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罗相书被问得哑口无言, 然而乔砂砂丝毫没有放过他的念头，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一样，她两眼盯着他, 手指还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 像是在催促着他赶紧说回答一样。
在这样的目光下, 罗相书只觉得背上一阵接一阵地出冷汗, 几乎想要出口求饶。
然而乔砂砂却完全不理解这状况一般，依旧笑容满面地盯着他。
罗相书原本就极少跟女孩子打交道, 而别提像乔砂砂这样咄咄逼人的女孩了，一时间连道歉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我……其实……那个……”
“个人审美嘛，砂砂你别介意。”席意看他哑口无言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相书你也真是的, 化什么样的妆容是人家砂砂的职业要求，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他在旁边和付轻看了半天，虽然觉得有趣，但还是觉得场面太过难看, 这时候多少该张口说些什么。
乔砂砂冷冷地扫了席意一眼, 别以为她那话只是针对罗相书, 对剩下两人一点抵触都没有,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刚才相谈甚欢的可是三个人呢。
难怪席意这么快就出口替人说话。
“是啊是啊，我能理解, 你们做偶像的化妆之后才敢上镜……”罗相书附和道，说到一半才觉得自己这话不对, “我很佩服你们每天在镜头下工作的, 那么累。”
这下子, 不仅背上在出冷汗了，罗相书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珠。
乔砂砂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我也很佩服很多人，什么也不准备就有勇气敢出门上电视，有这样的勇气，我什么事情完成不出了呢。”
席意皱着眉继续试图缓解气氛：“没有，相书他的意思其实是说化妆这都是基本的礼仪。”
啧，这话更冒犯了。
然而席意却没有丝毫意识到。
乔砂砂继续冷笑：“那怪了，看样子不懂礼貌的人……好像不是我。”
三人面色一变，这句不懂礼貌可是一语双关。
一是在借着罗相书的话，暗示他们三个现在不着边幅的样子是失礼，另一方面也在直截了当地表示对他们在背后议论人的不满。
而席意听了这话，还多了一份烦躁，心想乔砂砂也太不知好歹了，自己明明给了她台阶，却依旧不肯下，也不知在想什么。
“倒也不用这么说，相书也不是故意的，人与人之间的审美确实有差异。”席意挥了挥手，像是在示意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差异不见得，不过确实有差就是了。”乔砂砂勾了勾唇，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人跟人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席意冷哼一声，觉得这口舌之快实在没什么必要吗，干脆放弃了争执。
“是啊，差的多了。”付轻突然开口，一张嘴就含沙射影，“你身上的这是Darse经典款吧，真好倒是挺适合旅行的，不像我家里的都是高级限定，穿出去都怕弄破了，再买倒是麻烦。”
乔砂砂嘴角抽搐，实在搞不懂付轻是怎么想的。
土大款果然是土大款，心思也就只想着在那点钱上挣个高下了，现如今居然开始嫌弃她身上穿的衣服了。
乔砂砂摇了摇头：“衣服只不过是衣服而已，我家里那么多，弄坏了就再换一套嘛。”
“衣服毕竟只是个物件，照顾得那么好干嘛。”乔砂砂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付总不总能指望衣服继承自己的家产，给自己养老送终吧？”
“你——”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说继承家产这事，也最烦有人说他扣扣索索，结果乔砂砂一句话，却把两个雷全踩了去。
可偏偏，这话还是付轻自己提的。
乔砂砂一个人跟三人混战，居然也不落下风，这自得模样让付轻越看越是厌烦。
反正现在又没有镜头，不怕有什么后果，不如就直接撕破脸算了。
想到这里，付轻恼怒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摔，正要开口。
“你们在聊什么呢！”突然，一个欢快的声音从几个人背后响起，打断了付轻的发作。
