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
第30章同床
楚沐珍能够理解季懋然的崩溃,但季震和陈静不能理解啊。先是季震，见不得季懋然因为作业吼孩子，站起身，推起季懋然的轮椅，把人推离孩子远一些。
“你一个中专生，辅导幼儿园的作业都辅导不好，竞然还凶孩子，出息！”他对着季懋然就是一阵输出，不过幼儿园的作业，耐心辅导就是，竞然凶孩子，要不是仨孩子在，看他不抽他。
他走过去坐桌子旁，把大宝拉怀里，指着课本上的“上"字，放慢语速道“大宝，把舌头卷起来，跟爷爷念上，上学的上。”大宝非常听话，把舌头卷到了嗓子眼，脑子里想的“上"的发音，但发音时候舌头没有伸展开，以至于发出的音成了“啊"的音，而且还因为发音时候,他还往嗓子眼卷舌头，舌尖碰触到了嗓子眼,嗓子眼被这么一刺激,"呕"的一声，他yue了。
季震傻眼了，不就是普普通通念个“上"字吗？他大孙子就给他整了这么一出，他聪明的大孙子哪儿去了，他怀疑他大孙子被调包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向现实低头，“大宝，来看爷爷的舌头。”季震把嘴巴张开，让大宝看着他如何在卷舌时候发出“上"的发音。大宝看了几次，终于发出了“上"的正确发音，季震得意地朝着季懋然挑眉毛，还碍瑟道“教孩子不是靠吼的，要耐心，还要讲究方式方法。”季懋然不吭声，他刚才教了好几遍，也不是没有张开嘴，让大宝看他怎么卷舌头发音，他坐在轮椅上抱臂，幽幽地道“你再让大宝读一读。”季震摸着大宝的小脑袋，特别骄傲地道“大宝，读一读上。”大宝挺起小胸膛，张开小嘴，小奶音清脆地道“丧。”季震就此石化，他刚才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把人给教会了，才过了几分钟，咋又回到了原点。
“大宝，爷爷刚才怎么教你的？”
他再也维持不住温和的态度了，声音中带上了火气。“那么大声干啥。”
陈静出来，没好气地瞪了眼季震，道“孩子不会就耐心地好好教，你那么凶，把孩子都给吓傻了。”
季震委屈，他没耐心吗？他一遍又一遍地讲，自己都嫌弃自己啰嗦了。他没好好教吗？他就差把发音步骤分解成一百八十步了，可大宝就是学不会啊。
“那你来教。”
他声音带着火气地道。
“我教就我教。”
陈静一口应承。
然后她也崩溃了，她不仅张开嘴，给大宝展示上字的发音过程，还不厌其烦地展示了五次，但是大宝这孩子，平常调皮捣蛋一个顶俩，到了学习上却笨地能把人给气死。
陈静张开嘴，一步一步地引导着大宝发"上"字的发音的时候，大宝读音读得很标准，但让他自己读的时候，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会把"上"读成“丧”。于是崩溃的人又多了一个，陈静做了几个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烦躁，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大宝，平常聪明伶俐的孩子，咋变成了榆木疙瘩。“哈哈哈。”
二宝捂着小肚子笑，“大宝笨蛋。”
三宝伸出小指头，在自己脸上刮了刮，“大宝笨，羞羞羞！”“哇！”
大宝大哭出声，边哭边辩解，“我不是笨蛋。”楚沐珍忍着笑，掏出了手绢给大宝擦了擦眼泪，安抚道“我们大宝不笨，只是没那么聪明而已。”
季震、陈静、季懋然仨人嘴角抽搐，这话确定是安慰人的话，而不是捅人心窝子？
但大宝这小笨蛋竞然被哄住了，他闭上小嘴巴，小身体一抽一抽地道“我聪明。”
“对，你聪明，你是个大聪明。”
楚沐珍忍着笑道。
“嗯嗯。”
大宝狠狠地点着小脑袋，两只小胳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道“我这么大的聪明。”
楚沐珍不忍直视，幼儿园没毕业的孩子，不能指望他能听懂潜台词。“小楚。”
陈静走过来，道“你来教大宝吧。”
