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他喜欢我, 他肯定喜欢我！
——正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你才觉得他喜欢你。
电影台词又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随着激烈的心跳声, 一次次瓦解他的意志。
“咚！”
白念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表情严肃得仿佛要去打群架。
一桌子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我去洗手间了。”白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连忙丢下这句话, 落荒而逃。
他一口气跑到商场洗手间, 依旧忍不住心跳加速。
太怂了, 不过是被严时律看一下舌头而已，他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严时律都脸不红心不跳, 他却乱了阵脚，倒是显得他很在意似的……
他才没有。
白念嘟哝了一声，努力给脸颊扇风, 希望早点降下温来。
他缓了好久才恢复正常, 正拧开门把手准备出去时, 外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有人撞在了他这个隔间上。
白念开门的动作一滞, 又默默把隔间门锁拨回插孔，准备等对方自己离开。
没过多久, 又有一道脚步声跟了过来：“阿齐, 你喝醉了……唔……”
门外又是“咚”的一声响, 然后是衣物摩擦, 肢体碰撞的声音。
白念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耳边就响起了一阵黏腻的水渍声, 伴随着阵阵喘息，连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白念：“……”
有人在门外接吻？？
这可是男厕所，两个男的，那不就是……
白念脸颊轰一下烧了起来，他被困在狭小的隔间里，被迫听完了下一场陌生的亲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二人终于分开，其中一个哑着声音为：“为什么亲我？”
另一个人似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开始埋头装死。
“说话，”男人却不放过他，继续逼问，“为什么亲我？”
“你烦不烦！”另一人却炸了毛，直接道，“老子喝醉了！想亲就亲！”
喝醉了就能亲……？
门外二人还在继续，白念的思绪却逐渐飘远。喝醉了就能亲啊……还想亲就亲……
等白念回过神来，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传来，那两个人似乎离开了。
白念洗手回到餐厅，一时间有些心神不宁。他坐在座位上，视线频频往严时律那边飘。
严时律的嘴唇，看起来好好看哦，很标准的漫画唇。唇形不薄不厚，唇线清晰，颜色是浅浅的粉，吃东西后颜色深了几分，和他白皙的肤色对比起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欲，似乎很好亲的样子……
“来，我们再走一轮！”张黎阳的声音拉回了白念的思绪，“今晚不醉不归！”
白念心思活络起来，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好，不醉不归。”
他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啤酒，还想再续杯时，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
“可以了，”严时律接过他酒杯放在一旁，“喝太多你今晚会难受。”
白念不乐意，还想再喝，严时律却直接制止了张黎阳，从源头切断了他的饮酒行为。
“什么啊，”白念心头不悦，开始捏书包上的企鹅玩偶，“连喝酒都不让喝……”
“手擦干净再玩。”严时律递了张热毛巾过来，拉过他的左手开始清理。
“哦。”白念瞬间消了气，把右手也递了过去，“这只也要。”
虽然喝到一半被严时律叫停，但等大家离开时，除了严时律之外，其他人都醉得不轻。
白念没有喝太多，只是头有些晕，出来被风一吹，就清醒了七八分。
张黎阳已经是个醉鬼了，路过酒吧一条街时不停喊：“酒吧！我想去酒吧！”
其他几个醉鬼开始附和：
“好，去酒吧！”
“继续喝！！”
“不醉不归！！”
平日里，白念都是拉着绳子的那个人。但是今天他莫名沉默了下来，放任了张黎阳的行为。
“来来来，帅哥美女这边请，”街上有酒托开始往里拉客，“我们今天做活动，酒水全场八折！”
“好，就八折！”
张黎阳和孟柯俊勾肩搭背，像被糖引走的小孩儿一样，跟着酒托走了过去。
白念跟在他们身后，还没走到酒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音响声。来往的客人大多穿着暴露，目光毫不掩饰的赤.裸。
真的要进去吗？白念不由得迟疑了一瞬。
“回来。”严时律已经往前一步，拉住了张黎阳胳膊。
“不去吗？”张黎阳有些茫然，但他已经习惯了听从严时律的意见，又跟着走了出来。
“哎，怎么就走了？”酒托却不干了，连忙追出来拦在面前，“你们怎么回事啊？咱们刚才可都是说好了，可不兴你这样半途撂挑子的啊！”
张黎阳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又说：“不然我们还是……”
“对嘛，走走走，”酒托要来拉人，“我们店里帅哥美女可多了，保证让你们玩得开心。”
这个醉醺醺的大个子他拉不动，可这个背书包的男生，一看脾气就很好的样子，酒托把手朝白念伸了过来。
“我说不去。”严时律抬手把白念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酒托，目光充满了震慑力。
这六个人醉醺醺的，一看就是学生崽，随便坑的大肥羊，真拿下来，夜店能给他不少提成。
酒托不愿意放人走，还想纠缠。然而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时，霎时后背一凉，人也愣在了原地。
他震慑于对方的气势，终究不敢强拉，只是骂了一句：“凶个几.把，不过是群喝不起酒的穷鬼！”