众人回过头去，看到来人，在坐的三个男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是沈晴，有了另一个女孩在这里，场面也不会太尴尬了吧。
跟在沈晴旁边进来的是梁唤秋，两个人一前一后，陆续走了进来，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过去。
“怎么了。”这话是梁唤秋问的，远远从外面看着，就能看出几个人气氛尴尬，而旁边的沈晴却一点也没看出来，一直在他耳边絮叨。
“没什么。”乔砂砂伸了个懒腰，“只不过有人嫌我的妆太浓罢了。”
“浓吗？”听了这话，沈晴好奇地眨了眨眼，仿佛看不清楚般凑了过去，“但是很好看啊也很上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已经过去的时候，沈晴却笑了起来：“不像我，技术不行，化了也不上镜，所以天天只是随便抹抹。”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沈晴的脸上，像是在试图分辨她到底是不是淡妆一样。
席意他们看不出来，可天天与脂粉打交道的乔砂砂却看得出来，沈晴面上的妆容只不过是风格清淡，可高光阴影修容可是一样没少，哪里是她口中的淡妆。
她未必是真的有多喜欢这风格，只不过是看其他人喜欢，所以多这一嘴想要夸夸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乔砂砂忍不住笑了起来：“人不行还不认真化妆，不上镜那也怪不了镜头。”
“……”
人不行……也不知是在说她人品不行还是长得不行。
听了这话沈晴顿时面色苍白起来，怯生生地缩了回去，她跟周围的男人们对视了一眼，试图找个人替自己出头。
她能被乔砂砂怼这么一顿，不就是因为他们吗？
然而跟她对上眼神的人要么是一脸茫然没懂她的意思，要么是收回眼神显然打算置之不理。
一群废物。沈晴内心暗骂。
席意三人刚才跟乔砂砂扯了半天，没讨着一点好，这时候再出头不就是送死，自然不打算开口。
沈晴不想白白挨一顿骂，把目光移向了刚刚跟她一起进来的梁唤秋，他脸上倒是温和的笑容，注意到她在看自己，也抬起头来：“嗯？”
“梁老师怎么看呢？”
梁唤秋眨了眨眼，双眼后面的笑意更浓，却只吐出了不带感情的两个字：“加油。”
“……”
这话什么意思，加油让她练习化妆技术吗？
沈晴深呼吸了两下，现在只想吐血。
她暗自翻了个白眼，移回目光，正好看见乔砂砂审视她全身的目光。
看到这里，沈晴全身一僵，不会被她发现了吧。
紧接着她又放松下去，发现就发现呗，不就是一条裙子吗，乔砂砂能买，她就不能买了？
乔砂砂看她的表情变幻莫测，不由得想笑。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沈晴身上的这条裙子有些面熟，直到坐近了她才发现，倒是跟她上《星时尚》时候穿的那条白裙子是一个系列的，乍一看是一模一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还在《星时尚》出刊后被吹上了热搜一阵，甚至还有几个时尚圈的博主转载夸赞来着。
但要说裙子也就算了，大概只是单纯的撞衫，更何况还是一个系列的。
可是连头饰、项链甚至于乔砂砂在现场随手撕开裙角的角度都一模一样……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乔砂砂冷笑一声，她就不信这全是巧合。
乔砂砂盯得太久，让沈晴以为她并不准备开口说话，然而对方蓦地打断了沉默。
“技术不行的话，确实要先模仿学习一下。”乔砂砂莞尔一笑，“不过看来，你已经懂了。”
沈晴开始装傻，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就像是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般。
“确实，我还要多跟砂砂学习。”
然而乔砂砂却看得出来，她现在却不肯直接问分明是已经心虚，真要什么都不知道，更应该反问才对。
想到这里，乔砂砂冷冷一笑：“只不过按照你这学习技术，很快就可以该改名成东施了。”
沈晴面色一僵，瞬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会议室。
看沈晴离开，乔砂砂看了眼手机，离约好的开会时间还有最后三分钟。
这时候正好封思辰一脸歉意地走了过来，接连道歉，然后才意识到不对：“苏茶，还没来啊？”
“嗯，好像是的。”席意听到苏茶的名字，瞬间抬起头来，“我来给她发个消息吧。”
过了一会，三分钟到了，坐到会议室的七个人陆续抬起头看了看时间。
“还没回复。”席意皱了下眉。
又过了五分钟，苏茶总算姗姗来迟：“不好意思，我给各位买了咖啡赔礼道歉。大家不会怪我吧。”
【[魅力提升]特效已启动，距离结束还有三十分钟。】
系统的声音同时在苏茶脑海中响起。
看着众人纷纷摆手，苏茶笑了笑。