楚沐珍傻眼，这烫手的活儿终于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妈妈，大宝笨蛋。”
二宝过来，拉着妈妈的手，边朝着大宝做鬼脸，边说道。三宝也跟了过来，拉着妈妈的手，也跟着道“妈妈，大宝笨笨。”楚沐珍抬起手，挨个儿敲他们的脑瓜崩，问:“你们喊大宝什么？”“大宝。”
二宝和三宝齐声回道。
楚沐珍嘴角一抽，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他们的头，道“大宝是你们的哥哥，你们是亲兄弟，要互相尊重，不能说大宝是笨蛋，每个人都有自己优点，也都有自己的缺点，大宝体贴，但学东西慢，二宝最是说话算话，可总是爱打赌，三宝学东西快，但太调皮。”
“你们嘲笑别人缺点的时候，别人也会嘲笑你们，所以我们要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嘲笑。”
二宝和三宝互相看了一眼，小脸儿上有些不好意思。二宝对着小指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三宝也跟着点了点头，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嘲笑大宝了。”楚沐珍看向大宝，温和地问“大宝，你愿意不愿意原谅二宝和三宝？”大宝吸了吸鼻子，道“愿意。”
“那你应该怎么跟二宝和三宝说？”
楚沐珍又引导道。
大宝走过去，拉住了二宝和三宝的手，说道:“没关系，以后我们一起玩。”“一起玩。”
二宝和三宝大声道。
三小只的矛盾化解，又是相亲相爱的三兄弟。楚沐珍再次把大宝拉到身边，温和地道“大宝，那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学习，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啊。”
“好好学习！”
大宝点了点小脑袋，小奶音坚定地说。
“先吃饭。”
陈静此刻插话道。
不用辅导孩子作业，她就还是那个温柔且慈爱的奶奶，关心疼爱大孙子。楚沐珍没拒绝，“那就先吃饭。”
要不然桌上摆着饭菜，饿着肚子，闻着饭香味，仨孩子也没心学习啊。但吃饭前，也有吃饭前的步骤，她拍了拍手，吸引三个孩子的注意力后，声音温和地问:“吃饭前要先做什么？”
大宝举手，“冼手，擦桌子。”
二宝紧跟着，“拿筷子。”
三宝最后，“摆凳子。”
“啪啪啪！”
楚沐珍鼓掌，“宝贝们好棒，开始行动吧。”三个孩子立刻迈着小短腿去干自己能干的活儿，大宝擦桌子，二宝拿筷子，三宝摆凳子。
陈静心疼了，道“小楚，孩子还小。”
“不小了。”
楚沐珍反驳道“好习惯得从娃娃开始培养。”“小陈。”
季震开口道“那些活儿累不到孩子，你甭瞎担心。”“妈。”
季懋然也跟着开口，“仨孩子也不小了，也该学着做点事了。”陈静拿眼刀子刮了眼那父子俩，最后眼睛定在了季懋然的身上，没好气地道“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们可没让你干过活儿。”“行了。”
季震打断她，道“三个孩子也愿意干活儿。”陈静脸黑了，每次都是这样，一家人都反对她，她心疼孩子，还心疼错了。“妈妈，我棒！”
大宝这边已经擦好桌子了，因为有了经验，虽擦的还是不干净，但比起上一次好多了。
二宝也没再掉筷子，三宝摆凳子，也比先前摆得好。楚沐珍欣慰地笑了，所以说，哪里有孩子小干不好活的道理，有些活计纯粹就是熟能生巧，一次干不好，多干几次就好了。她现在突然有了个计划，好好培养三个孩子的做家务能力，等他们长大点儿了，她就能拥有三个小童工了。
有三个小童工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而她只负责美美美就好。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她大大的杏仁眼看着三个孩子，心里头默默地规划着“家务小能手培养计划″。
