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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弟51[二合一,营养液1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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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无法抗拒虎杖悠仁的请求。

这一点, 在今天体现得淋漓尽致。

走上电车时,信玄已经解开了绷带。几个月来,这是他第一次在面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出门。

绷带的触感消失后, 他有些不安, 忍不住频繁地触碰脸颊。

电车上人不多, 信玄刚坐下来,就感觉被某个东西戳到了腰。

他将手伸进羽绒服口袋, 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支竹蜻蜓。

这是信玄离开前, 五条悟强行塞到他手里的。五条悟甚至没给他任何抗拒的机会, 放下竹蜻蜓后,就飞快地跑掉了。

竹蜻蜓的叶片很容易折断,信玄不知该将它放在哪里才安全,只好妥善地握在手中。

虎杖悠仁坐在信玄旁边, 像来时一样,黏糊糊地紧贴着他。

虎杖悠仁想和信玄说话, 但由于车厢内还有其他人,他不得不压低了嗓音:“哥哥, 你还像以前一样喜欢吃甜食吗?”

他声音太低了, 信玄没听清:“你说什么?”

虎杖悠仁只好凑到信玄耳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还像以前一样喜欢吃甜食吗?”

信玄之前和虎杖悠仁短信聊天时,因为担心被他发现端倪, 总是刻意避免谈论自己, 将话题引到对方身上。

因此,他对虎杖悠仁的近况了如指掌, 虎杖悠仁则对他半知不解, 甚至不知道他的喜好。

出于愧疚心, 信玄坦诚地点头:“喜欢。”

虎杖悠仁顿时产生了兴趣:“比如?”

信玄不假思索地回答:“芋圆奶茶。”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 笑着说:“我想起来了——我在涩谷遇到你和中岛先生的时候,你们就在排队买奶茶,对吧?”

信玄点头:“是的。”

他还记得中岛敦在虎杖悠仁的劝说下,擅自追加了巧克力果冻。

信玄看着虎杖悠仁略微泛青的眼圈,低声问:“你累了吗?从东京站到横滨要至少半个小时呢,趁现在睡一觉吧。”

虎杖悠仁摇摇头:“我不困。”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信玄看着虎杖悠仁眯起的眼睛,他记得悠仁五岁跨年时看红白歌会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边打哈欠、一边坚持“我不困”,直到坐在电视机前睡着了。

信玄忍住不笑了,从唇缝里溢出“噗嗤”的笑声。

虎杖悠仁知道他在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尖:“我真的不困。”

“抱歉,我不是嘲笑你,悠仁。”信玄闭上眼睛,依然扬着嘴角,“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信玄闭着眼睛,因此看不到虎杖悠仁的表情。

他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暂停了几秒,接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到了自己肩上,是虎杖悠仁的脑袋。

失去绷带的遮挡,信玄的嗅觉变得比之前灵敏了。

虎杖悠仁刚凑过来,他就闻到了他身上清爽的香皂味,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暖洋洋的香气。

虽然虎杖悠仁一直坚称自己不累,但电车刚开出东京市,他就睡着了。

信玄听见虎杖悠仁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而缓慢,小心地低下头,端详他疲惫的睡颜。

虎杖悠仁说他最近每天平均祓除三只咒灵,但根据信玄对他的了解,这个数据多半存在润色,实际数量应该不止于此。

他心想,悠仁一定很累了,让他睡觉吧。

为了不吵醒虎杖悠仁,信玄轻轻地将脸侧靠在他头顶。虎杖悠仁的头发又粗又硬,像大型猫科动物粗糙的皮毛,信玄安心地闭上眼睛。

*

信玄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直到听见电车到站的提示音,他才从半睡半醒中,挣扎着清醒过来。

“悠仁,到横滨站了!”

电车已经响起关门的预警,信玄连忙拉起睡得迷迷糊糊的虎杖悠仁,拽着他跑出车厢。

虎杖悠仁睡意渐消,他看着站台上的“横滨”字样,露出懊悔的神色。

“啊……竟然睡着了,本来想和哥哥聊天的……”他悔之不及地敲了敲脑袋,自言自语道。

虎杖悠仁刚才睡觉时一直靠着信玄的肩膀,由于摩擦生电,头发在静电的作用下飘起来,像一朵粉色的朝云。

信玄用手穿过虎杖悠仁蓬起的发丝,将乱蓬蓬的头发压下去,安慰道:“没关系,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虎杖悠仁乖乖低下脑袋,让信玄能以更舒适的姿势给他整理头发。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如果不见面的话,我总担心又会像之前一样,突然找不到你了。”

信玄一愣,感觉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了他。

.

