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面对着云绮烟渴求的眼神, 杨炙卿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维持着自己的动作，身体没有暴露出任何一丝异样，在近在咫尺之处, 看着云绮烟的面庞——Omega的此时正蒸腾起一片粉红云霞，桃花般娇媚诱人。
鬼使神差的, 她伸出手, 抚上了云绮烟的额头, 想要试一试对方的体温。
料想不到的高温狠狠烫了她的手一下，温度通过神经传导，迅速传至全身, 连同杨炙卿心底那沉寂的心弦, 都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云绮烟乖顺地用她的脸颊贴上了杨炙卿的手, 凉意让她感到舒适, 所以她不仅凑了上来，贴得更紧了一些，还像小猫一般蹭了蹭。
两人此时的距离非常之近, 云绮烟的动作又极具暗示性——准确来说，应该是明示了。
杨炙卿脑子里乱糟糟的，尽是一些奇怪的想法：处于发热期的Omega需要什么？当然是需要alpha了，这不是废话吗……不对, 该怎么用临时手段安抚失控的Omega？
啊, 对了，可以用信息素。
自穿过来之后恶补的ABO生理卫生知识此刻终于发挥了效用，杨炙卿下意识释放了一些自己的信息素, 让信息素围绕着云绮烟而去——这个方向控制其实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因为她的信息素一出现, 本能地就围在云绮烟身边, 以云绮烟为中心打转。
云绮烟嘤咛一声，神色间出现了一缕清明，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也比刚刚那种状态强很多了。
抓住这个机会，杨炙卿将她放到沙发上，让云绮烟半靠在沙发上，暂时解决了她身体无力的窘境。
同时，她开口，问云绮烟道：“你今晚做了什么吗？”
云绮烟这个发热期来得相当突然，着实让她措手不及，而且抑制剂没有发挥作用，这也太奇怪了，一点也不像Omega例行经历的发热期。
现在要确定的是，云绮烟这次发热期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
“我没有做什么呀……”云绮烟的眼睛水光粼粼，眼神里尽是茫然，但听了杨炙卿提出问题，还是认真回想了起来。
“你不是去参加了节目组的酒会嘛？”杨炙卿心里颇为急躁，但还是一点点引导着她的思路，让云绮烟回忆，“酒会上你遇见了什么？”
云绮烟想了一会，终于开口了，她一边想，一边小声地说，语速很慢：“我去参加酒会，跟其他人聊了一会天，然后有个公司的工作人员过来，给我介绍了一个人，还让我敬他一杯红酒，我喝了拿过来的酒之后，就感觉身体很热，特别累……”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好似一团柔软飘逸的棉絮：“我觉得可能是酒的后劲太大，我醉了，就悄悄从旁边的楼梯走了，先上休息室躺了一会，然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对劲……”
杨炙卿心里一沉：“那个工作人员你之前见过吗？”
“见过。”云绮烟肯定地点头，紧接着眨眨眼睛，十分迷惘地道：“所以我没有想到别的地方……”
杨炙卿舒出一口长气，揉揉她的头：“我知道了。”
尽管为了安抚云绮烟，面上做出了波澜不惊的淡定样子，一脸“不要害怕，局面尽在掌控之中”，但杨炙卿现在的情绪一点都不平静。
因为，终于有她不知道的剧情出现了。
本来她以为，作为一个害人不成的恶毒女配，只要她自己不去下药，这个情节就会顺理成章地过去，消失在世界线之中；结果，终究还是逃不过。
某种冥冥之中的命运伸出手，操控着她们的行动与遇见的事情，把茫然无知的女主，与知晓剧情的她都推回到剧情正轨上去。
但不对啊，到了这个时候，不该已经有人发现女主被下药了吗？
她抬起头，问云绮烟：“今晚没有人来接你吗？”
云绮烟的回答出乎了杨炙卿的意料：“决赛结束的时间太晚了，我提前跟家里人说过，今晚就在这边休息……”
“本来我以为我今晚要死了，但你来找我了……”云绮烟绽放出一个柔弱无助的笑容，“姐姐，我真的很高兴……”
杨炙卿：“……”
她突然意识到一点：这个及时出现，破门而入，前来拯救女主不被心怀歹意的反派所玷污的配角……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这个配角，也许，大概，可能，或许，就是她自己。
为什么她一个恶毒女配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拯救型的配角？！！！这个剧情也跟原著对不上啊？！
杨炙卿在一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但云绮烟那边，在杨炙卿沉默不语的这段时间里，却悄然产生了别的变化。
信息素的安抚效果就像麻醉剂一样，只能起到缓解作用，并且这个作用维持一小会儿就不够了，然后就要不断地加量，加量……直到失去效用，必须用别的手段解决为止。
刚开始，杨炙卿的信息素对云绮烟确实起到了效果，但兴许是因为契合度过高的原因，这种效果没能维持很久就减弱下来，甚至还变本加厉，助推了云绮烟的变化。
在杨炙卿来之前，她已经自己苦苦煎熬了好一会儿，眼下，心仪已久的alpha就在身旁不远的地方，云绮烟不知不觉间，也释放了浓度极强的信息素，引诱着杨炙卿释放更多，玫瑰与桂花香在空气中互相缠绕，密不可分。
这个房间中的信息素浓度已经很高，高到了夸张的程度，假如此时有他人进来，都会变得呼吸困难。但云绮烟仍然觉得不够，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她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蜷缩起来，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不发出那种连她自己都会感到羞耻的声音。
但忍耐了一会，当云绮烟的感受已经突破了某个阈值，她还是小声地叫出了杨炙卿的名字：“姐姐……”
杨炙卿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猛地被她唤醒，不禁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甫一清醒，她立刻就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信息素浓度。
云绮烟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妙，杨炙卿急匆匆地走过去，正想开口问她的情况，却被云绮烟一把握住了手腕。
云绮烟的手虚弱无力，因为她此时的状况，力道很小，杨炙卿只要想的话，随便一甩就能挣脱。
——但她没有。
杨炙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不仅没有挣脱开来，还俯下身子，任由云绮烟从沙发上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把身体靠到了她的肩膀上，凑到她的耳尖。