正在跟爷爷奶奶邀功求表扬的三小只，突然小身子发冷，抖了抖，不过他们没在意，继续围着陈静求表扬，“奶奶，我们谁最棒？”“都棒！”
陈静宠溺地道:“大宝，二宝，三宝，都是能干的好孩子。”语气里还带着骄傲，文明街住户不少，孩子也多，跟仨宝同龄的孩子，除了憨吃憨玩，啥也不会。
而且好多孩子身上都脏兮兮的，不像她三个大孙子，干干净净，白白嫩嫩，还会帮家里干家务。
仨宝得了奶奶的表扬还不满足，又去找爷爷求表扬，季震自然不会扫兴，竖起大拇指，大声夸赞，“大宝、二宝，三宝非常棒！”仨宝笑了，又跑向妈妈，围着她，叽叽喳喳地问“妈妈，谁最棒？”“大宝，二宝，三宝都很棒！”
楚沐珍一碗水端平地夸，她是一个公平的妈妈。好在仨孩子不是较真的性子，得了夸奖后，没有追根究底到底谁最棒，而是笑成了小傻子。
“开饭了。”
陈静笑着喊道。
仨宝扬着小奶音清脆地回道“好。”
然后迈着小短腿，爬上自己的小凳子上坐好，乖乖地等着开饭。季懋然脸色不好了，他绷着脸，一脸的不快，因为他再一次被忽略了，三个孩子挨个地求大人表扬，爷爷、奶奶和妈妈没一个落下的，就独独略过了他。他在这个家难道真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吗？“嗯哼！”
他清了清嗓子，自己给自己找存在感，“大宝，二宝，三宝很棒！”季震、陈静和楚沐珍三人惊讶地看向他，这人有些莫名其妙。仨宝被亲爸这突如其来的夸赞愣了下神，但小孩子哪里有不喜欢被夸的，很快他们就挺起小胸膛，奶乎乎地道“我棒！”“对，你们棒棒哒！”
楚沐珍敷衍地夸了句后，又拿捏着嗓音，问:“宝贝们，动筷子前应该怎么做？”
大宝:“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辛苦了。”二宝:“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先吃。”
俩哥哥把话都给说了，三宝皱起了小眉头，他该说什么啊？他小脑袋瓜快速思考，突然，他灵机一动，奶声奶气地道“大家开心吃饭。”
季震、陈静，楚沐珍和季懋然几人被三个孩子的天真可爱逗笑了，再次轮流夸了仨宝一遍，仨宝高兴地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咯咯咯"的笑声不绝于耳。餐桌上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季震和陈静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儿孙环绕，其乐融融，虽是粗茶淡饭，但内心心的幸福感却胜过了所有。但幸福总是短暂的，吃过饭后，又到了学习时间，楚沐珍先把大宝捞怀里，温声道:“大宝，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够读对"上′的发音的，对不对？”“我聪明。”
大宝自己夸自己，并且保证，“我一定能够学会。”“好。”
楚沐珍笑着道“那咱们开始读，先把舌头卷起来，不要卷那么狠，来看妈妈的嘴巴，看看妈妈的舌头卷哪里了？”
她一步一步地引导，声音温柔而坚定，“大宝做得非常棒，把小舌头卷起来，放在上牙齿的后面，不要着急，慢慢来。”大宝盯着妈妈的嘴巴，尝试了几次，虽还有些笨拙，但每次都在进步。“对，就是这样，大宝真棒！”
楚沐珍再次鼓励道“现在，我们来试着发出"上'的音，跟着妈妈一起，上一一”
大宝跟着妈妈，努力地发出"上"的音，因为不熟练，发音时候因为卷舌太狠，声音有些含糊。
楚沐珍却鼓起了掌，“大宝真棒，会卷舌了呢，但是呢，还不够熟练，我们再练习几次好不好？”
“好。”
大宝乖巧地点头。
楚沐珍再次温柔地引导，“来，张开小嘴巴，小舌头卷到上牙齿后…”大宝乖乖听话，跟着妈妈的话发音，先开始是妈妈一步一步地引导，后来楚沐珍直接领读，“上，上学的上。”