虎杖悠仁是所有目标里最轻松的一个,和他共同度过的时光甜蜜而平静,没有经历任何挫折。

信玄伪装成虎杖悠仁的养兄,一个比他年长七岁的、平凡的学生,像普通人一样上学、参加社团活动、回家,体验着从未经历过的幸福生活。

信玄唯一要做的,是避免虎杖悠仁接触两面宿傩的手指,这是一个非常轻松的工作。

因此,待虎杖悠仁年满十五岁,信玄设法和夜蛾正道取得联系,将在杉泽第三高中就读的虎杖悠仁转学到东京咒术高专。

正式转学那天,信玄陪虎杖悠仁搭新干线前往东京。

信玄本想见到虎杖悠仁的老师后再离开,但他们刚走进校门,就远远地看到了穿黑色教师制服、坐在樱花树下睡觉的五条悟。

信玄脑中瞬间闪过两个念头。

原来班主任是五条悟啊。没想到能炸毁半个薨星宫的五条家家主,会屈居于这个位置。

不能进去了,必须立刻逃走。

信玄见状立即停下脚步,踌躇地站在台阶上,吞吞吐吐地对虎杖悠仁说:“悠仁,我该走了,会赶不上新干线的。”

虎杖悠仁站在飞旋的樱花中,遗憾地挽留道:“哥哥现在就要走了?昨天不是还很好奇咒术高专的宿舍吗……”

信玄不动声色地瞄了还在睡觉的五条悟一眼,点头。

虎杖悠仁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露出释然的神色:“反正一周后就能再见到你啦。”

信玄睫毛轻微地抖了抖,没有回答。

虎杖悠仁轻快地跑下台阶,跑到他身旁,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再见,哥哥。”

“一周后就能再见到你”,虎杖悠仁的愿望是如此简单,却注定无法实现。

因为信玄已经完成他的全部任务,可以返回现世了。

将虎杖悠仁送至咒术高专后,信玄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回到他们位于仙台的住所。

.

信玄清晰地记得这件事,并一直为此感到后悔——如果当时停下来,再和虎杖悠仁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听见虎杖悠仁的话,内疚感排山倒海地向信玄袭来。

他拍了拍虎杖悠仁的头,说:“我不会再突然消失了,你放心吧。”

虎杖悠仁看着信玄浅金色的双眼,忽然弯下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不同于三年前二人分别时蜻蜓点水的轻拥,虎杖悠仁两只手臂紧扣着信玄的腰,让他严丝合缝地贴在自己胸前,信玄甚至感觉到了他的心跳。

就着这个姿势,信玄轻轻地环住了虎杖悠仁脖子,将脸颊和他紧贴在一起。

虎杖悠仁恋恋不舍地将脑袋埋在信玄肩上,闷闷地问:“哥哥,要是我下次有两天以上的休假,可以来横滨看你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耳朵轻轻磨蹭信玄的脸颊,像小动物一样。

理智上,信玄知道自己应该避免和虎杖悠仁继续相处,毕竟五条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依照他对五条悟的了解,那家伙一定会旁敲侧击地询问虎杖悠仁,向他套话。

但信玄无法拒绝虎杖悠仁的乞求。

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又一次让步了。

“当然可以。”

.

信玄目送虎杖悠仁坐上返回东京的电车。

相比之前在五条悟家里时,虎杖悠仁的情绪似乎好转了许多。

走进电车后,他还站在车门边,开开心心地朝信玄挥手,用嘴型对他无声地大喊“再见”,旁边的乘客无不侧目。

信玄又一次莞尔。

“像傻瓜一样……”

他也朝虎杖悠仁挥手,直到电车缓缓加速,消失在铁道尽头。

送虎杖悠仁离开后,信玄看了看手表,准备返回侦探社。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有一名青年正站在铁轨上。

青年个子高挑,头发呈灰蓝色、梳着三马尾,身穿奇怪的黑色大衣。他相貌很秀气,面部和颈部布满浅褐色的缝合疤。

这名奇怪的青年正紧盯着信玄,嘴角还噙着顽皮的微笑。

信玄心里充满困惑——刚才电车经过时,铁道上分明是空无一人的。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盯着他?

