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第20章020

真的太忽然了。

属官从别墅里走出来，飞快走到车旁，替她打开车门，称她为小姐，邀请她下车。

被打开的是靠近别墅的车门。

沉皎清楚看到对面的男人在听见属官的声音时,停下的脚步。他转身，朝别墅的方向走回来。

沉皎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整个脑袋里也只剩下心跳声。不是怕谢卓。

主要是谢卓是霍序南的外甥，就算霍序南很有可能是元素者之一，她也不想那么早被那个神经病找到。

其他前男友可能只是有点小装，而霍序南是真玩囚.禁play的疯子。眼看男人越走越近，沉皎来不及管属官惊讶的目光，嗖的一下关上车门，摁下车锁。

漆黑厚重的防弹车窗玻璃给足她安全感。

欣长挺拔的身影在车门关闭时稍有停顿。沉皎心跳越来越快。他停在车门前。金色的眼眸往里轻轻一瞥。在她心跳骤停时,目光又很快地移开。最终他站在车门前和属官说话，良好的隔音效果让沉皎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的目光也再也没有落到车窗上。

也许是她想多了。谢卓应该没有发现她，他应该就是跟属官有公事。隔着厚厚的车窗玻璃,沉皎悄悄抬眸，去看自己分别已久的前男友。和柏寻礼恋爱是为了气楼妄，是为了逃离西区。和霍序南在一起是活不下去想搞点钱。

和后来的尔尔恋爱则是因为钱不够了，正好他长得帅又追求她。总之和其他人在一起都有点理由。但和谢卓在一起，纯粹是意外和审美，其他的需求反而摆在后面。

当时她大学毕业，手里有点小钱，西区和东区、南区都去不了，她转道去了中区。

五区之中，中区是个比较奇妙的地方，领导人由选举产生，区内也没有什么贵族平民之别，但地理位置比较偏，加上其他四区贵族都会比较保守，清楚自己自己来中区没有优待，所以他们、尤其是各大区贵族嫡系，基本都不会来中区长待。

沉皎钻了空子，买了一张中区的假证，成为其中一员。然后又觉得生活无聊，开了个咖啡店。

人漂亮、咖啡做得好，招人妒忌，在中区又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惹出来一堆破事。

谢卓是那个片区的警员，经常光顾她的咖啡店。他长得好看，一身警员制服穿在身上，薄肌冷白皮，是沉皎喜欢的类型，一开始就有接触，但那会儿沉皎没有想长久恋爱。后来扯上是实际需求，但是开始绝对是理想型。和谢卓交往后，她的咖啡店清静很多，不过定下来是没有想过的。直到她的假证被揭发，要想留在中区，必须捐献百分之八十财产，或者与中区本地人士结婚。

沉皎爱钱如命，没想捐。要离开中区又有点害怕，毕竞也没到破釜沉舟的地步。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谢卓说可以和他假结婚。交往很长一段时间，沉皎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他在中区的家庭关系也很干净，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区警员。他表示可以签订婚前条约，给她一切自由，拿到中区身份证明后要分手也可以。

沉皎真心动了！

他们甚至已经签订了条约，结果就在领证前夕，她看到了他舅舅。这一看直接给沉皎吓破胆。什么假证真证都顾不上，当夜坐黑车跑路了。甚至忘记归还谢卓给她的礼金。

不过谢卓和柏寻礼不一样，身为霍序南的外甥，她拿的那点点礼金估计也就是一点点。

应该不至于变异吧。

沉皎暗戳戳想。

这么长时间不见，末世对这个男人唯一的改变，大概是以前幽黑深邃的眼眸在兽类基因冲击后变成金色竖瞳。

与柏寻礼暗绿色竖瞳不一样，谢卓的金眸清冷却不危险。谢卓的性格也的确不危险，相反，他脾气很好很好，斯文守礼，进退有度。后来沉皎觉得她没有怀疑他的身份，一大部分原因是他太和善有礼貌。这和她见过的贵族完全不一样。其实他周身气度就很不一般，很不像小警员。像他这样好脾气贵族是真少，要不是知道他舅舅是霍序南，她不会吓得不告而别。

谁懂那种对方要和你求婚结果拉开门看到备受他尊重的舅舅居然是自己撕破脸老情人的感觉？！

沉皎回忆起那场景，头皮就忍不住发麻。

太可怕了。

算了算了都过去了，反正没有被抓到。

沉皎才劝完自己，再看时，那双金眸正对着她。清冷目光似乎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不知道多久。

