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三个人
说话间,李真真脑子里也在疯狂头脑风暴。
她现在复制的符咒只有四个。
搜神咒、青云之刃、缩地成寸,和她还没来得及学会的金色大网。因为在渺疾宫车轮战里受损太过,李真真只觉得身体已经被掏空,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咒术肯定不能再用。
还没等李真真风暴出一个省力点的解决办法。
对面的鹤衣卫首领突然整个人发生了异变。
他眼窝飞快凹陷,全身迅速腐朽失水,几乎在一瞬间就瘦得只剩下骨架,骨骼在薄如纸张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一双鬼火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李真真眉心一跳,后退一步。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知道怕了?”鹤衣卫首领看着她后退的动作,喋喋笑起来。"你是很强,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谁还没几张保命的底牌。"“年轻人还是谦逊点好,像你这样猖狂不晓事的,迟早会有人教你做人。”"怕倒是不至于,但我确实没想到……"李真真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下颌角的骨头走向,语气微妙:“你竟然是瓜子脸。”
鹤衣卫首领:“… …”
不知为什么,明明他一路走来,受到的蔑视不知凡几,遭受的冷遇不计其数,早应习惯。
但李真真随口几句打诨的话,他只觉得一股血突突地往天灵盖里掀。
因为出身低微,无论他怎么裹血力战、以命相搏,就算搏到首领之职,也只不过是权贵眼里的跳梁小丑——他认了。
可别人看不起他便罢了,她李真真又凭什么!
怒火从脚底一直烧到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已然忘却绮烟真人要他生擒李真真的命令,只想立刻杀之而后快。
鹤衣卫首领大喝一声,随即腾空而起,跃至数尺高空。他双手犹如枯枝,手指细长弯曲,握着长刀凌厉地朝李真真劈来。李真真一交手就察觉不对。
这人力量不知怎么回事,竟一下暴涨了十倍不止。她被震得连连后退,两条腿在地上拖出深深的印记。
“砰!”
两刀相撞。
两人相斗了几个回合,杀猪刀终于扛不住这本不该属于它的重担。“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受死吧!”见李真真失去武器,鹤衣卫首领立刻结印。
他双手之间,怨念凝聚成形的煞气迅速汇聚,瞬间化作锋利的弩箭,破空而出。
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疾射向李真真。
罡风将李真真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她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握着只剩半截刀刃的杀猪刀,慢慢擦去唇边震出的鲜血。就在煞气即将击中她的刹那——李真真猝然向后仰倒,身体几乎贴地滑行。她脊背擦过碎石,以几近平行地面的姿势迅速掠过,鼻尖差毫厘便要触及那致命的煞气。
不过寸秒之间,断裂的半截刀刃已星移电掣般逼至鹤衣卫首领门面。鹤衣卫首领心中暗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
李真真单手扣住鹤衣卫首领的手腕,随即借力一旋,整个人凌空翻转。另一手化掌为刃,猛地斩向鹤衣卫首领的后背。
这一击迅猛无比,他身躯如断线风筝般被抽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头骨发出清晰可闻的碎裂声,喉咙中迸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鹤衣卫首领下意识地想往前爬,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已经完全不能动,和瘫了一样。
眼看李真真慢慢从地上爬起,侧头朝他看来。
鹤衣卫首领心中的惶恐和后悔顿时排山倒海。
却仍放不下面子,边用手肘撑着往后爬,边朝李真真厉声道:“翁珍珍!你岂取杀我!你若现在杀我,便是得罪岛主,岛主又怎会再对你另眼相看…你还想不想入主渺疾官了!!”李真真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两只手估计都断了,五脏六腑都是血腥气。
她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一步步挪到他面前。然后用杀猪刀撑着自己,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在鹤衣卫首领目吡欲裂的眼神里,扯下他的裤带,紧紧绑在自己腰上被划拉开的地方。"就你们发的那点薪水,就想让我倒贴给你们卖命,岛主的另眼相看难道很值钱吗?"她边绑边说:“还入主渺疾宫,是我脑子进了水,还是你们脑子进了水。”
鹤衣卫首领:"...…"
李真真怕自己多说几句就晕过去,便想速战速决,给他补上最后一刀。就在这时,她右脚骨钉连接处,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又像是有人硬生生掰开了她的脚骨。
不用去看也知道,她脚上的骨钉,因为承受了它出厂设置中未曾预料的重压,已经和他的兄弟杀猪刀一起,裂开了。
疼痛和失血寸寸将她吞没,李真真一个踉跄,终于支撑不住,朝前倒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
