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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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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宰治那些单拎出来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光辉事迹”, 如果他想要去救人的那一方,就必须先把档案洗干净。

月见里虹映试着把自己代入太宰治的情况,换做是他自己, 这个时候应该会怎么做?他应该会直接找上异能特务科,而对方也必定会提出这点, 顺便卖个人情给他,帮忙洗白档案。

异能特务科的人情, 欠下可是不得了。

据他所知,洗白履历不是像修改任务报告那样, 随随便便改几个字就好了, 似乎要动用第七机构的力量, 也就是政府的阴暗面。

具体怎么实行他也不清楚, 但牵扯到第七机构一定非常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 最有可能帮忙洗白履历的就是心怀愧疚的间谍先生, 但哪怕坂口安吾是太宰治曾经的友人, 也无法改变他属于异能特务科的事实, 必要的时刻说不定会以此作为把柄。

月见里虹映对此深有体会, 毕竟那八个枪口就是这么指向自己的。

但如果他把“洗白太宰治的档案”作为附加条件,放在下周一和异能特务科的谈判桌上, 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样一来, 太宰治就是欠下了他的人情, 而不是坂口安吾或者异能特务科的其他人。

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人情不需要还。

因为太宰治是织田作之助的朋友, 所以月见里虹映一定会无条件地帮他的——帮他铺好走出黑暗的道路,将他推向救人的那边, 从此站在光明之下。

洗白档案, 更是小事一桩。

“洗白档案?”太宰治眯起双眼, 打量着语出惊人的深蓝发少年,“你不会打算重回异能特务科吧?”

“怎么可能。”提到这个,月见里虹映觉得有必要分享过来人的经验,“你最好也别去那里。”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异能特务科。”

“我的危险性评估是特危级。”

太宰治瞬间了然,他大概能想象到对方的遭遇了。

月见里虹映继续说:“我的头疼也是在那里被折磨出来的,钱少事多,规矩一堆,干啥啥不行,开会第一名,我走了以后更是连Mimic这种组织都搞定不了。”

一连串的吐槽,可见怨念之深。

但说到最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开异能异能特务科,Mimic这种麻烦的组织十有八九会交给他解决,他解决他们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需要煞费苦心地把他引入局,他查到地址直接上门了事,并且一定会解决得非常迅速。

这就代表着这件事不会落到港口Mafia的头上,也就是织田作之助的头上。

如果他从未离开过异能特务科,幸介他们就不会被卷入这场风波,而织田作之助也能继续在餐厅老板的帮助下抚养着他们。

而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是上班摸鱼的时间,可能是赶去任务的路上,可能是某个下班的日子,或许,他会碰巧在可丽饼店门口遇到带着五个孩子在排队的织田作之助,他会在做出魔鬼辣咖喱的西餐厅碰到面不改色吃完的织田作之助,他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读到织田作之助写的小说。

但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

事实上,松岛晶的惨剧又一次发生了,而他依旧无能为力。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好像又是他的错。

“……总之,不要去异能特务科。”月见里虹映敛眸,收起异样的情绪,“去那里还不如去当爱心义工。”

“哇,听上去就像黑工厂一样。”太宰治唏嘘道,他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不太对劲的情绪,“不过我本来也不考虑规矩太多的地方,不适合我。对了对了,你有什么推荐的去处吗?”

“不知道,交给你自己考虑吧。”

“那你呢?我们不一起去吗?”

月见里虹映一边心想怎么一个两个都关心他去的去处,一边如实回答:“我哪也不去。”

“是嘛,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会和我待在一起呢,看来你另有打算了啊。”太宰治说完了最开始的问题,“除了回异能特务科以外,你还有其他方法吗?”

月见里虹映点了点头:“嗯,我打算和他们做个交易,可以把这个作为附加条件。”

太宰治感慨道:“你不装了以后,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居然有朝一日能从你的口中听到‘做交易’这个词。”

“……你是不是过于夸张了?”月见里虹映吐槽道。

“你平常的作风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不奇怪吧。”

“明明是你们越传越离谱。”

“是是是~是我们的错~所以呢,你要做什么交易?是可以透露的吗?”