她又被吓到，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沉皎，你一一”

不等思考，她眼疾手快捂住身边男人的嘴。她记得牧川说过，异能者五感会比其他人强。尽管她没有和谢卓说过自己真正的名字，可万一呢。

她紧张地看着车窗。

那双金眸没有再停留，不计算之前的时间，他好像只是无意间又瞥了一眼。青年继续和属官说话，身体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去碰车门拉手。应该没听见。

交流结束，男人朝自己的车走去，经过黑色轿车时，没有任何停留。沉皎松了一口气。

自己吓自己。

她放开捂着谈云下半截脸的手。

“他们一看就在谈机密，我怕我们被发现，然后被人盯上，到时候惹出来什么麻烦。”

少年呆呆地坐在旁边，听见沉皎的话，迷茫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直接夸沉皎，

“沉皎，你真聪明！”

语气非常敬佩。要是身后有尾巴估计早就摇起来。沉皎这么一个自恋的人，被他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也，也没那么聪明吧？

属官在外面等待，她打开车门，又找借口和属官说自己怕生，她说得特别诚恳，属官也仿佛信了。

到底信没信不重要，反正她会见机行事。

行李由谈云和属官管理收纳，沉皎先他们进入别墅客厅。男人坐在米色沙发上，还是之前的装扮，修长白皙的手随意摆放在膝上。见她进来，精致面容上浮现笑容，

从属官汇报到她走进来，耗费的时间肯定不对。沉皎不想被他问，直接先发制人，“我以为你会出来接我。”青年蓝宝石般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微笑。就在沉皎以为他会问什么时候，他说，

“是我的错。”

“下一次我肯定会做得更好。”

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感觉。这家伙当然不是棉花，无论是在谁的口中，都不是棉花。

不过她最擅长见好就收，对方不说她不说，打迂回战。沉皎微微撇嘴，继续陪他玩了，看上去想了想才说，“那好吧。”“不过你既然想恢复记忆，你就要好好做，好好学。”男人点头，又看似非常诚恳地虚心向她请教，问她还有什么需要注意。沉皎虚头巴脑乱说一通，精确到每次出门都要在她左侧，落后她半步。又再次说要和她一起去参加生日会。

乔纳全部接受。

太诡异了。

沉皎推开为她准备的卧室的门。

被羊毛毯覆盖的地面，透亮到如明镜的窗户，垂下宫廷式的白色蕾丝窗帘。米色公主床有柔软羽毛装饰，层叠的纱帐垂下，床边的柜子上摆着细颈玻璃花瓶，瓶子中白色粉色混杂的玫瑰花。

“小姐，衣服首饰给您放好了，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再去其他区域找。”门口士兵保持笑容对她说。

门关上，留下各色礼服、日常着装，基本是末世前的产物，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沉皎觉得乔纳估计就是给下面的人下了指令，但也没多上心，才会采购一样弄来一堆。

不过也还好，至少都是新的？

当时在郊外东躲西藏，胆战心惊担心心异兽袭击，扎帐篷睡在荒郊野岭。即便有沈嘉予的时候，也没精致到这程度。

真难想象这是末世啊。

沉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如果她前男友真的是乔纳的弟弟，是那个叫兰德的家伙。那乔纳和他弟弟关系真的很不好啊。不然费这么大功夫来撬他弟墙角。幸亏他们关系不好，让她平白无故钻空子捡漏。S区也有上下层的划分。

许雅是预选的S级，房子处于S区下层区域，但生日家宴却在中层举行。大门外停着好几辆车，走进去，小洋房的花园里放满颜色各异的鲜花，鲜花后是巨大的相框，许雅的照片放在相框中，温柔的女人面带微笑，相框上方扎着几个大红的气球。

在末世折腾出这样的场景是很难得了。光说这些花，看上去也很难得一一等等，怎么感觉不是很对劲。

沉皎仔细观察，确定这是假花。

“皎皎喜欢吗？”

男人嗓音低沉，蓝眸中的情绪罕见冷冽。

沉皎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温柔。“不，还是你送的花好看。”

这绝对是真心话。真人搭假花，还有那张像被供奉一样的照片，像灵堂又像喜堂，这太诡异了。

许雯他们到底是怎么同意的。

抬头看到出来迎接的许家姐妹，以及站在他们中间的男人。仍旧是那个贵族男人。

男人走到他们面对，非常恭敬地对乔纳北区的抚胸礼，“欢迎阁下驾临。”

