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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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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身影裹挟着压迫感朝着诸人袭来,定元帝面色不善,阴沉的眸光扫向始作俑者。

李景泽自知有亏,嚅嗫道:“父皇...儿臣...”

天要亡他,本来只是想给李景晏一个教训,谁知道定元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景晏捂住肚腹,马荣保心领神会将他扶起,约莫伤口发着疼,行动很是迟缓。

定元帝无声瞥了眼李景晏,心下对此事了然,转身问罪楚王小厮:“这是在做什么?豫王好端端的为何会负伤?”

在宫中浸淫多年,君王早已养成眼观四路的习惯,即便不说,他也对此事有所掂量。

不好直接怪责楚王,便只得调转矛头问罪无辜的宫人。

小黄门冷汗直冒,不得不直面天威:“两位殿下是在为了马球队队长一职比试,至于豫王负伤,这......”

李景泽心直口快,脱口而出:“父皇,皇弟受伤他是因为...”

“回禀父皇,儿臣不敌皇兄武艺高强,让人见笑了。”

楚王摆明想要将这事推到李景晏身上,他做个顺水人情主动承担。

明面是在贬低自己,实则却会让定元帝认为李景泽恃强凌弱,手足不睦。

定元帝最厌手足相残,李景泽行此事算是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忌讳。

更何况,到底谁真有两把刷子,在场众人均是见证,李景晏适时的谦让恰好可以博得同情。

李景泽同时失去了君心与人心,可谓一举两得。

楚王见他承认得如此利落,嘴角一勾,心下愈是得意。

李景晏根本没有和他竞争的资本,刚刚的身手肯定是走运。

定元帝眸色复杂,内心百感交集,略沉吟道:“老四既想参加马球比赛,朕便派最好的能士教导你。”

竟是连豫王也不叫了。

适时地,马荣保吊着眼插话:“大家,这不就有个现成的?郑大人马球打得极好。”

“郑卿,你可愿否?”

众人踅身回望,郑伯元英挺雄姿在旁不知观望多久,身上甲胄锃亮,想必是直接进宫述职来不及更换。

李景晏心下微沉,绕了半天圈子,总算让他见到该见到的人了。

闻言,郑伯元面不改色,恭谨抱拳。

“臣必定竭尽所能。”

李景晏眉眼松动几分,柔和的面庞透出温润,谢过君王随后面朝他的方向,神色诚恳:“如此,那就有劳郑大人指点。”

众人品出些许兴味,定元帝能允许郑伯元指导豫王,那就是不再介意先前的所有,豫王的地位水涨船高。

即便是素来迟钝的李景泽也察觉不对,当即高声道:“父皇,儿臣也需要郑大人的教导!”

定元帝瞥过眼,对他今日所为耿耿于怀:“为何。”

李景泽迅速组织着语言,语气中透出理所当然。

“儿臣是马球队队长,若是能得郑大人指导,大颂此番必定大获全胜。让诸夷臣服于□□,不敢生有异心!”

李景晏暗自嗤笑,大获全胜是假,想借机给他添堵示威才是真。

不过既然他已经搬出了整个大颂,定元帝再不想答应也只能应了他的请求,谁让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既如此,有劳郑卿了。”

叮嘱完其他事项,定元帝前朝还有政务不欲久留,待他走后众人便也各自散去。

郑伯元抬步欲离,忽闻身后叫停之声。

视线回落至身后,李景晏的声音清冽而温和,步伐沉稳和缓,一如既往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豫王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郑伯元不欲在禁廷滞留,宫中本是是非之地,任何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足矣让他心怀警惕。

“我不善马球,此后还望大人多多费心。”

二人距离约莫一尺,不远不近,恰如李景晏此刻与他疏远陌生的关系。

李景晏明白他的戒备,郑家与高家是宿敌,若是在宫中犯了错被高家逮住,后果不堪设想。

定元帝才点了他做马球师傅,李景晏此时以学生的身份搭话既不会显得刻意,也不会让旁人揣测。

郑伯元眸色晦暗,习武之人眼尖如隼,李景晏刚刚的身手可瞒不过他的眼睛。

非天长日久的功力,练不到如此矫捷利落。

“殿下自谦了,臣虽弥补不了天资,但相信勤能补拙。在愚钝的士兵臣都能驯服,更何况是殿下这等,天资聪颖孜孜不倦的能者。”

语罢,郑伯元眉眼上挑,意有所指:“殿下身手不错。”

二人之间弥漫着沉默,但都对彼此有着最初的揣度。

李景晏敛眸含笑,知他着急回府,随即俯身朗声相送。

“郑大人当心足下。”