大宝经过几次重复的练习，“上"字的发音越来越标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标准，每一次都能够得到妈妈的夸赞。他白嫩的小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大宝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呢！”
楚沐珍双手一起竖起了大拇指，表情夸张地夸大宝。大宝骄傲地挺胸抬头，跟一只斗胜的小公鸡一样。季震、陈静和季懋然看楚沐珍几下，就把大宝给教会了，均目瞪口呆，明明他们也是这么教的，为啥楚沐珍教，大宝就学会了，他们教，大宝就是学不会“大宝，二宝，你们也过来。”
楚沐珍喊了另外俩宝过来，让他们和大宝排排站，然后才道“我们还玩抢答游戏好不好，答对了，赢小红花，答错了，扣小红花？”“好。”
三个孩子齐声回道，眼睛里全是战意，他们完全忘记了，昨晚玩这个游戏，不仅没有挣到妈妈的小红花，还倒欠了妈妈小红花。陈静、季震和季懋然不懂这母子四人的抢答游戏是什么，不过看孩子高兴，便在一旁围观。
“数数，从1数到5。”
楚沐珍首先道。
大宝首先举手，“我！”
楚沐珍指了指他，“大宝来数数。”
因为今天在幼儿园又学了一遍数数，大宝数得很熟练，“12345。”都不带打磕巴的。
“啪啪啪！”
楚沐珍鼓掌，“大宝真棒，奖励一朵小红花。”大宝珍惜地拿起小红花，小脸儿笑成了花。紧接着就是认字，“上"和"下"两个字。楚沐珍刚拿出"上"的纸片，二宝就举手了，被妈妈点了名字回答，他小口一张，小奶音清脆地道“这个字念上。”
“二宝真棒！奖励一朵小红花。”
楚沐珍声音夸张地道。
二宝拿起小红花，自己夸自己，“我棒！”然后就是“下"字，这次是三宝抢了答题机会，三宝抬起肉嘟嘟的下巴，清脆地道“念下。”
“啪啪啪！”
楚沐珍再次鼓掌，“三宝回答正确，奖励小红花一朵。”三宝拿起小红花，抿唇一笑，小心地放到了兜兜里，他要攒着小红花换奶粉喝。
为了加深记忆，楚沐珍又把昨天的三个字“人足口”，拿了出来，让孩子们再次抢答认字。
因为想喝奶粉，三宝超常发挥，楚沐珍刚拿出纸片，他抢着第一个举手，还每次都抢成功了，楚沐珍只能让他回答。三宝是三个孩子里面智商最高的，认字根本难不住他，他抢到答题机会，就没有失手过。
“人！”
“囗！”
“足！”
他小奶音清脆，读音也标准。
楚沐珍抬手鼓掌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毕竟哪个妈妈不希望自己孩子聪明呢。
不仅她开心，就是季震、陈静和季懋然也高兴得很呢，特别是刚刚经历了辅导大宝作业的挫败之后，突然发现自家还有一个聪明孩子，极大地弥补了，他们被大宝打击过的心。
而大宝和二宝见三宝这么会儿功夫就挣了四朵小红花了，羡慕地眼睛都红了。
大宝撇嘴，“三宝坏。”
二宝委屈，“不跟三宝玩儿。”
楚沐珍抬手就给了他们俩一人一个脑瓜崩，没好气地道:“你们不努力学习，抢答问题，怨三宝抢你们的机会，这叫小心眼儿。”大宝眨巴着清澈而愚蠢的大眼睛，不解地问:“小心眼是什么？”楚沐珍叹口气，蹲下身来，看着大宝和二宝充满疑惑的大眼睛，耐心心地解释道“小心眼就是总是嫉妒别人，看到别人比自己好，心里头就觉得不舒服，这样不仅自己不开心，还会影响你们和三宝的关系。”二宝似懂非懂，他小声地嘟囔道“不想不高兴。”“还想和三宝玩。”
大宝跟着小声道。
楚沐珍摸了摸他们的头，温和地说道“三宝能够获得四朵小红花，那是因为他在幼儿园的时候，努力学习，回到家后，才能够抢答到题，并且回答正确，你们如果想要小红花，就应该跟三宝学习，跟他一起进步，一起获得更多的小红花。”
听了妈妈的话，大宝和二宝脸上的委屈才渐渐地消散了，大宝不好意思地对着小指头，道“我以后好好学习，跟三宝一样棒，挣好多小红花。”“我也要。”
二宝点头如小鸡啄米。
