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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雍正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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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冬去春来, 夏尽秋初。

距离弘历代谒景陵已是近一年过去,如今已是雍正二年的十月。

如今先将宫中事暂时放下不表,且说今岁的京城郊外起了一座锦绣山庄, 因其装潢布置雅致,饮食昂贵精美而出名。

锦绣山庄号称自家的掌勺师傅, 都是大内告老出宫的老御厨。

京城内外很多官宦豪富都会在此处设宴请客。

此时已是深秋临近入冬的时节, 锦绣山庄便进了一批上好的关外肥羊, 专门设了挑羊的所在,来的客官指哪只就现切了羊肉或烤或烹再送往各雅座。

大约是这吃法新鲜, 入了十月份后, 锦绣山庄便是宾客盈门。

训练有素的店小二们都觉得有些忙不过来。

但开门做生意的,眼睛都是雪亮, 哪些客人是再忙也不能耽搁的, 他们心里极为有数。

比如此刻正坐在东边头等雅间的两位少年客官——两人及随从方才一进门,掌柜的便知有贵客上门, 亲自迎到雅间里去。

店小二们只看掌柜的亲自端着菜品,堆着笑弯着腰进去送,就知道, 必然又是来了了不得的客人。

这不,他们大掌柜二掌柜连账都不算了,亲自开始充当跑腿的。

屋内。

其中一个少年正夹了一筷子冬菇酿肉吃了,然后开口道:“听说你们的大厨都是宫里的御厨?我尝着可不像啊, 你们没忽悠我吧。”

“还有这酒,是宫里的方子?”

“真的吗?我不信。”

掌柜的脸上笑容就如同刻在脸上一样,一点不敢打折扣, 口中道:“爷说哪儿的话,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便是有一百个胆子, 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行骗啊。掌勺的大师傅确实都是宫里出来的。”

他边说额角边沁出汗水来。

他们开门做生意,最怕的一等贵人,并不是那种封疆大吏的老爷们,而是这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少年郎。

官老爷们多历经千帆脾性内敛,讲究个深沉如渊;但少年人却是又锐又傲,容不得别人一点怠慢,是最容易一言不合就闹起来的群体。

尤其是今天这两个少年,瞧着他们身边带着服侍的人面白无须,竟然是内监,掌柜的就更小心了——能有内监跟着,必是哪家王府里的黄带子红带子的爷们。

所以掌柜的不放心旁人,亲自来伺候。

但就算他亲自出马,都有些招架不住,这其中一个生的虎头虎头颇为英武的少年,简直是,是个魔鬼啊!

各种灵魂发问,问的掌柜的两股战战。

“掌柜的下去忙吧。”此时,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落在掌柜耳朵里,他便立刻躬身告退。

等他告退出门后,才反应过来——他也是管着许多人的掌柜的,但方才后一个少年说话的时候,虽话语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人质疑的气度,以至于自己连再解释再说话都不敢,下意识就遵命退了出来。

掌柜这才敢抬手擦了擦汗:这样的菩萨,他们小庙里真是装不下啊。

屋内,弘昼笑嘻嘻道:“四哥干嘛让这老头儿走啊,我还要问着他呢。”弘昼指了指面前的几道锦绣山庄的特色菜:“是不是御厨掌勺,旁人不知道,可咱们还吃不出来吗?”

弘历不由笑道:“你再问,那掌柜的就哭出来了。”

旁边伺候的小豆子笑道:“回阿哥们,这掌柜的也未必是骗人呢。宫中御厨多而且多,自然是最好的才配伺候阿哥们这样的上层主子。那些技艺平平的,做的菜色且上不了桌,许多没服侍两年就被宫里放出来了——这可也算宫里出来的御厨。”

弘昼哈哈大笑:“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他再次伸筷,夹了一块鹿肉吃,不免皱着眉道:“这锦绣山庄是今年新起的饭庄,从前没有老店名气;这菜品味道又平平,怎么这么多官宦过来捧场?”

