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第17章第017章
梁志斌带队去钱风华家搜查。
裴皎月在法医室门口的椅子上看孽镜台中钱风华的审讯画面。坐在审讯室的忏悔椅上,钱风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杀害刘颖的那个事情他做得很干净了，那块曾经是一个废弃的矿场，除了几间倒塌的小屋子外什么都没有。
周围荒无人烟。
林湘萍的案子他做得也没有遗留下什么证据。他分尸的那个废弃仓库在去年已经被推倒重建，当年抛尸的那辆小汽车和小箱货车也被他卖给了废品收费站，现在那些车估计都被拆成了一块一块的了。警察找不到他杀害林湘萍的确切证据,哪怕怀疑他杀害了林湘萍又怎么样？没有直接的证据,林湘萍的尸体被他分得那么碎,他也全程戴手套，一点基因信息都没有留下。
面对警察的审讯，他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句话：“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钱风华的律师是他花了高价从首都那边挖来的，非常擅长辩护。审讯室的警察见问不出来什么，也不多说什么。在他们没有确切的钱风华的杀人证据之前，他们只能强制传唤24小时。所以现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梁志斌在钱风华的家中找到带有林湘萍DNA的凶器。
裴皎月关闭孽镜台的画面。她转头看向法医室，张金霞的哭声从法医室中传了出来。
那样的痛不欲生。
是啊，哪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分解成一块一块的心不疼呢？于欣然坐在裴皎月的边上，她听着张金霞的哭声，想到了她妈妈在她受伤的抑郁的那些年里，无数次这样的痛哭，也红了眼眶。她不过是当年走错了一步，就受到了一生都无法治愈的伤痛，林湘萍更惨，她直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虽然这样不好，但于欣然是庆幸的，庆幸她遇到钱风华的时候,钱风华手段虽然残忍,但还是不敢杀人。
有脚步声轻轻传来，裴皎月和于欣然抬头，来人是犹榕。犹榕脸色很不好，她看着裴皎月二人，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是裴皎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犹榕见面。钱风华的口味十年如一日地没有改变，无论是她还是林湘萍都是那种乖乖女的类型。
面前的犹榕也是这个类型。
裴皎月转念一想，立刻就知道为什么钱风华会对这个类型的女孩子情有独钟了。
乖巧，意味着好掌控，这类型的女孩在某种程度上也比较单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会回馈九分出去。
犹榕坐在于欣然的边上，于欣然知道犹榕是钱风华的现任，也很可能是下一任受害者。
她闭了闭眼，道：“你真的很幸运。”
于欣然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同样和钱风华谈恋爱，她成了跛脚，林湘萍死了，尸体被残忍碎尸。
犹榕却能全身而退，她在庆幸受害者少了一个的同时也深深地嫉妒她的好运。
这种情绪很复杂，于欣然也不想遮掩。
犹榕转头看于欣然，于欣然和她对视。
“刚刚我从你的面前走过，你已经看到我走路的姿势了吧？那是钱风华打出来的。”
犹榕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来自大山里，她们那边的男人就很少有不打老婆的。
从懂事开始，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出大山，也一定不要再嫁给有家暴倾向的男人。
在和钱风华在一起的时间里，她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厌恶家暴男。钱风华每次都和她一起指责那些家暴的人。从他的言行举止里，一点也看不出他有家暴倾向。犹榕想反驳，可这里是公安局，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于欣然不会说这种话。
于欣然抬头看向面前的走廊：“当年如果不是钱风华的心还不够狠，如果不是他年纪还小，如果不是我父母来得及时，我恐怕已经变成一杯黄土了。”“而且按照我对钱风华的了解，他高中、大学的这七年的时间他是不可能一个女友都不交的。”
“所以，我不相信没命的只有林湘萍一个。”于欣然从来都不傻，她在初中的时候成绩就很好，常年坐稳年级前三的宝座。有时候全市联考，她的成绩都名列前茅。
要不是出那件事，她的未来无限的光明。
巧了，裴皎月也是这么想的。
林湘萍和钱风华在一起的时候，钱风华已经大学毕业很多年了。在他的大学时期，他不可能有空窗期。
但这些，需要警察去调查。
犹榕听着法医室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闭上了双眼。“如果我遇害了，都不会有人来找我。“犹榕家极度重男轻女，在他父母的眼里，她是生下来帮衬她兄弟的。