不仅是他，他身后一干人等，除了许家那几位，其他人统统向乔纳行礼。好，带乔纳来果然没有错。

沉皎冲正盯着她看的许雯姐妹眨眨眼。

身边的男人在说，

“法迪尔，你欢迎什么，这是你的生日宴吗？”朴素又直白的话。

有敌意。

沉皎看向乔纳。

“我与许雅小姐是挚友，且在追求许雅小姐中，许雅小姐初来乍到，我身为挚友与追求者，理当帮助她。为她操办生日宴。”法迪尔说话滴水不漏，他身侧，许雅红了耳尖，许雯一脸不屑。沉皎也一般。

就冲这假花，她就觉得不吉利。真上心可以换别的。乔纳看上去和法迪尔有矛盾，也许是因为不属于同一个阵营吧，就和枫泽他们一样。

她无聊地看着鞋尖，漂亮的小高跟鞋有点儿大，怕出丑，她扶着乔纳的手往后退了点。

男人手臂肌肉结实，在她用力时紧绷，又在她泄力时放松，还挺好玩，沉皎捏了一下，又捏一下。

直到男人侧头看她。

“皎皎，回去再玩。”

他温和地说，过分精致的脸上笑容那样温良。确实有点好看。沉皎撇嘴，死装，她都看到他耳朵红了。

男人已回过头说话，冷淡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追求者？”

“是的，我是真心许雅。”

法迪尔义正言辞说。非常诚恳。

莫名其妙表忠心。

沉皎对许雯挑眉，表示肉麻。

乔纳终于打算结束对话，他笑了一声，目光轻描淡写从跟在法迪尔身后，一言不发的许雅身上经过，

柔弱又愚蠢的女人。

“啧，但愿如此，祝你成功。”

“多谢阁下，我领阁下入席。”

法迪尔担惊受怕，也不想再伺候这位太子爷。乔纳却拒绝。

“不用，我在等人。”

等谁？这也没和她过呀。

沉皎疑惑地看着他。男人薄唇边有笑意，修长的手抬起，指节拂过她的脸，替她整理脸颊边被风吹起的散乱碎发，语气温柔，“皎皎要和我一起等吗？”

温柔得有点过分。

沉皎敏锐探究到一种危险，她摇头，“我去和朋友玩一会一一以前也是这样的。”

男人并不阻拦，松开手微笑，“好，那皎皎注意安全。”进了生日宴会的大厅，许雅说去帮她拿做好的芋泥夹心面包，许雯直接拉过她的手，一脸惊讶问，

“皎皎，你怎么和乔纳一起过来的！”

“我们以前认识。”

具体的事，沉皎不是很想说。她不太需要朋友的意见。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出意外。

在许雯惊讶的时候，她直接转移话题，“你们怎么在这儿举办生日宴。”说起这个，许雯就完全顾不上沉皎的小八卦了。她拉着沉皎就吐槽，“皎皎，你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奇葩，就我爸妈，还有这个法迪尔和他爸妈。我的天。”

沉皎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许雯徐徐道来，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爸妈很喜欢法迪尔。法迪尔也总是给我家送东西。然后听说我姐要过生日，我们本来说是在家里弄就好了，但法迪尔说什么我姐二十八岁生日，还是末世第一个生日，就要大操大办。说家里位置不够，他来承包这些。我爸妈一听乐开花，当场答应。就外面那些花，我爸妈都说要尊重他人习俗。”

沉皎有点儿沉默，想来想去就问，

“雅雅姐答应他的追求了？”

许雅有那么一点恋爱脑，也不能说是恋爱脑，准确说是非常自卑缺爱的讨好型人格。她上一个男友就卡着这个命脉，一直把控她。现在法迪尔不仅对她好，对她父母也好。

沉皎估计她很难抵抗。

“差不多了吧，"果然，许雯叹了一声说，“也不能说接不接受，我姐就觉得时间太短了，而且法迪尔是二婚，她有点抗拒，但我爸妈又特别喜欢…”沉皎没能听完。

人群忽然寂静，

她看到两个出挑的男人一起从大门走进来。右侧一身黑色西服，矜贵清冷，眼眸如流金璀璨，是前不久刚差点见过的谢卓。

他旁边男人蓝眸如水，见到沉皎的目光，扬眉冲她笑笑。沉皎太阳穴突突跳动，指尖紧掐掌心心勉强没让脏话破口而出，看见两人朝她们这边越走越近时，她直接缩到许雯的身后。天杀的乔纳。

