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占有欲
沈清云本是打算让这些小丫鬟们说完在走, 这样也不至于她忽然出现引起尴尬。
倒是林静婉走了让她有些诧异，看样子，之前姜玉堂说不会娶林静婉是真的。
那不娶林静婉娶谁呢？沈清云想了想, 又摇摇头，姜玉堂娶谁，跟她都没关系。
她有这个时间去想这些, 还不如继续去看她的小猫，仔细端详了几眼，沈清云得出结论，这只猫生的没有千金好看。
小野猫毛色黑白相间, 长得过于圆润, 短手短脚，脸盘子还很大。雪白的头顶上盖着一抹黑毛，跟个锅盖似的。
唯一可取的是, 尾巴倒是好看, 粗长的一条墨黑色，尾尖却带着一顶雪白。
她随手捡了一根树枝逗它，这猫倒是也给面子，伸出爪子胡乱的蹦跶几下。不像千金，基本都玩腻了, 不感兴趣的事, 它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外面的那群丫鬟，夸了姜玉堂几百句后，不知是谁又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表少爷生的真的好好看啊。”
刚还一群叽叽喳喳的人，如今说到这儿一个个都没话了, 像是都安静下来。
沈清云以为, 这下人总算是要走了。
又听人道：“但表少爷家世不高啊。”小丫鬟们住在侯府, 平日里最喜欢讨论的便是这些。
“是啊，听说表少爷就是家世落魄了，这才不得以投奔来侯府。”
“家世再不高，也不是我们为奴为婢的能讨论的。“这时，一道反驳的声音传来：“再说了，就算表少爷家世不高，但他自个儿有才啊，那次他画画他比过了林姑娘，还听说他还会医术。”
“在我看，表少爷生的好，人又有才华，一点儿都不比世子爷差。”
“你这么为表少爷说话，我看你是喜欢表少爷吧。”
小丫鬟们又开始疯闹起来，指着刚刚说话的小丫鬟道：“喜鹊，你别不承认，你脸都红了。”
“你！你！你！”叫喜鹊的丫鬟紧张的都开始结巴，一把冲过去：“你胡说什么，我要撕烂你的嘴。”
场面又是一场尖叫，而这时候沈清云已经蹲的脚都麻了。
昨日被姜玉堂弄的过于用力，今日一早起来双腿还在打颤。她蹲在这儿逗小猫已经是属于站不稳的前提了。
没料到的是，这些小姑娘这么能说。
她手里拿着树枝许久没动，小野猫忽然冲她猫喵叫了几声。
沈清云暗道要完。
隔着一座假山，声音半点儿都藏不住。外面那群小姑娘自然也听见了：“有猫叫。”
“假山后有猫啊。”
沈清云躲不及，正好被她们一群人撞了个正着。
“表……表少爷。”
一群小姑娘个个十五六的年纪，顶着一张年轻的脸，跟朵花似的。此时瞧见站在假山后的沈清云，一个个的都红了脸，朝前跑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
“给表少爷请安。”
沈清云双腿又酸又麻，几乎走都走不动，她又不想让人瞧出来，只好站在那儿，点了点头。
几个丫鬟相互瞧了瞧，又问：“表少爷，您刚刚一直在这儿啊。”她平日在侯府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这群小丫鬟倒也不怕她。
假山后没路，不然沈清云早就走了，她说不得慌。
“哦……”小姑娘们年纪小，藏不住事。一边说，一边将眼神看向角落里，眼神里还带着打趣儿：“那您刚刚都听见了。”
沈清云不用猜都知道她们看的是那个叫喜鹊的姑娘。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小姑娘倒是意料之外的漂亮，唇红齿白，很是活泼。这群丫鬟们穿着一水的鸦青色裙子，唯独就她最为出挑。
此时只怕是察觉到了沈清云看她 ，小丫鬟红了红脸，低下头，耳尖通红。
小丫鬟们不怕她，又在那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刚刚有人胆大包天，居然还妄想惦记表少爷……”
沈清云眼看着这群小丫鬟再说下去，喜鹊都要哭了。她赶紧开口：“我腿伤了，来个人扶我回去。”
手指了指，刚好放在喜鹊身上。
后者抬起头，一张脸上果然带着着泪，瞧着是快要哭了。察觉到沈清云说的什么，脸又红了红。
她赶紧抹掉眼泪，上前去扶沈清云。
一路走回墨荷园，这姑娘老实的很，一句话都不说。
沈清云腿虽然酸，但走路是没问题。
这小姑娘尽心尽力，一路上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又让她觉得有些羞愧。她目光往下，落在那扶着他胳膊的手上。
十来岁的小姑娘双手应当是嫩的很，可此时这人的一双手，手指上不少细细的伤痕。
“我们夫人要吃刺梨，我去摘时不小心伤的。”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喜鹊抿了抿唇，想把手往背后藏藏。
