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楚陌苓当天回了贤林院,狠狠地罚了那群乱跑的小崽子跑圈儿。
与昨日不同,这次没人有怨言。
当然,楚陌苓也被陈默带到了院长处。
“祖宗,你就不能安分几天?”陈默一脸苦大深仇,“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这么多学生替我作证呢,是游和欧先挑衅。”
楚陌苓神色不以为意,“我给百花楼留了话,砸的东西赔偿去镇北侯府要。放心,不用你破费。”
“那就好。”陈默松了口气,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你不住镇北侯府,哪来的人给人家拿钱?”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住镇北侯府?还不是因为和燕南飞的太师府一条街。”楚陌苓满不在乎,“我和刘伯交代过了,有事尽管麻烦燕南飞。他丢不起人,自然会管。”
陈默会意,忽然觉得以后欠了债报上镇北侯府坑一坑燕南飞也不错,就听到楚陌苓的声音,“百花楼有问题。”
“嗯?”陈默挑眉,颇为意外地看了楚陌苓一眼,“我还没来得及查,你刚回京就听说了?”
“略有耳闻。”楚陌苓颔首,没有点明自己和燕南飞私下见过面一事,“我想去查查。”
“可以。”陈默果断答应。
楚陌苓倔强,想做的事没几个人能拦住。
他看向楚陌苓,眸中仍旧是笑意,“需要我做什么?”
“走丢的青壮年大多都是去过百花楼,我明天不在,你看好外面那群愣小子,别让他们出去。”
楚陌苓不大放心地嘱托,“我今天去了一趟,还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你和阿修注意些,别让他们着了道。”
陈默应下,“我知道了。你也谨慎些,打不过就逃回来,我们一起想法子。”
“好。”
说干就干。
楚陌苓将下午的训练全交给了修濡和陈默,自己在住处睡了几个时辰。
夜间,她换上一身夜行衣,配好腰剑,翻墙去了百花楼盯梢。
来往男客络绎不绝,却不见百花楼人满为患。
楚陌苓感觉不对劲,干脆翻进百花楼后院,从晾衣杆上偷了身像样的衣裙换上,轻纱掩面,装模作样抱了把琴。
她当年好歹也是第一才女,一会儿倘若被怀疑了装一装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一面四处乱逛观察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一面小心提防被人看出自己的不正常。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果然找到了不对劲之处。
百花院中有一包间,进去的宾客不少,出来的却没几个。
楚陌苓看准时机打算偷偷进去,经过那间包厢隔壁时,一只手伸出来猛然一拽,她就被拽进门内。
楚陌苓眼眸一凛,挣开那只手,一脚横踢向身后扫去。对方显然很熟悉她的招式,轻松躲开,将她压到门板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陌苓,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脑子,又穿成这副鬼样子。”
来人正是燕南飞。
楚陌苓没由来有些心虚,冷哼一声,抬脚踹向他,“放开我。”
心虚也不能怪她。
毕竟昌宁之战前她扮作舞女是为了除掉军中一个勾结外敌的好色之徒,图方便索性出卖了些色相。
那时她和燕南飞还没闹翻,燕南飞还是她的下属。
等她收拾完那人后修濡和燕南飞闻讯赶来时,修濡劈头盖脸给了她一顿唠叨,燕南飞则是把她拎到了她兄长和陈默面前,挨了一顿说教。
楚陌苓偏过头不看他,摸了摸鼻子,“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查案。”燕南飞眉眼间带着嫌弃,“叶寻说看到了你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打量楚陌苓一眼,“果真是毫无长进,一如既往的冒进。”
“与你何干!”楚陌苓挣开他的压制,转身就要出门,顺带嘲讽几句,“燕太师有这闲心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燕南飞按住门扉,“你不是说不查此事?”
“是不和你一起查。”楚陌苓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瞟了燕南飞一眼,忽然起了坏心。
她捧住燕南飞的脸,褪去这几日那层安分守己的外壳,直接了当的直视燕南飞的眼睛,拉进他的面庞,几乎到了耳鬓厮磨的距离。
方才为了减少嫌疑,楚陌苓扮作此处的琴姬,身着橙红长袭纱裙,发髻两边各簪了两支镂空孔雀簪,颇具风情。
她此前身在军中,大多时候都是一身劲装,鲜少打扮成这副模样。
楚陌苓凑近燕南飞的耳畔,薄唇轻启,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颈侧,“燕南飞,你分明知道我想找机会杀你,怎么还往我身前凑呢。”
燕南飞没推开她,只是擒住她那不安分的手腕,“你敢冒险么。”
楚陌苓袖中藏的银针被燕南飞截在半路,她撇了撇嘴角,立马拉开和燕南飞的距离,“嘁,没劲。”
曾经她和燕南飞也是配合默契的战友,她的一招一式燕南飞都熟悉的很,自己喜欢在衣服哪里藏什么东西燕南飞都一清二楚。
楚陌苓不再和燕南飞周旋,径直走到包厢中的圆桌前坐下,默认了燕南飞先前提出的合作,“仅此一次。”
燕南飞唇角不自觉勾了勾,随后又压下,照样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你查出了什么。”
“你旁边的包厢有问题。”楚陌苓瞪他一眼,“如果不是你拦了我的路,我已经进去查清楚了。”
“是吗。你还真是莽撞。”
燕南飞在她对面坐下,冷嗤一声,“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进去,你一个人闯进去,想好说辞了?”