信玄指了指自己:“你在看我吗?”

青年似乎很高兴,笑微微地用力点点头,神情举止都像个天真的小孩。

信玄更加不解了,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人。

他看了看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似乎都没注意到青年,就连巡视的列车安全员,都没发现有人正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信玄明白了。

这名青年是咒灵,所以周围的普通人看不见它。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相貌越接近人类的咒灵,往往拥有越强的咒力和生得术式。

例如,今天早上遇到的特级咒灵花御,就明显比禅院家的一级咒灵更像人类。

而眼前这只和人类几乎别无二致的咒灵,必然也是特级,甚至可能比花御更加强大。

信玄皱起眉。

以前他和夏油杰聊天时得知,特级咒灵非常罕见,绝不可能在短短半天内遇到两只。

信玄知道自从世界融合,咒灵的数量也大幅度上升了,却没想到连特级咒灵都像超市特价买一送一似的,雨后蘑菇一样一丛丛冒出来。

泛滥成灾的咒灵,再加上咒术协会制定的“派遣制”,难怪虎杖悠仁如此疲倦。

如果这只特级咒灵袭击车站,想必会给东京圈的咒术师带来不小的麻烦吧——可能虎杖悠仁为期一天的休假也要结束了。

想到这里,信玄盯着咒灵布满缝合线的脸,将念力聚集在指尖。

咒灵注意到了他指尖的白色微光,立即举起双臂。

它嬉皮笑脸地大声说:“哎呀,我只是一个被追杀到横滨的普通咒灵,请放过我吧!”

追杀?

难道它已经在其他地方袭击人类了?

信玄正想用念力拧断咒灵的脑袋,谁知念力刚碰到咒灵的发丝,它的头就像燃烧的蜡烛一样融化了。

信玄眼睁睁地看着咒灵的脸迅速变得不成人形,它溶成一滩水,渗入砂石铺成的地面,逃走了。

信玄:“……”哇哦。

信玄收回念力。

他还沉浸在目睹一个人脑袋溶化的恐惧中,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虽然咒灵的逃窜方式都不同寻常,但这家伙未免太掉san了吧。

*

作为一条咸鱼,信玄当然不会追杀那只逃逸的特级咒灵,直到祓除它——这是热血青年虎杖悠仁或中岛敦才会做的事。

不仅如此,信玄还顺便摸了个鱼,在漩涡咖啡厅吃完午饭后,才不急不忙地回到侦探社。

信玄拎着外卖盒走出电梯时,碰到了坐在楼梯上吃粗点心的江户川乱步。

他疑惑地问:“乱步先生,你怎么不进去啊,外面那么冷。”

江户川乱步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国木田正在骂太宰,名侦探觉得很吵,就出来吃零食了。”

“太宰君早上没有工作吗?”

“太宰不肯写报告啦。”江户川乱步拍掉身上的碎屑,自豪地说,“顺便一提,乱步大人在回程的电车上就写完了哦!”

毫不意外。

信玄推开侦探社的大门,说:“乱步先生,我买了鲣鱼刺身,快进来吧。”

他走进办公室,扫了一眼中岛敦等人空荡荡的桌子。

同事放假的第一天,想他们。

自从其他人休年假后,武装侦探社就变得安静了。没有中岛敦念念叨叨的自言自语、谷崎兄妹令人困惑的噪声作为背景音,信玄有些不习惯。

不过此时,侦探社内格外喧闹。

“太宰,连乱步先生都把报告写完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啊啦,再多给我两个小时嘛,国木田君——”

“你一开始就说两小时!两小时后又两小时,再拖下去就下班了!社长还要看你的报告呢,别让社长加班啊!”

正如信玄的预料,国木田独步早已独立完成了上午的工作报告,正在抓着太宰治的衣领敦促他工作。

太宰治则像死掉的猫一样瘫在桌面上,任由国木田独步朝自己大喊,懒洋洋地继续在草稿纸上画小人。

他听见信玄开门的声音,抬起头:“呀吼——你回来啦!手上提的是什么?”

