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国师大人（九）
帝王阴沉的看着下面收集来的资料, 心中难辨真假。
柔夫人的确是跟着他那段时间才怀上孩子的，她的丈夫再有天大的胆子那段时间也不敢碰她。
但是她的丈夫不碰她，不代表她没有别的入幕之宾……。
再加上是他亲眼所见，石正德的身上并无一丝紫气，这些证据也不过是一些佐证而已。
他连夜传唤来石相，不顾大晚上的把人从被窝里叫出来。
到底是为臣子数十年, 石相进宫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了瞌睡。
“微臣参见皇上。”
“爱卿起身吧。”
“不知圣上有何事吩咐微臣？”石相以为帝王是有什么急事。
坐在主位上的帝王看了一眼石相，嘴上叹息着，“石相啊，石正德你把他赶出家门吧。”
石相抬头看向帝王，有些不明所以，摸不清楚皇帝对这个儿子到底是什么态度。
“石正德的生母是三品诰命柔夫人，他的生父自然是那个三品大员了。”看到自己心腹的表情, 皇帝不情不愿的解释道。
“也就是说, 臣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石相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 你说呢。”皇帝冷哼道，他可不是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么。
真把他当成傻子在糊弄呢。
当年他既然能把一个废物提拔成现在的三品大员，现在要废除他的功绩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是，臣是绝对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石相向皇帝保证道。
见心腹大臣如此的上道，皇帝心里的郁结总算是松散了一些。
“放心, 有朕给你撑腰，你就放心的去做吧。”皇帝开口道。
“臣, 遵旨。”
回到家后的石相没有马上发作石正德, 而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让人聚到了大堂里。
石正德的妻子和石相的几个儿媳也无一缺席。
石秀慧即将嫁人, 石相就没让她过来。
众人互相打量着，不知何时，气氛突然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见人都到齐了，石相开口道，“今天让家里人都过来，是想宣布一件事的。”
现在他这样做，想必帝王也是乐见其成的。
“爹，到底是什么事您就说吧。”石正德开口道，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石相看了看石正德，表情.欲言又止，石正德心里一个咯噔，“这事莫不是与孩儿有关？”
“唉，正德啊，我也养你二十余载，如今也是到了要说实话的时候了，你，并非我的亲子。”
石正德脑子一热，他早就知道他不是石相亲子，难道是宫里的那位打算把他给认回去了么？
一时间他欣喜若狂。
石相看的眸色一沉，觉得这个孩子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啊。
石夫人和他的儿子们也都愕然。
反倒是不太了解其中内情的儿媳妇们脑子还算清醒一些，“爹，既然大哥不是您亲子，那他的亲生父母又会是谁呢？”石相的二儿媳妇开口问道。
若是大哥不是相爷亲子，那她夫君就是相爷的嫡长子了。
如此一来，她夫君总不会还郁结于心吧。
石正德也正等待着石相为他的身份证明，一时间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也对，他身份高贵，自然要众人齐聚才能表达对他的尊重。
石相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面上为难道，“正德亲母乃是三品诰命夫人柔夫人，亲父乃是三品大员钱大人。”
众人一时间想不起来那两人是谁，反倒是石正德的妻子陆琳琅‘啪’的一声打碎了杯子。
“相爷，您说石正德的生母是三品诰命的柔夫人。”她声音柔和，却也能让人听的出她话里的咬牙切齿。
石相肯定的点点头，彻底的粉碎了陆琳琅心里的最后一丝期望。
“呵呵，一介荡.妇之子，怎可堪为我夫，石正德，你想休了我，我现在还想休了你呢，合离书不日将会奉上，我陆琳琅羞与你这种人为夫妻，平白的让人恶心。”说完后，陆琳琅转身离去。
转瞬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是为自己，也是为自己的母亲。
当年她父亲也是那一介妖妇的入幕之宾，然后就因为那个女人把家搅得鸡犬不宁，最后要不是那个女人搬离了京城，她的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而如今，她居然又嫁给了那个女人的儿子，这让她打心眼里产生了一种厌恶。
本来石正德对她就冷情，夫妻之间就没有多少情分，现在这事成为了压倒她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个冲动之下说走就走，也不知道家里人还会不会接纳她？
只是那对母子实在是让她厌恶至极，她并不后悔刚才的冲动。
