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63章第63章
炼器宗长老愣了足足有五六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鬼主遗物怎么会在你这里?你莫不是在证老夫?”
“是不是骗你,你一看不就知道了?”
李真真说着,拿起桌上的无字天盒抛给长老。长老忙不迭接住,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如此珍贵之物,你怎能随意乱扔?万一摔碎了……”
“放心,摔不碎的。"李真真道:“我用火烧榔头砸,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你!”
长老简直心脏病都要被她气发作:“无字天书、无字天钥和无字天盒,传说这三样奇宝里,埋藏鬼主毕生传承,虽然鬼主手段残忍,但也是一代枭雄,又怎容得你如此糟践!”
李真真从没听过什么无字天书和无字天钥。但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端倪,只把自己梳理出来的时间线,和他们汇报了一遍。
“自上次鬼道之战,鬼主败于太清仙尊之手,鬼主遗物一直就在在仙尊那里,但自五百年前太清仙尊……闭了死关,鬼主遗物又重新现世,后面一直由无患岛绮烟真人保管。”
“如今绮烟真人败于……败于我主人翁珍珍之手,她懒得保管这些东西,便都扔给我了。”
李真真语气真诚:“见过天盒的人其实不少,但若是见识……那确实寥寥无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觉得大家来都来了,不妨一起见识一下。”御岁椿从长老手里接过天盒:“这盒体材质我从未见过。”“确实稀奇,我也从未见过。”
李真真觉得这材质,像是某种金属。
但她毕竟是外行,因此没有作声。
长老斟酌片刻:“小姑娘,若我们帮了你,万一里面真有鬼主传承,咱们就得平分了,炼器宗从不做亏本生意,你可要想清楚。”御岁椿平静地看了长老一眼。
长老梗着脖子,硬是没接这个眼神:“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这可是鬼主遗物,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杀阵,收益平分,危险也会平分,我们难道没有担风险?″
“长老说得有理,本该如此。”
李真真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字条:“打开它的方法,天下应该只有太清仙尊和婴璎仙子两人知晓。我刚刚从婴璎那里套出了半个解法,你们帮我一起看看。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是有点难理解,我怕我们都看不懂。”“笑话!这世上就没有我们炼器宗理解不了的法器!小姑娘是看不起谁!”长老语气说得高傲,其实早就心痒难耐。
他在炼器宗干了半辈子,这辈子最痴迷的就是研究各类法器。还没等李真真将字条展开,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头探了过去。御岁椿按住李真真的手。
“一九分。”他看着李真真:“你一我九,或者我一分不要。”长老又快心梗了。
宗门不幸!宗门不幸啊!
刚送走一个成日为女人爱不爱他,搞得自己要死要活的老宗主。如今的少宗主和他父亲截然相反,和断了情根似的,丝毫不沾情爱,一心研究炼器。
他还感叹,总算看到了一点振兴宗门的曙光。没想到少宗主不是不沾情爱。
他是还没沾上!
沾上后又是一个为女人昏头的败家子!
情爱脑都给他死!