白念松了口气，和大家继续穿过酒吧街。
每走一截，都会遇到差不多的酒托儿过来拉客，每一次严时律都拒绝了。
白念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回酒店，却不曾想走到街尾时，严时律停在了一扇狭窄的木头门前。
“怎么了？”白念也跟着停了下来。
严时律：“酒吧到了。”
这是酒吧？白念抬头看了一眼，压根儿没有认出来。
店面装修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闪光灯，只有门楣上有两个英文单词，透着一股性冷淡的意味。
和之前那些闹哄哄的酒吧不同，这家酒吧显得相当安静，客人们都轻声细语，台上有乐队在表演爵士乐，气氛惬意又放松，不像酒吧，更像是一个复古的咖啡店。
“客人几位？有预约吗？”穿着衬衫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他们没有预约，现场也没有六人桌了，一堆人只得趴在吧台上。
白念没点过鸡尾酒，严时律也很少来这种地方，只根据自己的口味和偏好，选择了两款服务员推荐的酒。
白念点了一杯卖得最好的草莓之夜，粉色的草莓沙冰配着牛奶，只有淡淡的酒味儿。味道很好喝，度数也不高，白念喝完后，又在店员的推荐下点了另外一种口味。
严时律看了一眼，两款酒酒精浓度都不超过6%，便没再制止。
虽然度数不高，但白念之前也喝了不少啤酒，现在又是两杯酒鸡尾酒下肚，是真的有些晕了。
舞台上有人在唱歌，主场姐姐一口烟嗓，复古又蛊惑。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g soul”①
……
白念仿佛也被这种气氛传染，他抬头看着严时律，眼神逐渐迷离。
“还好吗？”严时律以为他喝太多不舒服，碰了碰他脸颊，“要不要出去透透风？”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严时律似乎永远能注意到他的需求，哪怕他再细微的情绪波动，都能被对方好好地接收。
白念明白的，他这种不开朗、没有男子气概、甚至不够勇敢的人能够走到今天，与严时律的帮助与陪伴密不可分。
成长至今，他已经习惯了一次次的回避与退让，习惯压抑自己的渴望，习惯放弃自己的利益。
但这一次，他心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只野兽。这只野兽开始催促他，蛊惑他，让他变得自私，充满攻击性，让他渴望不计后果地霸占严时律。
他知道自己卑劣，知道自己具有种种缺点，但哪怕是他这样的人，也有愿意不计后果想要得到的东西。
白念心中燃烧着一团烈火，但对上严时律的视线，他却把所有炽热都压了下去，只留下一丁点儿火星。
他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晕，可以让我靠一下吗？”
他看向严时律肩膀。
严时律眸色暗了一瞬，又不动声色道：“想睡了？”
“嗯，”白念揉了揉眼睛，“有点儿困。”
他们才刚到不久，其他人都玩得正开心，白念也不好提离开。
沉默片刻，严时律拍了拍自己膝盖：“那你靠着我睡一会儿。”
枕膝盖？
白念心跳得有些快，但又忍不住跃跃欲试起来。他以为自己想靠肩膀就已经很过分了，但没想到严时律竟然比他更主动……
“这里椅子比较开，又是固定的。”严时律解释，“可能不太方便你靠肩。”
“哦。”白念点点头，虽然知道是这个原因，却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他往旁边挪了挪，脑袋轻轻靠在了严时律大腿上。头顶有射灯落下，严时律脱下外套罩住他。白念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意识逐渐飘远。
周围的人来了又散，台上的歌曲停了又起。不知过了多久，白念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问。
“帅哥，能加一下微信吗？”
不用他反应，他都知道这是问严时律。
严时律拒绝了他，可那人却依旧紧追不舍，不知怎么的，一向从不干涉严时律交友的白念，此刻却突然有些不悦。
他翻了个身，双手搂住严时律的腰，声音黏糊糊的：“阿律，谁呀？”
手下的身体顿时一紧，过了好久，男人的大掌落在他头顶，声音又轻又缓：“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继续睡。”
“有对象就早说嘛。”搭讪的吃了个瘪，自讨没趣转身离开了。
白念搂着严时律的腰，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糟糕，这种扮坏人的感觉，好像有点儿令人欲罢不能。
他们没有呆太晚，乐队演出结束后就离开了酒吧。
夜风吹过街道，城市一片灯红酒绿，对于这条酒吧街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白念背着书包往酒店走，他还沉浸在刚才扮坏人的喜悦中，脸颊红扑扑的。
“咚”的一声响，旁边的张黎阳撞上了电线杆。
“你真是……”白念哭笑不得，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过去扶他。
“给我吧，”严时律接过张黎阳，还有脚步踉跄的孟柯俊，又问白念，“你能自己走吗？”
白念本来想说自己没问题，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又改了口：“还可以，只有一点点晕。”
严时律：“那你照顾一下两个女生吧。”
白念点点头，走到旁边扶着乐乐和迟姐。
他们聚餐地点距离酒店只有800米，也就没有打车，唯一的坏处就是要步行经过酒吧街，造就了一堆醉鬼。
好再酒店就在前面，白念打开电梯门，扶着两个女生进去站着。
张黎阳和孟柯俊也跌了进来，他们醉得更凶，路都走不稳了。两个大男人挂在严时律身上，哪怕是严时律这种体格，都被推得倒退了好几步。
“小心！”眼看严时律要撞墙，白念连忙抬手扶了他一下。
“谢谢。”严时律让两个醉鬼自己扶墙把手，自己站在了白念旁边。
电梯门刚关闭，又有夜归的住客按来，一个电梯开开合合，竟然满载了。
白念被挤得和严时律几乎靠在了一起，他们鞋尖抵着鞋尖，胸膛挨着胸膛，就连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电梯徐徐上升，白念看着自己面前严时律的侧脸，心跳一点点加速。