太宰治迈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随手搭在了月见里虹映的肩膀上,鸢色的眼眸探究地打量着他,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从刚才起,我就觉得你在筹备一件不得了的事。”

月见里虹映瞥了一眼肩膀上那只缠着绷带的手,那种冰面破碎、沉入水底的感觉再次涌现,但这次却比上次更加适应,像是疼痛到了一定程度就会逐渐麻木。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

虽然月见里虹映什么也没有说,但太宰治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以前对方发来的Excel上的某个能力说明,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原来如此,你的「夜莺」是长期开启的吧?难怪以前一直避免和我有身体接触。”

“没关系,想碰就碰吧。”月见里虹映轻描淡写地说道,说出了不知道是骗对方还是骗自己的谎言,“已经没事了,只是不适应异能力突然消失了而已。”

应该是后者吧。

如果要骗自己,他就不会继续维持「夜莺」了。

太宰治一脸狐疑:“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

为了确认月见里虹映没有骗自己,太宰治伸手戳了他好几下,直到被他用“你玩够了吗”的眼神瞥了一眼,才笑嘻嘻地收回了手。

太宰治提醒道:“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

月见里虹映伸手搭在白色墓碑的一角,轻轻抚摸,冰凉光滑的花岗石贴着他的掌心,好像大脑也一道冷静了下来:“以撤销异能开业许可证为条件,帮异能特务科和咒术界牵线,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太宰治听到前半句还不算太惊讶,他能明白这么做的原因,开出的条件他也能理解,但他不明白的是,月见里虹映要怎么帮双方牵线?以及,为什么这只是个开始?

如果说他以前只是难以理解“笨蛋”的脑回路,那他现在有点看不懂月见里虹映这个人了。

太宰治索性直接问:“你想做什么?”

“拯救更多的人?实现别人的愿望?也有可能是报复?”月见里虹映半开玩笑地抛出了好几个答案,“太宰君那么聪明,不如猜猜我想做什么?”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这是在向我发起挑战吗,月见君?”

“不,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猜谜游戏。”

“不考虑拉我入伙吗?”

“没必要,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太宰治夸张地叹了口气:“真希望以前一起搭档完成任务的时候,你也有这种觉悟,而不是让我承受多余的工作。”

“就算不和我搭档,森先生也会给你安排其他工作,和我一起反而更省心吧,毕竟我那么好用。”

“难道不是你觉得我好用吗?”太宰治道出自己反被工具人当成工具人的事实。

月见里虹映狡辩道:“这叫各取所需。”

太宰治故作伤心:“但现在你用不上我了,好悲惨啊——我居然被月见君抛弃了吗?”

月见里虹映斜眼道:“早就用不上了吧,自从双黑在龙头战争原地出道,我就被迫单飞了。”

太宰治嫌弃地作出呕吐状:“谁要和那只蛞蝓出道啊?我马上就叛逃和它解绑!”

“那中也君一定会开心地开香槟庆祝吧。”

“在爱车的爆炸声中开香槟吗?”太宰治铁定了心要炸前搭档的车。

两人又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见里虹映收回搭在墓碑上的手,他盯着无名墓碑看了几秒,转身问道:“要一起走吗?”

太宰治摇了摇头:“不,我还想待一会儿。”

“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月见里虹映迈出脚步,但他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平静的呼唤。

“月见君。”

月见里虹映停了下来,偏头看向叫住自己的黑发青年,他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仿佛洗净了过往的污秽,为他增添了几分暖意,以及属于生者的活力。

太宰治言笑晏晏:“别做危险的事哦。”

月见里虹映静静地注视着那双鸢色的眼睛,片刻后,他平静地说:“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对我有危险的事情吧。”

“那就太好了。”

月见里虹映不放心地关照道:“倒是你,少作死,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次次及时赶到。”

“知道啦——”太宰治拖长了音,随意地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我可不想听你念叨。比起你不是个笨蛋,我更不能接受你变成啰啰嗦嗦的老妈子,太ooc了。”

月见里虹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离开了这片安眠之地。

……

回到临时公寓,月见里虹映走出电梯,看到自家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

中分刘海的深蓝发青年抱臂倚靠着墙面,头顶几戳头发像凤梨叶子似的翘起,在他漫不经心地抬起那双一红一蓝的异色眼眸时,几片叶子、啊不、几戳头发滑稽地抖动着。

很难想象,冷艳邪魅和搞笑艺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竟然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骸君?”

