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第52章
取得黑色粘液,纪安就离开了。那个锁着祁洄的大浴缸,还干涸着,她没有继续往里面倒入酒浆。她回头看了祁洄一眼,他还垂头昏迷着,状态很虚弱。急不得,得让他缓一阵。
出去后,沈念安等在外边,他被纪安固定在轮椅上,最近刚学会用指头控制轮椅前行。
“暄暄,你为什么关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看着纪安在这里进进出出,而那个脾气很爆的人,被送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发出别的声响。他想进去看,但纪安不同意。他只有现在,趁她出来的时候,能够从半开的门往里偷偷望一望。他的视野,只能看到那个人低垂的脑袋。里面有血的气味,大概发生了不好的事。“你不用知道。"纪安给他扶正一下身体,就推着他的轮椅离开。她推他去了前边的舞场,放些音乐给他听,用来转移他的注意。“这里有些无聊,先忍忍,我们还会回去的。”“不无聊,"沈念安看着她“有你在就不无聊。”“好。"纪安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在这里等我,我有点事要处理。”纪安离开,沈念安听话地留在原地,待了一会,他眼睛忽地睁大,他吸了吸鼻子,有熟悉的焦味从外边传了进来。他就知道纪安在做什么了。他立即启动轮椅,循着气味找出去。行到半途,到关着祁洄的洗浴室外,纪安就缓步回来了,看到他,便神色如常地问:“怎么出来了?”沈念安难过地看她,如实回答:“我闻到那个味道了。”“这样啊,"纪安对着他笑了下,“什么都瞒不住你。”说完她就伸手过来,指间捏着片金鳞,往他嘴边送。沈念安立即按着轮椅退开。
“你先吃。”
“我吃过了。”纪安继续靠近他。
“我不信。“沈念安又摇头后退,“没看到你吃,我就不吃。”纪安拿他没办法,就自己吃了一片:“看到了?”他看着她吞下,才慢慢点了点头。纪安再喂他,他就不躲了,乖乖咬住金鳞吃掉。
剩下的几片纪安也都喂给他,但他还想要她吃,纪安就说:“你快点好起来,我就不用再这样做了。”
听了,沈念安才放弃,含着眼泪吞掉。
喂完了,纪安绕个方向,准备去推他的轮椅,刚一侧身,就意外地看到了祁洄的眼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从半掩的门口,望过来,一双白白的眼睛对着他们这边看。
大约是因为疲惫、虚弱的关系,他的眼睛也弱弱的,没有他以前那种凌厉的气势。
当他发现纪安的眼睛也看向他时,他就垂了眼睫,冷漠地转过头,低着,看向自己渐渐长出鳞片的尾巴。
“暄暄?"沈念安喊她。
纪安就“嗯"了声,绕到后面去推他的轮椅,离开了。车轮滚动的声音缓缓的,熟悉的,渐渐远去。静默片刻,祁洄又转头去看门口,空荡荡的。他就又垂下了头。
“对了,"纪安推着轮椅,想起了一件事,问沈念安,“你认识失忆以前的我,那你有没有听我说过一个人,一个叫祁洄'的人?”“祁洄?"沈念安缓缓念着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翻找尘封的记忆,他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你应该没有对我说过,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一一这个人是谁?和你同个姓,是你的家人吗?”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而已,不知道就算了。”沈念安则还在想:“可是,家人的话,你跟我说过,你只有你妈妈一个亲人一一"说到这,沈念安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不过,你有时候会说什么二妈妈'的,我问你'二妈妈′是谁,你都没有回答过我。”“二妈妈?"纪安疑惑。
“嗯,你有时候跟我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你都会说是'二妈妈'告诉你的。”
“什么故事?“纪安追问。
沈念安回忆起来:“大概类似美人鱼那样的,哄小孩的童话。"说完他又猜测:“祁洄会不会就是你说的二妈妈?”
纪安想也没想就得出判断:“不是。”
沈念安又默念起这个名字,又在冥思苦想,似乎一定要帮她找到答案才肯罢休。
他一边想,一边摩挲着手中的戒指,摸到内壁,发现有些凹凸不平,就低头看,里面就刻着他刚刚正在念的名字。
“暄暄,祁洄′是那个人的名字吗?"沈念安问。纪安顿了会,回:“也许吧。”
让祁洄休息了一天,纪安就继续倒酒进去,又泡了他好几天。这期间,他又经历了两次褪鳞。
鳞片脱了长,长了又脱,每每都是还没有完全长好,还是软软的、透明的时候就又脱落掉。再加上纪安每天都得定时往他的气味腺打入滞缓剂,而且他也仍旧不肯吃东西,只靠着注射的营养剂维持日常的需要。他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弱了。
所以,后面再长出金鳞的时候,纪安就特意留了几片,等沈念安睡着的时候,便过去找祁洄。
他刚流完粘液,尾巴上正在慢慢地长出鳞片。见到纪安进来,他也只是冷冷淡淡地看她一眼,接着就撇过了视线。这段时间,他很少说话了,也很少主动来挑衅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看她一眼,然后就不看了。纪安走过去,抬脚跨进浴缸,后腰倚靠在浴缸的边缘。然后低头看他。他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差了很多,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的机会,一直溃烂着;而尾巴因为频繁的褪鳞,也无力地瘫软着,没见他挪动过一下。他中央那块永不脱落的鳞片,已经全部变红,甚至红到发紫了。空气中还是有那股香味,只是被酒,被血的气味遮盖了大半,只隐隐约约的,偶尔被纪安捕捉到。
祁洄垂着头,任由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打量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纪安打量完后,就从兜里摸出一片金鳞,半蹲下,就在他面前。他还是垂着头。纪安就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迫使他跟自己面对面,然后在他掀眼冷视过来时,用拇指挤进他的唇瓣,撬开了他的牙关。料想到他会咬她,所以她用了那只冷硬的机械手,所以也就没有实在地感受到他口腔里那股热得快要将他自己烧熔了的烫,只看到了从他唇角满溢出去的晶莹的白丝。
但她记得自己的目的,也只有这一个目的。将金鳞给他塞进去后,纪安就退出了。
他的嘴巴维持了一会被她强制撑开的状态,才慢慢,一点点合拢。他盯着纪安看,然后下颌微微动了动,再接着小幅度地张开嘴,将她喂进去的鳞片“呸”一声给吐了出来。
纪安望他一眼,就伸手过去捡了回来,还捏在手里,然后再继续看着他。一会,她问:
“你那两个逃掉的弟弟妹妹,现在也差不多复发了吧?没有金鳞,他们会怎么样?没有你,他们会怎么样?”
