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下午回到家里, 凌川凉也把白兰塞给他的纸条拿了出来, 存好手机号之后在LINE发送了添加好友的消息。
添加好友的请求发过去，短短几秒就被通过了。
[Gesso:凉也~]
[RYOYA：嗯。]
手机发出了震动，凌川凉也退回主页一看, 是白兰拉了个讨论组。
讨论组的成员有三人, 除了他与白兰以外，还有一个是陀思，讨论组的名字是：白发帅哥们与被熊打的俄罗斯人。
凌川凉也：……
讨论组里还没有人说话, 过了几秒后, 蹦出一个系统提示。
[老鼠修改讨论组名字为“两位同居人与蛀牙疼哭了的意大利人”]
[Gesso修改讨论组名字为“蛀牙总比熊靶子好”]
[老鼠修改讨论组名字为“我的熊都是凉也变的”]
然后凌川凉也就看着两个人如互不服输的小孩子般, 你不让我, 我不让你，疯狂修改讨论组的名字。发展到后来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揭短，对对方的了解程度令凌川凉也叹为观止, 掀出来不少他不知道的秘闻。
两个人用讨论组名字互相嘲讽，修改组名的系统提示刷过了好几个屏幕, 直到凌川凉也默默地发了一条信息。
[RYOYA：你们两个挺有默契啊。]
[Gesso：没有！]
[老鼠：没有！]
看，多有默契。
最后这个讨论组被凌川凉也修改成“为了平凡的世界”, 两个人都没再作妖了。
……
三浦和佑身着风衣戴着口罩出现在一个小餐馆, 他这次来是为了交接情报。
这里人满为患, 很多食客不得不拼桌，这样就显得角落的那桌越发空旷, 因为只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坐在那里。
三浦和佑走了过去：“你好, 可以拼桌吗？”
“抱歉。我在等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 座位刚刚好。”男人回答道。
三浦和佑说：“真巧，我也有两个女儿。”
男人摘下墨镜看了他一眼。
暗号对上了。
三浦和佑摘下口罩，坐在了男人的对面：“我是‘阿净’，可以准备‘吃鱼’了。”
男人的神情稍有激动，随即被他压了下去。他状似不经意地四处看着，嘴里小声说道：“你在情报里提到的东西呢？”
三浦和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试管，里面装着浅蓝色的液体——Restrain病毒，不过是旧版本的，毕竟新版本经过白兰的改进已经褪去了浅蓝色的外衣，变成了无色的液体：“就是这个，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得到这么一点。”他对男人说道，“这种病毒只要一滴，人就能逐渐失去个性。至于具体怎么培养，我的权限还不够让我了解。”
三浦和佑作为卧底已经在净化使中潜伏多年，这次他为警方提供的情报和物品可以说是十分惊人。
净化使的首领重新出现、能让人失去个性的病毒，无论是哪一个都足够劲爆。
“辛苦你了。”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玻璃管，慎重道，“我会带回去让科研人员化验的。”
三浦和佑继续说道：“我刚得到新命令，后天早晨净化使会在东京进行新一轮行动，具体要做什么还不得而知。”
净化使的首领从来都是在行动的前两天才通知，就连要做什么都是临行动前才讲，保密做的非常好。
先前净化使的首领失踪了半年，净化使可以说是分崩离析，如今首领虽然回来了，但人员已经不足之前的一半，元气大伤。净化使再次壮大之前的这段时间，就是他们将净化使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后天吗……”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可以调动的人员，“我知道了，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就是我们成功‘吃鱼’的时机了。”男人郑重地伸出手，“三浦，这几年辛苦你了。”
三浦和佑握住了男人的手，用力到指尖都在泛白。
如果吃鱼行动顺利，他就能脱离净化使，恢复自己新人英雄的身份了。
……
夜晚，凌川凉也拨弄着手里的水滴形叶片，明亮的灯光映在上面辗转成幽蓝的色泽。
白兰说这片叶子是他给出的提示，但凌川凉也怎么看，它都是一片普通的叶子……好吧也不算普通。毕竟没有哪棵树的叶子是水滴形、叶面没有绿油油的光泽，叶脉摸起来也没有感觉。
他不想给白兰发消息，因为发了对方也不会告诉他，那家伙总是在卖关子。
