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2
两人就此道别, 辛莞转身正要离开，忽然接到李兮倩的电话，说家里水管爆了，浸湿地板进入楼下的邻居家, 对方正跟自己理论, 让她赶紧回趟家。
辛莞挂了电话匆匆就要离开, 沈傅见她很慌张, 赶紧追问她发生了什么情况, 并跟着她一同回了家, 进到家门时才看到屋子里的地板已经完全被水淹没，楼下的邻居正脸红脖子粗地跟李兮倩争吵。
辛莞的高跟鞋将被水淹了一半, 她来不及注意脚下, 赶紧拉住李兮倩试图劝架，一问才知道，原来在李兮倩回来之前厨房里的水管就爆了，但由于联系不上房东, 李兮倩只好找物业求助。
物业找来修水管的师傅, 正在修理之时, 住在她们家楼下的那对中年夫妻突然找上门了。
李兮倩这才知道，地板上的水已经渗透到楼下的邻居家。
夫妻俩要求李兮倩和辛莞给予赔偿。
由于楼下住户的客厅以及连接着厨房的走廊天花板全部被水浸湿, 需要赔偿一笔不小的金额, 辛莞和李兮倩打算跟夫妻俩再协商一下, 但对方态度坚决, 根本没有协商的余地。
这时沈傅主动提出垫付这笔赔款, 辛莞自是没让他掏腰包，她跟李兮倩协商后，将钱打给了夫妻俩。
等所有事情都解决完毕后，沈傅又主动加入了帮忙清理屋子的工作，弄了将近一个钟头才清理完毕，离开时还顺手将垃圾袋提出去，走进电梯低头看时才发现里面有不少外卖盒子。
他眉头一皱，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正要点发送，手指一顿，又长按了删除键。
他将手机揣回裤兜，刚出电梯，手机又突然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名字，他又烦躁地皱了皱眉，然后接起了电话。
“你还有什么事？”不耐烦的声音在单元的走道上响起。
听筒里传来明显的抽泣声，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颤抖：“......妈快不行了，你赶快来医院一趟......”
沈傅心里咯噔了一下，愣了两秒后，立刻飞似地冲了出去。
*
深夜的医院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抢救室门口站了一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直到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沈傅紧张地拉住医生的肩膀问道。
医生摘掉口罩，对他微微一笑：“放心，沈夫人已经抢救过来了。”
沈傅蓦地弯下腰，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跑了一场艰难的马拉松终于放松下来，然而医生的下一句又让他刚沉下去的那口气瞬间提了上来。
“虽然沈夫人已经抢救过来，但暂时还没有恢复意识，具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意识，我们也没法保证。”
“那您的意思是......”站在一旁的毕海云红着眼问道。
医生扶了扶镜框表情，表情略微严肃，“情况好的话，这两天就能恢复意识，要是不好，可能就没办法再恢复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这两天的时间很关键，你们还是先通知下亲友吧。”
沈傅面色凝重地看向抢救室，手指紧握着手机。
十分钟后，傅兰秋被推出抢救室送入ICU继续进行观察。
病房外的长廊。
沈傅握着手机，视线停在那个再熟悉不过却一次也没主动拨过去的电话号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毕海云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手指还会碰到他的肩膀，却被他无情地拨开。
“我现在心情不好，没时间跟你闹。”沈傅垂了眸，眉心拧得很紧。
毕海云脸上略过几分失落，欲言又止。
她只是想关心他而已，他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自己这么冷淡，无论她怎么做，他都表现出好不掩饰的冷漠。
虽然他们的确是因为利益联姻的，她也知道他们婚前就约定好不干涉彼此的感情，但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动心，忍不住爱上他。
她一面唾弃这么没用的自己，但一面又奢望着他能对她好一点。
可任凭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婚后也尽心尽责做一位好妻子，却还是无法走进他的心，她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永远只有冰冷。
毕海云收回手，抿唇试着收敛悲伤的情绪，“我不是想跟你闹......我是想问，秦家那边要怎么办？”
沈傅垂眸看了一眼手机，眸中情绪万千，声音冷冷：“我会看着办。还有，关于财产分割的事，我会尽快联系律师处理，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你知道我不是想跟你要钱。”毕海云想要去拉他，却又在手指即将碰到他时，怯怯地收了回来。
“那你想要什么？”沈傅冷然。