这是个类似于拥抱的姿势，杨炙卿知道云绮烟是想跟她说些什么，她也确确实实听见了。
云绮烟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热气全数喷洒在杨炙卿耳畔，声音轻得一阵风就能吹远，但却又每个字都准确无误，传达进了杨炙卿的心中：“姐姐，我想要……”
不，杨炙卿最后一点的神智在微弱地抗议，现在的云绮烟是不理智的，她根本没有支配自己身体的能力，她现在应该立刻站起身来，离云绮烟远一点——
可她还是没动，就好像她的身体也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所支配了，死死按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杨炙卿听见自己开口，声音暗哑：“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云绮烟连一句话语都没法好好说完，但她语气仍旧莫名肯定：“因为有姐姐。”
这句话说出来一点力量都没有，但里面无形蕴含着的火焰，一瞬间就将杨炙卿的理智焚烧殆尽。
不论经历了什么事情，云绮烟仍然用那种好似永远不会枯竭的信任对着她，相信杨炙卿可以解决一切事情，相信杨炙卿可以帮助她。
即使在现下的语境之中，这个“帮助”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光明正大的帮助，而沾上了模糊不清的暧昧意味。
她还是如此相信着。
杨炙卿很清醒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她可能也疯了。
云绮烟说完了那句话之后，感受到杨炙卿的身体猛然一僵，再动起来时，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斜靠在沙发上。
……还是失败了，哪怕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程度的努力。云绮烟心中模模糊糊地闪过这个念头。
在她面上流露出失落之前，杨炙卿缓缓亲吻了上去，吻住了那瓣柔软粉嫩，如樱花花瓣的嘴唇。
然后，杨炙卿将云绮烟整个公主抱了起来，推开了旁边虚掩着的那扇门。
这是个微凉的夏夜，风很温柔地吹拂过大地的每个角落，带着丝丝凉意，这个房间中的温度却极为炽热，简直能将人燃烧殆尽。
但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alpha与一个omega。
玫瑰与桂花香味在空气中无缝交缠着，房间中时不时传出些许含糊不清的呜咽，无人得知这其中发生的事情。
云绮烟的眼瞳中时常含着一层流转多情的水光，明眸善睐，给人以水灵灵的感觉。而这种时候，她的泪水就像流不尽似的，水珠从她圆圆的眼睛中——有时候还有别处，例如唇舌之间的交换吞咽——落下来，样子羞怯而温柔。
omega是水做的，这话一点不假。
这个念头也是在杨炙卿的脑海模模糊糊之间闪过的，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其他事情所盖了过去。
已至夜深，连月亮都被慢悠悠飘过的云彩所遮住，窥探不到人世间的隐秘，情到浓时，云绮烟颤声求告：“姐姐……”
很快，她就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再有。
空隙之间，她含含糊糊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对我是怎样的感觉？”
杨炙卿也遗忘了自己回答了些什么，或是根本没有回答，直到云绮烟脱力睡去，呼吸均匀，她都没有想起来。
她只是在最终，陷入睡眠的前一刻，想到了久远记忆中，那个笨拙的吻。
云绮烟初次分化时，在她床上陷入沉睡，杨炙卿看着她的样子，俯下/身体，鬼使神差，一个很轻很轻的吻落在云绮烟的额头上。
无人知晓这件事情，但杨炙卿却无法忘怀，直到今天，那抹印记仍然留在原处。
在杨炙卿的心上与云绮烟的额间，相互照映。
……
第二天，杨炙卿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云绮烟还在她身侧睡着。
睡着的时候，她眼睫闭合，还固执地抓着杨炙卿一只手腕，杨炙卿没有打扰她睡眠，而是小心翼翼地往外抽了手，费了点功夫，才抽出来。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外面的天光，杨炙卿拿起床头时钟，一看就眉心微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时分。
她握着时钟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一口气睡到这个点，她不意外，但都这么久了，云家人居然没有来找云绮烟？
杨炙卿心里的不安感更强了，这种不安，在她找到云绮烟的手机，发现早已没电关机了时达到了巅峰。
当她简单洗漱，找了身衣服换上时，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恰好传来了敲门声。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她不好的预感，总是会成真。
杨炙卿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走到门口去开门——此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门口站着的，果不其然是云祁桓，并且是神色冰冷的云祁桓。
当和杨炙卿打了个照面时，只用了两秒反应，云祁桓的脸色就变得跟平底锅一样黑，投射在她身上的眼神冷意十足，让人不自觉打颤。
杨炙卿微微一怔，迅速反应过来，她和云祁桓都是alpha，自然是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的，对云祁桓来说，自己身上现在全是云绮烟的信息素味道。
杨炙卿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她自己去敲门，来开门的alpha身上沾着自己omega妹妹的信息素，摆明了告诉你她和你妹妹昨晚发生了什么，她的情绪管理可能还不如云祁桓。
所以，见云祁桓神色阴晴不定，迟迟没有说话，她先开口了。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所有责任我都会担负，这点没有什么可逃避的。”杨炙卿鼓起勇气，道，“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还没等她说出那句“并不全是我的责任”，云祁桓就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再说了，我们都查到了。”
他神色冷淡：“给omega下药，诱发omega进入发热期，并标记对方……”
“跟我离开，会由警方来调查你，要说的话，就去警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