说完看着弘历。

四哥特意白龙鱼服,带着自己往京外来吃这一顿饭,必是有缘故的。

弘历还没开口,便听到外头大堂里说书人的醒目一拍,开始说新书。

说的正是今年四月份,年羹尧年大将军一举平定西北,立不世之功的故事。

弘历就先不说话,示意弘昼也听着。

弘昼听了没半盏茶的功夫就不耐烦了:“全是些拍年大将军马屁的话,有什么好听的?自打四月里他年羹尧平定了西北,到十月份进京来,这些把他夸得战神下凡似的马屁,听的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见四哥居然还听得很认真,弘昼就继续撇着嘴道:“听说还有个叫汪景祺的,专门给年羹尧写了本书,叫什么西征随笔,里面那一阵夸哟。说不管是横扫匈奴的霍去病,还是平定安史之乱的郭子仪,跟年大将军比起来,那都是蜡烛比太阳,杯水比沧海——真是,连脸也不要了,就这,还是读书人?”

听着外面赞颂声愈加隆隆,弘昼烦了:“四哥咱们走吧,这儿没意思。”

弘历夹了一筷子凉拌三丝,但却没有吃,只是道:“这一道平平常常的拌三丝,就要五两银子。今日这一席,足有二百两。”

弘昼当场就要炸:这是拿他当冤大头啊!他可不出这二百两。

要知道,皇子没封爵分府前,都是拿宫里的月例银子,一年就五百两,一个月就合五十两不到。就这点钱,皇阿玛还不肯都给,每月考察完他们功课后,凡有不合格的都要扣二十两去——弘昼没有一遭不被扣月银的,于是收入更是微薄了。

而且去年抄家结束后,弘昼的灰色收入也没了,此时自然不肯让自己攒下的银子在这里打水漂。

就这种宰人的价格,锦绣山庄还宾客盈门?

弘昼心道:这说明一年前,皇阿玛抄家还是没抄彻底啊,还有这么些个有钱可以乱扔的冤大头。

弘历搁下筷子道:“这锦绣山庄是今年年初,汪景祺夫人盘下的产业。”

大清律例,为官者不可经商。但其实,其中很有些漏子可钻:比如家生奴才放出去经商啊,比如祖上传下来的田产铺面啊,再比如,妻子的陪嫁啊。

总之官员自己不去做买卖,不代表不能插手商业。

汪景祺自打给年大将军出了一本歌功颂德的书,在年大将军跟前也是挂的上号有了脸面的人物了,常能进年府磕头拜见。

于是他家的酒楼,纵然味道平平,价格死贵,也多得是人捧场。尤其是那些想要巴结年大将军而无路可走的底层官宦和皇商盐商们,那真是勒紧肚皮也要来吃一顿——不配上年家的门,起码来这里碰碰运气,争取跟汪景祺大人能搭上点关系。

虽说汪景祺只是个从前不得志的举人,如今也不过买了个六品闲职的小官,但因年大将军的亲信多半都在西北,京中较少,所以就显出汪景祺来了。

弘历站起身来:“走吧。”

弘昼眼巴巴的跟着:“四哥,四哥,你真要结账啊?你有这个钱可以给我花呀,别扔在这里。”

弘历只是笑了笑,对小豆子摆摆手,小豆子从怀里掏出一纸封就出门了。

只见三位掌柜的很快都恭恭敬敬的再次出现,送走了他们。

弘昼一出门就伸手:“四哥,那纸封里装的什么,也给我几张呗。”

弘历笑道:“你不是嫌这儿不好吃吗?”

“虽然菜不怎么样,但环境不赖,既然不要钱,也就忍啦。以后请那些不喜欢的堂兄弟就来这儿了!”