三宝走了过来，奶声奶气地道“我以后会帮你们数数，认字的。”大宝和二宝一起点头，“好！”
三个孩子又重新和好，手拉着手在院子里玩了起来。围观了全程的季震、陈静和季懋然，看着楚沐珍一脸的敬佩，她教育孩子太有耐心了，如果换成他们碰到这种情况，大宝和二宝的小屁股早就遭殃了。“教育孩子需要耐心啊。”
季震感慨道。
陈静深有同感，以前没觉得，以为只要顺着孩子，满足孩子的要求，他们不闹腾就好。
现在，经历了辅导孩子作业，再看楚沐珍耐心地处理孩子之间的矛盾，另外再引导他们的思想觉悟。
她突然间有种挫败感，比起楚沐珍来，她作为一个母亲并不合格，她生养了三个孩子，平常除了满足他们的吃喝之外，对于他们的学习和思想状况鲜少关心。
季震注意到陈静的变化，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以前的事已经发生了，我们改变不了，以后我们帮小楚和懋然照顾好三个孩子就好。”“我知道。”
陈静怅惘道，“我就是心里有些堵，我在想如果当初我能跟小楚一样耐心细致，欣然她是不是就不会走错道。”
“没有如果，一切向前看吧。”
季震声音带着些沉重，并且提醒道:“无论以前如何，季欣然已经走了岔道，原谅了她，会影响三个孩子，你甭想跟季欣然修复关系。”陈静看着院子里玩木头人玩得欢快的三个孩子，道:“你放心，我不会和季欣然修复关系。”
比起戳自己心窝子，害自己的闺女，可爱贴心的三个大孙子，才是她的心头宝，她分得清楚轻重。
到了时间，楚沐珍喊了三个孩子去洗漱睡觉，家里人都回来了，除了坐轮椅的季懋然，季震和陈静也过来帮忙，他们三个大人一人负责一个孩子，洗手、洗脸，刷牙，洗脚。
洗手、洗脸、洗脸，三个孩子不用大人帮忙，自己就能做好，但刷牙不成，虽有了系统奖励的儿童牙刷和牙膏，仨宝也不排斥刷牙了，甚至还喜欢刷牙，牙刷软软的不疼，牙膏甜甜的，味道特别好。“爸，妈。”
楚沐珍叮嘱道“看着三个孩子刷牙，甭让他们把牙膏咽肚子里了。”但说话晚了，仨宝已经咽肚子里一口牙膏了，还满嘴泡沫地笑，“牙膏好吃。”
楚沐珍脸一唬，“好吃也不能吃，少吃一点没事，要是天天吃，肚子会痛痛，还得给你们的小屁股扎针。”
仨宝小脸一僵，赶紧“呸呸呸"地吐牙膏沫，楚沐珍忙又道“不咽肚子里没事，把沫子吐了，刷不干净牙，虫子会吃掉牙齿的。”仨宝老实了，乖乖地照着妈妈教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刷牙。给孩子洗漱好，季懋然带着他们玩儿，楚沐珍自去洗漱，但等再回来就尴尬了，在公婆家，可没有孩子们的单独床位。他们一家五口只能同睡一间房，同睡一个炕，虽季懋然伤没好，啥也不能做，但她就是觉得尴尬。
话说，她还是母胎单身呢，上辈子忙于学业，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谈恋爱，后来悲催地喝了劣质酒一命鸣呼，穿到了这本书里，虽捡了一条小命，但代价却是无痛当妈，喜提仨熊孩子，并且负责把他们教好。“唉！”
她叹口气，所以说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三个孩子，她带了些天，也算培养出了感情，但这个多出来的便宜丈夫，她目前不能接受。
所以晚上同睡一炕，她有些抵触，咋办？
已经洗干净，并且躺进被窝的三个孩子，看到妈妈，立刻开始嚷嚷，“妈妈，讲故事。”
楚沐珍看了眼睡在最里面的季懋然，以及睡在他外侧的三个孩子，心里的紧张和尴尬才算消散了些，因为虽和季懋然在一个炕上睡，但他们中间隔着三个孩子，并不挨着。
“好，讲故事。”
她笑着应承三个孩子。
她脱掉鞋子上炕，掀开被子钻进去，仨孩子见妈妈躺好，纷纷往妈妈这边爬，他们要占据妈妈的怀抱。
大宝跑最快，占据了最里面的怀抱，三宝次之，二宝最远。季懋然看着本来紧挨着他的孩子，瞬间远离了他，离他最近的三宝都和他有着二十厘米的距离，脸色有些黑。
今天一而再地被忽视，让他不得不审视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了，他怎么感觉自己对于这个家来说可有可无呢？