她扛着最后一口气,摸索到鹤衣卫首领特征明确的瓜子脸。
然后顺藤摸瓜,准确地割了他的气管。这才放心地倒在他身上。鹤衣卫首领:“……”我干你老母啊。
“李真真。”
红色警告信号在全息屏幕上闪烁。[身份确认:李真真]
"李真真,根据《7177年联盟反叛条例》,你被判定为联盟一级叛乱者。"“刑期:一百五十三年。”“判决:立即执行。”
梦中,机械电子音从高处的扩音器传来,冰冷而遥远。李真真指尖动了动。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家里那只鸡正在啄她的脑浆。不然她的脑子为什么疼得像要裂开。她使劲想睁开眼。
但是眼皮上就像糊了胶水,沉重而粘稠。耳边传来模糊的交谈声。“她还能醒过来么。”
"手断了,脚断了,五脏六腑没一个不出血的,就是醒过来也活不了几天了。"
“真人要见她,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哪怕只醒一刻钟便死去也行。”“脚背骨头也完全碎了。”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卡在她的脚骨上,为什么取不出来。”“要么给她掰出来。”“掰出来做什么。”
“反正她也活不了,先掰出来让我研究一下。”
……"
……
李真真意识已经开始清醒,只是身体动不了。没过多久,她嘴唇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了碰。随即一股火热的液-体被推入她的咽喉。下一秒,她的喉咙便火急火燎地烧起来。李真真:"….…"她被喉间痛意刺激得猛然睁开眼睛。
眼前坐着一个全身雪白的男人。
他一头白雪长发垂落双肩,连睫毛也是同样的白色,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银光。每一处轮廓都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
李真真试图缓解舌尖上的灼烧感:“那么多把人搞醒的办法,你就非要用辣椒水把我灌醒?”“辣椒水最不伤身,你应该感谢我。”
男人手肘撑在她的床畔,手指圈起自己一缕发丝,在李真真眼皮上拂来拂去。
按你现在身体支离破碎的程度,整个人就是一层皮包着一坨血块,内脏都碎得不成样子,我但凡给你用重一点的药,你就能直接解脱,早登极乐了。”李真真:"….…"
也不知道这人用的到底是什么超级大辣椒,竟辣得她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李真真一边流泪一边问:“这辣椒什么品种,能做辣锅吗?”男人托腮看着她:“能啊,超过瘾。”
李真真又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下去:"要不你再给我整点酒吧。"男人:“怎么,你辣不住了?”李真真闭着眼生无可恋:“不是,是我想早登极乐了。”
男人:“…”
李真真足足被辣了十五分钟,才算缓过来。
之前因肾上腺素还没消退,鼓噪的杀意遮掩了痛觉,她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伤到何种程度。现在……不必去问也知道,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李真真躺在床上,因为太疼,合不上眼。
但男人毫无同情心地将她从床上扯起来:“绮烟真人要见你,起来干活了。”
李真真根本动弹不了,只能任由男人轻轻拍了拍手,一长列宫人从门外鱼贯而入,给李真真穿衣的穿衣,束发的束发。
李真真面无表情地任她们在她脸上弄来弄去。
男人则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盯着李真真像个大型洋娃娃一样被穿衣打扮。李真真:“你是沈确的大祭司,为什么会出现在绮烟真人这里。”“这说明,我很可能是一名间谍。”
大祭司走到李真真身侧,伸手执起她一缕长发,捻了捻李真真的发尾,片刻嫌弃道:“发尾都分叉了,你一个姑娘家,平日竟这般不保养头发。”
李真真不想在临死前和他一个大祭司讨论护发问题:“你是沈确派来绮烟这的间谍,还是绮烟派去沈确那的间谍?”
大祭司挑了挑眉:“单向间谍多无聊,我为什么就不能是沈确派来绮烟这而绮烟又将我重新派回沈确那的双重间谍呢?”
“….…”李真真无言以对:“算了。”
“你猜一下嘛。”
大祭司眨了眨眼:“猜中了有我自制的洗发精华拿哦,命大能活过今晚的话,还可以让你打包一份辣椒带走哦。”
李真真:“….…”呵。
李真真腿断了脚也断了,走不了一点路。她是被轿子送到绮烟真人的流云宫的。鸾轿一路分花拂柳,穿过重重庭院与回廊。轿帘轻扬,偶尔露出外面一闪而过的精致园林,以及侍从们井然有序驻足行礼的身影。
屋内香烟袅袅。
绮烟真人斜倚在软榻上,手中轻握一杆细长的烟枪,紫色流丽的开衩长裙露出她雪白修长的腿,哪怕寒冬亦只披一件薄裘外套。身后两个美貌穿着透明薄纱的男侍,正温婉给她揉着肩膀。脚边一个衣襟一路开叉开到肚脐的肌肉壮汉,正半跪着给她按摩小腿。通报的小侍恭敬退下。
绮烟真人微微眯眼,红唇中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望向下首被五花大绑的李真真。"你就是那个让我兄长魂萦梦绕,不惜假传敕令也要迎娶的女人?"她眼底露出淡淡的品评之色,将李真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大满意地说:“胸太平,屁股也不翘,尤其这头发也养得都分叉了,瞧着……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李真真:“….…”
确认了。
大祭司是绮烟真人派去沈确那的间谍实锤了。