且说弘昼虽然擅长抄家脾气也不好,但还真不是那种出门不结账吃霸王餐的纨绔子弟,每回过生辰请客都是认认真真掏自己的私房钱。

弘历笑道:“这样的纸,要多少都有。”

两人因怕撞见认识他们的官员,就没有骑马,直接上了马车。

上车后,弘历就为他解释:“方才的纸封里,是山西布政使胡其恒的拜帖。”

这位才是一直跟着年羹尧的心腹,还是汪景祺的前主子——在汪景祺巴结上年羹尧之前,正在郁郁不得志的给胡其恒做小幕僚呢。虽然现在出息了些,但论在年大将军跟前的颜面,论自身的官职,汪景祺都照着前主子胡其恒差得远,所以还是照旧尊敬着。

而让胡其恒都得上拜帖的人,汪家的生意,自然不敢收钱。

小豆子拿着拜帖去,只露出封皮上胡府的印记就够了,掌柜的们也不敢要求看看里面,胡大人要拜见的是何等人物,反正知道自己惹不起,就赶紧送佛。

弘昼看着外头车马鼎沸的锦绣山庄,不由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年羹尧自己立了战功,连他身边这些奴才都跟着转的盆满钵满。”还有点心酸:“我瞧着这群人比我们这些皇子可有钱多了。”

然后撂下帘子,对着弘历道:“我不信四哥不知道,七日前,年羹尧奉旨入京的时候,居然黄缰勒马,安坐其上接受群臣跪拜。”

“黄缰也罢了,原是皇阿玛亲赏的,官员出京迎接,也是皇阿玛首肯的。可我不信,皇阿玛能允了他接受群臣跪拜迎接?连娶了和硕格格的额附都得跪下,这样的威势,我可没见过。”

弘昼越说越不满,又想起去年的事儿,不由拿来对比:“去岁四哥你代皇阿玛祭陵,出京的时候都只是令群臣恭送,并没有令其跪送,年羹尧居然就敢!且据说入京的时候,年羹尧还收敛了,虽然高居马上没有还礼,但很快就让臣子们起身了。”

“听说他从西北出发的时候,还命令直隶总督李维钧、陕西巡抚范时捷跪送,曾传话道,必须得等他的马队走远到烟尘落地,才许人起身。”

弘历只是静静听着弘昼的抱怨。

连弘昼这等对除抄家和淘气外,万事不上心的人,对年羹尧的所作所为都有这么多了解和不满,可见年羹尧此次入京,举动实在太过。

今日弘历亲自走了一趟锦绣山庄,就看的越加分明。这么多官宦来锦绣山庄,并不是些都要巴结年羹尧的,还有些,只是纯粹不想得罪年羹尧。

年羹尧这个人,很有些护短的性情,而且这护短的范围还很广。

他的护短,并不只限于亲朋至交,还有些哪怕不熟的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他都会护着。

比如他自己出身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就格外看重同年参加科举,中了进士的同科们。哪怕没有什么交情,他也要求旁的官员给自己的同科行方便,不然就是不给他面子。

所以汪景祺盘下的饭庄里,才会有这么多人捧场:他们唯恐不来,就算不给年大将军面子。

如今皇上跟前,可是年大将军说一是一,连怡亲王也要退一射之地。

弘历尚在沉思,弘昼已经发完了牢骚,此时在车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烦恼都抛在一旁,快活道:“算啦,管他年羹尧多大的脸,总也碍不着咱们是什么事儿不是。”

很快,弘昼就发现,自己这话还是说早了。

--

如今再说宫内。

进了农历十月,京城的天就越发冷了起来。宫中女眷也无旁事,当真是天一冷就收拾收拾准备过年了。

既过年,自然要预备过年时的头面。

这日,皇后正在与众人定今年头面的样式。

宫里的妃嫔就这么几个,且除了从来不敢说话的郭贵人外,便都是主位。故而内务府报上来的十几个样式,皇后索性就将图纸都发下去,让她们自个儿挑,省的将来又有人(主要是齐妃)叽叽咕咕。

当然,众人也都极有眼色的避开了那几套带着牡丹或者凤凰的头面样式。

一时,众人按着自己的份例数目挑选完毕,皇后又吩咐太监道:“圆明园的懋嫔也不好忘了她,记得打发人去叫她也挑两套。”

