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名就》的女主角叫陆清秋，有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她骄傲明媚、野心勃勃，从小到大的目标一直都是进入娱乐圈，和大导演合作拍电影，让全世界都看到她。
但是她折在了第一步。
娱乐圈哪里是那么好进的，想成名更是痴心妄想，她像所有逐梦女孩那样住进了百子湾，有人说那里是距离娱乐圈最近的地方，也有人说那里是外围女的群居圣地。
剧本的第一幕是一场争吵戏。
陆清秋和关系很好的大学室友一同住进了百子湾，经常一起出门，直到她们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一位网剧拍摄的副导演。
副导演看中陆清秋的美貌，让她明天来面试剧里的女三号。
女三号，这对于她们这种没有名气的小演员，就像做梦一样。
两个小姑娘被这个惊喜打的措手不及，回去的时候，室友买了很多零食可乐，她们晚上聚在一起边吃边畅想未来。
司今书展开剧本的第一幕，对后玉讲戏，他清亮的嗓音缓缓低沉下来，在这个昏暗的环境下渲染出沉重的色彩，让人不由得身临其境：“只是几杯可乐而已，但陆清秋喝完以后竟然有些醉了，她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早晨却是被警车的声音吵醒的。”
后玉之前的确没有认真看剧本，但是听着他的叙述，心头竟不自觉的跟着一紧，她意识到，陆清秋出事了。
司今书说：“室友报警了。”
“她说自己丢了很贵重的首饰，还拿出了三万的小票，而经常来她房间的陆清秋就是第一嫌疑人。”
后玉完全忘了这只是一个剧本，她皱着眉头，随着司今书的讲述开始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像解谜般反复分析：“有三万块钱的首饰哪里还需要住在百子湾，她是故意栽赃陆清秋的……试镜要来不及了！”
司今书对她露出赞赏的眼神，似乎很满意自家女一号的脑袋还是可以思考的，他循循善诱的引导下去：
“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陆清秋却被室友带着警察拦在家里，眼看就要错过试镜的机会，你说她会有多崩溃？”
后玉顺着他的指引 ，看向剧本，上面写着陆清秋从慌张无措到焦急暴躁，最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就算我不去也轮不到你的，让开，给我让开！】
【我真的没拿，求求你们了，你们要是怀疑我拿得就去调监控好吗，我先去试镜，你们要真有证据到时候抓我也不迟啊？】
【滚啊！！！】
愤怒的情绪郁结在心口，等待爆发出来，后玉侧首望向司今书，后者面露鼓励。
所有人都紧张的望向后玉，等着看她做出举动，等待最后的验收成功。
女人微微启唇。
她试着念出台词，但由于过于生涩，显得很是尴尬。
后玉又念了几遍，试图寻找感觉，但始终没有太大的改善，渐渐地，她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整个人也愈发急躁，绝望的表情渐渐浮现出来。
要让司导失望了，她真的已经废了。
一旁的宋映见状微微摇头，今天这场试镜算是失败了，也没办法，后玉已经太久没有塌下心来演戏，一时半会是无法进入状态的，就算司今书觉得她还有可塑的余地，也要循环渐进，不可急躁。
没有一年半载，是调.教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司今书，正准备劝两句，却见那人走到编剧巫鹿身边，指着她的手机说了些什么。
这俩人在搞什么？
副导想问，却见司今书回头，朝他一笑，狡黠的微微眨眼。
巫鹿捧着手机，突然出声：“后玉小姐你最近还有看网上的留言吗？”
宋映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巫鹿没有等她回复，就自顾自的说道：“你家又一个大粉在不久前宣布脱粉了，说是等了您一年半，每天都盼着您成长，现在实在等不下去了。”
“另一个大粉劝她，说何必想不开，做一个颜粉就好了，做后玉的事业粉那不得憋屈的自鲨啊？”
后玉闻言一哽，“公司就没打算让我成长，我有什么办法……”
巫鹿继续往下念，语气讥讽，将键盘侠的样子演绎的简直就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演技这么烂，到底是靠什么接戏的？”
“据说她是记邺总裁的情人，怪不得什么资源都有。”
“不是说睡遍高层吗？”
“她第一个角色就是因为睡导演，才能自己最好的闺蜜手里抢到的，你们说她睡了多少人？”
后玉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努力地辩白：“没有，我没有睡任何人，也没用抢朋友角色，有资源纯粹是因为我被骗着签了卖身契……”
她说着说着，突然感觉非常的疲惫。
她可以和巫鹿解释，但是这些话怎么和粉丝、大众解释？又有谁会信呢？
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恰似陆清秋被室友冤枉偷首饰。
“我没有！”
后玉突然爆发了出来，那种感觉就像福至心灵，她站起来，一双通红的眼眸怒视着所有人，声音近乎声嘶力竭：“我没有偷，没有！你们有什么证据就要冤枉我，凭什么！凭什么！”
“抓小偷也要抓现行吧，就算上法庭是不是也要有证据，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出门？耽误了试镜、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泪珠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她仇恨的目光望向所有人。
良久的沉默，然后是雷鸣般的响声。