这阵子她可没闲着，积分用完，她就只能再刷，辛辛苦苦地好一阵子，才勉强把积分刷回跟之前差不多的数量。
这一次她可要省着点用，特意选了一个功能并没有那么强大，持续时间却长得多的魅力加持特效，好让这积分能够最大功能的物尽其用。
苏茶刻意没去看乔砂砂的反应，她这回可长了记性，这旅途还长着呢，她可不会轻易地因为乔砂砂动怒而花光积分。
乔砂砂轻笑了两声，对她的心思心知肚明。
有等咖啡的功夫，苏茶早就能上来了。
敢这样做，无非就是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好让大家潜意识里认为她更重要。
不过看其他人的反应，好像对这一招挺受用的，连脾气最暴躁的封思辰都没有一点抗拒的意思。
乔砂砂心安理得地接过苏茶递过来的咖啡，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好啦，让大家久等了，我们现在开始吧。”苏茶拿出U盘，插进了连接在房间大屏幕的电脑里，“因为节目组之前已经跟作为导游的我商量过了！所以这一次他们现在不会来，大家就先听我讲好了，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再跟节目组去联系。”
乔砂砂面不改色，苏茶这么说起来，倒像是做了不少的功课。
只不过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明明是节目组一个一个搜寻罗列出了全部的旅游景点，甚至还为他们准备好了不同价位的宾馆和餐厅，苏茶唯一要做的就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和预算选择出决定好景点、宾馆的组合罢了。
苏茶说着，打开了U盘里的PPT。
他们的第一站选择的是F国的O城，那是海洋和大陆交汇处的一个国家，三面环水一面环山，气候温和，再加上历史悠久，也算是出了不少名人大家和世界性遗产。
因此整张PPT满满当当，一一介绍了所有的风光景色。
看到一半，梁唤秋觉得不对劲了：“三天之内，我们要去这么多的地方，时间和资金够吗？”
这才预计一天半的功夫，苏茶就已经罗列了七八个景点。
苏茶笑吟吟地找到地图那一页：“其实大部分景点都比较集中，我们挤一挤时间，完全是可以完成游览任务的。”
“我觉得不太够。”封思辰脑子转的飞快，把路上花费的时间和游览时长七七八八地加在了一起，粗略地估算出一个时间来，“就算以最低时间，我们也只能完成三分之二。”
“可是这些，都很值得去啊。”苏茶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为什么，那表情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可怜，就像是她辛辛苦苦做好了一切，却不受大家认可一样。
席意一看她这个落寞的样子，心顿时软了几分。
“没关系，我们先这样定着，如果实在没有时间的话，有些地方就不去好了。”席意这话一出，苏茶感激的目光顿时就投了过去。
两道声音一男一女同时响起。
“景点可以反悔，经费也能吗？”
“但是那钱不够用吧。”
乔砂砂一愣，和同时开口的梁唤秋对视了一眼。
随即，乔砂砂开口：“你现在的预算现在是五万，而我们一共才二十万，你最好清醒一点。”
“这也意味着，也就是整个旅程中四分之一的钱就会在前三天花完。”梁唤秋接了一句。
“接下来的日子难不成我们要乞讨为生？”
“确实，我们原本的预算就不高，你这样一来我们之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所以你在做计划的时候，不会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吧？”
两人一人接着一句，完成了这段对话。
而苏茶只低了低头，嗫嚅了两下：“我只是想让大家玩得尽兴而已。”
她当然想到了经费的问题，甚至说……她就是刻意这么做的。
她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美美地完成这次旅行，前面的“导游”经费用得越多，后面的人为了生计，只能提供更差的条件。
这虽是无奈，但在观众眼里却会自然地形成对比，这种经费有限的情况可以说对后面的人，反而是一种相当不利的决策。
而她这个第一任导游最大的好处就是资金充裕，这时候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经费匮乏的严重性，也就任她组织去了。
想不到，乔砂砂和梁唤秋竟然都抓住了这一点大做文章。
这样一来，就算是席意也有些动摇了：“小茶，要这样说的话，我们还是改一下原计划吧。”
见没人站自己这边，苏茶咬了咬牙：“行吧，那我改一下。”
她看了一眼乔砂砂，突然心生一计：“咱们先砍掉最远的那两个景点，然后把餐费调整一下吧……三天的话，男生每天一百，女生每天五十好了。”
听到这里，乔砂砂不耐烦地扬了扬眉毛：“你说什么？五十？”