“今天我们继续讲《熊猫宝宝找妈妈》的故事。”耳朵边响起妻子温柔甜美的声音，而妻子的身边还围着三个可爱的孩子，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光晕，温馨又温暖。反观自己，虽和妻儿躺在同一个炕上，他和他们却好像隔着楚河汉界，一边是温馨而美好，一边冷冷清清。
“岩宝因为没有好好学习，回答不出关卡守护者的问题，不能通过关卡找妈妈，可他太想妈妈了，回去后努力学习，小鸟找他玩儿，他不去，他要学习，小猴子找他玩，他还不去，他要学习，他要通过关卡去找妈妈。”“因为他努力刻苦，终于回答出了关卡守护者的问题，顺利通关，离妈妈又近了一步，但很快又有新难题了。”
大宝眨巴着大眼睛，问“什么难题？”
二宝和三宝跟着学舌，“什么难题？”
“岩宝他不讲礼貌，见了人只会喂喂地叫人家，对长辈大呼小叫，还欺负比自己小的孩子，所以大家都说岩宝是坏孩子，不让他通过他们守护的关卡。”楚沐珍用轻柔的声音讲述道。
闻言，二宝举手道“遇到长辈，要打招呼，不能欺负小朋友。”“二宝说得非常对。”
楚沐珍鼓掌称赞。
大宝和三宝不甘示弱，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宝“要做有礼貌的孩子。”楚沐珍比大拇指称赞。
三宝:“要对小朋友好，要尊敬长辈。”
楚沐珍再次鼓掌。
“宝贝们说的都对，所以你们要做有礼貌，尊老爱幼的好孩子，遇到长辈，要有礼貌地打招呼，还要爱护比自己小的小朋友。”楚沐珍最后总结发言。
“好。”
三只小豆丁奶声奶气地一起回道。
看他们开始用手揉眼睛了，楚沐珍便哼起了《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季懋然一直在炕里面，挨着墙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虽他身边冷冷清清，但也没有去破坏眼前的温馨气氛，他舍不得。以前努力工作，很少回家，就算回家，因为疲累，也是睡觉居多，很少有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情景，他突然间觉得心里头热乎乎的，有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酝酿。
而三个孩子在妈妈的歌声中，慢慢地呼吸平稳了，显然睡着了。季懋然这时候，才目光灼灼地看向楚沐珍，低声道“小楚，你变了。”楚沐珍心一紧，提到了嗓子眼儿，莫非季懋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知道她不是原主了？
“呵呵。”
她干笑一声，再干巴巴地说道“人在慢慢长大，有变化也正常，你跟你小小时候不也不一样吗？”
季懋然笑了，“可那些变化是缓慢的，有过程的，你的变化是突然的，好像一下子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楚沐珍咽口水，这家伙不愧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眼睛就是犀利。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季懋然作为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是一个敏锐的人，得小心应对，否则极其有可能在他面前爆马甲。她扯唇笑了笑，小心地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变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为了铺垫，她特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后，说道:“虽然说人的成长是缓慢的，但也有突然的顿悟和觉醒，而我就是后者季懋然微微皱眉，问:“突然的顿悟和觉醒需要契机，你顿悟和觉醒的契机是什么？”