石府的管家追了出来，“大夫人，你的嫁妆不日就会原封不动的送回陆府，合离书我们老爷说也会帮您签下来的，从此以后，您可以再寻良人，与石正德没有任何干系了。”
“多谢石相明事理。”如此她归家后也算是有底气了。
大堂里，越来越多的人想起了石正德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看向石正德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女眷这边对柔夫人熟悉的多，男方那边则对钱大人的名声如雷贯耳。
那对夫妻在京城里简直就是一个传奇，他们出身贫寒微末，在男方倾尽财力捐了一个虚职后，他靠着向上司献妻一步步的往上爬着。
要是那个女人是被迫的也就罢了，那样众多女眷也不会心里有多记恨她，可是她偏偏一朝得志就得意忘形，她不以出卖身体为耻，反以为荣。
有众多夫人亲自出马敲打她，对她说什么是礼义廉耻，结果柔夫人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她大字不识，理讲不通，只知道那样做会有很多的钱花，还能帮助自己的夫君步步高升，所以那事她乐意做的很。
众夫人被她无廉耻气的肝疼，最后发现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内涵都没有，只空有一副倾城皮囊。
可偏偏男人只看皮囊的居多，不太注重内涵。
当年柔夫人容貌最盛之时，掀起波澜的家庭数不胜数，最后她偏偏还全身而退，这让众人心中不禁猜测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总之，夫妻俩在京城哪怕时隔多年了，依旧还被人们津津乐道着，只是都是负面的消息罢了。
石正德曾想过自己母亲是帝王心中的白月光，只是因为身份卑微才不得入宫的，却不曾想他的生母居然是三品诰命柔夫人，那个他曾经也鄙夷过的女人。
钱大人一路献妻献成了三品大员，他们在满嘴鄙夷的同时心里又何尝没有一点羡慕呢，只是还有礼义廉耻之心的他们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罢了。
可是那对出生贫寒的夫妻却是没有多少礼义廉耻之心的，是真正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的生父肯定不是钱大人。”他又怎么会是那个粗鄙之人的儿子呢，他的父亲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是真的，当时本相在门口捡到你，怜惜你年幼才把你放在本相膝下的，却不曾想前一段时间收到了你亲生父母的消息，只是没想到会是那两位罢了。”石相叹息道。
“你的身份是确认无误的，不信你可以自己去调查。”石相拍了拍石正德的肩膀，叹息着离去。
“卑贱之子。”石相的大儿子冲着石正德嘲笑道，拉着自己夫人的手离去。
一转眼间，大堂里就只剩下石正德一个人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那个名声坏透了的男人，他还叫他自己去查，那这事十有八九可能就是真的了。
若是生父有可能错了，那生母呢？柔夫人在他这年轻一辈里都是鼎鼎有名的，人们盛传她的美色，入幕之宾无数……。
“啊——。”石正德大吼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他要去调查事情的真相，他要还给自己身世一个清白。
他不信他的父母会是那对粗鄙成性的夫妻两人。
收到消息的石相只说了一句，“随他去吧。”
他的几个儿子过来书房见石相，他的小儿子率先开口道，“儿子心中还有着疑问，还请父亲解惑。”
“你问吧。”
“柔夫人夫妻官不过三品，父亲身居一品，凭什么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夫妻养孩子，说最近才知道那对夫妻的，儿子不相信这话。”
那番话相爷说的是漏洞百出，但是其中必定有真实的信息存在，比如柔夫人，比如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如今那话已经解封，为父也就不再保密了，当年石正德是被皇上抱给为父的，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皇上也是柔夫人的……。”石小弟突然被他大哥捂住了嘴。
石相冲着自己的大儿子点了点头，“那位一直以为石正德是他亲子的，可是昨天召我进宫，说石正德并不是他亲子。”
“要不然我堂堂一品大员，哪里用得着给别人养孩子啊。”
如今这个疙瘩已解，只盼望着家里会越来越好吧。
石秀慧在闺房里绣着嫁衣，对婚后的生活有憧憬，有惶恐。
石相则进宫去禀报了帝王。
“你说石正德早就知道了朕是他‘亲生父亲’的事了。”帝王的容颜不辩喜怒。
“是，臣说出臣不是他生父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的惊讶。”
“说起来这事都是臣府邸的人失职所导致的。”
石正德和帝王在此之前没有在相府外碰过面，唯一有过交集的地方就是相府了。
帝王也曾多次让他照顾他这个儿子，想必就是那个时候被年幼的石正德给听到的吧。
“不管如何，那个人与朕再无关系了，他不是已经去向柔夫人求证了么，那朕就再给那一家人最后一点时间吧，让他们最后还能相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