为了报答国木田独步写报告的恩情,信玄买了四人份的鲣鱼刺身。

他把外卖盒放在接待室的茶几上,说:“是鲣鱼刺身,过来吃吧。”

国木田独步坚定的意志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喜欢吃鲣鱼刺身。

太宰治爱吃蟹肉罐头,对鱼肉刺身并没有多大兴趣。但身为侦探社的另一名划水爱好者,对太宰治而言,上班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比工作有趣。

更何况还能顺便耍一下国木田独步,他更加有兴趣了。

太宰治立即相应信玄的呼唤,站起身:“我来了——加班狂国木田君好好工作吧,你那一份,我会帮你吃掉哦。”

“太宰!你的报告还没写完!!”

“吃完再写啦。”

.

大家吃鲣鱼刺身的时候,信玄打开电视,

调到新闻电视台。

因为担心禅院家灭门的事情败露,这一周以来,信玄非常关心电视台的动向,每天早上都会守在电视前,等待朝日新闻播出。

禅院家灭门案自从被报导,就席卷了每个新闻节目的黄金时段。

幸而这桩案件很快就结束了,没有任何人怀疑禅院真希。反而禅院家族蓄养咒灵的事情差点败露,不过很快就被咒术协会的公关扭转了舆论。

现在,电视台正在播送禅院真希成为临时当主的新闻。

记者拍到了禅院真希前往机场的画面,据记者说,禅院真希已将逃亡海外的十多名禅院族人接回京都,正准备进行新任家主选举。

信玄心想,当年逃亡海外的族人都是禅院扇的反对者,是禅院家少有的一批开明人士。

由他们选举,禅院真希必然能继承家主之位。

他想起那天晚上禅院甚尔和禅院真希沾着血和汗水的脸,为他们感到高兴。

信玄放松了身体,像太宰治一样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他又被口袋里的竹蜻蜓戳到了腰。

信玄摸出衣服里的竹蜻蜓,握在手中仔细端详。五条悟手艺不赖,经过一路颠簸,它丝毫没有受损。

相比信玄以前做的残次品,这支竹蜻蜓质量好得多,不仅刀工漂亮,而且被用砂纸仔细打磨,表面异常光滑,几乎透出玉一样的质感。

太宰治已经吃饱了,正坐在一旁玩手机。

他看到那支竹蜻蜓,称赞道:“这个是在哪里买的呀,好漂亮,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做木质的竹蜻蜓了。”

说完,太宰治伸出手:“给我看看!”

不知为何,信玄下意识地将手臂往后收了一下,不想把竹蜻蜓交给太宰治这个无敌破坏王。

太宰治注意到信玄抗拒的动作,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梢。

信玄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同以往,他反应过来,将竹蜻蜓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瞄了信玄一眼,观察他的表情,小声说:“是别人送的东西吧。”

信玄知道太宰治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心思却异常敏锐,很快就猜到了竹蜻蜓的来历。

信玄不准备向他隐瞒:“是的。”

“是谁?”在求知欲的驱使下,太宰治好奇地追问,“我刚刚还觉得很奇怪呢,国木田君十一点就回来了,我问他你在哪里,他又不肯回答,一直闪烁其词、还不停地扶眼镜。”

国木田君害我!

信玄板着脸,打断了太宰治的好奇心:“不告诉你。”

为了避开太宰治,他拿着竹蜻蜓快步返回自己的座位,在办公椅上坐下,握着竹蜻蜓轻轻旋转。

今天早上,五条悟不亦乐乎地独自玩竹蜻蜓长达半小时,让信玄和虎杖悠仁都疲倦了,躺在缘廊上等他。

五条悟小时候曾盛情邀请信玄陪他玩竹蜻蜓,甚至提出他在楼上扔、自己在庭园里接,为了让信玄陪他玩不惜代价。

没想到五条悟二十多岁了还喜欢玩竹蜻蜓,果然还是小孩的乐趣。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将竹蜻蜓夹在手掌之间,轻轻一转。

竹蜻蜓旋转着飞起来,并飞向了窗户。

侦探社的窗户是敞开的,不仅敞开,还开到了最大。如果太宰治想跳楼,可以随时随地从四楼一跃而下。

信玄心里一慌,忘了用念力将竹蜻蜓带回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窗户飞出去。

竹蜻蜓在半空中旋转着,晃晃悠悠地飘到街上,差点砸中几名路过的初中生。

信玄跑到窗边,半边身体探出窗户,对那几名初中生说:“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把那个竹蜻蜓捡起来吗?我现在下去拿!”