这个距离，有些不妙……
他比严时律矮了半个头，嘴唇恰好和严时律的脖子同一高度，只要他再往前5厘米，他就能吻上严时律的喉结……亦或是他抬起头，就能碰到严时律的下巴……
严时律为什么靠他这么近啊，难道他也渴望自己接近他吗？
白念身体往前倾，不动声色地靠近严时律，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叮——”
突然电梯门打开了，有客人陆续离开，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念。
电梯里霎时空旷起来，白念默不作声后退半步，按奈下自己的心猿意马。
很快，他们也抵达了自己的楼层。白念和严时律分头把人送回去，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开门时，白念踢到地毯突然踉跄了一下。
“不舒服？”严时律过来时，正好看到白念差点儿摔倒这一幕。他不太放心，扶着白念进去，又问：“要不要吃解酒药？”
白念被严时律搂在怀里，刚才压下去的心思又起来了。他忙着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注意到严时律的问题。
“白念？”严时律却以为他已经醉迷糊了，把他放在床上，又起身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买解酒药。”
白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我也没怎么醉，不用了。”
严时律却摇头，一脸严肃：“你今晚喝了不少，不吃解酒药明天起床会头痛。”
严时律穿上外套离开，剩下白念独自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可是天花板怎么在转？
白念眨了眨眼睛，却发现整个房间都跟着转动起来。
难道他喝醉了？？？
迟来的酒劲儿终于开始发作，白念瘫倒在床，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可是不行，他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就这么睡着了……
……
白念猛地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光从外面透进来，房间里静悄悄的，严时律睡在床上，面容平静安详。
白念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一看时间——第二天早上7点。
他竟然睡了一个晚上？！
啊啊啊明明这么好的机会！结果就被他这样错过了！
白念把被子拉过脑袋，恨不得穿过去给昨晚的自己一拳。明明下定了决心要趁酒亲他的……
等等，白念掀开被子，突然觉得还不是毫无机会。
毕竟严时律现在还睡着，他现在继续，似乎也不算太晚吧？
白念睡不着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借着窗外的光亮，仔细地打量起了严时律。
睡梦中的他不像平日里那样高冷，反而多了一份温柔，就仿佛高岭之花下了凡，可以让人随意攀摘。
深邃的眉眼，挺立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唇……
白念双手撑在床沿，对着这张脸一点点俯下身体……
在他们还有10厘米时，白念猛地直起了身体，糟糕，他昨晚好像没刷牙，不会臭到严时律吧？
白念连忙冲向浴室，刷牙洗脸。等他洗漱完出来，严时律依旧还睡在床上，像是等待王子唤醒的睡美人。
咳……
白念因为自己油腻的想法有些脸红，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
严时律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肩膀，露出脑袋和脖子，喉结暴露在空气中，隆起，充满侵略性。
喉结有这么大吗？
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白念对着床上的人，缓缓低下了头……
他规规矩矩了两辈子，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时间心脏狂跳如雷，仿佛揣了好几只小鹿。
他一只手按着自己心口，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床沿，然后对着床上的严时律，俯身……
终于，他们之间的距离归于零。
他在严时律嘴角落下了轻柔的一吻。
当嘴唇碰到严时律脸颊的那一刹，白念整个人都愣住了。
细小的喜悦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他从来不知道，人的脸颊亲起来竟然这么软，就仿佛在亲吻一片云朵。
在这个普通的清晨里，白念终于如愿以偿地吻了严时律。世界开始变得闪闪发光，充满魅力。
仿佛只过去了几秒钟，又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白念猛地抬起身体——
他呆呆地坐在床头，双眼明亮，脸颊绯红，大脑因为兴奋而一片空白。
“噗通——噗通——”
哪怕他死死按着胸膛，心脏也自顾自地不停狂跳。
原来，这就是和喜欢的人接吻。
白念沉浸在偷腥的余韵之中，嘴角一点点上扬。
然后他看到，床上的严时律睁开了眼。
白念：“！！！”
他该不会知道自己刚才偷亲他了吧？
白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脱口而出：“你在做梦，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白念呆呆地和他对峙，五秒后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然而他刚站起来，就有人拉住他手腕，一股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道涌向他……
白念跌进了一张柔软的大床里。
紧接着，严时律的身体覆了下来，气息将他彻底侵占。
“怎么，”男人低沉的嗓音随即灌入耳中，“偷亲我，不负责任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