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阿澈
翌日，徐满的身体较快的恢复起来。
早膳过后，徐满推着坐在轮椅的沈折言在花园里散步，也顺便由沈折言带着徐满熟悉一下沈家园子。
“这里的花园真漂亮。”徐满看着满园的花草，赞叹道。
“如果能在这里种些蔬菜就好了。”徐满看着一块空地，自言自语道。
沈折言微微皱眉，“种菜？”
“是啊，种些蔬菜，吃起来方便也安心。”徐满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里阳光不足，不适合种菜。”沈折言淡淡地说道。
“但可以种些草药。”徐满指着另一块空地。
“你很喜欢种东西？”沈折言问道。
“我喜欢看着种子发芽，生长，最后结出果实，那种感觉，很奇妙。”徐满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说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过段时间，我需要去静修养病。”沈折言突然说道。
“静修？去哪？”徐满一愣，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回想起来，根据徐轻柳说似乎在前世沈折言就是在静修的时候去世的。
“嗯，我的身体需要静养，沈家在颍州有一处山庄，正适合静修养病。”沈折言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以不去吗？”徐满脱口而出。
沈折言看着徐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徐满也发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忙又解释：“我……我刚嫁过来，家里什么都不熟悉，我怕我应付不过来。”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沈折言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徐满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她确实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也没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沈折言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在阳光照耀下有了些血色：“放心，我母亲就是担心我，人很好相处。你若怕，就躲在咱们院里，或者回娘家也行。”
“回娘家也行？”徐满震惊的问。
哪家的丈夫愿意自己的新婚妻子趁着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回娘家。
“咳咳咳……有什么不行你开心就好，父母那边我去说就是。”
徐满突然发现自己被他带跑偏了，明明是想拦着他去静修：“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只静修不行，你的病还是得治，静修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沈折言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温柔。
“走吧，我带你去认认府里的人。”沈折言提议道。
“好吧。”徐满点头，想着看来靠劝的这事是拦不住了，最近要想一想怎么能让他不去静修。
至少沈折言在家她心里还能踏实点。
沈折言带着徐满来到前院，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下人，正等着新夫人训话。
徐满看着眼前乌泱的人群，心中暗暗吃惊，这仆从的数量，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少爷好，少夫人好！”所有人齐声道。
“见过少夫人。”下人们又对她齐声行礼，但徐满能感觉到，其中有些人，对她并不服气。
其实也是可以理解，她一个乡下丫头，一跃成为了她们的主子，这大概就是当年在韩止那里听到的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吧。
一个年长的嬷嬷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少夫人好。您刚来，很多规矩都不懂，老奴是杜嬷嬷，在沈家多年，就让老奴就在这里，给夫人说道说道。”
徐满看着杜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心中冷笑。
“不必了。”徐满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沈家的规矩，我自然会学，但我的规矩，你们也要守。”
杜嬷嬷一愣，显然没想到徐满会如此强硬，气势明显不如先前，却还是忍不住说：“少夫人别恼，您是新妇，上头还有夫人老爷，老奴是怕少夫人错了规矩，惹老爷夫人不快。”
徐满走到杜嬷嬷面前，眼神几度的冰冷，让人看不出情绪，却忍不住有些怕。
“杜嬷嬷，你们少爷今日特地带我来这，是为的什么？”
“是……是……”杜嬷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向沈折言，却发现沈折言神色严肃，似有微怒。
徐满接着说：“还是说，你认为你们少爷是特地让我来听规矩的？难道在你心里你们沈家的规矩就是让新妇在第一天听一个嬷嬷的教导？沈家的教养还真是特别啊！”
杜嬷嬷吓得赶忙跪下：“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徐满并没有急着扶起杜嬷嬷，而是看着她身后面面相觑的众人：“我并非高门贵女，自然懂劳动人的苦，所以我并不想为难下人，毕竟沈府里外的光鲜都靠着大家。可是，也不代表我任人揉捏。老话说两好相对才叫好，我们彼此照拂，我比亏待不了你们”
说完，才扶起杜嬷嬷，换上一个温柔和善的面容：“杜嬷嬷，你既然是府里的老人，府中上下自然还靠你帮衬，我初来乍到，有什么不足的自然也要靠你多提点。”
这话徐满自己说是客气尊老，可她杜嬷嬷自己说就是僭越了。
杜嬷嬷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夫人的话，就是我的话。”沈折言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警告。
杜嬷嬷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不敢再造次。
其他仆人见状，也都收起了轻视之心，老老实实地站着，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沈折言全程看着徐满，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也更有魄力。
“好了，都散了吧。”徐满淡淡地说道。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散去。
晚上服侍过沈夫人沈老爷用晚膳后，徐满和沈折言回到房间。
沈折言对腊梅道：“今晚我在这睡。”
腊梅点头，赶忙收拾床铺。
沈折言知道，若是再不在新妇这过夜，只怕是说不过去了，沈夫人那徐满也不好交代。
沈折言坐在榻上，满榻都是书本。沈折言拿起一本，是他送给徐家第二份聘礼中的书，看来她把书都带来了。
徐满一边整理着书籍，一边说道：“沈公子，可以给我一份府里下人的资料吗？”
“你还叫我沈公子不合适吧。”沈折言拿起榻上的一本书翻起来。
“那我叫你什么？”徐满一脸认真的问。
沈折言险些被她逗笑：“人家新妇都叫夫君，郎君，你叫沈公子也太见外了。”
徐满皱了皱眉头：“也太肉麻了。”
沈折言无奈。
“或者你有没有小名什么的？”
沈折言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小名……倒是曾经有个人叫我阿澈。”
“阿澈……这倒是好名字。我行溪山间，灵府为澄澈。”
沈折言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突然温柔如水。
“那我叫你阿澈怎么样？”徐满没有注意到沈折言眼中的变化，自顾自的说着。
“只有你我二人时，你叫我阿澈，在外便叫我折言吧。”
“行，听你的。”徐满把收拾出来的书整理整齐，接着说问道，“那下人的履历呢？可方便给我誊抄一份吗。”
“你要这个做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徐满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总要了解一下，我手下的人，都是些什么来历吧。”
沈折言看着徐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好像对管理府邸很有一套？”
“略知一二吧。”徐满淡淡地说道，心中却暗道，她前世可是被封为诰命夫人，管理一个沈府算不得什么。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沈折言追问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看了多少话本里看来的。”徐满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折言。
沈折言看着徐满狡黠的眼神，心中更加好奇，这个女人，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徐满整理着书籍，突然，她从一堆书中，翻出一本古朴的书籍。
“这是《幽兰秘典》？”徐满看着手中的书籍，惊喜的问。
“一本孤本罢了。”沈折言淡淡地说道，眼神却有些闪烁。
“孤本？”徐满更加疑惑了，“这可是世间仅此一本的医学圣本！你居然说的这么轻飘飘的？”
“咳咳……喜欢便送你。”
徐满爱不释手的翻来翻去。
“你很喜欢看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徐满笑着说道，“只有脑中的知识和智慧，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说得对。”沈折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只有知识和智慧，才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