几名初中生捡起竹蜻蜓,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信玄在太宰治复杂的目光中冲出侦探社,快步跑向一楼。

信玄向初中生们道了谢,他小心地接过竹蜻蜓后,查看它的叶片是否折断了。

还好,竹蜻蜓依然光洁如新,甚至没有一丝划痕。

信玄这才松了口气,恢复平时不紧不慢的步伐,慢悠悠地回到侦探社。

此时,太宰治正和国木田独步收拾外卖盒,江户川乱步则独自坐在办公椅上。

不对劲。

气氛不对劲。

信玄狐疑地打量着他们,发现除了国木田独步一如既往,另外两个人的表情非常微妙。

太宰治仔细地端详着信玄的表情,就差把“我在观察你”写到脸上了。

他指了指竹蜻蜓,旧事重提:“这个竹蜻蜓到底是谁送的呀?”

信玄谨慎地拒绝回答:“我已经说了,不想告诉你。”

太宰治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走到信玄身旁。

他用唱歌般抑扬顿挫的口吻,恶魔低语:“你好像非·常·在·意它哦。”

信玄心里一跳,立即否认了:“没有吧。”

……他很在意五条悟送的竹蜻蜓吗?

信玄认真地衡量着自己的心情,认为他并不像太宰治说的那样“非常在意”——只是担心竹蜻蜓会摔碎而已,何况竹蜻蜓可能砸到路人的脑袋,这是人之常情。

于是,信玄肯定地重复道:“我认为你错了,太宰君。”

太宰治竖起食指,不认可地左右晃了晃。

“如果是别人做出同样的行为,当然不算在意啦——但你就不一样了。”说完,太宰治指了指信玄空荡荡的办公桌,“你平时是墨水瓶倒了都不着急的性格啊。”

太宰治说的是事实,信玄无法反驳。

就在一周前的某日,信玄将一瓶墨水洒在了自己桌上。

但他当时正在吃早饭,于是佛系地拖着椅子往后退了退,任由墨水“咕嘟咕嘟”地将桌面染成黑色,还体贴地提醒中岛敦和泉镜花不要靠近自己的桌面,直到国木田独步冲过来扶起墨水瓶。

信玄陷入沉默,认为太宰治说得很有道理。

太宰治趁热打铁,向国木田独步求证。

“我说得对吧,国木田君?刚才信玄下楼的速度真的很快,我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国木田独步忍无可忍:“太宰!不要拿着垃圾袋到处乱晃,快把外卖盒丢掉然后写报告!”

“国木田君是机器人吧!”

信玄看腻了每天都在侦探社上演的国木田劝工作记,他转过身,恰好对上了江户川乱步那双深邃的绿眼睛。

江户川乱步,武装侦探社的核心人员,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否则绝不睁开眼睛的横滨知名眯眯眼。

信玄一愣。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吗?

面对信玄疑惑不解又警惕的表情,江户川乱步神色复杂。

世界第一名侦探睁开那双能看破一切的双眼,沉默不语地望着信玄,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竹蜻蜓,幽幽地叹了口气。

江户川乱步撕开一包软糖,恨铁不成钢地责备:“信玄,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啊。”

信玄:“?”

为什么忽然人身攻击啊!

“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和野兽见面。”

警告什么?野兽又是谁?

大家都是谜语人吗!

*

当天凌晨。

由于谜语人江户川乱步、以及太宰治意味不明的提问,信玄失眠了。

信玄也不清楚,自己今天为何这样。他平时是一到时间就准时睡觉的体质,比手机闹钟还要精确,差值甚至不会超过十分钟。

他仰卧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难以入睡。

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五条悟的竹蜻蜓,以及太宰治的“非常在意”,还有江户川乱步的警告。

他记得去京都旅游的时候,江户川乱步确实曾警告过他,让他远离五条悟。

如果没记错的话,江户川乱步当时的原话是:“如果被人抱有那么深刻的感情却不自知,实在是太危险了”。

五条悟很危险吗?

