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皮一下
许安全老老实实窝窝囊囊了一辈子，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能得到这样身份的人的夸奖，即使对方夸奖的只是他的女儿，但是哪又怎么样，女儿也是他勤勤恳恳干活赚钱养大的啊。
他高兴得一时只知道傻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说点什么，结果只是傻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许明珠赶紧救场，拉着顾秉鸿坐下，她还想去做饭，却被顾秉鸿拉住了，说道：“别忙活了，咱们坐下说会儿话，今天爷爷高兴，等一会儿饿了，咱们也奢侈一把，去国营饭店吃饭。”
“国营饭店？不用了吧，太费钱了。”许明珠经常给国营饭店送肉，听那里的人说过里面的价格，普通老百姓谁舍得啊。
“没事，今天我高兴，都得听我的，知道不？”顾秉鸿看起来和蔼可亲，却自有一股说一不二的气势，连许明珠都不由自主听话了。
许安全把奶奶也抱了出来，她坐在顾秉鸿面前，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眼神，顾秉鸿惊讶地问起，她才感慨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我遇到过一个和你气势很像的人，那时候到处都在打仗，他受了伤被河水冲下来，是我救了他，后来他醒过来后看我孤儿寡母的，主动帮我们干了活，再后来他伤好后就回部队去了，他也和你一样，都是军人。”
“都三十年了吧？”顾秉鸿笑着问。
“嗯，是啊，一晃都三十年了。”
两位老人开始缅怀过去，顾秉鸿虽然身居高位，却是从普通老百姓一步步走上去的，两人都经历了残酷的战乱年代，竟然意外地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
许明珠见插不上话，就去厨房烧水，她走进厨房时，竟然看到二弟许明明已经坐在灶前烧火了，许明丽正踩在凳子上，从柜子里拿茶叶。
许明珠走过来帮她把放在高处的茶叶拿出来，笑着问道：“你们俩今天这么懂事啊，都会自己找活干了。”
“大姐，我们一直很懂事好吧。”许明明对大姐这话有点不服气，他还是很勤快的，只要放了学，就会赶紧回家帮阿爹干活呢，隔壁张家小子，比他还大点呢，每天都要玩到天黑才回家，从不帮家里干活。
“那是谁每天早上太阳晒屁股还不想起床的啊？”许明珠好笑地看他一眼。
许明明撇撇嘴，他就是早上起不来么，其他的时候多干点活不就好了么。
许明珠见水已经烧开了，就把水舀起来，想起了什么，说道：“明明，大姐要是结婚了，家里可就得靠你了，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要扛起这个家，知道么？”
许明明仰头看了她一眼，嘴里嘟囔道：“不是说你嫁过去了，还会住在家里么？”
“话是这样说，但是大姐始终是嫁人了，总不好还是只顾家里。”许明珠特别感谢顾柏川的大度，但她不能太自私。
许明明又嘟囔了一句，许明珠没听清，水已经烧开，就让他赶紧把火灭了。
她给顾秉鸿和奶奶沏了茶，还有跟着顾秉鸿的那位年轻人，倒茶的时候，才知道他是顾秉鸿的警卫员，难怪看起来就很可靠。
喝了茶，顾秉鸿非要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理由是婚礼太仓促了，他都没有好好宴请过一次亲家，所以家里人必须都得去。
镇上只有一家国营饭店，离得并不算远，过了河再走一点就到了。
国营饭店的价格虽然贵，菜的味道还是比较可以的，并且还有许多这个年代普通百姓听过，却没吃过的菜，红烧肉、扣肉、剁椒鱼头、烧鸭等等，入口软糯鲜甜，许明珠都忍不住连夹了好几筷子，更别说两个小孩了，吃得嘴角都是油。
“姐，我想上厕所。”许明丽皱着一张小脸拉拉她的袖子。
“我带你去。”许明珠拉着她走出房间。
她们俩从厕所里出来，许明丽仰着看着她，问道：“姐，菜好好吃啊，你会不会做啊？”
她一边走一边仰着头说话，不小心跟一个人碰了一下，对方张嘴就骂道：“哪来的小杂种！”
许明珠脸色一沉，转头看去，结果一看来人竟然是下午刚被他们打了一顿的鲁宝柱，难怪嘴这么臭！
鲁宝柱也看见了她，哼笑一声：“原来是你！好啊，我看现在谁还能来救你！伙计们！都出来！”
他一喊，立刻从国营饭店一楼跑出来几个男人。
鲁宝柱一招手，喊道：“来，给我好好招待这俩臭娘们！！”
“我看你们谁敢！”许明珠也里也急了，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这么多男人的对手，何况她还带着小妹。
离她最近的男人笑嘻嘻就伸手过来摸她的脸！
许明珠下意识抬手，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摔在了地上。其他人见状，一窝蜂围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跟前一个男人突然飞了出去，许明珠下意识抬头，竟然看到顾柏川站在她面前。