楚沐珍抿了抿唇，问“如果我说是因为一个梦，你信吗？”“什么梦？”
季懋然问。
楚沐珍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梦到了三个孩子长大后，都走了歪路，大宝耍流氓，二宝偷窃，三宝黄赌毒俱全，坏事干尽，最后仨人皆银铛入狱，我和你被气地心肌梗塞而死。”
季懋然皱了皱眉头，“梦并不是真的。”
“可梦境非常真实，我仍然记得那种心痛和绝望。”楚沐珍一脸后怕地说道“那天醒后，我久久不能回神，恰巧大宝、二宝和三宝那天为争抢木头枪打架，大宝的木头枪送给咱们家隔壁小花了，二宝的打财输了，三宝想小红只跟他一个人玩，便承诺把木头枪给她，不想给便在上面画了大宝木头枪的记号，后来又打赌输给了壮壮，不想给，又画了二宝木头枪的记7丁o
“这事我知道。”
季懋然点了点头道“你跟我说过这事，还扣了三宝七天的零食。”“但你并不知道，三个孩子银铛入狱的原因，就跟他们这些坏习惯有关系。”
楚沐珍幽幽地讲述，“大宝喜欢漂亮女孩子，因为对女孩子耍流氓，被逮捕入狱，二宝赌钱，欠了高利贷，还不上便去偷钱，三宝玩女人，赌博，样样者都来，后来他又吸「毒、贩」毒，被抓后吃了花生米。”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大宝现在只喜欢跟漂亮小姑娘玩，二宝动不动就跟人打赌，三宝现在不打赌了，但也只跟漂亮小姑娘玩，他们这些行为，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导，梦里的事很大可能成真，你说作为一个母亲，我敢不改变吗？”季懋然眉头皱成了疙瘩，眼睛在三张睡得香喷喷的小脸上来回打量，想起三个孩子平常的行为，他不得不承认楚沐珍的担忧很有道理。他声音发冷地道“我以后跟你一起管他们三个。”他热爱公安工作，但也爱自己的孩子，以后不能把孩子的教育工作扔给妻子一个人，爸妈那边他也不能指望，他们对孩子溺爱太狠了。“嗯～”
睡梦中的三只小豆丁，小身体突然抖了下，淡淡的小眉头也跟着皱了皱，他们还不知道属于他们的安稳日子，真不多了。“叮～，孩子爸深刻意识到教育的重要性，教育积分+1，教育总积分30分。”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
楚沐珍皱眉头，“怎么没有奖励？”
“爸爸参与教育，只是一观察任务，目前不在奖励范畴。”系统解释道。
楚沐珍皱眉头，“为什么？爸爸也是监护人。”“这是制造者的设定。”
系统机械地解释道。
其实它也不清楚，制造者为什么会这样设定。楚沐珍气笑了，道“又不是母系社会，为什么把爸爸这个监护人纳入任务考核？″
“本系统只是制造者制造出来的智能程序，并不理解制造者的想法。”系统机械地解释道。
跟系统掰扯不明白，楚沐珍索性放弃了，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最起码教育积分增加了，离开启系统商城又进了一步。“小楚。”
季懋然突然间喊道。
楚沐珍抬头看向他，疑惑地问“有事？”
季懋然声音柔和地问:“这些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楚沐珍苦笑一声，道“那我也得见得到你人啊。”季懋然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声音沙哑地道“小楚，对不起，我以前对家庭多有疏忽，以后不会了。”
“嗯。”
楚沐珍轻声道:“我相信你是个好爸爸。”季懋然眼睛再次在三张白嫩的小脸儿上逡巡了一遍，声音坚定地道:“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爸爸。”