她忍不住气笑了起来，况且不说在当地的经济条件下，当地的50元也就只能买最廉价的食物，那分量也满足不了每日在外奔波旅行的消耗。
单是男女经费差了一倍，她就觉得不可理喻。
封思辰和沈晴听到那数字的时候，也皱了皱眉，然而苏茶却以一个理由理直气壮地打发了她们：“啊？怎么了？我们这不是要省钱嘛。”
“我想了想，你们说得对，我们为了大局考虑，省钱是应该的，所以要一切从简嘛。”苏茶先是用集体的大帽子扣过来，沈晴当即就住了嘴。
“再说了，不是你们先提出来的意见的嘛，我刚才也删了好几个旅游景点了嘛，你总不能说自己舍不得那点口福吧。”再来一个以退为进的高级手法，让封思辰心里也打起了鼓。
“给男生多点，毕竟他们吃得多呀，我们女孩子不都要减肥的嘛。”
苏茶觉得自己的理由无懈可击，那边的男人对于女生的食量没有什么概念，这边的封思辰和沈晴显然也不打算说话，苏茶倒要看看，乔砂砂还有什么可说的。
然而只听乔砂砂一声嗤笑：“这样确实省钱。”
“不仅如此，这样吃，很快省得就是纸钱了。”
一阵沉默之后，会议室里紧接着响起几声忍不住的轻笑声。
一听有人在笑自己，苏茶烦了：“怎么回事，说要省钱的也是你，不想要在自己身上省钱的也是你。”
“我只是觉得不对而已，观众可不是要看我们出去啃泡面的。既然大家都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就这样定下来吧，我们可以结束这场会了。”乔砂砂耸了耸肩：“我自己无所谓的。别忘了，我可是个人经费最多的人。”
苏茶嗤笑了一声：“观众？这跟观众又有什么关系，随便干什么糊弄都会有人看的，不要拿这个当借口了。”
乔砂砂眨了眨眼：“你真的这么觉得？我觉得还是要真诚对待她们的。”
“真诚什么啊，真人秀也是秀啊……”苏茶肆无忌惮地继续说着，忽然听到了系统的警告。
【任务完成度降低至0%】
听到系统的第一次警告时候，苏茶蒙住了。
这个任务的目标是掠夺人气，自己的人气降低，完成度就会降低。
可是……现在完全没有镜头啊，还是有其他事情发生了？
【任务完成度降低至-5%】
听到第二声警告的时候，苏茶全身变得冰冷，连周围人喊她都听不见。
她从未见过这么快速的下降速度，分明是她做了什么蠢事让不少人纷纷脱粉，这意味着事情比她料想的还要糟糕。
【任务完成度降低至-10%】
再次听到播报的时候，苏茶反而冷静下来。
她的心中暗暗有了猜测。
“这次会议结束了。”苏茶宣布，看着其他人的都在收拾东西，她自己却不急。
果不其然，节目组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了起来。
“诸位请留步。”
紧接着下一个瞬间，大屏上的内容不再是苏茶的PPT，而被切换到了一个直播间，而直播的对象……正是会议室的他们自己，上面还不断飘动着字幕。
【虽然知道综艺都有剧本，但看到苏茶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我还是有点受不了。】
【乔砂砂还算是有点良心，呜呜呜本来是为了苏茶来的，现在觉得还不如爬墙。】
【哈哈哈他们真的不知道在直播诶，现在一个个人都傻了。】
好几个人都惊呼一声，开始寻找摄像头的位置，只有乔砂砂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
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
“欢迎触发任务——隐藏摄像机，从你们踏入会议室的那个瞬间，直播就已经开始了，你们最真实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展示在观众们的面前。”
“我们会为本次直播间里人气最高的嘉宾奖励十小时使用手机的时间。”
节目组刚说完，屏幕上迅速回溯起他们踏入会议室的种种画面。
从罗相书三个人最先进入会议室，弹幕上满屏的呕吐。
【yue了，三个爹味男在这里对别人评头论足，好烦啊。】
到沈晴出现时满屏漂浮的问号。
【？这不是乔砂砂那一套拍杂志的衣服么，这从头到脚都照抄啊怎么，怎么说呢，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再到苏茶迟到时的粉丝大战。
【粉丝别护着你家主子了，再怎么说迟到也没得洗，老老实实滑跪不好吗？】
最后定格在乔砂砂怼人时满屏的哈哈哈哈。
【谁爽了，我爽了。在别人背后说小话的人不配被礼貌对待哈！】
“恭喜你——乔砂砂。”节目组终于吐出最后的名字来。
乔砂砂微微颔首：“谢谢大家。”
这话是送给支持她的粉丝网友的。
“还有……谢谢各位。”
这话却是给在场的人的。
听到这话，苏茶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被气得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