*

掖庭。

临近朝会,宫中虽有殿阁的灯盏都需换新。

今日本该轮到长明殿,可不曾想掖庭派人传话让去维修,锦书无奈只得搁置手中差事。

原本她不想来,但猛然想起那日在掖庭偶遇的阿嬷,眼下遇见的困局便有了突破口。

一路跟随掖庭掌事绕至后院,锦书检查过问题灯盏,随口交代下属注意事项。

心绪微动,云锦书敛眸含笑道:“我既来了,不若把掖庭所有的灯都看一遍,掌事不必陪我。”

掌事自是答应,那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各个自诩不凡,都嫌掖庭晦气不愿踏足。

这会儿云锦书如此热心,她自然是乐意。

云锦书踅身凭着记忆在庭中转悠,那嬷嬷也没留个名字,上次也是误打误撞,这会儿上哪找人去。

兀自懊恼自己的蠢钝,云锦书脚步微滞,目光落向旁侧紧闭的屋门。

锦书几步上前,尚且不曾用力,门扉宛如被风牵带,朝她发出自己的邀约。

屋中陈设简朴,放眼望去唯有那台八仙立柜最为突兀。

跨步入内,云锦书目光落至妆奁,鬼使神差地靠近,抬手便要拉开最底下的屉子。

“你是何人?!”

惊怒交加的声音倏而扯回了思绪,锦书指节猛颤,似是不敢相信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

苍老却不容置喙的语气让她再次回归现实,云锦书直起身,直挺的腰背透出不卑不亢。

锦书眸光落至那人身上,视线触及她的瞬间,瞳仁狠狠一颤。

正是她在找的嬷嬷!

仿佛被点燃了希望,云锦书快步拉住那只遍布厚茧的手,眸中欣喜不言而喻:“嬷嬷,我终于找到您了!”

不是预料之中的亲昵,嬷嬷拂开她的手,依旧横眉冷对:“我不认得你,你别以为装作亲近,老身就会原谅你方才的所作所为!”

唇边的笑容倏然僵住,云锦书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平生第一次说话如此没有章法:“嬷嬷,您...?”

“你究竟是谁,可知方才所为是行窃!”

嬷嬷脱口的话语证实了心中猜测,锦书怔怔地望向她,心底全然都是困惑。

她虽与嬷嬷非亲非故,但嬷嬷是宫中老人,必定可以替她答疑解惑。

而现在......

清朗的身影骤然出现,锦书斜眼探视,语气惊讶:“付太医?”

付闻之含笑应承,先是安抚了嬷嬷的不虞,而后回眸望向云锦书,轻轻叹息一声。

“云姑娘别见怪,嬷嬷早年间摔坏了脑,记忆时有时无,已经忘了很多人、许多事。”

嬷嬷坐于妆奁前,满是褶皱的手不停摩挲着屉子,像是极为珍视此物。

云锦书见状心生不忍,压低声音询问道:“那可有医治之法?”

付闻之闻言,眸底闪过痛色,半晌不发一言。

云锦书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是没法子了。

“嬷嬷有的时候会恢复片刻清醒,只是她年纪渐长,清醒的时候也愈来愈少。”

云锦书上次遇见她掩埋骨灰,还听她说了些许李景晏的旧事,想来那已是嬷嬷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

二人不由自主都在为着嬷嬷的事情伤怀,静坐的老妇却像突然被刺激一般,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尖锐。

“快跑,她们来了,她们来找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索命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更像是老妇突然发狂,付闻之眸色一凛当即便要上前诊治。

云锦书却像是悟出些许异样,眼底闪过不确定,耳畔却在此时传开几缕急促的脚步声。

听这声音,似乎直冲这间屋子而来!

来不及询问太多,锦书扯过付闻之的臂弯,慌忙躲进了立柜之中。

“云姑娘,这...!”

付闻之涨红了脸,跌跌撞撞跟着她半樽在柜中,他向来是安守本分的太医,什么时候被女子这样接触。

此刻也顾不得酸腐的男女大防,云锦书抬掌捂住喋喋不休的嘴,满眼都是警惕,低声警示道。

“噤声!”

话音刚落,门扉由外被强硬破开,来人一身绯红官袍,端的是女官的气魄与架势。

“刘嬷嬷,别来无恙否?”

声音延长,吊着些许阴阳怪气,听着便让人心感不适。

嬷嬷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语,自顾自坐在妆台之前,掌心摩挲着案上那只陈旧的琉璃梳。

云锦书蹲在逼仄拥挤的柜中,闻言捂嘴的手骤然松动,眉目寒意遍生。

是蔡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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