因为她在出了大山以后脱离了她父母的掌控，所以她父母不止一次地发信息打电话诅咒她。
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她哪天死在外面他们都不稀奇，也不会去找。犹榕的这句话说完，三人陷入了沉默当中。不一会儿，于妈妈搀扶着张金霞走出来了。张金霞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哭泣，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裴皎月站起来，张金霞拉住了裴皎月的手。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个法医从化验室走出来，看到犹榕，她停下脚步：“犹榕是吧，我们从你的血液当中提取到了大量的巴比妥类成分。”犹榕一脸茫然，她读书不多，初中都没有毕业就出来外面打拼，后面虽然也上了夜大，但这些专业的名词，她是真的不明白。“安眠药。“法医说完这句话，就拿着化验结果单子往办公室去了。犹榕被这一句话钉在原地。
刚刚那些无数的在心里为钱风华开脱的话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从来都不需要借助失眠类药物。对于昨晚她一杯倒的那些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犹榕想着想着忽然笑了。
其实和钱风华在一起的这一年里，她时常觉得自己配不上钱风华。用言情一点的语法来形容她和钱风华，那就是灰姑娘和总裁。她知道她和钱风华的阶级不对等，可还是贪恋着，想要和钱风华修成正果。她知道自己是卑劣的，她和钱风华在一起，除了真的爱他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借助钱风华的身份，实现阶级跳跃和吃喝不愁的生活。犹榕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网上的那句话说得是很有道理的。
命运给它的每一次馈赠都标好了价格。
天上也没有馅饼掉下来。
她吃了钱风华递到她面前的馅饼，要付出的代价是生命。只是她幸运，在钱风华要动手的时候，林湘萍的父母找上了钱风华。犹榕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亮的手机屏幕上，是她和钱风华的合照。这张照片是她用前置摄像头拍的，她在前面用一只手捧着下巴，钱风华在她的边上，笑得眉眼弯弯。
犹榕看得出了神，裴皎月也看到了这张照片。她不禁感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犹榕你上这边来，我们和你了解了解情况。"审讯钱风华的警察拿着那张化验单朝犹榕招了招手。
犹榕摁灭收集屏幕，朝着那个警察走去。
钱风华在另外一间审讯室内，听到了警察呼叫犹榕的声音。他勾了勾唇。
他做什么都做得很隐蔽，犹榕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异常。他一点都不担心。
更何况他的房间里的那个电梯隐藏得天衣无缝，他家的那个地下室面积也不大，是他特地隔出来的，除了那辆电梯外，根本就没有另外的出口。所以他不担心警察会找到。
毕竞他当年购买这个电梯，请的安装师傅都是外省的，全程都是现金交易，警察就是想查流水都查不着。
一阵皮鞋声音响起，一个穿着正装提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男人来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找到一个警察交涉。
钱风华挪了挪姿势，更加得意了。
然而他的得意紧紧坚持到梁志斌回来。
当他藏在地下室那些被他珍藏的刀具被放在证物袋里放在他面前晃的时候，钱风华终于是变了脸色。
心里的得意顷刻间消散。
“钱风华，这是我们在你家地下室里找到的刀具，这些刀具上面锈迹斑斑，还有血腥味传来。”
“地下室的笼子里，我们提取到了犹榕的指纹，她的血样当中含有安眠药成分的残留。”
“你还要负隅顽抗吗？"梁志斌一边说，一边把取回来的证物递交给边上的年轻警察，年轻警察拿着证物立刻前往化验室。钱风华目光阴沉地看着年轻警察的身影。
他很喜欢那些证物中的其中一把尖刀。那把尖刀背叛着他从高中走到今天。从刘颖到林湘萍，它分割了一共四个人。
那把刀在某种意义上对于钱风华来说，是勋章。因为是勋章，所以他每次用完之后只是简单擦拭，并没有用化学手段抹去上面的基因残留。
而找到了他那个地下室，再找到别的“证据"对于这些警察而言，也只是时间问题。
钱风华想到了昨晚上忽然上门的林树朝夫妻：“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地下室的，林树朝夫妻给你们提供的线索？”
钱风华很后悔，他昨晚上就把那两个人弄死。而在旁边的问询室里，犹榕在说完情况后，给警察提供了一个线索。“钱风华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保险箱，他特别宝贝。以前他告诉过我，那个保险箱里，有他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