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中年女人得知自己要被拘留，硬是死咬她只是认错人，而不是不是被人指使。
A大的监控有拍到齐滟滟坐在那辆黑色车子的画面，但奈何那个女的怎么都不承认，连警察都没招儿，最后只得按照规定把人拘留了十天，再按照桑渺的要求写下道歉保证书。
只不过谣言来得猛烈，等到了澄清的时候无人再关注，是真是假或许已经没有人在意。
桑渺在学校的礼堂附近碰到过齐滟滟一回，她的身边站着一左一右两位助理，齐滟滟和学校领导客气地笑着寒暄互捧。
她听别的同学说这人是来校招的，为表对A大学生的看重，齐总亲自前来做宣讲招聘。
桑渺办完事情再经过那里的时候，礼堂内掌声雷动，她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在齐滟滟的眼中，她可能就是那种任她碾压的蚂蚁，高兴时丢掉面包屑，不高兴时直接踩扁在脚底。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回，又是桑学兴的那个小三儿发来的消息。
小三接着小三，倒是有趣极了。
这些天她大概知道了黄芯的事。
黄芯只比她大了三岁，高中毕业后出来闯荡社会养家糊口。后来某一次她在酒店的餐厅，被一个喝醉酒的醉男人骚扰，硬要她陪酒。当时桑学兴经过出言替她解了围，两人由此结识。
几年后，黄芯成了桑学兴的地下情人。
前些日子，齐滟滟带了人直接来到桑学兴给黄芯买的小区房，当着她的面砸了全屋，直接把她吓得流了产。
黄芯第一次给她发消息那会儿，刚动完刮宫手术醒来，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
而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知道了也没有来医院看她。
桑渺打开消息，黄芯发了一份视频过来。
她心下疑惑，边走边点开那个视频。
画面是黑的，但有说话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桑渺扫视一圈，随便找了个空教室，插上耳机，静静地听着视频里的声音。
这一段是桑学兴和黄芯的对话，一开始是黄芯贴心安慰桑学兴，让他别生气，只是没想到越安慰，桑学兴的怒气越大。
“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以为我不知道她背地里耍的那些手段吗？这几年要不是我，凭她自己能分到齐氏的一杯羹？”
“她和她那个好兄长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是谁在帮她拉拢人心？现在倒好，她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所以你留了一手？”
“她当初把齐氏的机密文件透露给对家，害得公司丢了项目，还让齐明铭丢了脸，这些我都有证据，不止这个，还有她挪用公款购置丽嘉湾的度假别墅。”
黄芯发来新消息：这只是其中一小段，你如果有兴趣，你来看看我吧。
桑渺拔.下耳机，退出聊天界面。
她清楚黄芯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联合她，对齐滟滟进行报复。
她回到宿舍，考虑很久回了一条消息。
—
五一假期来临，桑渺没有留校，而是和宋老师请了假。
她原来的计划是帮宋老师整理和录入文献，宋老师知道她和男朋友出去玩，也不着急让她交作业，大手一挥让她安心去散心。
话虽是这么说，桑渺还是收拾了部分资料和电脑，盘算着晚上回酒店做一部分工作。
酒店和车票都是付念寒定的，她和付念寒从高铁站下了车后直奔酒店。
到了酒店大堂，桑渺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定的是一个标间，一个房间两张床。
桑渺趁机瞄了一眼价目表，标间两床房一晚上八百多，因为是五一假期，价格上浮了许多。
她抿了抿嘴，没好意思提出再定一间房。
付念寒对此一无所觉，拿上两张房卡和身份证，提着行李带她去坐电梯。
他们定的房间在四楼，整个酒店非常安静，就连走廊也是异常的静，只能听见行李箱滚轮碾压在地毯上的窸窣动静。
走廊两边悬挂着水墨挂画，从墨竹到山水，满是意境。
边几上的白色大飞燕被昏暗的走廊光线照得温温柔柔，迎接他们这对客人。
推门而入，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一片竹林，稀疏的灯光从竹林里漏出来，环境异常的幽静安详。
桑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顾不上同处一间房，快步走进房间，站在落地窗前欣赏此时的一片绿意。
天色已经彻底晚去，逐渐浓郁的夜色慢慢坠下来，染的这片绿色竹林也深起来，竹林下透着几缕灯光，似乎是酒店的客人在竹林里用餐。
竹林外是一座小山，据说这座山也是被酒店承包下来，开发了好几个游乐项目。
“我订了外卖，今天晚上将就吃点，明天看完展带你去吃好吃的。”付念寒放下两人的行李箱。
第二天的行程有桑渺非常感兴趣的明清瓷器展，除了这个，其他行程都是他安排的。