他到底在干什么？！

少女嗖的一下缩到他人身后，裙摆似云团悄悄显露半分。蓝眸的男人勾唇笑了笑。

胆子小成这样，还敢去玩弄人，甚至想玩弄他？他们停在少女的右侧方。

谢卓目光所及之处也有一抹云团，他轻轻错开眼，语气平静，“乔纳，我没时间陪你玩。”

蓝眼睛笑着说，“耽误一会儿而已，谢大少，你要享受人生，你女友可能就是因为你不会享受所以才跑的。”

谢卓纠正，“她没有跑。”

蓝眼睛耸肩表示，“行吧，你要这样说也好，我反正也差不多，留下来吧，机会难得，再玩一会儿。”

这可是他送过来的机会。

很难得一见的。

乔纳随手捞了一杯香槟酒，一想到兰德的女友可能和谢卓的女友是同一个人，他整个人都兴奋得精神抖擞。

兄弟相争！

太有趣了。

他肯定要给这场好戏一个出现的机会。

无论是亲眼看自己喜欢的女人爱上宿敌，还是发现自己的女友还是好友的女友，都会很有意思。出于便利的考虑，乔纳更会选择前者。门骤然熄灭，灯骤然关上。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谢卓不自觉迈出左脚，要往左侧走去。

乔纳慢悠悠晃动酒杯，妖异的面容上显露的笑容讥诮。多少年了，这群家伙还是冥顽不化，又老土，只会搞这些英雄救美的套路。可惜总有愚蠢的女人会上当。

小花园里，数不胜数的异兽从土地中爬出，黏糊糊爬在窗户上，遮挡住唯一房间唯一的光亮，血月透过它们的躯壳，显现诡异的红。“是爬兽！”

人群中有人惊呼。

“这房子被爬兽占领了！”

“完蛋，爬兽繁殖速度特别快，皮肤又厚，金系异能少，有没有火系，趁它们还没二次繁殖，快把他们烧了。”

“你傻X吧，爬虫都在外面，你是要把这里变成蒸笼吗？！”“进来了进来了，二次繁殖成功了。”

破门而入的黄色软虫，每一条都有刚出生的婴儿那么大，身体被分成四段，像末世前的青菜虫，又类似蚯蚓，在地上蠕动。沉皎恶心得浑身发痒，紧抓住了许雯的衣服。许雯不停使用异能切掉异兽脑袋，一边安抚沉皎，“皎皎你别怕，爬虫就是看着恶心，其实杀伤力不大，把它们头颅切掉就不会繁衍了。”但不切掉就会进化。

沉皎已经看到有几只爬虫长出翅膀，也有长出獠牙的。这都什么事。

许雯动作是很快，可快不过爬虫繁殖，再加上沉皎体质在身上，她们这边的虫特别多。

房间一片黑暗，虫子蠕动的声音密集恐怖。在一只长着獠牙的虫袭来时，沉皎险些叫出声，那条虫被许雯杀了，可还有许多虫。清风拂过她脸颊，爬虫在迟钝一秒后仍然前赴后继。她藏在许雯身后，看向右侧方。

她记得的，乔纳就在那里。还有谢卓。

虫类堆积下隐隐的红色光亮里，蓝眼睛满含笑意，像是期待她的选择。沉皎知道了。

乔纳看到她和谢卓的往来，猜测她和谢卓有关系。他想借此机会试探她，又或者是试探谢卓。试探对谢卓而言她重不重要。试探她是不是在意谢卓。试探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她是不是说谎了。又或者是试探她，有没有能力知道他的谎言。

烦死了。

该死的天龙人！

试探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暴露她和谢卓的关系，对他有什么好处，她又没得罪他，他弟也不在。

“主人，别担心，你上次吸收金系元素，现在可以短暂控制金属。”“爬虫类异兽虽然皮厚，但只要您捅进去一点点，就可以让金属遍布全身，令它们彻底死亡。”

