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援手留云
空无的荒凉原野，放眼望去，低矮的天空似乎也蒙上了尘埃，带着永不褪去的黄褐色，照着干燥的枯草丛。</p>
饱经战火的中原从来不缺埋骨荒山，一路行来，遍地疮痍入眼，加之皇甫霜刃言谈所述，明了西剑流造业之深，石寒尘义愤填膺之余，亦不免自责己身隐世举动。</p>
正当侠者纠结于复杂心境之际，忽闻前方人声驳斥。同行二人灵觉何等敏锐，风声呜咽间将“西剑流”三字听得分明。</p>
双方对视一眼，旋即提神纳气，真气纳入丹田，力道尽凝腰身，足若乘羽，各自施展上乘轻功，前往一探。</p>
……</p>
“啊！”游说华山派归降西剑流无功而返，正欲传讯的天恒君又遭打断。</p>
奸猾恶徒甫抬头，惊见正气身影立足身前，一身褐色锦衣，棕白色长发梳理齐整，正是原西剑流森组组长，今中原地部总门——画山画水·云十方。</p>
“是、是，是云十方啊！”</p>
目睹昔日奸计暗害人物重现眼前，天恒君又惊又怕，连退几步，意欲脚底抹油，却是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p>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你真是无药可救。”中正男声不见往昔风趣，只因正是眼前宵小，葬送众多义士。</p>
“你你你，你没死啊？”</p>
“意外吗？”素来谦恭和善的面容一片怒色，云十方冷冷道。</p>
“那当时，你明明身中剧毒，又自封经脉要与我同归于尽。”</p>
身穿白色缎袍，道冠甚是华丽，但面貌委琐，缩头缩脑，与一身行头极不相称的天恒君勉力压下不安，似是要为自己打气。</p>
“你明明就不可能再活下去。”</p>
“是天要留不才兼劣生收你。”尾音方落，心惊肉跳的奸猾恶徒已然夺路而逃。</p>
“跑哪里去！”</p>
见状，云十方眼神陡转凌厉，左手轻抬，五指术式变幻，灵火飞窜直中天恒君背心，将之打落，截断宵小去路。</p>
“你你你，你千万不要过来哦！”</p>
天恒君连忙爬起，转身对敌，目睹正气男子缓缓靠近，出言斥道，颤抖声线反露其人色厉内荏。</p>
“善有善报，恶有恶终。”决然步履不做分毫停留，云十方誓要诛邪。</p>
“天恒君，今天不才兼劣生，定要拿你的鲜血，来血祭被你害死的地部兄弟。”</p>
“我没错，我没错啊，”死患逼近，脱口言辞仍是强硬，只生怕死之徒，浑不觉己身亏欠，“你不要再过来啊！”</p>
“你没错？”指节攥白，云十方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歹人。</p>
“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会死，是因为他们自己太笨，不是我的问题啊！”说到这里，天恒君头颈反而一挺。</p>
“你真是可恶至极，不才兼劣生就是为己，也要将你诛灭。”云十方怒声开口，杀意昭然。</p>
“救命啊！”求生本能驱使，天恒君殛欲逃离。</p>
“画龙伏虎。”一声低喝，云十方剑指擎天，挥毫泼墨间，勾勒风虎云龙，强势袭向奸猾恶徒。</p>
身形重重坠地，天恒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已是五脏受创。</p>
肉体疼痛加剧情绪起伏，天恒君恶向胆边生，单手凝元，狠厉推出：“可恶啊！”</p>
男子临危不乱，左足一带，暗划罡步，双手结印虚引，负背乾轴自发陈列身前。</p>
如意布乍然打开，于半空中滴溜溜一转，将对手掌劲尽数吸纳，随后应声反击。</p>
“画里乾坤！”</p>
天恒君发觉己身所发凶厉掌劲，势若排山倒海返回，不由大惊失色，方欲动作，只感胸口一痛，再难抵挡。</p>
“总门啊，是我错了。”再无抗衡打算，眼见云十方复欲出手，天恒君急中生智，双膝跪地，面上故作沉重，自省道。</p>
“我不是人，是畜生。总门啊，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p>
演到情浓处，天恒君声色并茂，连连鞠躬：“总门啊，我一定会改邪归正，帮助中原对抗西剑流啊！”</p>
闻言，云十方掌下微松，皓白浓眉微微一拧，似是有所迟疑。</p>
“总门啊，我现在是西剑流中原分部的组长，我知道很多西剑流的秘密。”见状，天恒君心下大喜过望，言辞更为“恳切”。</p>
“所以你一定不能杀我，不然你就失去了知晓这些秘密的机会了，总门啊！”</p>
云十方缓步上前，将天恒君拉了起来，对眼前人“感动”眼神置若罔闻，淡漠道：“你真以为不才兼劣生，还会相信你的狗话吗？”</p>
天堂地狱仅有一线之隔，奸猾恶徒此刻只感如坠冰窖。但见男子伸掌往他胸口按去，独门手法锁住对方四肢百骸。</p>
“不杀你，对不起被你害死的地部兄弟；不杀你，对不起那些被西剑流屠杀的中原人民；不杀你对不起我自己。”</p>
字字血泪，是日夜哀嚎的万千亡魂。</p>
尾音方落，云十方陡然转身，突然发掌击出，活用背心钉，直取中门，这一记若要拍实了，当场要叫他骨断脏裂，呕血而死。</p>
“救，救命，我真的不想要死，我真的不想要死啊。”</p>
一招过后，道冠散落，天恒君身形斜飞而出，仰面倒地，散乱的思绪兀自挣扎着求生的信念。</p>
连声求援无果，恶徒终究闭过气去，生死不知。</p>
见状，云十方轻叹一声，提步离去。殊料方走出不远，男子只觉背后一股莫大压力笼罩，转身回望，惊见天恒君尸身起了诡异变化。</p>
“我，我不想要死。”诡氛绿霾将天恒君托起。</p>
双足落地，似是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天恒君思绪尚未完全清醒，眼神呆滞的望了一眼双手，周身魔气蹿升，邪能高涨，更增杀心赫赫。</p>
“我，只好将你杀死！”</p>
话出口，天恒君外貌丕变，身材高大，鸱视狼顾，面目狰狞。</p>
“这是——入灵。”天恒君突起异变，云十方一时愕然，“天恒君，想不到你不止投靠西剑流，甚至甘愿入灵成魔。”</p>
“只要能得到权力与力量，成魔又何妨。”</p>
“出卖身心换取地位，甚至坠入魔道。你要无耻到什么地步。”</p>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西剑流称霸天下，谁能说我错了，又有谁敢批评我是魔。”</p>
“你真是无可救药，我今日便要为武林除害。”</p>
只见云十方再运画龙伏虎，罡足点地，浩掌横击，栩栩龙虎卷起漫天沙尘。怎料，敌手能为竟是不同于以往的强悍。</p>
“鬼焰掌！”</p>
天恒君尽管出手不快，但拳掌发出，挟有极大劲风，并隐带热气，细细观之，但见他掌心殷红如血，惨淡霞光映照之下，更觉可怖。</p>
左手法印无伤接下龙虎并流后，天恒君眼一凛，右擎霸道掌功，强势迫向云十方，男子不及闪避，生受一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