桑渺还问过他，他不肯提前透露，说是要保持神秘感和惊喜感。
外卖送过来差不多得半个小时，付念寒帮她把行李箱打开，拿出她的洗漱用品，随口问了句：“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桑渺瞬间回过了头，看看那两张床，又看看那个一大单透明玻璃的卫生间。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付念寒见她不说话，循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扇玻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个玻璃应该能雾化。”
桑渺讪讪地笑，努努嘴说：“你先洗，我做点作业。”
“也行。”
付念寒掏出他的衣物，搭在肩上进了卫生间，进去前把手机留给她，以免外卖到了门口没人拿。
桑渺打开带过来的笔记本和文件，坐在椅子上开始干活。
手机被她丢在旁边，师门群里消息不断，估计是那些师弟师妹发的聚餐，放假前一晚留校的同学惯例是在宋老师家吃大餐。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在群里艾特了她。
桑渺打了一行字，眼神却不住地往卫生间那一处飘，玻璃窗成了雾化状态，但隐约还是能瞧见里面的那道人影。
灯光溢出，水声淅沥，她的神思趁乱开了小差，往各处乱窜。
等她回过神，屏幕上多了一行连她都看不懂的乱码。
桑渺长叹一口气，算了算了，她索性歇了干活的心思。
碰巧外卖到了门口，她过去拿的间隙，付念寒也洗完了澡，边擦头发边走出卫生间。
他套了一身黑色的短袖短裤，黑发润湿，不住地往下滴水，想来是他着急地没擦就出来。
桑渺看了他一眼，“等吹干头发再吃。”
付念寒随便扯了个浴巾，胡乱擦几下脑袋当了事。
“先吃饭，我已经擦完了。”他蹦到桌前，三下两除二把外卖都拆开。
他方才说随便将就吃点，可这眼前一堆绝不是将就的意思。
两个人的外卖分量足足摊满了那一张桌，他一时之间有些心虚，抬头偷偷地瞄她。
桑渺也在皱着眉看他，一看就是看不惯他的神情。
付念寒以为她会说他浪费，讷讷地解释说：“我不知道那家店哪些好吃，就点了几个招牌菜，放心，我应该吃得完。”
桑渺扫了一眼那“几个”菜，默不作声，起身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个吹风机。
“先吹头发。”
她举着吹风机走到他身边，热风轰得吹在他的头发上，一阵暖意袭来。
付念寒受宠若惊，还以为会挨一顿骂，没想到被喂了一把糖，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口中说着“随便吹吹就好”。
男生头发短，拿热风吹个一两分钟便吹得半干。
她扒拉下他的头发，八九分干，因此放下了吹风机。
他兴致勃勃：“等你洗完头我，我来给你吹。”
桑渺连连摇头拒绝，他那副大少爷做派，她怕她的头发被吹得卷进吹风机。
“咱们礼尚往来，放心，肯定帮你吹好。”他说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付念寒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小声地说：“是我爷爷。”
桑渺当即敛了笑，背脊不自觉地挺直，看他慢吞吞接起电话。
“爷爷，您吃过晚饭了吗？”他耐着性子问道。
老爷子没好气地说：“等你来问候，我早饿死了。”
付念寒哎了声，说：“我就客套客套。”
老爷子对他的话没在意，“小桑在你旁边吧，把电话给她，我和小桑说几句。”
他瞬间提高警惕：“您想说什么？”
老爷子骂了句，“我能说什么啊？就是和小桑聊聊天。”
付念寒把手机递了过来。
她面露为难接过手机，下一秒脸色一正，语气严肃地接起电话：“付爷爷您好，我是桑渺。”
付老爷子中气十足，笑着和她打招呼：“小桑你好啊，我听小寒说你们在青屿市旅游。我年轻的时候在那边当过一段时间的兵，景色还是非常不错的。”
桑渺礼貌地笑笑说：“是，这里很美。”
老爷子话音一转，“旅游完来家里玩玩吧，陪陪我这个老爷子说说话，那臭小子隔几个月才肯过来一次。”
她没有立即答应，求助似的看向救星，眨眨眼让他赶紧想办法拒绝：“我……”
救星自然也听到自家爷爷的话，接过手机对老爷子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以后有机会我带她回来。”
老爷子一听到他的声音，低骂道：“臭小子，你倒是比你爸妈还忙呢！你让小桑自己说。”
付念寒无奈地耸耸肩。
桑渺暗自叹口气，随即又扬起笑容礼貌地说：“付爷爷，到时候我们回去看您。”
挂了电话，桑渺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这房间她都不知道叹了多钱口气了。
付念寒见状，一时有些心虚，讨好般站起来给她捶背捶肩。
“别担心，我爷爷是我们家脾气最好的人，他不会为难人的，而且他对你印象很好，先前还让我多向你学习。”
她不想说话，要是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