危急时刻，白小花在她脑海中说。

无边黑暗中，白裙少女被丑恶的虫类围绕，她细白的脚踝露在裙外，那样脆弱，那样无助又可怜。

蓝眼的青年遥遥举杯，信手掐死一条虫，静看少女会如何选择。是选择放弃她玩弄他的计划，顶着一定会被谢卓发现的风险，奔赴到这边来。

还是坐以待毙，仍不肯放弃，决定搏一搏，等着他或谢卓去救。可惜她身边还有一个异能者，早知道把这个人也弄走。不过只是个A级异能者。

无数的爬虫绕行而来，那个女人眼看没有了力气，又一条升级过长着獠牙的爬虫朝她们爬过去。

小骗子格外吸引爬虫啊。

这场戏也要结尾了。

乔纳一口饮完玻璃杯中的香槟，有些疑惑身边青年怎么没动，决定推波助澜，

“谢大少爷一一”

话没有说完，有什么液体飞溅到他的皮鞋边。乔纳低头看去，入目是红色，血液。他心跳忽然很快，耳朵里清晰能听到心跳声，猛然抬头，目光不由自主朝左边看过去。白裙的少女坐在那儿，白嫩姣好的侧脸上全是红色的血，血液顺着她清晰的下颌线滴落，堆积在她锁骨的凹陷处。那样脆弱玲珑的锁骨，牢牢的把控住那些溢出的血水。

她身边是一条巨大的虫兽，已经长出狰狞的翅膀，青色的牙齿诡异的露出在外面。那样强大。却那样安静死寂的在她身边。喉腔很痒，乔纳忍不住虚虚吞咽。

她慢慢侧眸看过来，黑色的眼睛比什么都要明亮，在血色与血光里，冲他勾唇。脸还是那张脸，纯洁，无辜，血液在她脸上作画，让纯洁充满血色，笑容充满挑衅。

又或者本来就是挑衅。

乔纳手指轻颤，与她黑珍珠般的眼睛对上时，明显感受到血液涌上头颅，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与盛趣。

过度的情绪让他忽视身边人的目光。

也没发现大门被忽然打开。

更没有发现身边的人无声又突然地离开。

涌入房间的绿色叶片如刀刃锋利，在瞬间完成绞杀，所有爬虫在这个瞬间被消灭。

沉皎已经做完挑衅。

不管乔纳要做什么，试探什么，她才不要给机会。反正黑灯瞎火，就说看不到。

灯亮起来，她想伸手擦脸，触碰自己之前意识到这全是爬虫的血，有点儿恶心，好想去洗脸，但周围所有人都恭敬地跪了下来。沉皎不明所以，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乌黑的大门前又站了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他银白长发如月光披落在身后，容貌俊美圣洁，一身白色衣袍及踝。不同于谢卓那样有点儿清冷傲慢的仙气。这男人更适合形容成圣父。“首长冕下夜安。”

沉皎听见周围的人再说。

是乔纳的父亲。北区的首长。

她脑海里，小白花也在说，

“主人，这就是木系元素者！”

“是这次两个元素中的一个。”

沉皎：？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惊讶，又或者是她没有跪下，在人群里显得太出众。沉皎感觉脚踝有点痒。

原来是一条顶端长着小芽的藤蔓在蹭。

一直蹭个不停。

她伸手戳了戳，又捏了捏。

首长圣父朝房间里面走的脚步微微停顿。他身边的事务长连忙问，“冕下，是又出什么意外了吗。”

男人微微摇头，清浅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另一处，一两息后，他继续往前，空气中有轻叹一声，微不可闻。

小藤蔓触感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反而非常柔软，还有点儿水润，形容起来就是做陶艺时捏土的感觉，滑滑的又润润的。沉皎喜欢捏土。她没忍住还了搓小藤蔓。

眼见藤蔓顶部冒出一点点白色汁液，沉皎疑惑，伸手想要去碰，忙碌的小藤蔓拿嫩芽捂住。1

它又动作飞快贴到沉皎的手腕上，将一方白色手帕绑在她的手腕上，绑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沉皎不明所以。

小藤蔓离开她的手，用另一边的小绿叶碰了碰她的脸。好像，是在叫她擦血。

藤蔓慢慢离开。沉皎顺着它的踪迹看过去，抬眼时对上一双眼睛。一双白色的眼睛，连长长的睫毛都是雪白色。但眼瞳又不是完全的白，反而非常清澈，非常透亮，其中仿佛包含天地万物星辰流转。

眼睛的主人冲她微微笑。笑容慈悲而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