“我......”毕海云双手紧绞在一起，半晌，终于动了动唇：“我想要你做我孩子的父亲。”
沈傅愕然。
“你什么意思？！”
“我怀孕了。”
沈傅蓦地瞪大眼，随即又冷哼一声：“不可能。”
碧海云叹了叹气，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检查单，递给他，“我上周去做了检查，医生说，已经三个多月了。”
沈傅死死盯着手里的检查单，手指微微颤抖，薄唇抿得很紧。
“你知道妈一直都期盼的愿望，她已经这样了，所以，我想把孩子留下来，妈一定会很高兴的。”碧海云说着用手轻抚微隆起的小腹。
“我不同意。”沈傅将检查单捏到几乎变形，面色愈加冷冽。
“可那是你的孩子！”毕海云声音沙哑地对他喊道。
“你小点声，”沈傅扯了下她的胳膊，他讨厌她不分场合无理取闹的样子，一脸冷峻地提醒她，“这里是医院，有事回家再说。”
毕海云闭眼落泪，缓缓蹲了下去，手掌接触到冰凉的地面，带着哭腔的嗓音透着绝望，“家？我还有家吗？这么久了，你都不回来看我，那里还是家吗？”
她说着又抽泣起来，“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她，你早就想跟她复合。可是你能不能考虑我，考虑下我们的孩子？ta是无辜的，即使我们要分开，那你至少要让我把孩子留下来。放心，我不会让你来抚养，也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想给自己留个念想，也想实现妈妈的心愿。”
沈傅的面色绷得很紧，沉默了良久，终于开了口，声音疲惫不堪：“行，你要是愿意，那就留下吧。”
*
次日清晨。
秦淮川是被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弄醒的，他正要发脾气，拿起手机看到秦明玉的来电，眼神瞬间聚了光，然后按了接听键。
果然，能让秦明玉亲自给自己打电话的，绝不是小事。
秦明玉在电话里告诉他傅兰秋的近况，让他尽快赶过去看一看。
秦淮川嘴上说着不去，然而挂了电话并立刻出了门。
*
秦淮川站在空荡的走廊上，颀长的身躯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后背靠玻璃墙，垂着眼皮敛去眸中的情绪，视线不知盯着何处，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落寞了许多。
“她还剩多久？”
沈傅站在对面，眉心拧得很紧，“不好说，可能几天，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再撑一撑。”
“她之前没说什么吗？”秦淮川垂着眼皮继续问，声音压得很低沉。
“说了，”沈傅神色微顿，“她说很想你。”
秦淮川嗤笑，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打火机的外壳盖，“二十多年没想，快死了才想吗？”
沈傅咬牙，忍着怒气说道：“我妈她不是这样想的。”
他沉了沉气，抬眸望向窗外的蓝天，“其实在我小时候，我妈就跟我提起过你。她说我有个比我大五岁的哥哥，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当时印象很深，那是一张你穿着校服照的寸照，下面还有一排简介，说你参加全国竞赛获得了冠军。我想那应该是我妈从学校的宣传栏上照下来的。”
秦淮川眼中闪烁着一丝动容，但很快便消失殆尽。
“既然她不是那样想的，这么多年过去，她为什么从没回来找过我？”
沈傅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落到秦淮川脸上，喃喃道：“她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吧。”
“不，这不是苦衷，这只是她自私的借口罢了。”秦淮川冷声一字一顿。
他不会相信，这么多年来，有什么是比一个母亲和自己的亲生骨肉相认更难的苦衷。
“不管你信不信，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真的，我妈她一直都很在意你。”
“其实我们之前本来计划把我妈留在美国继续治疗，她这个病在国内比较罕见，国外的治疗效果更好。但我妈还是坚持要回国，因为她说她想见你。”
秦淮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但眼眸中却有说不清的情愫在闪动。
他转身，双手撑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窗外皑皑白云，想起记忆里他曾在学校门口见过傅兰秋。那时他还在读初中，在一个明媚的下午，他走出校门正要走向那辆每天准点来接他的车，无意间瞥见一旁有人正看着自己，等他看过去时，那人似乎吓了一跳，然后又急速移开了视线，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急匆匆地穿过马路，然后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他也清楚的记得，那张脸跟他捧着看过无数次的照片上的脸是一模一样的。
“算了不提这个了，我妈现在还没醒，等她醒了再说吧。”沈傅说着轻叹一声，沉默半晌，又说道：“你跟小莞真的没联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