“kufufu,等你好久了,月见里虹映。”

月见里虹映歪了下脑袋,灰色的眸子端详了一番面前的蓝发男子,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是真身啊,你又越狱了?”

“看来你最近一点也不关心里世界的情况啊。”六道骸语调悠扬地说,“我被释放了。”

月见里虹映面露诧异:“难道你研发出了APTX4869的解药被记大功,复仇者监狱把你提前释放了?”

六道骸嘴角一抽:“少看点奇奇怪怪的动画片。”

月见里虹映走上前,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你扫黑除恶,检举彭格列?”

六道骸跟着他走进了室内,并简短地讲述了一下这段时间彭格列大战初代雾守D·斯佩多的经历。

月见里虹映:“……”

最近死人诈尸案真多。

“没想到我刚到日本,就得知尊敬的干部候选人背叛港口Mafia了。”六道骸勾起嘴角,看起来心情不错,“恭喜你,终于脱离了黑手党。”

月见里虹映敷眼道:“嗯嗯,恭喜你出狱。”

“我能否有荣幸得知是什么让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月见里虹映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的朋友死了,为了给他收养的孤儿们和帮忙照料的餐厅老板报仇。”

六道骸沉默了一瞬,收起了笑容:“被森鸥外为了组织的利益牺牲掉了?”

“你猜得真准。”

“kufufu,黑手党大同小异。”六道骸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我早就提醒过你了。”

“嗯,我知道,谢谢你。”

“……”

六道骸被这句平静但不虚假的道谢当即堵住了喉咙,他语塞般的注视着眉眼清秀的蓝发少年,对方竟然对他笑了笑,仿佛是真的在感谢他似的。

最后,他放弃了像往常那般用最恶毒的言语血淋淋地刺入对方的伤口中。

月见里虹映拉开冰箱的门:“你要喝什么?”

“咖啡吧。”

“我懒得磨咖啡豆,你还是喝橙汁吧。”

六道骸:“……”

他放弃得太早了。

月见里虹映拿出了两瓶橙汁,递给对方一瓶,然后他往沙发上一坐,直入正题:“你是来取轮回之眼的吧?”

“没错。”

月见里虹映拧开瓶盖,勾起一个浅笑:“看在我帮你免费保管了那么多年的份上,借我用一段时间吧?”

听到这个奇怪的请求,六道骸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诡异地打量了一番安静地喝着橙汁的深蓝发少年,反复确定是不是别人冒充的。

“你要轮回之眼干什么?”

“当作空手套白狼的诱饵。”月见里虹映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只是借用一下,之后会还给你的。”

六道骸没急着答应或拒绝:“哦呀哦呀,是哪个倒霉鬼被你盯上了?”

“咒术界。”月见里虹映舔了一下嘴角残余的果汁,把他即将要和异能特务科谈判的交易内容告诉了对方,“轮回之眼就是一个很好的筹码,可以帮我在咒术界打开一个突破口。”

“为了撤销一张政府批发的证书,需要那么复杂吗?”六道骸蹙眉,事情好像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因为后面才是重头戏啊。”月见里虹映弯起嘴角,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不是我想帮异能特务科牵线,而是我想打着异能特务科的名义去接触咒术界,当然,接触的是那些高层。”

“kufufu,原来如此。”六道骸瞬间明白了异能特务科在此事中的工具人地位,“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摧毁总监部的统治?将咒术界占为己有?——开玩笑的啦,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月见里虹映思考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新的答案,“大概是让他们从原始人变成现代人吧,践行进化论。”

虽然六道骸觉得这些话听起来都神经兮兮的,但他竟然都奇迹般的听懂了,他越想越觉得很不对劲:“难道你想改变咒术界封闭的现状?你真的受刺激了?跑去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月见里虹映笑着了一声,然后坦然承认道:“对啊,我受刺激了。”

“……”

“不光是这样,我还想做别的。”月见里虹映低头盯着瓶内的橙汁,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

他没有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下去,而是轻缓地说:“总之,最后一定会迎来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你真是疯了。”

月见里虹映不作回应,他抬眼看向异眸的蓝发青年,眉眼弯弯的模样柔和了本身清冷的气质:“所以,轮回之眼能借我用吗?”