信玄在黑暗中皱起眉。

他今天经常皱眉,眉毛中间的肌肉已经有点酸疼了。

越思考,脑中的睡意就越淡薄。信玄烦躁地拽开被子,打算开窗透透气。

他翻身下床,踩在冰凉的地……大概是地面上。

地面怎么变软了?

信玄不可思议地轻轻跺了跺脚,发现自己的感官并未失灵,他确实踩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踩上去是肉的质感,但温度很低,像一具冰凉的尸体。

信玄默默地坐回床上。

这是一场噩梦吗?

这时,地上传来一声嘶哑的呻|吟,借着朦胧的月光,信玄发现地上那团奇怪的东西自己动了起来。

绝对不是尸体!

如果信玄此时神志清醒,他会立刻用念力将那个不明物体捏碎。但因为长时间的失眠,他的状态已经下降到了最低值,于是信玄盘腿坐在床上,打开灯。

信玄看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形咒灵。

咒灵笑眯眯地抬起头:“你好,我正在体验人类的‘睡觉’!”

他看着咒灵满是伤疤的脸,间隔几秒后,才想起它的身份:“啊……我明白了,我在车站见过你。”

“是的!”咒灵坐起身,用冰凉的手掌握住了信玄的右手,“我的名字叫真人。”

如果在清醒状态,信玄是不会和咒灵握手的。

但社会人的本能让他不仅和真人握了手,还下意识地想,这个灵挺礼貌的。

加入忽略真人擅自闯入他家的话。

信玄端详着真人布满缝合线的手臂,慢悠悠地问:“你为什么在我家?”

真人滔滔不绝地说:“是这样的,我在东京被一个咒灵操使追杀,他想吸收我,为了活下去,我就逃到了横滨——刚好在车站遇到了你。”

话好多。

信玄更睡不着了,由于长时间没有睡觉,他的大脑有点混沌,隔了几秒,才将这些词组拼在一起。

咒灵操使,吸收,特级咒灵。

「咒灵操术」十分罕见,这么多年以来,信玄只认识夏油杰。

「咒灵操术」能吸收降服的咒灵并纳为己用,但就像捕获精灵宝○梦,在纳为己用前,必须打败咒灵。

因此,能吸收特级的咒灵操使,必然也是特级。

信玄晕乎乎地想,特级咒术师……

目前评定为特级的咒术师只有三人,乙骨忧太、九十九由基、五条悟,再加上一个叛逃后成为特级诅咒师的夏油杰。

这四个人中,信玄熟知两个,听说过两个。其中,只有夏油杰是咒灵操使。

信玄:“……”

他醒了,他彻底醒了。

信玄这时才意识到,这只赖在地上、看起来非常无公害、笑眯眯的特级咒灵,是个巨大的定时炸弹。

他眯起眼睛:“夏油杰在追杀你?”

“噢啦,你对现在的咒术师那么了解吗?”

“少废话,快点回答我。”

信玄说着,从床上滑下去。他十分自然地穿上拖鞋,又走到书桌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真人趴在床边,说:“是啊,他已经到横滨了,可能正在搜寻我的下落吧。他有很多只咒灵,我打不过诶。”

夏油杰到横滨了。

认识到这个紧急情况,信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简直想揍真人两拳。

他冷冰冰地瞪着真人:“为什么是横滨?”

真人依然笑嘻嘻的,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不知道诶,我随便跑的。”

信玄担心真人像之前那样溶化后渗入地缝里,经过衡量,他认为再拿一把咒具比较安全。

借着身体的遮掩,他悄无声息地拉开抽屉,取出天逆鉾,藏在身后。

信玄将窗户打开了:“出去,立刻走,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啊?”真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杀我吗?”

信玄心想,如果在家里杀了夏油杰准备降服的咒灵,肯定会给他惹来麻烦。

毕竟夏油杰可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他没有回答真人的问题,不耐烦地催促:“你到底走不走?”

真人依然趴在床边,问:“为什么不祓除我?你是咒术师吧。”

“我不是咒术师。”

“真的吗?我明明记得,你是五条家主啊。”

五条家主?

