马啊,陆朝朝垂下眸子,不禁有些难过。听章安澜的描述,他的心上人似乎是个极好的人,那她就更没什么希望了。她走神之际,听得章安澜唤她:“公主?”陆朝朝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真好,希望你们终成眷属。”章安澜的目光仍是温柔地盯着她:“臣也希望如此。”不远处,去而复返的谢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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