巫鹿激动地放下手机站起来，握住后玉的手，“后玉小姐，你演出来了，你完全演出来这种效果了！我刚才说那些话不是对你有成见，你千万别介意，是司导！”
“是司导为了让你入戏，才让我念这些东西的！”
后玉慢慢从压抑的情绪中走出来，闻言一愣，本能的望向司今书。
那人就坐在房间的一角，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瓜子嗑起来，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这幅模样看起来完全没有其他大导演那种威严。
但是在这一刻，她感觉在片场之中，司导就像一个掌控全局的上帝，只需要几句话几个动作，就可以操控所有人的情绪。
比起自己演技爆发的激动，此刻她更多的是对那个人震撼。
“司导，谢谢您。”
后玉感激之余，还是难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大家都觉得在娱乐圈待久了，心脏承受能力肯定也不一般，尤其像我这种每天要面临的往往是常人的百倍千倍，应该早就免疫的才对，您是怎么知道这种发言会影响到我的？”
司今书一本正经摆弄了两下手机，告诉野王弟弟下次再一起玩，然后才抬眼看向后玉，他笑了笑，语气轻松自然，完全没有任何为自己的战绩而骄傲的意思，只说：
“我查过，你刚出道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的和网友吵过架，后来公司没收了你的微博，但总有粉丝扒到你的小号，我就能大概了解你的性格了。”
“你有很大的网瘾，一般都管不住自己的手，忍不住想看别人对你的评价，想要得到肯定，面对差评又会玻璃心，既然是这样的性格那因材施教就好了，刚才的爆发力就不错，但还有一些瑕疵在里面。”
他看向宋映，“把刚才录下的视频播出来。”
几个人已经完全信服他了。
就连后玉也是，分明是呼风唤雨的顶流大明星，如今却很自觉地乖乖坐在他旁边，听着他给自己上课，点评作业。
一谈到工作，司今书也就正经起来，他指着屏幕上的片段，拉进度到哭戏的高潮点，评点道：“这一段，放狠话时太用力了。”
后玉一愣，“有吗？”
“有。你能代入自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你过于代入自己了，放狠话时底气太足。如果你是后玉，你当然有底气也有自信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但是陆清秋不会。”
分析起角色，他的眼眸都是明亮的，在黑暗的环境中熠熠生辉，格外动人。
他说:“陆清秋是恨他们，但此时她是色厉内荏，因为她没有什么能力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她只是一个出身贫寒无权无势的小孩子而已，只能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让这些人以为事态很严重。”
旁边的几个人听得连连点头。
“还有这段，”司今书将片段拉到哭戏上，转过头，一张昳丽的面容满是认真严肃，他对后玉说：
“文艺片和偶像剧是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偶像剧追求唯美，但文艺片是记录真实，等到正是开拍的时候你注意一下，哭的再用力一些，不要怕丑，尽管用最真实的哭泣状态面对镜头。”
后玉心头一紧。
第一次拍电影，还是文艺片，面对这样专业的导演她显得有些紧张，生怕遭到嫌弃，只能连连保证：“您放心，我回去以后会加倍练习，一定会达到您的效果！”
“好。”
司今书弯唇笑了笑，严肃的表情淡下去，如春风拂面，还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安抚道：“别怕，哭丑了也没啥，我的镜头感很好的，肯定能给你处理的非常漂亮。”
宋映和巫鹿在旁边看的很惊奇。
来之前，这大明星还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对剧组百般挑剔，完全是来走过场的样子，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态度天翻地覆，竟然已经完全被司导折服了。
这大概就是一个优秀导演的魅力吧。
他可以操控全局，也可以掌握一个演员职业生涯的生死。
-
经纪人马遇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可气的是，试镜间隔音效果太好，他愣是听不到一点动静，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生怕出什么变故。
这么想着，门就打开了。
抬头一看，自家艺人双眼通红的走了出来，模样好不可怜。
被骂了？
马遇心里一喜，上前赶紧询问：“这是……？”
结果后玉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眼巴巴的望向刚从试镜间走出来的司今书，微微一笑，声音娇嗲又乖巧：“司导，那就这么说定了，感谢您给我找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演的。”
？？？
马遇满脸懵逼，什么情况？！
司今书双手插在兜里，懒洋洋的靠在门边，可有可无的朝她点点头，说：“定了，就你，让宋映安排合同和签约时间吧。”
他说着，一边忍笑一边看了看马遇，就见那位经纪人这么一会的功夫，脸色已经完全绿了起来。
一副天要杀我的样子。
让你来的时候那么造作，还想在他这里搞事情。啧，他司今书想要的演员，什么人都别想拦下。
宋映已经趁热打铁，过去谈合约的问题了。
司今书心情颇好，欣赏了几秒经纪人崩溃到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这才悠哉悠哉的向外走。