众人再连忙称赞一下皇后娘娘的贤德,对她们的照顾,这才各自散了。

耿氏跟着宋嘉书直接回到了景仁宫,坐下就道:“姐姐看到今日贵妃带的一只桃花玉镯吗?玉石纹路天然便如桃花一样,颜色也是浓淡相宜,真是稀罕物。”

宋嘉书点头:“青海特产桃花玉,贵妃娘娘有自不稀奇。”

耿氏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一抬眼又见窗台上摆了一块昆仑冻石的摆件,就欣赏了一下:“这是年贵妃送姐姐的吧,送我的那块也差不多大,只是姐姐这个看上去种就更好些。”

然后笑道:“怪不得人说,行军打仗是来银子最快的呢。如今青海跟年大将军的后院似的,这些东西自然想要多少有多少。”

宋嘉书叩了叩桌子:“你又瞎说了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耿氏笑嘻嘻:“这话不止我在说,这半年来人人都在说。”

宋嘉书也侧首看着窗上摆的昆仑冻石:这块冻石难得是天然而成的半白半黑的石料,白色细如凝脂毫无裂棉,黑色深沉如上好墨块,颜色深浓。于是这块冻石就被雕成了佛家著名的‘一念之间’。

白色半边为慈眉善目的佛面,黑色半边却是狰狞可怖的魔面。

成佛或是入魔,不过一念之间。

只是为了贵人们的讲究,雕刻师特意将佛面的位置放高了一点,佛手也高于魔手一头,显示佛能压魔的好意头。

这也是年家送进宫,奉给贵妃的‘西北土仪’其中之一。

皇上从前是常访僧寻道的,对佛家典故也十分了解,见了这块冻石都夸了一句,难得这冻石天生的一道直线分隔半面白半面黑,雕了这一念刚刚好。

且这尊冻石雕工也极好,据说是请了经年的老师傅,半年夜以继日,旁的活全都不干,只雕这一座小臂高的冻石,才在年大将军入京前堪堪雕好。

以年大将军的性情,正是这样难得的好东西,才会送进宫给自己的贵妃妹妹,正是为了让妹妹在任何一处也不输给旁人。

但贵妃却转手送来了景仁宫。

除了这尊一念之间外,贵妃也把旁的顶好之物,奉给皇后一些后,其余的分赠了齐妃裕嫔。

宋嘉书不免轻轻一叹:“贵妃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耿氏原在欣赏这尊一念之间,此时一听,不由瞪圆了眼睛,转头诧异道:“姐姐说谁的日子不好过?贵妃?姐姐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贵妃吗?”

宋嘉书点头。

耿氏简直要跳起来:“这半年来,贵妃在宫里和命妇中的气势都要越过皇后娘娘去了,这还不好过?”

然后伸出手来:“自打今年四月年大将军平了青海,姐姐你自己数数皇上给他们家分了多少爵位:年大将军的三等公先是升了二等,然而皇上又觉得不够,御口亲道是委屈了年大将军的‘首功’,又破例给升了一等公。”

“除了年大将军本人,还升了贵妃娘娘阿玛的爵位,也封一等公,再加封太傅。”

耿氏继续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这还不算,皇上竟另赏了年大将军一个子爵的位置,给他的次子袭爵。怡亲王从前一门双爵,那是宗亲。在大臣里头,这可是从没有过的恩典。”说着压低了声音:“姐姐也知道,这个子爵一出,隆科多大人可不高兴了呢。”

这还真不是耿氏身在后宫敢探知朝政,而是所有命妇都知道隆科多对此很不高兴:李四儿自己亲口说的。

且说隆科多也是有公爵爵位的,但他同样也是有嫡长子的,且无论隆科多怎么无视冷淡,这个长子岳兴阿同学还就是顽强的活着,坚强的活到了袭爵的年纪。

隆科多到底是个封建社会的男人,对嫡长子的看法还是不同的,能坐视不管李四儿弄死自己的正妻,但到底不能坐视李四儿搞死自己嫡长子。

岳兴阿既然活着,将来就得袭爵。隆科多想的解决法子,就是给李四儿的儿子玉柱再要个爵位,这样两个人就都有了爵位。

结果皇上一直没有应允,隆科多提了许多次,也只给玉柱讨到一个二等侍卫。

如今年羹尧的次子却平白得了一个子爵。

人比人气死人,隆科多简直要气炸了。

李四儿更是个不知道谨慎二字怎么写的,从四月份到如今,每逢节庆时分内外命妇入宫,李四儿就要当着众人把这件事说一遍,很有请众人评评理的意思,每次都把年氏的生母,年老夫人念叨的脸色发青。