“还有那个叫'兰奇'的,你不是还要找她?你被我关在这,要怎么找?"他的脸朝她转来,眼睛也冷冷地朝她转来。纪安与他对视,唇角带着摸不透的轻微的笑意:
“恨我?”
“想报复?”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报复我?”
一句接一句的问话,将他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说得起了波动。纪安看着他,手指揉捏了两下金鳞,就又撬开他的嘴,再次给他塞了进去。这回,他的喉结滚了一下。他吞进去了。
但眼睛还是冷冷地看着她。看了有一会,他终于肯开口,声音哑哑的,含糊的,但嘲讽的意味很明显:“吃了你的,是不是还得给你睡?”没等纪安回答,他又接着问,低沉地问:
“他也吃了你的,是不是也得给你睡?”
纪安看着他,眉头稍微拧起。他无所畏惧,继续说:“他那么丑,你也要?”
纪安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挑起眉头,故意扯出一个笑:“……他好玩吗?”
到这,他就无法再开口了。纪安的手按住了他的脸,往下压,将他的脸仰着摁倒在浴缸的边沿。她站起身,弯下腰看着他。手则往他的嘴摸索过去,拇指冷冰冰的,粗鲁地抵住他的唇,将那两瓣红通通的软肉,揉捏得令他颤抖得不得不得挪开。
他张开了嘴,纪安就顺势探进去,摁住了他的舌尖。然后,盯着他雾蒙蒙的眼睛,说:
“你这张嘴,欠收拾。”
她这么说,也这么做了。要让他长记性似的,顶他的上颚、揉他的舌头、捅他的喉口,搅得他满嘴,涎水横流。他鸣咽了几声,砰砰砰连挣了好几下锁链。爆发的力气是一时的,很快又瘫软下来,只能由她摆弄。他能做的,仅仅是努力张大一点嘴巴。
她一边弄他,一边说:
“记住了,他跟你不一样。”
“别让我再听到这种话。”
末了,他呼吸上不来,好像即将要窒息似的翻着眼睛,纪安才撤了手,站在一边等他缓过劲。
他胸口急促喘着,咳了好几声。嘴角,以及仰起的脖颈,到肩锁骨,都淋漓一片,全是他自己流出来弄湿的。
他还仰着头,嘴也还张着,一直没合上,热热的呼着气;里面嫣红嫣红的,被蹂.躏过的红,舌头已经形成了习惯,缩着,像是要躲避什么,在那惊惶地打颤。
纪安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等他。足足等了半个钟,他才终于吞咽了两下,艰难地合上了嘴。他睁开眼睛,眼眶里被潮湿的水意渗透,汪汪的一片,反着他将身体往下面坐了点,被迫仰起的头就滑下浴缸的边沿,脆弱的脖颈勉强支撑着他,让他回到正常的状态,不再仰倒着受人摆布。纪安低眼看他。他略微垂下头,拿上臂去擦自己唇边的水渍,默不作声地擦,擦了左边,又换右边,好像在擦掉什么屈辱的印记似的。这样的动作不能使她在意。纪安没管他的行为,去看他的尾巴,他那块涨得发紫的鳞片,终于褪了大半的色,只有边缘还微微红着一点。空气中那股被遮盖的气味也散了些许。
知道他大概是好受了些,纪安就拿出剩的几片金鳞,凑到他唇边。他不禁缩了下巴,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后脑勺就磕到了坚硬的内壁。纪安见状,手就停在了他的唇边:“自己吃了。”他慢慢抬眼去看她,眼睛还是水水的。
静了一会,他忽然爆发,带着哗啦啦的锁链,身体扑过来,张口就咬住她的手指,金鳞洒落。他更深地含住,牙尖狠狠去咬,咬出了血,他才发泄了一点恨。咬完了,他就甩头,把嘴里她的手甩掉。然后,他看了眼她跟机械相接的右手,再看了眼她流血的左手,哑着声音,冷冷地说:“都断了才好。”
纪安只是弯腰,捡起了金鳞,接着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塞了进去,最后捂住了他的嘴,淡淡地说:"吃了,不然我还继续。”他的吞咽带着涩,带着痛。
逼他都吃了,纪安就抬脚跨出了浴缸。她走出两步,就又听到他有些嘶哑了的声音:
“你碰他!”
“你才脏!”
“暄暄?"沈念安推开了门,刚刚他听到里面传出些砰研的响声,还有些似乎是吵架的声音,就惊醒了,过来看。
“没什么事,走吧。"纪安向他走去,握住他轮椅的把手,推着就要离开。沈念安转头去看里面,那个被捆住的人正死死盯着他,用很鄙夷的眼神,然后骂他:
“丑八怪。”
“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