时针逐渐指向十二，但凌川凉也还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可能是在逃避吧。
凌川凉也这么心想着，嗤笑了一声，感觉自己像是把脑袋钻进土里的鸵鸟。
他昨天便一夜没睡。
因为发现六道骸变了，他暂时还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虽然这样的行为会让六道骸敏感地猜到原因。
凌川凉也找了本没看过的书读了一夜。直到天光破晓，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说不困是不可能的，毕竟已经两夜没睡了。凌川凉也跟六道骸有时差，他打算在明天下午的时候补眠，以此避开六道骸。
左右现在也不能睡，凌川凉也先预想后天要做的事情。
后天他要借此把净化使的存在彻底抹掉，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谁都不如自己靠谱，所以净化使对他来说已经是无用的棋子了。
除此之外，还有……
想到自己的另一个目的，凌川凉也捂着脸，自胸腔发出了沉闷的笑声。
谁没变呢？他也变了啊。
从一心制造出母亲会喜欢的普通人世界，到现在他也开始放纵自己的思想，有时候连他都会感觉自己所谓的“为了母亲”不过是满足自己私欲、报复父亲的口号。
可能他天生就是个罪犯吧，毕竟谁会在幼年亲手弑杀自己的母亲，哪怕是母亲要求？可他当时只是想结束母亲的痛苦，让母亲离开这个令她绝望又失望的世界，他认为自己没做错。而且他现在也在懊悔，如果当初自己奋力阻止，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凌川凉也感觉自己仿佛被割裂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智，另一部分则是他隐藏在内心的欲望。
理智告诉他：“你的理想是创造出凌川奈奈子向往的普通人世界，你只是想要一个简单又安稳的生活。你还有家人，你的哥哥姐姐妹妹都爱着你，只要你完成了母亲的愿望再将她唤醒，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他们原谅。况且你改变的是这个英雄社会，是这个腐朽的世界，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因为这个社会本来就是畸形的。”
欲望告诉他：“其实你很享受现在的一切不是吗？就像你第一次在流星街杀人那样，你感觉到的只是平静。你说着要创造出普通人的世界、改变这个社会规则的不合理性，使用的方法却是杀戮，你在享受这个杀戮的过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获得了高智商个性的你，还喜欢上了玩弄人类，就像你曾经入侵所有的设施来播放你作为净化使给全国人民上的‘一堂课’那样，这些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两道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吵来吵去，凌川凉也感觉头很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他的头骨中钻出来。
——够了！
嗡嗡嗡的声音惹得他心烦，他只想让自己脑子里争吵的声音安静下来，加上头疼欲裂，他做出了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行为。
咚，咚。
连续不断的闷响在隔壁响起，自两个房间相连的墙壁传了过来。
凌川唯刚被闹铃叫醒，面容还带着困倦，她揉着自己的头发打开卧室门，敲了敲隔壁的门。
“凉也？”
没有人回应。
凌川唯趴在凌川凉也的房门上，耳朵贴着门板，试图听清里面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凌川凉也肯定是醒着的，他在做什么？
凌川真炎也被这怪异声音引了出来，他拍了拍房间门：“凉也，你在做什么？”见无人回应，他按住门把手，“我进来了？”
咔哒咔哒。
凌川真炎按了几次门把手，发现里面被人锁上了，他啧了一声：“我去拿备用钥匙吧。”
“我在这等你。”凌川唯说完继续敲门，“凉也！”
凌川唯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种不祥的预感，因此敲门的频率也越发急促，但里面始终无人回应她。如果不是里面的声音仍在继续，凌川唯甚至怀疑凌川凉也出了事。
凌川真炎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住在楼上的艾斯寇德，他的怀里抱着困得揉眼睛的凌川爱。