心里头则在想着如何掰正仨孩子的坏习惯，眼睛再次在三张沉睡的小脸儿上逡巡，其他且不说，三个孩子养得太娇了，从明天起，他就得着手培养三个孩子的锻炼习惯。
上次垃圾堆的那个孩子死亡事件后，虽然起意说要教孩子打拳，但是因为事情缠身，后来他又受伤住院，这事便搁置了，从明天早上起，这事得拾起来了夫妻俩就孩子的事情交心后，楚沐珍还好，困了便睡了，季懋然则久久不能入睡，他脑海里全是楚沐珍所说的仨孩子的事情。他以前对家庭，对孩子，除了给钱之外，多有疏忽，而妻子的话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作为一名公安，他维护社会治安，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可自己家孩子如果长大后，成为社会毒瘤，他只想想就气血翻涌。“喔喔喔！”
大公鸡兢兢业业地当着免费闹钟，把人们从沉睡中喊醒。季懋然睁开没有闭上多久的眼睛，里面虽布满了血丝，却炯炯有神，还带着一股子坚定。
他慢慢起身下床，身上的疼痛让他眉头皱了皱，但这并不能够阻碍他站在炕前，眼神犀利地看着三只小豆丁。
“大宝、二宝，三宝，起床！”
他声音严厉地喊道。
仨宝动了动小身子继续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不过倒是把楚沐珍给喊醒了，她睁开迷蒙的眼睛，不满地咕哝道“你起这么早干啥？”“带着三孩子锻炼。”
季懋然回道。
这话成功地把楚沐珍的困意赶跑了，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带三个孩子锻炼？”
季懋然又说了一遍，并且解释道:“大多数罪犯走向歪路，都是因为意志不坚定，锻炼身体也能够锻炼人的意志，从今天起，我只要在家就会带三个孩子销炼身体。”
“好。”
楚沐珍举双手双脚支持，只要不让她带孩子锻炼就成，她虽不睡懒觉，但也不想早起。
但今天她虽醒早了，但也没有睡回笼觉，而是起床帮季懋然喊三个孩子起床，她没有立刻就去喊孩子，而是直接上绝招一-奶粉诱惑。季懋然见她拿起了奶粉罐，问“拿那个干什么？”“三个孩子闻到奶粉香味，不用喊就会起。”楚沐珍回道。
季懋然眉头一皱，道“直接叫醒，用甜衣炮弹诱惑，不利于培养他们的意志力。”
楚沐珍耸了耸肩膀，道“那你自己喊他们起床吧。”季懋然喊孩子起床的方式非常粗鲁，直接掀开被子，伸手挨个在他们的小屁股拍打，“起床！”
季懋然常年锻炼，手劲儿不小，“啪啪啪"三声后，仨宝一起“哇"地哭出了声音，疼哭的。
等看到是爸爸打的后，边哭边骂，“爸爸坏！”早上醒来，刚穿好衣服出屋门的季震和陈静听到孩子哭声后，赶紧跑了过来，进门便问“怎么了？”
“爸爸打我。”
大宝哭着告状。
三宝捂着屁股，大哭道“痛痛！”
季震和陈静一起瞪向季懋然，陈静更是怒斥，“你一天天不回家，回来就打孩子，像亲爹样子吗？”
“妈。”
季懋然辩解道:“您以前也同意我教孩子打拳了，趁着我在家休息，正好教教他们。”
“妈。”
楚沐珍赶紧帮腔道“这也是为了孩子好，上次垃圾堆那个孩子的事，你们可还记得，孩子总要学一些防身手段的。”“随他们安排吧，他们是孩子爸妈，总不会害孩子。”季震拍了拍陈静的肩膀劝解道。
陈静再次看了眼没有丝毫妥协的季懋然和楚沐珍，没好气地道“随便你们。”
仨孩子没有了爷爷奶奶撑腰，哭唧唧地穿好衣裳，跟着季懋然去锻炼了。楚沐珍则去洗漱，然后和陈静一起去做早饭，早饭刚端上桌，他们家就进来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还有一带照相机的。这是来给楚沐珍送奖励的人，有从京城来的领导，还有省里和中州市的领导，他们特地早上来，是不想耽搁季家人工作，可以说非常体贴了。楚沐珍突然眼睛一亮，她在这些领导中，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