李真真其实也有点烦屠夫这时候砍价。
因为她并不需要收益,她只需要真相。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鬼主的影子就贯穿了她做的每一件事,即便他从未真正出现过。
莫名其妙毁坏的飞船,毫无预兆断连的信号。超前出现的炭疽杆菌,被篡改了“元数据"的系统。还有男主曾经随口提过,无虚海那个和她一样,能复制自己所杀之人杀招的“异人”。
一一这每一件事,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就是这个小世界,还潜伏着她的同事。
可她在做任务前培训的时候,教化所的人明明和她说过。这个小世界,司里之前从未派过人来,因此没有人能给她传授经验,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摸索。
那她这个"同事”,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鬼道之主,又到底有没有关联。
还是说,鬼道之主岑雪岭,根本就是她要找的“同事"?说句不识好歹的话,屠夫为她考虑的这一切细枝末节,都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这听着有些刻薄,但没关系。
李真真对自己的道德标准,也没有太高要求。她并没有遮掩,直接了当地和御岁椿道:“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如果无字天盒里有什么功法传承,你们全部拿走都可以,我只要知道它到底藏着什么称密。”
御岁椿看了她几秒。
虽然她语气很和缓,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可他依然从她眼底,看到了清晰的…不耐。他身为炼器宗少宗主,被迫在街头杀猪贩肉,早年因此受尽了宗族中其他人的嘲讽和冷眼。
御岁椿从未觉得这些不耐烦、看不起、讥讽、打压的眼光,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可此刻,她眼里只不过是一点浅淡的不耐。他却觉得心中蓦然一疼。
甚至如同万箭攒心。
御岁椿慢慢放开李真真的手。
李真真压根没有去注意他的情绪,直接展开字条,递给炼器宗长老:“你看看。”
长老:“……“小姑娘和谁你啊你的呢,还有没有点长辈和晚辈之间的尊重了。每任炼器宗的宗主夫人,道侣大典之时,都是要喝长老敬的茶的。到那个时候,难不成她也不称呼他为"您"?简直太不像话了。
长老忍着气,朝纸上看去。
他只看到了一个字。
皁。
长老:…操。”
御岁椿”
李真真早已过了震惊的时候,摊开双手:“我就说很难理解吧?”另一侧。
婴璎带着一众仆从,背手从大殿中走出。
殿门口,降灵仙子和侍女淮笙,已经等候许久。门房不让她们进去,只微笑着推拒。
降灵仙子身为府主未来的道侣,竟只能在门外等候。先前她已经哭了一场。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姐姐走出来,降灵仙子擦了擦通红的眼眶,连忙走上前去:“阿姊,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婴璎一身素白纱衣,黑发摇曳,行走间,偶尔露出脖颈后侧一枚淡红色的六角雪花印记。
昭示着她是被垅雪宫选中的女人。
但没料到,婴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面沉如水地与降灵擦肩而过,径直登上了一旁侍从早为她备好的云舟。
降灵如遭雷击。
直到婴璎的云舟走远,她才反应过来。
眼眶倏然一红,泪水已经落下。
她捂住心口,身形破碎:“我只是想问问府主如今的情境…是我不该来……是我污了姐姐的眼……我这便走。”
“你为何要走!你又做错了什么!”
淮笙扶助她摇摇欲坠的身影,简直恨铁不成钢:“你才是府主的未婚妻子!你是慈德府未来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这个婚约自小就是你的!她婴璎不过是鸠占鹊巢,你母亲才是无虚海真正的院老夫人!”“你不过是想问问自己未来夫君的伤势,于情于理都是你占理,凭什么每次都要你退让!”
“我自幼蠢笨,修为也低,姐姐看不上我也是应当。"降灵红着眼,咽下心间浓重的委屈:“你不必再劝我了,都是我自讨没趣,我走便是。”淮笙陪伴了她这么多年,虽然每次都被她这副受气包的样子气得不行,但多少也习惯了。
她不再劝说,只问:“那府主的伤,咱们还问不问?”话音未落,降灵本就通红的眼眶又发了红。她苦涩地低头道:“问?我又能问谁呢?姐姐心思这么大,爹娘早管不住姐姐,谁又愿意告诉我呢?”
淮笙……淮笙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情绪:“我听闻今日婴璎大张旗鼓地闯了炼器宗的地界,只为找即将大婚的岛主夫人翁珍珍,我放出去的鹰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个用卑鄙招数暗算了府主的小人,怕也是这个翁珍珍。”降灵心中还是止不住地酸苦,根本听不进淮笙的意思。“难不成你让我也去找那个翁珍珍?可她毕竞还没有嫁给无患岛岛主,如今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凡人,我若亲自去见她,家族那些人又该笑话我自甘堕落,与凡人混做一堆了……”
淮笙头大如斗,一时竟连敬称都忘了,直接喊了原怜云大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家里那些人怎么看你?若是原怜云死了,你失了这门亲,那才是真的深渊!家里谁还能帮你!要我说,咱们现在就该直接提审翁珍珍,哪怕是用私刑,也要从她口里逼问出府主的伤情,再做下一步打算。”降灵勉强止住泪,细思了片刻。
淮笙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
没想到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姐姐身份特殊,行事便是无状些,也无人敢置喙,可我不同,我要是亲自去找一个打渔女……那多丢脸面。”“何况女子修行何其艰难,家中各种天材地宝地喂养,我也不过是筑基,她什么都没有,修为怎么可能超过我和姐姐,更别说伤到府主。”降灵擦了擦泪,道:“你们必定是搞错了。”淮笙……”
行吧,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她算是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