楚陌苓一噎,又不服气的回道,“我能潜进来已经十分厉害了,剩下的随机应变就行。”
“你总是这样。”燕南飞漫不经心,屈指轻敲了下桌面,“这次听我的。”
“?我又不是打不过。”
楚陌苓秀眉轻拧,一缕烦躁爬上眉头,“你哪来的脸让我听你的?燕太师怕不是忘了,我上次听了你的,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燕南飞依旧是满脸淡然,“你知道那是最好的法子。”
楚陌苓懒得和他争论。
燕南飞冷酷无情,用的办法是有效,却从不讲情面。
她知道,不代表她理解,也不代表她要接受。
楚陌苓压了压怒气,抑制住想推门而出的冲动,“你把计划全部告诉我,我在考虑要不要配合。”
燕南飞顿了顿,“可以。”
“如果我没猜错,隔壁应该有条暗道,通向哪里我还没查到,但仔细看看也能发现,进去都是百花楼的姑娘带个客人。”
他看了楚陌苓一眼,“你带我进去。”
“……”
楚陌苓目光一凝,悠悠瞥向他,“你也配?”
燕南飞只瞧着她,眼底暗沉,并不开口。
楚陌苓也知道此刻不是耍脾气的时候,轻咳一声,“没几个人不认识你这张脸,我好歹还有个面纱遮一遮,你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燕南飞从怀里掏出面具掩住面庞。
楚陌苓噤声,又愤愤道,“然后呢?隔壁包厢里面有什么你可没告诉我。”
“然后。”燕南飞走到门前,“随机应变。”
楚陌苓瞪他一眼,推开门走出去,又被燕南飞搂进怀里,“殿帅,演戏么,还是要做足一点。”
楚陌苓扫了周围人一眼,不情不愿地学着人家的样子,没骨头般依偎在燕南飞怀里。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没注意到燕南飞嘴角的笑意。
不远处树顶上藏着的叶寻抹了把辛酸泪。
太师终于开窍了!
楚陌苓先和燕南飞在院中小坐了一会儿,发觉了规律。
那间屋子约莫一柱香进去两人,所隔时间并不算短。
燕南飞朝远处的叶寻递去一个眼神,叶寻会意,悄无声息的劈晕了接下来的两个人,换燕南飞和楚陌苓进去。
门扉一合,楚陌苓瞬间拉开与燕南飞之间的距离,装作若无其事的在房间里闲逛,似是找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燕南飞耳根藏着一抹红,悄无声息地褪了下去,也环顾这件包厢的陈设。
方才进了那么多对儿人,此刻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定是有暗道。
楚陌苓敲了敲四面墙壁,在一面墙前停下,与燕南飞对视一眼。
燕南飞随即会意,在那面墙壁周围巡视,转动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花瓶。
墙面向内凹陷一块儿,陈设装饰品的展台移开,露出一条黑黝黝的甬道。
楚陌苓率先走了进去,燕南飞跟在她后面,脚步声清晰可闻。
两人走到离门口约莫三尺处,身后的石门自动闭合,通道里火光大亮。
“设计此处的人还挺有能耐。”楚陌苓暗叹一声,抬脚就要往深处去,却被燕南飞拽到身后。
“当心一些。”
燕南飞在前面探路,楚陌苓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索性随他去。
两人一前一后,不多久就到了暗道尽头。
推开那扇门,夜间的凉气袭入,楚陌苓打了个激灵,下一秒,燕南飞的斗篷就罩到了她身上。
原本她想甩开,说自己没这么娇贵,可她从百花院顺来的这件衣服着实单薄,她也就不再推脱。
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走进,见到燕南飞衣饰不凡,凑到他身边,“公子也是来见神女的?”
燕南飞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将楚陌苓抱在怀里。
楚陌苓会意,腻着声音,“这位姐姐,当着我的面儿抢人,不大好吧?”
她感觉到燕南飞身体一僵,轻笑一声,又握住燕南飞放她腰上的手,暗自使力,对那女子道,“姐姐带路就好。这位公子可是指定要我陪呢。”
那女子看出燕南飞家世不凡,虽见不到他究竟是哪家的公子,但凭他身上那股气质也不敢造次,只是狠狠瞪了楚陌苓一眼,转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