“那么认真地征求我的意见,但其实只要你不想给我,我也无法从你手里拿走吧?”六道骸像是在嘲笑着对方的虚伪,但他还是给出了他的答案,“拿去吧,放在我这儿没什么用处,不如让我看一出好戏,看看你究竟想折腾到哪一步。”

话题终结于此。

两人没有继续聊下去,他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其中一方可以随心所欲地追问下去,而另一方可以畅所欲言自己的内心世界。

六道骸离开了,走前还提了一句:“kufufu,等到好戏开场了,记得邀请我。”

骸语十级的月见里虹映立刻翻译出了这句话的意思:

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我知道了,谢——”

他还没道完谢,门就被嘭一声关上了。

看来六道骸很不想听到他说出那个词。

月见里虹映把没喝完的橙汁放在茶几上,决定躺在沙发上小休片刻。

虽然他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早起去上班了,但他这几天一直没睡好。明明没有被梦魇缠上,却总是刚睡一两个小时就莫名醒过来,导致他始终很疲惫。

他还很认真地上网查了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结果网上说的一个比一个离谱,仿佛下一秒就会猝死似的。

月见里虹映闭上眼睛,很快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但不到半小时就被短信提示音吵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地趴在抱枕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是种田山头火发来的短信,定好了下周一的见面地点。

他冷漠地回了个“1”,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期间还不小心碰掉了一个八板崇送他的玩偶。

睡了一个小时不到,月见里虹映又醒了,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他懒得出门吃饭,也懒得亲自下厨,冰箱里好像也没食材了,于是他干脆就点了一顿披萨外卖。

等待外卖的期间,他洗了一把冷水脸清醒了一下,然后按照计划联络了那位最强咒术师。

电话响了一下就接了。

“喂,虹映弟弟?”五条悟轻快爽朗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过来,故意腻腻歪歪地恶心他,“怎么了?居然主动打电话给我,不会是想哥哥了吧?”

月见里虹映:“……”

不愧是五条悟,一开口就让他有挂断电话的冲动。

他抱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觉悟,凉飕飕地说:“想死你了,我的悟哥哥。”

然后五条悟就把电话挂了。

月见里虹映:?

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

本来他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乐趣,但对方秒挂电话的反应反而激起了他的恶趣味。

月见里虹映又打了过去,在接通的那一瞬间,他张嘴就来:“怎么了?我的好哥哥?干什么挂弟弟的电话呀?是弟弟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五条悟“呕”了一声,哪怕看不到他的脸,都能想象到对方被恶心得想吐的表情:“你失心疯了?”

月见里虹映嘲笑道:“这就受不了了,还想恶心我?”

五条悟语重心长地说劝说:“虹映啊,你年纪不小了,怎么十七岁了还那么幼稚?”

“是十九岁。”月见里虹映面无表情地纠正,“你是年近半百,所以记性不好吗?”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受到身后多了一个气息。

他反应迅速地脑袋往旁边一偏,躲过了差点糊在他后脑勺的一巴掌,但下一秒他却被人从背后提起了衣领,双脚悬于空中。

贴着手机的左耳和靠近人声的右耳同时响起五条悟的声音,达成了另类的双声道:“臭小鬼,谁二十五岁会被当成年近半百啊?”

月见里虹映用余光扫了一眼用瞬间移动出现在身后的白发咒术师。

居然像提猫后颈肉似的那么轻松地把将近一米八的他直接提起来,这家伙的身高估计都超过一米九了吧?

“啊,抱歉,一直喊你‘大叔’,我以为你三十多岁了,快奔四了。”月见里虹映毫无诚意地道歉,“快放我下来。私闯民宅,我要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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