马遇绝望的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心想回去肯定会被高总给打死的！
就在这时，司导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阳光洒在他的脸颊轮廓镀上一层优美的金色，让他看起来美得近乎虚幻，下一秒，司今书一笑，霎时间生动鲜活起来。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调轻松地说：“对了，告诉你们高总，聘请演员的钱走我的私人账户，不走你们记邺的账面，放心吧，不用你们出钱。”
他说着，迈着轻松地步伐走了。
“……”
马遇一脸懵逼。
这么重要的事情，您为什么不早说！
所以他们搞了这么多小动作，完全是给这小祖宗耍猴戏了？？？
后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评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靠！
经纪人气结，他家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艺人，现在眼看要攀上这颗大树，也变得嚣张起来了？？？
另一边，司今书敲定女一号，心情颇好。
为犒劳自己的辛苦，特意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下午早早的便回到了家。
他还理直气壮：“反正赢赢不常出现，肯定发现不了我摸鱼，再说了我回去是为了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更好的投入工作，才不是为了打游戏！”
想到这里，底气更足了。
不过，他回去以后的确也没有成功打开游戏，因为刚换洗完衣服准备躺在床上，就被管家的敲门声打断了。
少年裹好睡袍，湿漉漉的短发还在滴水，他拉开门，看着门口的老人，一张精致的脸蛋乖巧软糯，完全没有半点在剧组时的神秘莫测。
“爷爷，是桂花羹炖好了吗？”
提起美食，眼睛闪亮闪亮的。
管家爷爷见状赶紧拿干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然后神神秘秘的一笑，献宝似的告诉他：“小司，你不是想先生了吗？他今天有空，早早的就要回来，还带着朋友来呢，你开不开心？”
“真的吗？”
司今书的眼睛更亮了，一闪一闪的，看起来颇为激动。
他当然激动，老板回来了意味着什么？当然是闪闪发光的小钱钱！
视财如命的小司最喜欢和冷酷无情的老板相处了，最最最喜欢被高高在上的老板用钱砸脸羞辱了呢！
想到这里，他决定给楼先生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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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楼轻回来的的确很早，因为他要宴请一位至交好友。
“我也是好多年没回国，以前咱们还经常在你家祖宅那边玩，现在一转眼你都从楼家搬出来住了。”
说话的男人是沈述为，沈家次子，与楼轻同为世家子弟，自幼一起长大。
不过，和楼轻这种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感不同，沈述为不仅有一张风流多情的脸，而且穿着也是颇为随性不羁，一副浪荡贵公子的模样。
楼轻走在前面，语气平淡的接了一句：“你不也是，以前还说要拍电影，现在却是绝口不提。”
“欸！”
沈述为摆摆手，叹了口气，有感而发：“以前有这种想法不是很正常吗，可自从师陌走了以后，谁还有心思做这些啊……”
他说着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顿住，气氛变成了一片死寂，尴尬又难捱。
就在这时，一阵娴熟悦耳的钢琴声从门内响起，打断了他们沉默的对峙。
沈述为站在门口，下意识的朝里面看了一眼，顺着明亮的灯光，大厅中央的钢琴架前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简单得体的白衬衫，侧脸轮廓利落恬静，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般专注，玉白色的双手细长优美，指尖不过是轻轻跳跃，便弹奏出一连串悦耳动听的旋律。
《幻想即兴曲》
这个熟悉的旋律与眼前熟悉的面孔，让沈述为微微一怔，脱口而出：“虞……！师陌！”
他快步上前，激动地想要抓住那人的手，但是在他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不是师陌……”
他苦笑的扶了扶额，说：“是我认错了，我以为他失踪了将近十年，终于被你找到了。”
司今书弹着钢琴的手一顿，然后迅速接上，半点不停，仿佛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聊什么，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透过面前的玻璃镜片，他隐约看到楼先生平日里矜贵傲慢的模样，此时竟冷的没有温度，颇有种阴郁恐怖的压抑感在其中。
真吓人！
但是司今书的耳朵却还是牢牢地竖了起来，不怕死的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
好家伙好家伙！
本来是想给楼轻一个惊喜方便骗钱的，结果没想到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听到了这么劲爆的八卦。
今天可以不加钱，但是八卦请来的更刺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