能让隆科多都嫉妒成这个样子,可见年家现在所得的恩典,是何其的珍贵了。

所以耿氏乍一听宋嘉书说起,贵妃的日子不好过,耿氏就觉得,不是自己耳朵坏了,就是熹妃姐姐嘴巴坏了。

宋嘉书是真这么觉得。

有句话说得好,聪明的人要比愚蠢盲目的人痛苦许多。

年贵妃就是如此。

年家如此烈火烹油之势,若换了个蠢人,必会洋洋自得或是仗势欺人起来。但偏生贵妃是个聪明敏锐的人。

她在其中,压力极大。

宋嘉书就问耿氏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如今宫里的奴才和内外命妇,对着年贵妃的小心翼翼和恭敬甚至比皇后还甚——这样的尊贵,给你,你敢不敢要?”

耿氏先是立即点头,还美滋滋地畅想了一会儿。

然而等想的时间久了点,就摇头了:“他们对我自然越客气越好,但也不要超过皇后吧,怎么也得比皇后娘娘差那么一点才好。”她伸出手指,比了个缝隙。

“就是这话了。”宋嘉书摇头:“贵妃也想如此,想必皇后娘娘次一等,可她控制不了旁人。”

大势已成,非人力所能挽回。

如今的大势便是年大将军立了功,是皇上跟前第一等的红人。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就像人人知道庙里的菩萨尊贵,但不如能立刻解决自己麻烦的县老爷。

内外命妇虽然知道皇后娘娘更尊贵,但架不住自家老爷或者儿子的差事,想要托年大将军一句好话。所以自然对贵妃就打心眼里要讨好起来,带出来面上的态度,不自觉的就比对皇后娘娘还要看重。

贵妃是被人架到了神坛之上,想下也下不来。

前年刚入宫的时候,为着皇上允内外命妇叩拜,贵妃跟皇后之间一度就关系紧绷的让人窒息。如今又是这样了。

无论贵妃自己愿不愿意,内外命妇对她的态度,已经威胁到了皇后的地位与威望。

这是贵妃很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对年氏这样清醒明白的人来说,这些恭敬讨好,就像是火堆,一刻不停地炙烤着她。

所以贵妃才煞费苦心,把兄长送进宫的珍贵之物,挑了最好的先奉给皇后,其余的也都自己不留,分送给妃嫔,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对众人的尊重和友好。

宋嘉书也捧了一杯热茶,望着窗外树上挂着的寒霜道继续对耿氏道:“方才在钟粹宫里,你没瞧见吗?按着位份,自然是贵妃先选头面的样式,但她却只看了两眼就递给齐妃了,只说自己拿不定主意要再想想,只等众人都看完了,皇后命她先选,贵妃才选了两套简单的。”

耿氏想想方才贵妃选的头面样式,确实不是其中最出彩的。

宋嘉书示意在旁边听得有点呆了的白宁给两人添点茶,才对耿氏道:“再有,好歹也相处了七八年,贵妃的脾气你自然也知道些。虽然不是个暴脾气,但贵妃是很有点清傲气的。”

“刚入宫头一年的时候,隆科多大人家那位‘四夫人’言语上但凡有点挑衅之意,贵妃便要开口把她按回去。”

“但这半年来,年家的爵位和官职只有越来越大的,贵妃却极少再直接出言压制她了,只是不理会罢了。”

在母家的煊赫中,贵妃反而选择了低调,甚至有点低头。

她不怕旁人说她恃宠而骄。能得皇上的恩宠,尤其是与别人不一样的恩宠,对贵妃来说,是她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她生怕别人说她一句:仗着家世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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