信玄已经很多年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了,他脑中拉响警铃,握紧了手中的天逆鉾。

除非被咒术师祓除,否则咒灵可以存活上千年,而且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强大。

或许在很多年前,真人还是咒胎的时候,信玄曾见过它。由于真人当时还是一个弱小的咒灵,他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信玄决定装傻。

“五条家主……你是说五条悟吗?”他一副漠然的神气,反问,“五条悟什么时候见过你?”

真人笑眯眯地说:“你的相貌改变了吧,以前和现在可不一样哦——好像是棕色的头发。”

看来真人确实见过他。

信玄眯起眼睛,心想,不能放它走了,必须立即将这个麻烦的家伙祓除。

他“嘭”一声关上窗户,念力在指尖汇聚。

真人这次并没有逃跑,它站起身,极为迅捷地走到信玄身边,拉住他的手腕,像蛇吐信子一样,低声说:“「无为转变」。”

信玄等待着真人的攻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觉得对方的手非常冰冷。

“你在干什么?”

“咦,好奇怪……”

真人也一副不解的表情,再次拉住信玄的手,掌心粗糙的缝合线甚至在他手背上留下了痕迹。

依然无事发生。

信玄只觉得真人的手指像一块柔软的坚冰,缝合线戳在手上,有点痛。

真人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他看着信玄的眼睛,大惑不解:“你难道没有人类的灵魂吗?”

这就是咒灵的骂人方式吗,真新鲜,学到了。

“我的术式「无为转变」,能触碰并改变灵魂的形态。”真人说,“可是,我碰不到你的灵魂。”

信玄认为这个咒灵无稽之谈,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弹了弹手指,念力像漩涡一样将真人包裹在内。

真人的身体瞬间扭曲了,但它并未被祓除,坚持用不成型的声带,发出颤抖的声音。

“哇,像洗——衣机一样——你们人类用来洗衣服的机器,我在电影里看过哦。”

信玄:“……”

太可怕了。

信玄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任由真人在念力里旋转,回忆自己看过的古书。

在五条家的藏书阁里,他曾见过一条平安时代的特殊案例。

平安时代的咒术师在津轻遇到了一只特级咒灵,它的本体由灵魂构成,咒术师无法祓除其本体。那只咒灵为非作歹,通过触碰人的灵魂将大量人类改造成半咒灵,直到被一名咒灵操使吸收。

信玄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无法祓除真人。

而且,只有夏油杰可以。

信玄看着真人和念力构成的螺旋,心情非常复杂。他又打了个响指,念力瞬间缩小成一个拳头大的小球,将真人挤压在内。

真人“噗”地变成一只蚯蚓般的小虫,趴在念力构成的球里。

真人蚯蚓细声细气地说:“哇,我竟然还活着耶。”

“不准说话。”

信玄又打了个响指,无形的球立即旋转起来,让真人设身处地体验了滚筒洗衣机中衣服的感受。

虽然信玄无法祓除它,但只要一直维持着念力,就能将它困在这里了。

然而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首先,信玄不想和夏油杰见面;其次,由于真人知道他是前任五条家主,所以不能放走它;最后,他不想和真人蚯蚓生活在一个房间里。

要不要找夏油杰求助,这是个问题。

.

信玄彻底失眠了。

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真人蚯蚓和夏油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信玄已经放弃睡觉的念头,平静地躺在床上看新闻。缩成蚯蚓的真人则被悬挂在旁边,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他检索“盘星教 夏油杰”,点开最新资讯,果然看到了盘星教主出现在横滨的小道消息。

[盘星教主前往横滨传教]

原来如此,来横滨传教降服一只特级咒灵顺便传教,真有你的,夏油杰。

信玄翻开评论看了一眼,发现夏油杰在普通人中呼声挺高,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温和”、“俊美”之类,不少横滨市民甚至产生了入教的意愿。

还有教徒浑水摸鱼,声称夏油杰是神佛转世,唯有加入盘星教,才能获得精神的解脱,得到永远健康的身体。

信玄看着这些评论,又想起那个被夏油杰诈骗还帮他数钱的军火商,不禁痛心疾首。

夏油杰是个坏人,他是个坏男人,不要被人家骗了,傻呀!

信玄认为,夏油杰的到来会给横滨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至少,一定会导致诈骗报警率的提升。

盘星教请远离横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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