“柏川！”许明珠都要哭了，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别怕。”顾柏川对她微微一笑，再转头时脸色已经变了，他长腿一抬，就将站在一边的鲁宝柱踢飞了出去！
鲁宝柱今天日也是流年不利，接连被人揣了三次，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你、你们敢打我！”鲁宝柱嘴里吐出一口血，被他的手下们扶了起来，抖着手指着他们骂道，“我要告诉我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现在就去让他过来见我们吧。”说话的是从屋里走出来的顾秉鸿。
“你们给我等着！”鲁宝柱几乎是被他的手下扶着离开国营饭店的，他的手下看到顾柏川等人的气势，要不是碍于他爹的身份，只怕是跑得比他还快。
“爷爷。”顾柏川嘴里叫着爷爷，却悄悄冲许明珠眨了眨眼。
许明珠有点不好意思，又怕爷爷怪罪他不庄重，悄悄去看爷爷的态度。
顾秉鸿面对孙子时，和蔼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几分，微拧着眉说道：“怎么能见人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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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爷爷，”顾柏川背着双手站直身体，认错态度诚恳，然后说道，“我应该先向他请安再动手。”
许明珠：“……？”她有点震惊顾柏川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在爷爷面前说话还能这么皮，真的不会被打吗？
顾秉鸿花白的胡子狠狠抖动了一下，严肃的气势差点破功，这个臭小子！
许安全完全没看出这对爷孙之间的小九九，他担心顾秉鸿看着这么严肃，不会真的打女婿吧？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叔、叔啊，柏川应该也是担心明珠和明丽，这个鲁宝柱人很坏的，今天明珠去找他，就是因为我在路上碰了他一下，他就打我，明珠是为了替报仇才去的，没想到惹出这么多事，你不要怪柏川了。”
顾秉鸿早就已经了解他的性格，知道自己吓着他了，连忙安慰他道：“我不打他，你别怕啊，走走，咱们回去接着吃，柏川啊，你也进来一起吃吧。”
“好。”顾柏川跟着两人走在前面。
许明珠走在后面，转角的时候，顾柏川忽然伸出手，往她手里塞了什么。许明珠生怕别人看到了，顺手把手塞进衣服里，悄悄看了一下，竟然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许明珠挺爱吃糖，当然这个年代糖是很奢侈的东西，没有人不喜欢，也因此她从小到大没吃过几次。小时候穷吃不上起，现在即便舍得买，她也习惯性分给弟弟妹妹们吃。
她手心里捏着糖纸，最后还是没舍得拿出来给他们俩。
虽然中途遇到了一场闹剧，但是这顿饭，他们还是吃得很开心的。
所有人吃得心满意足，屋外却传来一个杀风景的声音：“把里面的人都抓起来，挨个审问，到底是谁打了人！”
许明珠听出来是公社主任的声音，她担心地想站起来，却被坐在她旁边的顾秉鸿按坐了下来。
“是我，你们进来抓我吧。”顾秉鸿的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外面的人听见，又很平静。
鲁宝柱立刻喊道：“阿爹，他们在里面！”
鲁敬元听着对方的声音总感觉有点耳熟，他也没有多想，背着手一派领导范走进了屋里，他在屋里环视一圈，对上顾秉鸿不怒自威的双眼。
鲁敬元在看清那张脸时，冷汗都吓来了，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好啊，那就先把我抓回去吧。”顾秉鸿坐着没动，甚至脸上还挂着微笑。
“阿爹，你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他们都是流氓！”鲁宝柱伸手往屋子里一扫，他靠着他阿爹的那点权利，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人揍，还是一连被揍了这么多回，他要把他们全部抓去游大街！
鲁敬元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心道完了，他非得被这个完蛋儿子害死不可！
但他到底也干了几年的主任，脑子反应很快，一脚就踹到自己儿子的膝盖窝里，怒骂道：“混账东西，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了人，还敢在这里鬼哭，还不跪下来给他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