见她不自在，沈清云不看了。
到了墨荷园，喜鹊将她扶进屋：“表……表少爷，那我走了。”小姑娘站在她对面，低垂着头压根儿不敢抬头。
千金本在紫檀木的花架子上睡觉，忽然跳下来把小姑娘吓得不轻。
“没事，它不咬人。”沈清云上前抱起猫，又去了一趟内屋，走出来时手中拿着一瓶膏药：“去疤痕的，下次当心些。”
“多……多谢表少爷。”
喜鹊双手接过，目光又落在她腿上：“表少爷您的腿。”
“没受伤。”沈清云笑了笑：“我见她们都在说你，怕你在那难堪，这才找个机会让你出来。”
她抬头，见喜鹊那双眼睛又红了。她琢磨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却见她慌慌张张的行了个礼，红着脸飞快的跑了。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改说的？
沈清云皱眉，怀中的千金喵了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我只是喂了它小鱼干。”
千金闻到别的猫气味了，一直冲着她喵喵的叫。沈清云开始头疼，抱着猫一个劲儿的哄：
“它没你好看，没你可爱。”目光落在千金的身上，又道：“也没你胖。”
“而且，是你不吃小鱼干我才喂给其它猫的。”
然而，猫听不懂人话，也不听她解释。陌生的味道触碰到它的领地，占据了它的东西，千金气的直接抓狂炸毛。
跳起来狠狠挠了她一爪子。
***
于是，晚上姜玉堂瞧见人时，便瞧见她手背上那道不浅的抓痕。
“你的猫抓的？”他扬了扬眉，又将人拉到怀中。他颈脖还没好呢，这几日只能穿高领口的衣服。
虽是入了秋，但秋老虎厉害。这几日他穿的那样端正，不少人暗地里笑话他。
拉过沈清云的手，仔细瞧了瞧：“哟，还不浅。”
话是那样说，但姜玉堂还是拿过膏药。
“怎么挠的这样厉害。”摸了膏药在她手背上涂着，姜玉堂皱了皱眉心：“它连你都伤。”
手背上的膏药划开，传来一阵淡淡的香味。沈清云撇了一眼，这才抬头看向姜玉堂。
她语气淡淡的，低下头的时候却有一些委屈，她说：“我去喂别的小野猫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千金的反应这样大。
她之前喂过别的小野猫，千金是不高兴，但也没到要抓她的地步。自从……自从他走后，千金就日夜守着她。
当年，捡到她时候，沈少卿说她像一只没人要的猫。
后来，那年她就捡到了千金。
那天一样下着大雨，她躲在屋檐下，浑身湿漉漉的。身侧，是刚出生，只有巴掌大的猫。
当时，猫在哭，她也在哭。
家中姐妹合伙起来欺负她，从背后把推到了锦鲤池里，看她像落汤鸡一样的掉下去，一起笑话她。
她的性子，从来不是任由人欺负的主。她只记得那天，只要是欺负她的人，她一个个的都推了下去。
平日里打扮的精心漂亮的小姑娘们一个个成了泥人儿，哭声一片。
丫鬟们喊何氏过来做主。何氏是她的生母，也是宋家的当家主母。继母难当，她素来怕人说她偏心外带的女儿，怕自己这个主母做的不公平公正。
二话不说，直接打了她一巴掌。
她当时委屈极了，明明是别人先欺负的她，可何氏却从不问她一句。
在水中挣扎时只感觉自己快死了，何氏也没问一句她怕不怕。
她哭着跑了出去，把自己蜷缩在柴房里，湿透了的身子哭的颤抖。柴房的屋檐漏水 ，她哭的几乎抽不过气的时候，听见了猫叫声。
巴掌大的猫像是再哭一声就要断气儿，她捧着猫一脸无措，怕猫快死了，于是，她第一次去找了沈少卿。
当时，他救下她之后，便直接住在了宋府的隔壁。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她从狗洞钻过去捧着猫闯入他的书房：“少卿哥哥。”
她抱着的猫，哭成了个泪人。
“少卿哥哥，你救救它。”
千金是刚出生不久，它是那一窝最弱的。
母猫大概是觉得养不活，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窝，唯独只留下了它。
沈少卿笑话她，说她是个麻烦精。说自己救了大猫崽，还要救小猫崽。他说着，宠溺的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伸手将她与猫一起接了过去。
几个月后沈少卿将活蹦乱跳的猫崽子放在她面前时，还打趣儿，这猫的命比金子还贵，叫千金得了。
后来她才知道，为了救活这只猫，他费了不少精力。几乎是用钱吊着，才活了下来。
“那是你活该！”姜玉堂见她不说话，下手重了一些。
沈清云回过神，正好撞见他的眼。那目光灼灼的，说话的语气却是理所当然：“你都有猫了，还招惹别的。”
那双眉眼间一片冰冷，跟炸毛了的千金一模一样。
沈清云看着，忽然笑了。她主动上前，吻了吻他的唇：“可怕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