“哥哥怎么了？”凌川爱的声音黏糊糊的，饱含着睡意。
凌川唯抓过凌川真炎手里的钥匙，把门打开了。当他们看清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后，所有人都像是瞬间失去对肢体的控制，僵硬得像是一颗颗钉在地板上的钉子。
“啊！哥哥！”凌川爱尖细的嗓音刺激着众人的耳膜，她从艾斯寇德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的举动像是按下了播放键，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凌川唯扑上去拉住不停撞墙的凌川凉也，墙上的一块块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睛，迅速积起的泪花令她的视线变得朦胧起来。
“凉也！你怎么了！”凌川唯眼圈通红。
凌川凉也的前额此时已经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仍挣扎着要往墙上撞，被凌川真炎一把搂紧在怀里带着往门外走去。
凌川凉也的身体力量并不大，挣扎的幅度对于凌川真炎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他轻而易举就将其带了出去。
艾斯寇德急忙往楼下跑：“我去开车。”
刚出院没几天的凌川凉也再次被送回了医院，医生处理了他的伤口，好在只是看着吓人，加上现在的药水都有促进愈合的作用，这样的伤用不了多久就能养好，如果担心颅内有损伤可以打点脑蛋白。
艾斯寇德和凌川唯留在诊疗室与医生进行沟通，凌川真炎则是带着凌川爱陪凌川凉也去打脑蛋白。
因为凌川凉也的伤势并不严重，所以不用住院。
三个人坐在输液室里，沉默得像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原因是凌川真炎和凌川爱不知道能说什么，怕刺激到凌川凉也。
凌川凉也安静地坐着，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的脑子里空荡荡的，还有些恍惚，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医院的，唯有额头的刺痛提醒着他刚才发了一场疯。
医生的建议是带凌川凉也看一下心理医生，艾斯寇德怕现在带凌川凉也去看心理医生会刺激到他，凌川唯倒是先应了下来，又认真询问了国内有什么推荐的心理医生，准备等凌川凉也的状态好一点了再带他去问诊。
输完液已经是中午了，凌川唯早已提前回家做好了午饭，艾斯寇德开车带着凌川凉也他们回家。
他们谁都没问凌川凉也为什么要撞墙，心照不宣地对此事避而不谈。
吃完午饭后，下午的时候凌川凉也小睡了一会儿，睡醒后他向凌川唯要来了家里的全部相册，看了一夜。他把有凌川奈奈子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提醒自己，亦或是在催眠自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
翌日清晨，凌川凉也让分.身跟随凌川真炎去医院换药，本体则是用治愈个性治好了额头的伤，传送去了净化使的基地。
在净化使的全部成员都到齐之后，凌川凉也讲述了今天要做的“示威行动”，即袭击东京范围内的所有交番，“告诉”一直追查净化使的英雄与警察们，净化使首领回来了。
净化使的成员们对此次行动的目的深信不疑，久违的集体行动令他们热血沸腾，完全不知道自己掉入了一场阴谋。
早高峰时期，电车上的所有人都接到了一条推送的新闻——净化使全部被捕，一个时代的终结？
Twitter上瞬间就炸了，“净化使被捕”在短短几分钟就内蹿上了热门搜索的第一名。
[卧槽，净化使被抓了？]
[恭喜恭喜，一代恐怖组织终于落网，我为英雄们讴歌~]
[看新闻里有提到，这次出了大力的不是欧尔麦特，而是消除英雄诶！]
[突然感觉可以消除别人的个性太厉害啦！我也想要——]
[净化使竟然被抓了？？这么多年都逍遥法外，突然被抓了我还有点不适应。]
[emmm我想阴谋论一下，净化使之前一直都是袭击敌人和违法组织，这次突然袭击交番……]
[啊啊英雄们真是太帅了！我爱欧尔麦特！]
[我想知道那个消除英雄长什么样！]
[净化使被抓以后，敌人也会变多吧，毕竟没有生命危险了……]
各种各样的言论出现在网上，对于净化使被捕的看法众说纷纭。
陀思关掉了反复播放净化使被捕新闻的电视，白兰刷着手机新闻，颇有深意地扬起了眉头。
名为“为了平凡的世界”的讨论组里，蹦出了一条最新消息。
[RYO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